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启循循善诱,打算引导王应麟提前写出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王应麟似乎陷入了恍惚中,总感觉这些句子似曾相识。
“王干办,王干办,你觉得如何?”赵孟启将他唤醒。
王应麟下意识道,“大善!”
赵孟启又道,“我令人改进了印刷技术,比以前效率大有提高,成本也下降了不少,若是王干办能编写出来,到时将其印刷成册,使天下蒙童人手一本,那必定能前所未有地提高我朝之文教。”
“啊?由臣编写?”王应麟有些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孟启也不待他想明白,继续说着,“王干办博学无双,当然是该你来编写了,然后再加上标点符号,以及拼音,有了这样的教材,启蒙教育将变得更加容易,一名老师便可教授上百名学生……”
“等等,这拼音又是何物?”王应麟已经被赵孟启的话带进了沟里,真的开始思考起编写三字经的事来。
对于标点符号,随着一些新版书籍出现,很多人都有所了解,拼音却还没听过。
“就是用来标示文字读音,你看……”
随即,赵孟启拿出随身的纸笔,边写边解释,不止王应麟认真听起来,其他人也很感兴趣加入进来,有疑惑时也直接提问,赵孟启立刻解答。
古代最早是直音法,就是‘某字读若某字’、‘某字讀如某字’、‘某字音某字’这样,举一個同音或近音的字。
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出现了切音法,也就是反切,‘某某切’、‘某某反’,就是取前字的声母和后字的韵母相拼。
这么一来,要分辨、规定文字的正确读音都得靠韵书,而韵书也是种类繁多,都是大部头,其实很难记。
而这时代的读书人作文章也好,作诗作词也好,都讲究韵律,所以声韵学是必须要掌握的,科举考试时,若是在这上面出现错误,那就等着名落孙山吧。
但是呢,就算只是熟记此时通行的《大宋重修广韵》,那也是无比繁难的任务,说是一种折磨也不为过,因此要成为合格的读书人并不容易。
赵孟启也没完全照搬后世的拼音符号,而是根据汉字的风格做了些改进,除了他自己有些不习惯,别人都是第一次见,反倒不觉有异。
讲述了许久,王应麟不愧是博闻强记之人,已经明白了其中大致奥妙,连连称好。
“大善,以二十六个简单易记的符文,组成三十多个声母,以及数十个韵母,再辅以平上去入四声符号,便可拼读出任意一个字,着实大为便利!”
此时的汉语读音和后世区别还是挺大的,声母数量和韵母数量都要多上一些,因此注音也没法照搬后世。
赵孟启提供了这个思路,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真正的学者们去完善。
“若想真正将拼音落实,那必然就要重新编写一本韵书,不,应该在把辞书融合进去,不但给每个字注音,同时也给出释义,这样可以让人更加全面的认识到一个字,因此可以将其称之为‘字典’!”
众人都很吃惊,“字典!?”
‘典’可不是随便可以用的,典字的本义是指有垂范价值的重要文献书籍。
典籍的内容是要人们信奉遵守的,因此引申为常道、准则,进而引申出制度、法律义,又引申为礼节、仪式和典礼。
王应麟不由眼睛放光,能编撰一部典籍,那必将名垂青史,受到千古敬仰。
但他也明白此事不仅繁难,需要的人员也多,耗时也肯定较长,最关键的是需要花费海量的钱粮。
就连荣王都说道,“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要办成恐怕不易啊,汉字可不少呢。”
赵孟启笑了起来,“其实不难,其实咱们常用字应该也就一千左右,先编写一本常用版的就是,因为其主要是用来给初学者使用。”
“殿下言之有理,是臣等想复杂了。”王应麟恍然。
赵孟启想了想,又说道,“常用字典编完,还可以编一本常用词典,再然后可以编写一本百科全书什么的。”
“百科全书?”王应麟琢磨了一下,望文生义,“殿下的意思说的可是类书?臣在准备博学宏词考试时,整理了许多资料,草编了一本类书,分天文、地理、官制、食货等二十一门,可供学人查找典故所用,但要离真正完善还相差很远,毕竟臣一人之力有限。”
“就是这个意思,但不是用来科考那种太高深的学问,而是将其他行业的学问也融入进去,要简明易懂,以实用性为主旨……”
赵孟启滔滔不绝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另外,我还打算仿造朝廷邸报的模式,发行一种公开的报纸,上面刊登朝廷政令,时事新闻,文化交流等等……”
众人越听越惊愕,被燕王的这些奇思妙想震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燕王并不是只偏好武事,在文事上竟然也有这么多独到见解和计划措施。
赵孟启说到口干,喝完一整壶酒,继续说,“我准备成立一个文宣司,负责以上事务,想请王干办来做这个提举!”
“这?”王应麟毫无心理准备,不禁有些迟疑,
但留梦炎和谢昌元两人,此时都是眼中直冒红光。
娘咧,现在谁不知道,凡是新成立的这些衙署,就是燕王的嫡系力量,能负责其中任何一个部门的,都是燕王继位后的肱股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