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吴潜有种无力感。
数百万直接受灾人数,那造成的死亡就将有至少数十万。
另外,大宋早已经引入了占城稻,在江南广泛栽种,原本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能收割第一季稻谷了,如果真在这个时候遭受双重灾害,那必然是大面积的粮食绝收。
水灾只是一地一时的,总会过去,可如果粮食大幅度减产,那引发的连锁反应,将给大宋造成更加广泛而严重的灾难。
全面大饥荒,大动荡,大混乱,甚至都不用蒙古人来攻,大宋就将灭亡。
这样的惨重后果,不止吴潜能推测出来,在场的文武官员也都能够猜想得到。
“这可如何是好……”高甲六神无主,即使他只是个想混日子的庸官,那也得社稷安稳他才有得混啊。
“两浙乃我朝之腹心,若遭此大难,将举国动摇,恐有不忍言之事。”周诚济同样愁苦不已。
曲墨轩的大黑脸上满是愤恨,“狗入的贼老天,非要在此时翻江倒海,难道是一点都见不得人间太平么!?”
鲁家家主,也就是鲁尚明的祖父,是个老学究,见曲墨轩大骂老天,有些不以为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之于人无厚,亦无憎,只是为何要降下这样的灾难,难道我大宋气数……”
说着,他自己却也难受起来,在超级大灾难中,他鲁家也难以幸免。
整个大堂都陷入悲观消极之中,无论在公在私,大宋的存亡对他们都有切身的影响。
赵孟启沉下心,仔细想了想,如果真有这样的大灾,就算没有灭亡大宋,史书上绝对会有记载,甚至会列入宋亡的原因之一,但自己却并没有相关的印象。
自己穿越而来,就算有蝴蝶效应,能影响许多人事,但也不该影响到天气,那是不是说,这次台风只是有惊无险?
有了这个猜想后,赵孟启振奋了起来,“我觉得,不必如此悲观,或许这飓风并不登岸,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
满堂愕然,一个个瞪着赵孟启,都以为他睡糊涂了,还在说梦话。
吴潜苦笑,“殿下,此时可非说笑之时。”
鲁家家主白眉乱跳,“天无喜怒,岂有戏谑?”
“殿下,飓风乃是常有之事,沿海之地年年都遭席卷,只不过往年五六月的风力较小,今年却似乎格外的大,再遇上梅雨连绵,所以才会可能酿成巨灾。”
奉化军分布在沿江,靠着江海谋生,对台风也是了解的,陈骁鲲这言下之意就是,台风年年来,造成的灾害只有大小区别,却没听说临岸掉头的。
曲墨轩却大嘴一咧,“莫非殿下有孔明之能?他借东风,您却可拒东风!?那是不是也该登坛施法?”
这话,就有些取笑燕王之意了,也就这大老粗敢这么说。
赵孟启打眼一扫,发现在场所有人都是全然不信,心里也是无奈,他总不能对大家说,自己是后世来的,没有听过有这么一场大风灾吧。
可是大家都如此消极,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那还如何救灾?
为了给大家注入信心,他只好肃然道,“孤并非说笑,说飓风路过,它就一定只是路过!若是孤错了,从此不再姓赵!”
呃……
大家都傻了,谁都想不到燕王居然发出这样的誓咒。
他若是不姓赵,岂不是意味着要抛弃皇族身份?放弃对皇位的继承权!?
他是哪来的底气?
吴潜认认真真的看着赵孟启,见他一脸笃定,心头泛起了嘀咕。
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燕王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更不是傻子,反而颇具谋略,大有英明神武之资,他这么说,莫非另有奇谋!?
是了,就算灾难无可改变,但积极应对和消极接受是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燕王殿下难道是想振奋众人之心么?
思考了一会,吴潜虽然还是不信飓风会掉头的话,但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殿下之心,老臣已经了然,既如此,不如设坛祭祀天地,为苍生祈愿!”
这意思是,你既然要提振士气,不如搞个大的,当着百姓的面,来个公开祭祀,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凝聚起抗灾之心。
吴潜这个提议可不是拿赵孟启开涮,而是华夏应对灾害的传统了。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祭祀乃是君主的权利与义务,以弭灾,以祈福,以报谢祖宗神灵。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用,这时代的百姓还就吃这一套,只要燕王在祭祀时,表明与百姓同甘共苦,那起码能减轻苦难来临时,他们对官府和皇家的怨言,对维持统治秩序还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