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陷阱,退回去退回去!”
这些人气急败坏大吼大叫着,试图往后跑。
但是后面的人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依然疯狂涌来,而且就算他们明白过来,也一样要被更后面的挤推。
瓮城中一片混乱,大多数人连方向都分不清,凭着本能在往四处乱挤,踩踏事件很自然就发生了。
后面的人终于发觉不妙,行动变得迟疑起来,很快让外城门门洞出现了阻滞。
此时其实有一半以上的海盗还没进入外城门,见到同伙堵着门洞,有些人骂骂咧咧继续挤,有些人警觉起来,想要往回撤。
而蒲师斯看到这一幕,基本确定这是一个圈套,便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看向白眼蛟。
“敲锣吧,能撤回多少算多少吧……”
可他话音未落,那边寂静许久的城头开始动作,三百多官军向海盗队伍的后部及两翼进行覆盖射击。
一轮后,官军把射完的强弩递给坐在旁边地上负责上弦的战友,接过已经上好弦的弩,很快又射出一轮,如此反复,弩矢源源不断收割着海盗的生命。
在这样的打击下,许多海盗根本不敢后退,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望城门钻。
“完了!这下全完了……”
白眼蛟失魂落魄,喃喃不绝。
这三千多海盗有一小半都是他的本部,另外的也都是其他各家的精锐,现在却基本都要葬送在官军的诡计下了。
倒是蒲师斯却冷静下来了,毕竟海盗在他眼里不过只是工具,死多少也不会心疼。
“还真是小瞧了谢方叔啊,居然有胆子利用瓮城做陷阱……”
这个计策确实不算什么高明,正常情况下,但凡遇到稍微谨慎正规一点的军队都不会上当,可惜海盗不是军队,纪律性和组织性都差了许多。
被官军射杀了六七百人后,除了有几百个海盗零散逃离外,其他都已经进入到了瓮城中。
随即,无数滚石檑木集中落在外城门处,封堵后,长十五丈、宽十丈左右的瓮城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瓮,里面装着将近两千只绝望的‘鳖’。
他们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些人正用兵刃疯狂砍砸里城门,甚至还有人在墙角不停挖掘,也有人认命一般把身体贴着城墙,有人则跪在地上不停向城墙上磕头。
谢方叔等人站在高达两丈一尺的城头,默默俯视着这一切,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些海盗。
周密想了想后说道,“这些人都走投无路了,不如招降吧?”
“招降了如何安置?”谢方叔微微皱眉,为难道,“咱们就这么点兵力,哪里看守得住,这些海寇都是桀骜狡诈之辈,放入城中只会酿成大祸。”
“是下官思虑不周……”周密汗颜。
赵居静则说,“城外不是有许多百姓被抓了么?依我看,或许可以用这些海寇去交换。”
谢方叔闻言,又是摇头,“不行的,即便不考虑交换过程中的风险,我们顺利将百姓换回来了,但海寇肯定会去抓更多百姓的,我们只是白白让海寇恢复实力……”
“要末将说,干脆都杀了就是。”齐达礼低声嘟囔。
赵居静眼皮一掀,“胡闹!杀俘不祥都不知道么?何况这可是两千条命啊……”
他既是宗室又是文人,自然不想沾上残暴不仁的名声,其实谢方叔也是出于这个顾虑,才迟迟没做决定。
齐达礼一个武将不敢再多嘴,但钱隆却并不忌惮赵居静的身份,因此不以为然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殿下说的,眼下这情况,当然是杀了最省事。”
“那……就杀了吧。”
谢方叔心一铁拍了板,正要下令让兵士们动手,可钱隆却道,“何必那么浪费力气和弩矢,看我的。”
随即他探出头,大喊道,“下面的人,想活命就都给我听着……”
好几声后,瓮城中的海盗们都抬头往上看,就见到一张圆乎乎,带着几分憨厚和喜感的大脸。
“你们这些人作恶多端,简直百死莫赎,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决定给你们一条生路。”
海盗们一听,都是心中大喜,简直要以为这张圆脸是佛菩萨。
而钱隆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实在不好看管,这样吧,你们自己挑选出三百人可以活命,至于其他…你们懂的。”
这下海盗就炸了锅,“狗官!你分明是想骗我等自相残杀……”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么?怎么可能上这样的烂当!”
“这狗官太歹毒了,兄弟们千万别信他,咱们只要再坚持坚持,大当家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随即,钱隆端起克敌弩射死一个嚷得最凶的海盗,“吵什么,别忘了你们只不过是待宰羔羊,真要弄死你们,比碾死一窝蚂蚁还简单,活路给你们了,走不走就看你们自己了。”
接着海盗们就陷入了茫然中,然后有个大头目咬咬牙朝钱隆问道,“不知你是何人,身居何官,能做得了主?”
钱隆咪咪笑着,“本官正八品修武郎,殿前司东五班副统领,燕王殿下亲卫,今日代燕王殿下做这个主,就算谢相公也是要认的。”
“好,既然你用燕王殿下的名义,那咱就信你……弟兄们,动手!”
这名头目决定赌一把,立刻招呼着自己身边七八十个心腹,向附近的海盗同伙挥起了屠刀。
刹那间,一场混乱而残酷的自相残杀全面展开,不管愿不愿意,所有海盗都被卷入疯狂厮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