叶梓忽地睁开双眼,捂住额头,目光中透露出茫然,“弹我干嘛?”
段谕禁不住浅笑出声,“我这是在叫醒你,你总不会想站着睡一宿吧?”
“……”叶梓垂下头,转身拉开门,便走出去。
“喂,你去哪?”段谕扶着门框探出头看向某人远去的方向。
“去洗脸!”
夜间,月光透过薄布窗帘,隐有光亮。
屋内一切安静如常,只是单人床多了个人,难免拥紧。段谕侧身睡在外侧,隔着夏凉被拥着叶梓,把她包得严严实实,自己却只盖了腰间。
心头叮叮咣咣也不知在敲些什么,总归不安宁,睡不着。耳边呼吸平稳,她静静跟着他的呼吸调整自己的频率。某一刻,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瞥向身边的人,刚好看到他背心间结实的锁骨。眼前的昏暗仿佛渐渐变得粉红,他搭在腰间的手温热,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旅店的情景。好容易调整好的呼吸,越发不稳,脸颊也渐渐升温。
冯诗的话在耳边回荡,“在性面前,人人平等。千万别小看了女人,经过良好开发过后的女人,需求甚至远超过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啊,就是条没吃过肉的小土狼,早晚会知道肉有多好吃。”
后背忽地渗出汗来,叶梓抽出两只胳膊放在被子外。如烤红薯般滚烫的身子才勉强降些温,目光无意间瞥到他几乎全露在被子外面的身子。
天气是有些热,但这屋子透风,总是盖上好些。
由是她缓慢扭动着翻了个身,手拽着被子往他身上扯。谁知还未送到,她架在半空的手突然被抓住按了回去。
“别乱动,别拉近距离。”
她抬眸看得他喉结动了动。
段谕盯着她背后凹凸不平的墙壁,“我怕,我忍不到天亮。”
感觉到怀中人老实下来,他暗自松了口气。
从前无欲无求,终日恍惚度日,不觉多苦,也没什么快乐。遇见她,他的感情被无限扩大。却不想,他也有火焰中烧的一天。
熬到半夜,胳膊已经麻木,他转了转手腕,却触到一根绳子状东西。用另一只手细细摸来,才知道是他的充电线。小心翼翼掖进枕头底下,提着的心才放下些。他向后仰了下头,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人。
思绪忽而飘到工地旁的土路边。
“你来那的头天晚上,大刀哥找到俺,说要帮我,但是讹着钱了,挖个瓶瓶罐罐,得分他一份。俺那时候听说老吴家没给钱,急红了眼,啥也没想就答应了。你来那天坐的车,车夫是俺兄弟。他听说你是去那的,就动了点歪心眼。俺代他给你赔个不是。”周大国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旱烟,递给段谕一根,火柴“刺啦”一声,火苗在烟头点燃。
段谕猛吸一口,还是辛辣,眉心不自觉蹙起,却有些欢喜。他拍了拍周大国的肩膀,“别放在心上。”
“哎。”周大国这才笑开。
段谕偏头看向他。听闻只有二十五六岁,却已是胡子拉碴,鬓角花白。
“我看你也不像是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不找点事做?”
“俺家没地,爹娘都是给人打工的,大工厂强度大,累出一身病。俺这人挨不起骂,也不想拿着屁大点钱给人当牲口用。这不拿了这笔钱,琢磨着跟兄弟们去城里学点手艺,自己干。”周大国嘿嘿一笑,竟透露出几分憨厚。
段谕笑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