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夺过她递过来的纸巾,狠狠地往脸上抹去,也不管这力道会不会让脸疼,一听她的话,我抡圆了眼睛,火火地瞪着她,“干嘛呢,我求堵他,我哄他做什么?”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别听半句好不好,我说前面的你没听见?想走就走,留恋什么呀。”
“谁说我留恋他了?”我顿时不好了,将纸巾一扔,恨恨地威胁她,“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咱们朋友都没得做!”
“得,就你这样的朋友,我还不如没有。”罗筝起身,眼神凉凉地瞅着我,“我都伺候你三天了,你还想怎样?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你在我这里哭个瞎子也没有人看得见,你要是想哭真跑到人家面前哭,哭得人家心软了,那才是本事!”
我想想也挺有道理,可让我拉下脸去周作面前哭,我自认觉得挺艰难的事,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能去哭,岂不是叫人笑话,他不定还在心里笑我怎么高看自己呢,——想想就呕气,我索性拉过被子,把整个脑袋都给蒙住,“你对我好几天会死呀?”
“我是不会死,我是怕你想不开要死。”罗筝的嘴巴够毒。
毒得我硬是拉开被子,“我像是会死的人?”
“不会死就好。”罗筝拍拍手,“就怕你在我这里寻死。”
“神经,我寻死做什么,就算是想死也得把那人给弄死我再寻死,好端端的,我寻什么死?”我这么自私的人,会寻死才是怪事,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可真的——有那么一秒确实有涌过这种想法,我都有点悻悻然,“我身上没有钱,你给我买张机票吧,或者你帮我去拿东西,我东西全在周作那里呢——”
“不用了,人家都给你送过来了。”罗筝摇头,拿手指指她放在我房门口的袋子,“喏,里头都是你的东西,还有送过来好些衣服,我都让他拿去丢了,你不会说我多管闲事吧?”
我摇头,哪里会怪她,比起周作那个没良心又冷心冷肺的臭男人,我还觉得嘴毒的罗筝比他要好上千倍万倍的,男人嘛,好起来对我是千好万好的,样样事儿我都不开口,他都替我着想到了,现在嘛,不要了,就跟丢用过的卫生纸一样,都不会再看一眼的。
我这个心里呀是真难受,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就像被堵着般的难受,我忍不住地咳嗽,明明喉咙间没有什么东西,可就是觉得那里有堵着什么东西,非得咳出来才好受。
说到底我心里挺不甘的,想想当时还说自己没良心,真真没良心的人我是没见过,现在真让我见识了一回,好歹也别让我在秦百年面前跌份吧,打人别打脸,这道理周作那个臭男人估计是一点都不懂的。
我不由得长吁短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的,难得有些诗意起来,忍不住地想哼两句诗,念诗是学过不少诗,这时候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半句诗都想不起来,不由得傻了半天——等着终于起来了,我才去看被周作叫人送来的袋子。
就一个黑色袋子,我一打开,里面就放着我的包,也有三两个首饰盒,我记得这几个首饰盒,都是他给我挑选来的,我也带过,没想到他还真大方,这些价值可不一般的,我将首饰盒子拿出来放在一边,奔向我那个包——
小小的包,跟首饰盒的价值没有法子可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是我自己的,这让我有点安慰,总算还有我自己的东西,我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自己的身份证,还有存折,还有我的手机,还有包纸巾,还有小化妆盒,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我忍不住嫌弃自己,怎么弄成这么脏乱差的?
包里还有个皮夹子,是我当年在国外时买的,呃,不是他送的,是我自己买的,我打开来看看,里面就几张小小的银行存取款单子,还有一些打的发票,不止这些,我还看到一张支票——
是打印好的转账支票,面额是两百万,上头的收款人是我。
我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张支票,不由得笑了,打人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不成?我第一回受了他的支票,这一回我是不要了,不是自尊什么的,也不是我看不上些这些钱,而是我觉得很气,要是他在我面前,肯定直接地将支票丢回他的脸上。
算老娘白玩他一场!
但也就气话,我将支票放回皮夹子,以“虔诚”的架式,也不想打电话问问李胜伟那个人在哪里,问问没有作用,还不如不问,他自然是听周作的,这点我懂,走到浴室冼把脸,我还是挺嫌弃自己的,哭成这样子,一点出息都没有,眼睛还肿着呢,反正今天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