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的鬃毛,“但我立时要了那些人的命,你大约是觉得过于残酷了。”
他见少年掩饰般低下头去,缓缓道:“今日之事,是为了竖军威,若是为将者在军中没有威信,这支军队就不能令出必行。而把这样一支如同散沙的大军带上阵去,就是枉然送死,到时候死的可不是十几条或者上百条性命,而是几千几万。”他放沉了声音,“更甚者,我军溃散败退,敌国趁机入侵,侵我城池杀我百姓,那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性命。所以,今日就是有一百个校尉抗命作乱,我也要杀一百个,你明白了么?”
百里陵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他,回过神后忙点头:“明白了。”
百里霂策马过去,伸出手臂摸了摸他的脑袋:“军中无仁,你将来会慢慢懂得的。”
苏漓在他们身后本来一直沉默,此时却忽然低笑出声,百里霂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漓掩唇打了个哈哈,待他走近了才低声道,“只是想起将军以往教导尹将军他们带兵之道,都不常开口,只让他们在战局上自己琢磨,再稍稍加以点拨。今日对着这孩子就滔滔不绝起来,果然还是……”
百里霂挑眉看着他:“还是什么?”
“还是希望自己有这么个儿子吧。”苏漓说完,又笑了一声,喝马前行去了。
再回营时,营中已有好些人等着了,大都是听说兵变一事赶来的旧部们。而原先西北驻军统领吴礁也等在营里,一见百里霂进帐,忙问:“大将军,变故平息了吗?”
百里霂对他点了点头,神色颇为冷淡:“吴老将军,今天上午你不在军中,去哪了?”
吴礁有些忐忑:“我,我去了贺兰郡,领这个月的粮草,回来才听说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作乱,所以急急赶到大将军这来。”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几名校尉带头鼓动,现在大将军已将十营校尉全部就地正法了,”苏漓平淡的说道,“不过听说这些校尉平日里也并非血性激烈之人,似乎是有人故意教唆他们煽动全军。”
他说到这,看了吴礁一眼:“教唆的,想必就是萧王爷了吧?”
吴礁脸色一僵,几乎就要坐不住了。
“吴将军,”百里霂沉声问道,“你去贺兰郡只是领粮草?”
“大将军,”吴礁忽然单膝跪地,向百里霂道,“我去领粮草之时,萧王爷叫我去他府中稍坐,闲谈时问了几句营中近况,又问我军将士对将军如何评价。只有这些,末将再无隐瞒。”
百里霂顿了顿,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口气温和了一些:“我听说萧王爷在西北驻军中声望甚高,想必吴将军与他也是交情很深了?”
吴礁长叹了一口气:“我自从参军,在这里已经驻守了三十年,萧王爷来了之后,筑了贺兰郡,通商贩。这里以前很穷苦,又极偏远,朝廷的粮饷来不及运到的时候,都是仰仗他慷慨解囊全军才不至于饿肚子。后来驻军年年增加,军中的将士有不少都是当年萧国公的部下,对萧王爷自然也格外恭敬。”他说到这,眼角有些发红,忽然抓住了百里霂的手,“但末将时刻记得自己是大炎的将军,皇上派了大将军来这里接管戍军,末将就是大将军的下属,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老将军……”百里霂也有些动容,拍了拍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