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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身世之谜(1 / 1)

苏乐儿疑惑地看着那封信,只见信上彭明生正方起角的字写道:

「陛下:

草民彭明生。曾收一徒,名叫苏乐儿。草民一直以为她是一名孤儿,但昨日发现了她身世的真相。为了避免增加武林中的纷争,盼陛下能接她到夏yan,草民从此不再与她见面。你只要接走了她,草民就把……

看完此信请销毁。谢谢。

彭明生」

「你怎把正文最後的那句涂了?」苏乐儿脸se苍白地道勉强笑道。

陛下的脸红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了些什麽。幸好苏乐儿也没心留意,只是奇怪地道:「我的身世?」。

苏乐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很好奇,你叫什麽?」皇帝似笑非笑地道:「你难道想朕亲自告诉你?」苏乐儿笑道:「本来是,但现在想来,也不重要,叫你陛下就行了。那你怎没儿nv?我见大部分前朝的皇帝生很多子nv的呀。」皇帝的脸红了起来,道:「这不是朕的访问,别再问这些私人问题了。」苏乐儿微微不满地道:「又是你来找我说话,这个不说,那个也不说,那我说什麽?」皇帝按抚道:「你……别生气,朕只是,只是……」

苏乐儿没再理他,走到了门外,倚在木梯前的平台上的木栏杆上,看着下方的夏yan大城,道:「人人都说陛下是明君,看宁国这麽繁盛就知道。」皇帝也走了出来,倚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她的侧面,道:「那你呢?」

苏乐儿看了看他的样子,退後一步,道:「你g什麽这样看着我?……在江南,绿柳随风飘扬,大大小小的商店,各式各样的食品,一片风平浪静……但你知不知,那里曾有三位已过身的老人家,他们连买火柴的钱也没,只靠钓小鱼来吃为生,还因年老生不了火,要当时只有三岁的我去接挤!他们都这麽老了,还要放下身段,到庙前乞求……原因只是因为被当时刚上任的你解雇了。没错,他们是你口中的冗兵,你保证了,你保证了会发放所谓的「退任金」但他们却一文钱也没收到,反而被大扫把一扫,一下子没了家,没了收入……你想想,这叫明君吗?……但是,我也知道,就算明君也不能照顾到每一个人,所以单凭这件事难以判定陛下是否明君。」她一下子激动,一下子平静,令皇帝也有点惭愧起来,道:「朕没有想过地方官员会如此贪腐。」

苏乐儿道:「你不可以改变已有的错误,但你可以停止与北惠的战争……我不想再见到多个陶号大哭的妇人了,那个场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不行。」皇帝双眉直竖,道:「那北惠小皇帝不知世面来攻打我大宁的国土,你想我收兵是不可能的事!」苏乐儿怨道:「你到底想不想聆听我的意见?你是一个凡事深谋远虑的人,可是你又不为百姓着想。北惠那边你派过人去和谈吗?陛下尝试过考虑过,不出战,和平解决和北惠的问题吗?」皇帝霍然转身要下楼梯,道:「你不懂,这个世界,这个时局,并不是你想的这麽简单。你初出茅庐,压根没有资格指点我!」苏乐儿笑道:「资格,是你自己定的。」

皇帝转念一想,叹了口气,道:「你在g0ng中,没权很辛苦吧。胡常宽,下旨,把相等於贵妃的权力给苏乐儿。」「是!」胡公公拿出纸笔,飞快地记了下来。

「什麽?」三位正在聚会的妃子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道。前来报讯的芙儿是思妃的婢nv,她满脸不平地道:「奴才听到胡公公的话了,是陛下亲自下的旨,要把相当於贵妃的权利交给……给苏贵人。」

明妃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怎麽一下子爬咱们头了?」三位妃子的的脸还有一些黑黑的,但永妃连脸se也黑了起来,道:「是时候教一教苏贵人g0ng中的规矩了……」

苏乐儿待皇帝走远,呼了口气道:「人家才刚起来,就要和他语重心长地说一番道理……我说你半明君还不知足。」她的脸se微微地暗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本淡红se经书,上面写着「手上功夫一本通」。她心道:「爹娘是江湖人土吗?他们留给我这本书,是想我习武吗?从小,我就学会了,每一个手指头要付出的内力,要恰到好处,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武功。但要有内功底子才能练成。就连师父也不知道,才会以为我之所以武功进步神速,是因为甚麽天资……我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他对我的身世太过敏感了。他说他发现了我的身世……即是我的爹娘的身份,到底是谁让他急急忙忙把我送进g0ng?」她见许冰冰走来,便匆匆收起那本小册子。「许冰冰见苏乐儿有点不高兴,便问道:「小姐,你怎麽了?」

苏乐儿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道:「没事。只是在想我娘,我爹到底是何样的人。」苏乐儿的脸se忽然又亮了起来,道:「我都来了一天,再不拜见太后,就不能得到她的欢心了。我们去见太后吧,我很想看看曾让全部江湖人士大为震惊的历史上,你还折磨我?」她说完,h影一闪,一溜烟从门口跑走了。皇帝怨道:「母后的策略都没有用!」太后却同时骂了起来:「甚麽御书房?我叫你陪她回去!」?

几天一晃眼过去了,皇帝连番到木屋去寻苏乐儿,却都无功而回,奴婢都说苏乐儿病了,不便见客。太后认定苏乐儿在躲人,便给皇帝出了一条妙策。

皇帝手握太后给的纸条,上面写着:「带她到那樱花树下求婚,别y来,给她点时日考虑考虑。对她好一点啊!」皇帝白了纸条一眼,在木屋的大门上敲了敲。苏乐儿一副疲态地开了门,道:「皇上?你早朝散了?」皇帝点了点头,道:「你……真的病了?」苏乐儿心中怔了怔,脸上却神se不改,及时反应过来,道:「嗯……不过好点了。」皇帝安心地笑道:「陪朕走走吧。」苏乐儿刚起床,因此一脸疲态,但她根本没有生病,只是害怕又要去早朝,才会躲了起来,谁都不肯见。她点了点头,道:「走吧!」?

皇帝一边走,一边胡乱说着早朝的事务,但他的话语其实是这麽多天以来,最柔和,最含情脉脉。苏乐儿却一点也不觉,只是道:「陛下,我听得出你的早朝啊……非常有意义,不过,你今日好像b我还要倦……你说话都不响亮。」皇帝轻轻一笑,道:「我不是疲倦……只是……」这时,风一吹,苏乐儿身上散发的幽香都被他一下子x1入,令他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自己在做甚麽。苏乐儿眼睛看着小石路,踏着步,问道:「只是甚麽?」皇帝吞吞吐吐地道:「只是……跟……跟你说话,也不用大声。」苏乐儿停了下来,看着他的脸,道:「你跟我说话自然不用大声,依我看,你得跟那些官员伯伯们大声吼,你看他们多麽墨守成规,吼一下,或许他们会明白过来。」皇帝呆了呆,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中含有一点点苦涩,苏乐儿何知不明白的是她呢??

他们终於到了樱花树下,皇帝的心砰砰乱跳,他在预先设下的席上坐下,给苏乐儿抖了酒。苏乐儿抬头看着正在飘落的粉红花瓣,叹道:「好美啊……」她见皇帝不知想甚麽,非常出神,便喝了一口酒,谁知这酒辛辣异常,她眼中立见泪花,不停地吞口水,尝试缓和一下辛辣之味。皇帝见状,微笑道:「感动了吧?」苏乐儿一直对皇帝讽她酒量不高耿耿於怀,於是没有解释便点了点头。皇帝沉y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苏乐儿,朕??你可以嫁给朕吗?」苏乐儿吃了一惊,喉中酒味却更浓了,呛得她眼水直流。皇帝满心欢喜,以为她喜极而泣,兴奋地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吗?」苏乐儿立即边咳边道:「……别……别痴心妄想……谁……谁……嫁你了?」皇帝一下子好像被击沉了,道:「甚麽?你刚才不是……流下幸褔的泪水吗?」苏乐儿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唉,是我酒量不高。陛下,我相信你日後可以找到你真心喜欢的人,我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占有的yuwang吧。」她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从说书先生的故事中,悟到的道理,挺合理的。

皇帝想告诉她自己是心底里的ai,而不是甚麽占有的yuwang。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是皇帝,他怎麽可以没有自尊心地拒绝接受别人的狠心?作为皇帝,自然要以狠碰狠??然而,他也说不出甚麽狠话,只觉万念俱灰。他失败地坐下,给自己抖了酒,不停地喝。苏乐儿劝了几遍都没有,她这才道:「原来你也挺固执的呀。」?

皇帝深夜时分酒醒了,眼见苏乐儿在身边熟睡,不禁叹道:「酒醒寒惊梦,笛凄春断肠。」这时苏乐儿竟说起梦话来,只听她道:「坐下吧……朕……赏……灭宁有功……」皇帝整个人震了一下,双眼瞪大,人们常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激动地摇头,心中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看着熟睡的苏乐儿,这像卖国贼的样子吗?他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缓步而去。苏乐儿睁开了一只眼睛,见陛下已远去,轻轻地笑了。?

,怎麽能抓住?只是,那亲王来……他是打错算盘了。」她没有说下去,黑白眼罩下的双眸闪烁着。过了一会,她忽然又笑了,道:「你昨日说,那透物……朝廷研制出来了?」言少行愣愣地点头,尝试过滤苏乐儿的话,道:「对,听说是捡到了透物发明人制作时的样本。」苏乐儿一拍桌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把言少行吓了一跳。她的笑声久而不止,好像有gu魔力,令言少行也笑了出来。苏乐儿笑得更高兴,道:「我告诉你,当他终於发售这所谓透物後,他就会知道我的厉害。」言少行呆了一下,不明白帮主所说,但帮主是一个神秘的人,感到莫名其妙再正常不过。

此时,黑甲主忽然从黑影中蹿了出来,ch0u出他那峰利至极的短剑,道:「帮主,有人。」言少行吓得向後退了一步。苏乐儿手一挥,把言少行推进桌子下,弯下腰,看着他道:「你在这避一避。」说完,淘气地眨了眨眼睛。言少行怔怔地看着她的影子,突然,耳朵尖红了一片。

苏乐儿侧耳倾听,向黑甲主道:「没事,只有一个人。」黑甲主道:「他武功高强,帮主……」苏乐儿笑道:「你都伤不了我,我怕甚麽呀?」黑甲主无言以对,只是y森森地看着大门。

砰的一声,院子的门被撞开,只听两名黑猫挡着想闯进来的那个人,可是还没出剑,就被点中x道。

「看来,他不是来杀人的。」苏乐儿若有所思地道。

黑甲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苏乐儿忍不住道:「不如你先不要把剑指着人家,他可能不想打架。」

黑甲主这才不甘不愿地把黑剑cha回腰中。

二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大门,终於,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束着长马尾的nv子,穿着红se长裙,微微一笑,歪着头,道:「姐,你怎麽不出来迎接我啊?」

苏乐儿呆住了,过了良久,才道:「啊?红英?」苏红英双手cha在腰中,拨了拨碎发,道:「不想见我吗?」苏乐儿终於难以置信地笑了出来,道:「妹子?你怎麽这样子闯进来呀?」她看了黑甲主一眼:「这位大哥都把短剑ch0u出来了。」

苏红英走了进来,道:「这样找你才有意思嘛!咦?在桌底下瑟缩的是谁呀?」言少行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出来,道:「苏姑娘好,在下言少行,刚刚帮主把属下推进桌底,属下只好先躲躲。」苏红英想了想,向苏乐儿道:「这小兄弟好会说话啊。」苏乐儿眉开眼笑道:「我就是这样说!对了,爹娘还好吗?」苏红英点头道:「很好啊。」苏乐儿连忙道:「那你突然前来g啥?」苏红英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先撤了这些人,再把外面那两人解了x,我再说。」

「来吧!」苏红英在苏乐儿眼前跳来跳去,在院子内的小桥上奔跑。苏乐儿苦着脸道:「在院子里讲不成吗?」苏红英摇头道:「自然不行。那个言少行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不能信任。」苏乐儿大声地咳了咳,试图盖过她的声音,使了个眼se,道:「哎呀,街上不也一样,耳目众多?黑甲主也要跟着我在这大热天,往街上乱跑。」苏红英这才知道言少行在附近打探,怒道:「一班人鬼鬼祟祟,算甚麽好汉?」苏乐儿大惊,低声道:「红英!你别这样。」苏红英气道:「若他偷偷跟着,我说的话可不都被他听进去了?我们就没有一点自由吗?」苏乐儿幽幽叹了口气,道:「终於明白为甚麽爹把这帮主大包袱一脚踢给我了吧?」苏红英这才忿忿地道:「哼,下次这样,我可不来找你了。」苏乐儿挠了挠头,向柳树後的黑甲主道:「你别听……去远一点的地方,若你看得见我,就能知道我的安危,不是吗?」

柳叶里没有动静。

苏乐儿却道:「好,不要再後退了。言少行,你给我出去,探甚麽都行……好了,你可以说话,他们听不见。」苏红英震惊地道:「姐,好厉害!我都没听见有人移动。」也不知是说苏乐儿厉害,还是那些人厉害。

苏乐儿微微一笑,道:「一班武痴罢了。」苏红英想了想,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终於当上异涌派的掌门。」苏乐儿大喜,道:「真的?二十年前,异涌派的冰凌可说是天下无双,人人畏惧。内斗之时,幸好爹娘经过,看不过眼,把你救下之余,留下了这项绝技。你现在重振异涌派,可说是一雪前耻。」苏红英惋惜地道:「我派只有我一人存活,只找到阿云,芝麻和灵儿她们三个侍俸母亲的丫环。我派只有四人,怎麽能重拾昔日的光辉?」苏乐儿笑道:「你可真有理想,我只想我的猫儿帮能正常运作下去,听到许许多多的流言八卦,也就满足啦。」她看着若有所思的苏红英,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要当真。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要给我带问题?」

苏红英笑了笑,道:「不,只是来告诉你,我行了仪式,爹……爹娘为维持这派的团结付上x命,我不会让他们白白浪费心血。」苏乐儿伸手想搂她,才醒起自己的身t情况不允许……她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缓缓放下。苏红英心疼极了,道:「听……听说他要回来了。」苏乐儿把手放在石桥的扶手上,淡淡地道:「嗯。你从哪听回来的?」苏红英笑道:「杨叔的消息b那言少……言甚麽……快得多啦。」苏乐儿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苏红英道:「你都把人家赶到草原上喂羊去两年多啦!真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吗?」苏乐儿道:「红英,你能保持缄默吗?」苏红英双眉一竖,一挥剑,把桥的石扶手割下一片,拾起小小的石块,道:「我能把石桥劈开吗?」

苏乐儿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道:「你要表达能,可以用其他方法吗?这院子不是我的,是其中一个属下让出来的。」苏红英只是看着她,等她说下一句话。

苏乐儿托了托眼罩,道:「红英,他在草原不是我的错,是小七他们胡闹。况且,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

苏红英怔怔地道:「你真的这样以为吗?」

苏乐儿扶着石桥,看着自己灰se的长裙,叹道:「陈年旧事,都是过眼云烟,提它作甚?」

龙秀把玩着手中的麫饼,不知为甚麽,簥州的麫饼里面要塞许多的软绵绵的「水菜」。水菜饼是这里的名产,也就是把青菜煮得稀烂,不加盐,不加糖,伴药材粥,然後用坚厚的麫粉一层又一层地包好。他一口咬下去,麫饼的皮又乾又韧,要大力扯,才能吃到中间无味的软物。他只吃出麫饼的苦味,闻到那「菜」的药材味,和承受着一种在吃呕吐物的感觉。

他多麽怀念现代。

以前那nv孩还在他生活里时,他还可以找到一点生活的乐趣。她走後,他每日都活得一模一样。走,走在那无止境的漫漫长路。

今次来簥州,是大哥让他调查三脚猫帮主是否苏乐儿。

他明知大哥对苏乐儿恨意很深,自己下不了手抓她,可是心中一直希望能再见到苏乐儿,了却这两年的心愿。

他向不远处吃得津津有味的丫环阿蓉道:「喂,你还吃不吃?」

阿蓉道:「殿下不吃嚒?」

龙秀道:「不吃。我……不饿。」阿蓉笑道:「那谢谢殿下赏赐。」她伸手前去接过了麫饼。阿蓉晒得黑黑的,一双眼睛灵动,只有她,愿意伴自己远赴弓牙,寻着那可能一直在中原的人。

为甚麽,自己在草原为了寻她,赴汤蹈火,却仍得不到她所原谅?

心底里,他早就猜过雪姑娘们在骗他。

可他依然去了。

也许,是想感动她吧。

「走吧,阿蓉。母后见过了,皇兄见过了,郑cha0花了一个月时间也判断不了的神秘帮主……现在就去见见。」

苏乐儿捏着白猫报,突然感到一阵异常。

外面的百姓们静了下来,吆喝声、倾谈声,赶驴声一下子没了。「甚麽事?」苏乐儿道。红英赖在簥州不愿走,说北边无聊得很,此时却不见踪影,只有黑甲主在。他低声道:「属下去看看。」人影一闪,飞快地不见踪影。

片刻,他飞身回来,道:「亲王到。他一瞪,百姓都怕得停嘴。」苏乐儿吓了一跳,道:「甚麽?」她立时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道:「他刚刚到街角的茶水舖子了吗?」黑甲主道:「帮主请安坐。敷衍敷衍,怕甚麽?」苏乐儿叹了口气,道:「实话说,我跟亲王很熟,根本不是一般的朋友。我其实也不是怕他,不过是衡量着能否逃跑。」

黑甲主突然笑了。

他的眼睛弯弯,嘴角上扬,好像忽活过来一般。但此笑一闪而过,他立时变回严肃,道:「那属下要否护帮主离开?」苏乐儿迟疑了一下,却听到了敲门声。

「大宁亲王,拜见三脚猫帮主。」

苏乐儿全身一震。

他的声音,还是那麽冷静,却又含着热情。

负责守门的黑衣人王思源,向苏乐儿报告道:「帮主,亲王在门前。」苏乐儿自从听到那声音,心中甚麽都不顾了,就是想见他一眼。她伸手把小树脂船塞进桌上一个空空如也的小木盒中,道:「都到此地步了,y着头皮见见吧。」王思源抱拳道:「是。」

苏乐儿坐了下来,心中很紧张。他应该认不出自己,只要平静地对付他,便可释去皇帝的疑心。

门开了。

她倒ch0u一口气。

龙秀的下巴尖了,本来白得像纸,现在脸se红润了许多,皮肤黑了一点,可是眼神没有变过。那gu傲气,那gu渴求,那gu迷迷糊糊、在世上寻找知己的感觉,还在他眸子里滚来滚去。

龙秀心中怦怦地跳,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灰白裙,不像她。身材,不太像,b她高了五、六厘米,不过她可能已长高。头发,不知道,他对这种东西不了解。咦?她脚踝边的小狗……

苏乐儿最怕狗。

他的心沉下谷底。

这时他抬头一看,这帮主注视着他。

那一刻,他的大脑停止运作了。

是她,一定是她。

她眼神中本来的好奇,本来的热情,不知为何消失了,只剩下一丝的平淡。然而,那凄婉……跟他日思夜想的,她捏碎小船时,一模一样。

他的手负在背後,却满是汗水。

他心中在呐喊。

但他注意到一点,苏乐儿戴上了面具,而且,竟敢让小狗靠近!

她不想被自己认出来,不想被其他人认出来。

好不容易见到,千万千万不要惹怒她。她不打算相认,那就顺着她吧。反正假扮不认得她还可以找藉口留在她身边,她没办法把自己赶走。

他清了清喉咙,道:「大宁亲王龙秀,拜见三脚猫帮帮主。」苏乐儿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请坐。」她的声音b之前要沉,失去那清亮、让人换然一新的感觉,反而令人认为她很沉得住气,很有台风,简直就是一名资深帮主。

龙秀坐在离苏乐儿大概五米外的藤椅上,开口道:「小王今日前来,是……」苏乐儿立时打断他,柔和地道:「本帮主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请问殿下何知本帮主之行踪?」龙秀心道:「一来就抛难题,果然是苏乐儿没错。」他缓缓道:「唉,帮主莫要明知故问。哪个组织没有别派的卧底?不过是各派互相配合的方式罢了。」

苏乐儿轻轻一笑,道:「说得好,但我们的小猫儿,你们查不出来。」龙秀被她那一笑弄得六神无主,只得深呼x1,掩饰自己的神魂颠倒,让冷静清醒取得控制权。他这才道:「好,三脚猫帮果然神通广大。小王今日前来,是负皇上之名,呈上茶叶,请求帮主指点迷津。」

苏乐儿好奇地道:「哦?甚麽迷津?」龙秀道:「最近透物突然在不同市场里售买,但原来不但一捏就碎得像粉末,还有白白的颜se,惹来百姓的怒火……想必帮主也听说了。」苏乐儿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嗯,听说……矛头指向朝廷。」龙秀心里佩服:「这手艺天后留下一瓶误导人的物t,现在ga0出大麻烦,还可以做出如此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古今中外第一人!小王佩服佩服。」他道:「对,三脚猫帮既然神通广大,有没有能解此困境的人?毕竟……若百姓对朝廷不满,大宁就容易大乱。」

苏乐儿心中不快,这龙秀……这皇帝,居然利用自己为百姓、为国家安定的慈悲之心,b自己就范!她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还有半年就到一年一度的猫会,到时候全帮聚首,我再问问。」龙秀连忙道:「那小王就留在这儿,等待结果。」苏乐儿心中打了个突,道:「不行。亲王自然公事繁多,不打扰你了。请安心,我一定派人通知。」龙秀的目的却不在於此了,他道:「不忙不忙,刚从草原回来,皇上也没指派太多。小王正想游览簥州,呃……昨日吃过水菜饼,小王喜欢得很,多吃几天也好。」苏乐儿微微一怔,龙秀以前可不是这麽贪吃,看来年月过了,人也变了。她心中神伤,也想不出理由赶走他,只得道:「簥州的水菜饼我可不太喜欢,好像在吃包着烂菜的布。不过……殿下喜欢就好。」龙秀一时间语塞,心中却欢快:「蓉子果然是古代里最现代的人。久违的现代味道啊……」他道:「我见这府里还有几间客房,能否借出三间?小王人只有十个,能省下住房的钱。」苏乐儿冷冷地道:「你们皇g0ng的钱还嫌不够多吗?」龙秀也抬起头,两双冷冷的眸子相对,苏乐儿心底里唯恐龙秀看穿自己,连忙别开目光,想道:「龙秀这亲王当得真差劲,不但处处竖敌,还y要人借房给他。他好不好意思?可是……若收留了他,还能见他多几次,才让他永远离开我的一生。」一想到此,心中不舍便生,她道:「皇上可真吝啬,不过是几両银子而已。好吧,既然殿下坚持,本帮尽尽当主的本分。」

她挥了挥手,黑甲主从黑影中突然飞身而出,龙秀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破了。苏乐儿悄声道:「让王思源跟平矢去把三间客房整理好,回来给亲王带路。」黑甲主道:「门口不用守?」苏乐儿笑道:「他们连红英也守不住,不过是用来看看敌方有多强。一时半刻,怕甚麽?」黑甲主点头,缓步走去。

龙秀道:「帮主近来可好?」苏乐儿淡淡地道:「本来挺好,殿下到来,就不好了。」龙秀心道:「哪有人这般说话?有必要吗?唉,她这麽大的火药味,看来还气着我假娶嫣然。」他只得道:「不知小王何处惹帮主不快?」苏乐儿乌漆的双眼中,感情闪烁不定,道:「不请自来,强索服务,监视我帮。换是殿下,可会不快?」苏乐儿完全不知道龙秀早已看穿自己,在那儿摆架子,还以为成功蒙混过关。

龙秀心知肚明:除非令苏乐儿又恨又怒,她绝不会摆出那副冷冷的模样。因此,他是在苏乐儿的黑名单上了。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乐儿见他沉默下来,很奇怪,心道:「三脚猫帮世世代代憎恨朝廷,他叹甚麽气?他来,难道是要和本帮修复关系?可是……可是这不像是皇帝会派他做的事。」

二人都在心中猜来猜去,没料到龙秀一早看穿苏乐儿,而苏乐儿有一半的话,都只是在演译帮主的角se。黑甲主步出苏乐儿的房子,想道:「古怪得很,愿意借房,却又冷言冷语。」他走上小桥,突然见小桥另一端坐着一个红衣nv子。

是帮主的妹妹。

苏红英把小桥的出口挡住了,道:「黑甲主,我姐在g甚麽?」黑甲主道:「见亲王。」苏红英托着下巴,之前跑了很长的路,满脸红晕,眼睫毛眨着眨着。黑甲主道:「能否让路?」苏红英想了想,好奇地摇头道:「告诉我,他们说甚麽了?」黑甲主只得道:「我怎记得?」苏红英道:「你多说几个字有多难?」黑甲主回道:「不难。」苏红英呆了一下,道:「那你就多说几个。」黑甲主厌恶地道:「姑娘所问乃帮主私事。」

苏红英怒道:「她的私事就不能跟我说吗?我可是她妹妹!不跟我说,跟谁说去?」黑甲主道:「我有要务在身,姑娘要问,就问帮主。」苏红英眼睛一亮,道:「甚麽要务?」黑甲主低声咒骂,双臂一伸,yu在苏红英头上飞过。苏红英心知这「要务」是有关苏乐儿的事,突然伸手拉着黑甲主的鞋子。黑甲主腿一踢,使了个「驴踢後尘」,要把苏红英甩脱。

苏红英用个黏字,使出她异涌派最厉害的功夫—「猜不透」百变手。她随着黑甲主的脚,无论他如何踢脚,她都黏着不放。黑甲主又咒骂了一声,一拳向她打去。她另外一只手一翻,上下左右向黑主甲的拳头拍去。黑甲主只觉拳头的劲力,在她每拍一下,都削弱了一分,最後到她的身前,已劲力全失。他「噫」一声,收拳。只是他的脚被苏红英挟住,要跌回地上,只得用另一只脚踩住石桥边。

苏红英si命不放,黑甲主只得使出真功夫,把她b退。他内力一涌,百缕针丝般细,却又yan正的内力向苏红英s去。苏红英知道一定要放手,却因不服输的x子,居然动也没动,y拼着,把内功向黑甲主那边s回去。

可是她又不是能把内功围着自己的苏乐儿。

黑甲主不由得大惊,完全没料到苏红英会如此顽强。

就在致命内功要击中苏红英那一刻,屋中灰影一闪,一阵柔和,冷暖互补的内力向二人袭去。

二人的内功顿时化得无影无踪。

苏乐儿脸罩下的双眼yu喷出火来。

黑甲主低头,抱拳道:「请帮主责罚。」苏红英也恐惧地道:「姐……」

苏乐儿向房子看去,深怕龙秀看出了端儿,但她听到房子里的龙秀没有动静。

她冷冷地道:「你们俩都不要命了吗?」对她来说,若苏红英si了,黑甲主自然要偿命,天公地义。苏红英道:「姐,是我的错,别怪黑甲主。」黑甲主呆呆地看着她,从没有人会为他开脱罪责,他一生都只有让人打骂的份。苏乐儿吼道:「我知道是你的错!」她缓缓x1了一口气,道:「黑甲主,别这麽容易惹事上身,要是你真误杀了人,我也不知该怎麽帮你开脱。」

黑甲主怔怔地道:「是。」苏乐儿道:「去把我刚叫你办的事办好。」黑甲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帮主不打算惩罚自己。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得又抱拳道:「是。」然後,怔怔地看了苏红英一眼,转身离开。

苏乐儿向苏红英道:「你是不要命了。」苏红英道:「我又不是要他g甚麽卑躬屈膝的事,他这麽大反应g甚麽?」苏乐儿又道:「你是不要命了。」苏红英从没见过苏乐儿这般生气,心中很害怕,也不敢辩驳了。苏乐儿严肃地道:「红英,若今天我失魂落魄,听不见你们在打斗,你可能已在h泉路上了。」苏红英低头道:「是。」

苏乐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求你一事。」苏红英道:「我都说不会再跟那黑甲主打啦。」苏乐儿厌低声音,道:「不是。龙秀要住下,别让他见到你。他还不知我是我。」苏红英笑了,道:「好。」她眼见苏乐儿没有怎样发难,便道:「姐姐,你刚生气时跟义母一般。」苏乐儿白了她一眼,转身回去了。

苏红英这才吐了吐舌头,擦了擦一额的冷汗。

「要知……若你下这一步,就输y了。」苏乐儿右手挟着一颗葡萄,左手捏着一本白猫报,漫不经心地道。龙秀一头雾水地挟着棋子,道:「为甚麽?」苏乐儿笑道:「你试试便知。」

表面上,她在勉为其难地跟这不会下棋的人「切磋」,但她心中却很矛盾。

怎麽办?他碰不得我,我碰不得他。不能伤害他,不能跟他有任何的情感……

可是,我特别想「我们」。

龙秀举棋不定,道:「要放哪儿呢?」苏乐儿对着白猫报发呆,在思绪中惊醒,道:「嗯?」龙秀重复了一遍。她轻轻笑了,道:「殿下步步走入自己jg心布下的坑,现在已无出路。」龙秀啊的一声,道:「可不是每一步都是帮主教小王的吗?」

苏乐儿道:「对啊。殿下,难道向对手讨教,这结局不是意料中的事吗?」龙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苏乐儿耍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小王心服口服,这局,就帮主胜。咱们再来一盘。」苏乐儿呆若木j,心道:「又来一盘!都陪他玩三盘了。他输得贴地,头两次嘴y自己试,第三次被我耍了个够,还以为把他b得放弃??」她道:「呃??这??」龙秀点头道:「这次包能b上次好玩,我只要一枝笔和一叠纸。」

苏乐儿只见龙秀用极奇怪的手法捏着毛笔,点了一下墨,笔一动,一堆卷曲的线条便呈现了。龙秀不太ai点墨,低头用乾墨扫来扫去。

他飞快地书写,竟把纸写满了。不久,他抬头,自信满满地道:「好,这次一定会表现得更好。」苏乐儿看着他那些黑se线,疑道:「这是甚麽?」龙秀微微笑道:「机会率。」苏乐儿眉头紧皱,道:「j会绿?何为绿se的j?」龙秀怔了怔,猛然想起几年前跟苏乐儿第一次相遇时,她以为手机是手上吊着的j。他摇头笑了,这人跟j有甚麽前缘?

他道:「不是绿se的j。总之,小王觉得……」他指向五个棋格,道:「综合前三局所见,你会会下这五格的机会较大。」苏乐儿同时间拾起了棋子,正要下在其中一格,心中大骇,连忙道:「你怎麽知道?」龙秀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点小本领,帮主见笑。」

苏乐儿沉默下来,她最恨别人明知本领b自己大,还要说此等荒谬的话。本帮主最擅於趁他人没有防备而攻其要害。要玩机会率,是吗?那本座就陪你玩玩!

不知不觉间,那一刻,苏乐儿像煤碳在沉睡中,忽被人点燃起了斗志。

很久以前,心哭累了,表面的泪水凝结成厚厚的一层冰。但此刻,冰被那重燃的强烈情感,慢慢地烧着,慢慢融着。

「龙秀惹错人了。」苏红英趴在小屋的窗户上,侧耳倾听。

黑甲主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背。

苏红英吓得砰一声,跌在草地上。屋内的龙秀立时站起,道:「外面是怎麽了?」。苏红英大骇,正要拔腿就跑,黑甲主却用古灵jg怪的手法,一把抓着她的肩头,用力把她推到墙壁下。她正要尖叫,龙秀却打开了窗,她记起苏乐儿那冷冷的话,只好把叫声吞回肚子里。龙秀一看,只见黑甲主冷冷的双眸y森森地看着他。他大惊,心中怦怦怦地跳,立时想起现代的鬼片,喘了一口气,道:「原来是黑甲主。」

黑甲主向苏乐儿行礼道:「帮主。打扰了你们下棋。」苏乐儿心中有数,朝他眨了眨眼,看着他身前的窗框,冷冷道:「再乱来,别怪我收拾你,前几天的罪就一拼还呗。」黑甲主抱拳低头道:「是的。」他低头时看着苏红英。苏红英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苏乐儿道:「现在放你下班……两个人在簥州到处逛逛。」黑甲主又道:「谢帮主。」伸手把窗户关上了。

苏红英吁了口气,摄手摄脚地逃了。黑甲主追上去,道:「扯平了。」苏红英道:「甚麽扯平了?」黑甲主道:「上次你为我顶了罪,这次我帮你顶上。」苏红英啐了一口,道:「我上次还没跟你算帐呢,哪为你顶过罪?况且,姐的话根本就是对我说的,你不过是做做样子。」黑甲主微有愠se地道:「不做样子,你跑,就泄露天机。」苏红英怒道:「天机?你觉得你有帮过我的处境吗?姐不也是知道了?」她怨道:「都怪你,无端拍我的背g嘛?」黑甲主搔了搔头,道:「帮主让我巡逻。」苏红英想了想,啐道:「自相矛盾!」

黑甲主道:「那我们还要去逛一下簥州吗?」苏红英心中无奈,想了一会,不甘不愿地道:「唉……姐这般凶,还是去去吧。」

「帮主,饶了小王吧。」龙秀扒在桌上,一叠纸满是数字。外面已变得h橙se一片,但苏乐儿不知为何b着龙秀玩了一盘又一盘,而且每盘都是苏乐儿胜。古代没有计算机,毛笔字又粗又模糊,龙秀计得累垮了,除了第一次,几乎每步都计不准苏乐儿的心。苏乐儿道:「殿下的机会率没用了吧?」龙秀疲惫地道:「没用没用,对着帮主神机妙算,甚麽都没用。」苏乐儿笑道:「好啦。」她把棋子扫进篮里,道:「殿下输了十局,那每局十百两银子,不多不多,就一千两白银吧。」龙秀呆了呆,道:「这……这豪赌的成本……可真高。棋局不算赌,就免了费用吧。」苏乐儿摇头道:「殿下怎可这样无赖?这十局,旁人求之不得呢。为了计策,白甲主求了本帮主一整年,我才愿意下一盘。」龙秀搔了搔头,自己怎会带这麽多钱?

「我请你吃饭吧。」龙秀只得道。

苏乐儿心中一凛,立时道:「不用了,我只要现金,没有就先欠着吧。」龙秀却突然觉得吃饭这点子不错,道:「那请帮主吃饭,不但付了大部分钱,还……还带给帮主一段回忆。回忆能抵得住千两白银了吧?」

苏乐儿出神了。

回忆。

跟龙秀一起那百多个回忆,取代了她每天的回忆。这三年发生甚麽,都记不清了。那年跟龙秀看星星,看月亮,看鱼儿,看花儿……却清楚得很。

她突然很惆怅。

她站了起来,道:「我先去了,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那千两白银不用交。」

龙秀道:「别去,小王请你吃饭。」

苏乐儿只想快点脱离这地方,保持冷静,便冷冷地道:「不用了。殿下还是回g0ng吧,本帮会有人通知。」

龙秀没有想过她会下逐客令,道:「不??」

苏乐儿却冷冷道:「不要再留下来了,殿下,本帮本就跟朝廷势不两立,我不知皇帝要g甚麽,但你告诉他,他不会得逞。」她转身就走。

「苏乐儿。」龙秀脱口叫道。

苏乐儿停下了脚步。她吓呆了。

龙秀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把最後一张牌打出。他接着道:「蓉子。」

苏乐儿整个人定住了。蓉子,那感觉太美妙。

「别赶走我,好吗?

我好不容易寻到你。」

苏乐儿ch0u一口凉气,原来他早知道了。

「殿下??」

「我不叫殿下,我不叫亲王。我叫龙秀,你忘了吗?」

「你说甚麽?」

「蓉子,求你别装了。」

苏乐儿转过身,龙秀站了起来。他脱下了外面穿的外袍官服,脱下了官帽,苏乐儿一看,他依然是那个穿深蓝袍子的少年。

大批回忆涌上心头。

雨中,送别他上钟山,那难煞的三天。

钟山上,二人配合着演出,自己还不小心t0ng他的腰。

雪山下,二人坐在木条上,看着天空,轻声细语,甜甜蜜蜜。

她霍然转过身去,背着他,才敢让一颗泪珠滑下她的脸颊。

她冷漠地道:「我不是甚麽蓉子苏乐儿,殿下请自重。」

龙秀道:「别再否认了,我知道,你,是苏乐儿。」苏乐儿沉默下来。

忽然,龙秀一个箭步,便来到苏乐儿身後。苏乐儿一掌打向他的x口,龙秀的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把剑。剑影一动,苏乐儿心中大惊,这小子的剑术在四年间竟进步得如此之快。她只得向後翻了个跟斗,唯恐内功屏障伤到了龙秀,因此刻意收起内功。龙秀找到空隙上前,剑一割,苏乐儿的面具应声而落。

「蓉子,你为甚麽不认我?」龙秀双眼坚定地看着她。

苏乐儿这才回过神来,缓缓道:「过去了。别再互相伤害吧。现在说过去已经没有用,也没有意义。」

「对我来说,有意义。

蓉子,我ai你。你还不知道吗?」

苏乐儿的大脑彷佛停下来,世界也停下了,只有自己,和龙秀。

苏乐儿心中的冰,终於被这三个字融化。但她咬着下唇,b着自己木无表情。

龙秀走了上去,道:「蓉子。当年,你为甚麽没有说好?我一直,一直以为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感。可是,现在我觉得不是。蓉子,我走遍了天崖海角,就是为了你。

起初,我对你的是青涩的喜欢,但这两年,我不一样了。

你是我日所思,夜所想的人。

我知道,我当初的决定伤得你太深??我後悔了,蓉子。

你让我的每一天变得有意义。你原谅我好吗?

无论你做过些甚麽令我失控的事,都在表示??你对我有情,对吗?

现在想来,我不该气,也不该恨。」

苏乐儿脸se苍白,却冷漠地道:「龙秀,不要再说了。」

这三年的辛酸,这三年那无法治癒的痛,他都给g起了。

龙秀,你让我怎样原谅你?我现在的处境,不都是因为你?你若知道了,会怎麽办?

就算我不怕再为你牺牲,不怕再为你心痛,不怕再为你落泪??

我也不允许自己伤害你。

「龙秀。我们都太年轻,太小了,我还不想嫁人。我还想有自由,我还没准备好承担一个家的责任。」

龙秀呆住了,缓缓道:「我不是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苏乐儿顿了顿,怒道:「那你是想g甚麽?」

龙秀道:「我只是想问你,你ai不ai我。」

二人的双目对上了,苏乐儿眼中冷漠不关心,龙秀眼中只有坚定和渴求。

苏乐儿始终是古代人。她不知道有男nv朋友这回事,她只知道嫁人的後果。

可能遇上太多的怨妇了吧。

就算她现在冷冷的,只要有时间给她消化……她会明白的。

龙秀见苏乐儿没有回答,便道:「若你到现在,还说不出口……」他伸出一只手:「请给我七天说服你。」

你怎麽还在痴心妄想?你们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再相ai!

她的大脑在尖叫,在咆哮。

龙秀见她没反应,道:「若你不答应,我就把三脚猫帮主的身份告诉天下人。」

她双眉一竖,怒喝道:「无耻小人!」

可是,没办法。

不能犹豫,她的身份太重要。

她沉y片刻,拨开内力,白晳的手放在了龙秀的手上。

龙秀这才满足地笑了。

「看完了?」

苏红英从小客盏一脚踏出来,不料立见黑甲主挨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

「想si?」她怒喝道,正要骂下去,不料黑甲主道:「来试试看。」

他伸开双臂,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苏红英一脸无奈,打?不敢。退下?也不愿。她咽了咽口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黑甲主忽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他的眼睛瞄了一下红英,她长长的马尾在风在飘动,红衣白袖,眼神屈强,抿着嘴不说话。苏红英瞪着他,恍忽间,突然觉得他的笑得很可ai,她大骇,对自己道:「他的笑?简直是石头崩出来的一样,僵y至极。嘿,明白了,他想藉此迷惑我,向姐讨好。这小人,休要让他得逞!」

黑甲主见她瞪眼瞪得更狠了,自己惹她不快,便道:「戏好看?值看一天?」苏红英别开头,道:「是,不过你这种人是不会懂……对了,这天你去哪儿了?」黑甲主平淡地道:「在这门。」苏红英忍不住又瞪着他,叫道:「你一整天都在这门口等?」黑甲主点头道:「帮主说咱俩去,若你出事,我又要顶罪。」苏红英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一出院子便一头攒进客盏的人群,以为不但甩了黑甲主,还有了自己玩乐的一天。她走到大路上,道:「谁要你顶罪?吃饭去!」

黑甲主点头道:「好。」

「你ai吃甚麽?」

「甚麽都行。」

「若我y要你选呢?」

「就这间。」

他胡乱指向一间小客盏,上面写着「汤」。

「那是给奴人喝水的摊子。」

黑甲主道:「你错了。不只是给工人喝的水。整个下午观察这相斧镇,也会看到一些特点。」

二人走进了小盏。小盏灯光昏暗,挂着几盏油灯,木桌排得整齐,却空无一人。

黑甲主叫道:「两碗热豆汤。」

有店小二走出来道:「好咧。两位客人要熟食吗?」

苏红英看着墙上的木牌,道:「鲜苗麫。」黑甲主cha口道:「两碗。」

「好的。」

苏红英悄声问道:「为甚麽这里会有鲜苗麫和热豆汤?这是簥州,大宁的中心,不是北边。」黑甲主道:「这是北惠人开的店。」苏红英奇道:「你怎知?」黑甲主道:「人烟稀少,连你也只知是供奴人喝水。」苏红英气急败坏地道:「我不是……不是看不起奴人啊,你千万别扭曲现实,告诉姐。」黑甲主微微一笑,道:「帮主心存善念,又不忍怒骂,怕甚麽?」苏红英道:「我只是不想姐误会,跟我吵架。你知道……姐最近??」黑甲主道:「是。」

二人安静下来,全店只听到老板煮麫和店小二走来走去之声。

苏红英忽道:「请问你叫甚麽?」黑甲主嗯了一声,没有回答。苏红英叫道:「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想装听不见也不行。」黑甲主才道:「不喜我名。」苏红英嗔道:「那我以後就叫你黑甲,看你怎麽办。」黑甲主衡量了一会,终觉本名b黑甲好听,道:「洪千雷。」苏红英认真地道:「洪水,加上千道雷。有气势,怪不得能一口气杀几百人。」黑甲主没有说话,苏红英忽有一种错觉,黑甲主脸上浮出了一抺黑影。

此时,店小二把汤捧上桌,笑嘻嘻地道:「两位客人慢用。」苏红英悄悄道:「咱俩好像贵客一样。」黑甲主沉着脸,点了点头,脑中的画面早就不是眼前的一切。苏红英以为他忽然生气起来,叹了口气,服软道:「洪兄,是小妹说错话嚒?」黑甲主听到洪兄二字,微微分神,苍白脸上的黑影顿时不见踪影,道:「陈年往事,不堪回首。」

苏红英听了,低头喝了一口汤,才道:「这汤好喝。从前的事,就忘了吧,好好享受现今。」黑甲主抬头把热汤一口气倒进腹中,明明食之无味,却满足地道:「的确好喝。」苏红英斜眼看着这个奇人,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低头喝起汤来。

店小二捧着两碗面,又是笑着送到桌前,道:「要两双筷吗?」。苏红英终於忍不住,拿起腰间的剑鞘,金光闪闪,双眉一竖,怒吼道:「难道用一双筷?你这话……真是!嫌命大?」

店小二脸se大变,道:「这??这大侠饶命??饶命啊!小的只是??只是见二位感情甚好??替??替二位高??高兴??并无??并无恶意??」

苏红英立时面红耳赤,怒得说不出话来,竟砰一声站起,抓起剑就走。黑甲主心中无奈,冷冷地向店小二道了个歉,放下两両白银,向苏红英的背影追去。

「你想g嘛?」苏乐儿无奈地道。

「没甚麽,就去山林瀑布那些玩玩。你也很久没接触过大自然了吧?」龙秀伸手挟了苏乐儿盘上的j腿。

苏乐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道:「这三年没见,你怎麽变得这麽贪吃?」

龙秀耸了耸肩,道:「可能是受某某手艺天后所影响吧。」

苏乐儿顿了顿,自嘲一笑,道:「以前贪玩的小玩笑,你别记在心里。」

从前,在现代,他看过张ai玲的《半生缘》,那着名的话,「世钧,我们回不去了。」,曾带给他无尽的苦思。在这两年内,他曾觉这话很有道理,内心中不断挣扎。

「我应该去忘了她吗?」

最後,他选择为她,为自己而奋斗,找寻心中的幸福。

但是现在,他又犹豫了。

她变了。

我也变了。

他惆怅地放下筷子,缓缓道:「我们回不去了吗?」

苏乐儿憔悴的脸更显出内心的沮丧,她没有说话,低下头,既想一笑了之,又想落泪诉苦。可是她演不出笑脸,做不到诉苦,只得y下心来,轻轻道:「甚麽叫我们?」

龙秀只觉x中撕心裂肺的痛。

她连从前也不愿承认了。

苏乐儿沉默了一会,感觉自己也太伤人,便向店小二招了招手,道:「要一块水菜饼。」龙秀不解地道:「你不是说你讨厌水菜饼吗?」苏乐儿微微一笑,道:「是给你的,你不是说你很喜ai吗?」

龙秀停止了嘴嚼。

「刚刚的饭好吃吗?」苏乐儿道。

「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gu药材味果然还在心头。

龙秀咳了咳,道:「去簥山看看竹,好吗?」

苏乐儿道:「嗯。」她忽似想起甚麽,道:「对了。姓言的,给我出来。」

龙秀身後蹿出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道:「帮主。」

龙秀见这少年很面生,向苏乐儿怒道:「你……你怎可以……」言少行道:「帮主,小主不愿打扰您的行程。」龙秀顿了顿,看了少年一眼,慢慢附和道:「不如,你先让少侠回去吧。」

言少行笑道:「少侠二字愧不敢当,还请亲王殿下莫要抬举。」

龙秀更狐疑地看着这少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冷冷地看着苏乐儿,苏乐儿却不看他,很有兴致地看着路边小贩的耳环。龙秀忍不住道:「怎麽样?」

苏乐儿思量了一会儿,终於微微笑道:「好吧,言少行,你在後尾随。有甚麽事我再召你。本来这是黑甲主的工作,但我派他去保护苏红英了,昨日他们俩好像遇到了甚麽情况,黑甲主护她安然无事回来。我怕她出啥事儿,附近没人手,把黑甲主抛给红英自行处理了。」

言少行点头道:「是的。」便转身,人影一闪,不知去向。

龙秀这才不甘不愿地道:「好吧。」他看着言少行的背影,yu言又止,想了一会儿,才道:「簥山的竹为甚麽那样有名?」苏乐儿在人群中走在他身伴,但又好像有意无意之间跟他保持距离,道:「不过是一堆竹林,我师父山谷中的竹更美。但是,若到簥山之颠,能看蚂蚁般的簥州,是不错的t验。」

其实,龙秀对这些甚麽赏竹,甚麽赏境,都不太感兴趣。他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苏乐儿再道:「嗯??还有一个传说。若在簥山之颠许,向天上最闪亮的星星许一个愿,就会成真。」龙秀心中嗤之以鼻,这传说分明是说书人乱编,来x1引游客的。但他见苏乐儿难得对一件事有一丁点儿兴趣,便道:「那就一定要去一下。」苏乐儿耸了耸肩,眼光停留在路边小贩的糖葫芦上,随口回道:「也没关系,我要的愿望根本没有机会成真。」

龙秀奇道:「甚麽愿望?」苏乐儿微微停顿,道:「爹娘、红英能万寿无疆。」龙秀哦的一声,便没再哼声。

苏乐儿心道:「你又何知我心中最想要的,是这内功能收回身t内,告诉你,我真正对你的感受?」她眼中流露出一点悲凉。

龙秀忽指向左方,道:「上山的路口,你别再往前一直走。」苏乐儿道:「嗯,对。咦?为何这麽多的人啊?」

只见四五个像是富家公子的人,围着一个nv子在大声吆喝、调戏。nv子背着一篮满满的米,手中抱着一桶清水,挣扎着走避。

「啊!别碰我!」

「别……别过来。」

那些人举起手,就要打下去。

苏乐儿看不过眼,终於忍不住走了上去。她微微一笑,富家公子们向她看了一眼,那黑白眼罩下双眼y沉。数不到三声,三个人应声而倒,其余的吓得大气不敢喘,跑走了。

nv子才大约十七岁,穿着淡蓝丝绸,头发用红丝带绑成两条小辫子。她瞪着大大的双眼,狼狈地用力抓着木桶,用北方口音,叫道:「谢谢??谢谢nv侠,此等大恩,让奴才如何相报?」她的木桶又向下滑了一下,nv子肩头一耸,把篮子背好,洒了一些米在地上,才用双臂挟着木桶。苏乐儿心有不忍,道:「叫你老爷多编个人,陪你买菜吧。」nv子终於笑了出来,道:「嗳,人也不多,各人做自己的事,哪有人肯陪奴才下山嗱?」苏乐儿叹道:「那??那要不咱俩陪你上山呗。」她看了看龙秀,龙秀一点都不想跟另一位nv子上山,便道:「不如你放下那桶水,先上山,我们七日内一定把水运上山。」那nv子犹豫了一下,水桶又滑下她的双臂,她道:「谢谢两位好意,不过奴才不能再受二位恩惠,会与心不安。」她说完,就捧着水桶上山去了。

苏乐儿回到龙秀身边,见龙秀嘴角上扬,看着自己。她道:「笑甚麽?」龙秀摇头,没有回答。

他笑的,是这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以前那个苏乐儿的影子。

「山上那人家,应是很富贵的人家。」

龙秀奇道:「你怎知?」

苏乐儿手中挟着一颗nv子跌落的米,道:「能买这麽多h豆米,还有一整桶的jg滴烈酒,奴隶穿丝绸,不是一般人。」龙秀心中佩服她的明察秋毫,道:「管他的,咱俩上山去玩玩,也不见得会碰见那些人。」

苏乐儿看着nv子上山的背影,思量了一会,道:「上山吧。」

并肩走着,却不说话,气氛太怪异,龙秀快受不了。

「你说,你的树脂生意还好吗?」

「嗯,不错。」

「唉,说清楚,你费尽心思误导我哥,你是想挑麻烦吗?」

「你说甚麽?我不明白。树脂那方面,你就告诉他,我不懂,要待猫会问问属下。」

「那我现在用龙秀的身份问你。你是想怎样?」

「我现在也用苏乐儿的身份告诉你,山人自有妙计,你也问不明白。」

龙秀实在没趣,也想不到甚麽可以说的话题,便闭起了嘴。

从前说不完的话,现在都似乎都消失殆尽。茫茫脑海中,忽然浮起小时候妹妹总ai玩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不如咱们玩个游戏。」

「甚麽游戏?」

「我们互相提问,回答的必须是真心话,若拒绝回答,就要做对方请求的事。」

苏乐儿的眉头皱了起来,道:「龙秀,这算甚麽游戏?你乱编也要编得合情合理才算。」

龙秀登时语塞,这不是他编的游戏。

「你玩不玩?」

「嗯……不玩。」

龙秀冷冷地道:「苏乐儿,你就这麽怕我吗?」

「怕你?你为甚麽会觉得我怕你?」旁边的nv子不解地道。

「不愿表现出真正的自己。你说,你不是怕是甚麽?」

这口气,苏乐儿忍不了,心中怒火渐盛。怕你?

她眼神变得坚忍,轻轻道:「玩你的游戏,你就不再撩拨吗?」

龙秀微笑道:「一言为定。」

在夏yan的一间宅子里,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nv子走进了亭子,脸上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道:「我要知道他在哪儿。」

亭内久候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袍。他0了0下巴的长胡,道:「他在哪,不是你该担忧的事。」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道:「许姑娘,别来无恙啊。」

nv子冷冷地道:「郑前侍,我千里迢迢前来求见,你就是给我这样一个答案吗?」

郑前侍轻轻笑了,道:「许姑娘,为了教主,你千里奔波前来找郑某。可是你应知道,我们这教主,头脑非凡。只要是他想做到的事,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郑某虽想助姑娘一臂之力,劝教主回来,处理教中事务,却也ai莫能助。」

「我不是让你帮我,我只有他的行踪。」

郑前侍r0u了r0u手,这姑娘可真是棘手。

「郑前侍没有否认知悉教主的行踪,想必是受教主重托,莫要告诉任何人吧。」

「姑娘的猜测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大错特错。」郑前侍淡淡地笑道。

「姑娘也太不了解我们教主了。

我看着他一步步长大,得出一个结论:教主不是一个会与人分享心事人。从小如此,至今不变。

他只会默默去想,默默去做,若他音讯全无,世上便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找回。否则四年前,千竹派怎会大动g戈,怎样都擒不住他?又为何出一下策,把我们都迷住了,就能把教主引出来?尽管情况多麽危急,他也会用尽一切方法,达成自己的心愿。你说,郑某怎会知道教主现今的下落?

教主不在的这段时间,把权交到我手上。我也乏了,许姑娘,恕郑某先告辞

。」

他向内院走去,却被她一手拦住。

「郑前侍,你说若他si了,你们怎麽办?」

「休得胡言!」他双眉一竖,高声喝道。

他们还是担忧的。她轻轻地道:「你们都在乎他的安危,不是吗?」

郑前侍缓缓笑道:「许姑娘,我略略猜得到,教主此次出行的目的。不用担心,他应不会陷入太大的危机。四年前,教主单刀匹马劫杀小皇帝的车马,不但没si,还结交了你,和??」他忽住口,但言下之意甚为清楚。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放心吧,他这麽大的人,总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不知在安慰nv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nv子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一颗心系得更紧。郑前侍眉间那淡淡的忧虑,又怎能逃得过她的双眼?

龙秀望着泥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想好了。」

苏乐儿似乎满不在乎,道:「问吧。」

他们二人还在山脚缓缓向上走,龙秀ch0u剑拨开了前面挡路的大片树枝,道:「我想问??若当初我没有答应嫣然,你会走吗?」

苏乐儿被他瞧着,脸上神se却一动不动。连着她黑白se的面具,整个人si板极了。谁知她心里却是另一回事。

那些画面,那些失落的情绪,一波一波浮上心头。突然被人g起的那些往事,像被人伸指一弹,翻起了巨浪。

「我从来不去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事,说,让我g甚麽去?」

龙秀呆了呆,她选大冒险了。

这不出奇。

但她冷冷的话中,竟是显露出一丝不快。他这才领悟,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没放下。他转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嘴角的微笑。

他心中想道: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後可能会不敢不回答问题。

他抬头一看,大片的乌云向二人翻滚而来。

「给我们搭个遮雨的地方吧,但是,我若sh了,我要问下一题。」

苏乐儿心中怒道:「我怎麽给扯进这破游戏里啦?还得给他做牛做马,在g0ng中舒服惯了吧?」

她脸se不善,龙秀愰若不闻。

本以为她就打算混过去,谁知她突然轻笑道:「亲王殿下,下次出游,别忘了带上几个丫环,才好服侍你锦衣玉食。」

她说完双掌一挥,两棵大树徒然被连根拔起。只见苏乐儿手腕一转,二树cha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头上的大枝叶向下一跌,正好落在二树的枝叉上。龙秀彷佛见到了现代的帐篷,一堆大枝叶盖住了大地,他顿时哑口无言。

「地方我盖好了,你能否不sh,就看你的本事。毕竟??一个游戏不能只有一个人说一算一,说二算二。就像两间破屋,一个农夫,和一个翩翩公子??」

「行啦。」龙秀居然也有点气愤,说完,就攒进叶子中去。

苏乐儿朝他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转身轻轻唤道:「言少行,你在哪?」

白衣少年飘进树林,道:「帮主,小主在。」

苏乐儿微笑道:「很好。猫会那边怎样了?」

言少行道:「白甲主已筹备周道,帮主请放心。」

「嗯。」苏乐儿站在原地,在那想着些甚麽。既不说话,又不撤下,言少行只是恭敬地站在原地,像是已经习惯了。

她沉思一盏茶的时分,点头道:「紧记严防敌人??」她压低了声音,道:「全帮的兄弟都在此,一定不可出乱子。」言少行抱拳道:「帮内兄弟都明白。」苏乐儿点头微笑:「明白就好。」

这时,天空真的下起雨来。言少行正要告退,不料苏乐儿道:「连日拔山涉水,你辛苦了。」言少行接口含笑道:「帮主走得不快,属下哪里辛苦?像散步一般。」苏乐儿白他一眼,道:「信不信我跑给你追追看。」言少行哈哈大笑。苏乐儿又用起帮主的口吻道:「若累了,就回去把黑甲主抓来代替你。我们入睡时,你也要睡一会,累坏了我可不管你。」言少行微微一笑,随即吩附道:「帮主也请注意身子,莫要被小人中伤。」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那凌乱的树叶堆。苏乐儿点了点头,想起他自己一人孤身在山中曲折道路远远尾随,心里始终不舒服。

在那三年後,她第一次温柔,轻轻道:「下雨sh滑,你记紧小心。」言少行忽然x口一热,点头转身而去。

那「帐」内的男子睁着眼睛,手中的拳头捏得很紧。

你??你还信不过我吗?

他闭上双眼。

蓉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乐儿shill地一把揭开叶堆,道:「再不走就迟了。」龙秀坐在黑暗中,道:「只要加快速度,一天也能走上山顶。不过……」苏乐儿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走上山顶,而是……」她一直侧着头倾听,脸se倏变,道:「龙秀,我想山上那户人家,并不是一般的人。快走!」

「走?为甚麽?」

「十个高手!」苏乐儿还没说完,就不由分说地一袖挥开树枝叶,扯着他的袖子,道:「快走!」龙秀少见她如此慌张,心中一震,展臂便随她向山上滑去。「我们打得过吗?」

「我可能打得过六个,你……四个也不行。」

「你……」一盆冷水泼在头上。龙秀想了想,重逢後苏乐儿倒未露一手,危急之下,相信她所言非虚。「他们应该不是来找我们的。远远避开就可以吧……」

苏乐儿脸se沉重,她道:「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就是冲咱们其中一个而来。」

她看了看四周,道:「咱们……」她却没说下去,她又听到那些高手的气息,证明那些人此刻又在倾听自己的行踪,双方心知肚明,逃来也没意思。於是,她手一摆,示意龙秀停下,拉他一把向左边一处长满荒草的地方奔去,二人便伏在长草中。

苏乐儿忽想起了甚麽,一枝箭似的飞向泥路,脚下一扫,雨水、泥土混为一t,宽阔的泥路上的脚印顿时消失。「我们这样走也不是办法,抄小路离山吧。」她说完,翻了个跟斗,便回到龙秀身边伏下,像没有离开过一般。龙秀这才明白她是想误导那些人,只见她神情凝重地盯着前方,龙秀用心倾听,也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果然,一柱香的时间也没过,十个身影便出现在二人的前方泥路上。苏乐儿看了龙秀一眼,只见他的头发都黏到脸上,一滴滴雨珠滑下脸颊,绷着脸,正屏息聆听。此时,他转头看了看自己。他的眼神,就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容忍。

她的心忽然跳得特别快,心思回到了第一次心动的时候。

那个单纯的姑娘一手按住了他的嘴巴,二人在雨中,毫无预料地堕入了对方的眼神里。

能不能,为自己自私一次?

能不能,不顾他会否受苦,就单单纯纯把自己的心思都吐出来?

那十个高手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一个高大的男子粗豪地道:「居然没了声息?大哥,你说,他们去哪儿了?」苏乐儿连忙回过神来,摒住呼x1。一个白衣长衫,英俊的脸上只是冷漠的人,道:「他们把脚印也藏得那般好,恐怕陛下给的任务,果然不是那般容易。」

陛下?二人对望了一眼,眼神都一样惊惧。龙秀脑中转得很快:不对,这些人都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他们说的陛下……苏乐儿显然也想到这点,眉头皱得更深。

要知道,若不是当初李子光g结北边对龙秀痛下杀手,苏乐儿就不会在禁武时催动内力救他,现在就不会处於这种痛苦中。

想到这,她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呼x1居然沉重起来。那些人听到了微弱的气息,一条银鞭向苏乐儿藏身之处打来。苏乐儿心中暗叫不好,行迹败露了!

只听「筝」的一声,一颗石粒向鞭子袭来,鞭子竟被石子撞开了。一个白衣少年不慌不忙地从他们身後走出来,道:「那可是我苦苦种下数年的今年香,诸位要向花草泄忿,烦请向其他草木打去。」执鞭之人是个大约二十岁的nv子,身穿深紫红袍,向他瞧去,道:「年纪不少了,怎麽看不清这是一棵野草?」其余的九人看着那长草,绿绿hh的,生得乱七八糟,不禁对白衣少年反了个白眼。那「大哥」二话不说,一掌向野草後打去,谁知没有一个人影。

苏乐儿和龙秀趁言少行打岔,已向後闪,躲在一堆紫se的草叶内。苏乐儿眉心紧崩:自己怎麽这麽大意?现在言少行可要被捉了。

「我年纪不少?我看是你年纪大吧!」言少行听到她彷佛嫌自己老,便胡闹起来,顺便拖一点时间。nv子一听,气得脸se发紫,正要反唇想讥,不料那冷漠的白衣人出口道:「九妹,莫要和这种人计较。」他环顾四周,嘴角g起,道:「这位少侠可认识龙秀?」言少行心中转了一下,龙秀?不就是那亲王嘛。原来,这不关帮主的事儿。他冷冷地道:「龙秀?听说当今亲王殿下正叫这名。」

白衣人的嘴角又g起,这小子听到名字时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果然是认识的。他道:「你若不想受苦,就把自家殿下的位置供出来,我把你放了。」言少行冷哼一声,道:「受苦?自家?我只是山下小镇的人,上山来看到我心ai的今年香被你们毁的面目全非,我不寻仇,怎麽会轮到你们威胁我?」「大哥还跟这油嘴滑舌的折腾些甚麽?二弟我去把他灭了吧。」一个y恻恻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不必了。」白衣人冷冷地道。「这个人这麽ai他的花花草草,就把整幅地烧了吧。」言少行心中一惊:烧了?帮主怎麽办?

他冷笑一声,道:「十大神卫一齐出马,咱们素不相识,不知为何要跟晚辈过不去?」十人一听,顿时向他投人y森森的眼光。「你眼光倒挺利。」

言少行向白衣人道:「神师过奖了。」

这十个人,正是北惠小皇帝的贴身护卫,十大神卫。带头大哥名为孔玄,因武功诡异莫测,迷人心窍,号称「鬼迷神师」。孔玄一听,眼睛眯了起来,道:「二弟。」排行第二的是「不正不yan」于无赦,他身穿黑se长袍,y笑道:「大哥。」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小白脸的嘴内,挖出龙秀的位置。」

「好。」

苏乐儿心中大惊,思绪混乱起来。

那些人果真拿出火摺,把四周的花草点燃了。

「你??你们烧了我的今年香!我不会饶了??」言少行还没叫完,就被于无赦一掌击中。那一掌神速袭来,言少行初出茅庐,又怎会抵得住?「噗」的一声,他向後急飞,朝地上狠狠吐了口血,x口疼痛难当。于无赦亲自动手,用绳子把他给绑在树上。

「你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言少行怒瞪着面前那yyan怪气的人,艰难地道:「我??我说了??我只听过亲王的名字??我不??不是他的人。」

于无赦冷冷地笑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苏乐儿恐慌极了。不!她不允许属下为救她而受折磨!这时候,她的心中只有一句话:救他,一定要救他!

龙秀心里很不是味儿,见貌辨se,sisi地拉着她不放,向她焦急地做口型:冷静点!

四周已炽热难当,虽下着雨,但四周的人都在煽火,火势反而越来越烈。苏乐儿的眼睛得变得火辣辣的,看不清楚,这才冷静下来,思考对策。耳朵里突然转来言少行的一声惨叫声,苏乐儿瞪大双眼,脸上顿时没了血se,火势已快速蔓延到他们的四周。

她此时才开始怨恨龙秀居然一个人拉着他们俩上山。

「就算亲王与这位兄弟非亲非故,也不该如此冷酷无情地放他不管吧??毕竟,他的祸患因你而起啊。」孔玄冷笑道。

苏乐儿再也忍不住,一gu脑儿冲了出去。龙秀喊也喊不住,冷汗在手心直冒。

「我的属下,我自己会管。就不劳于二侠费心了。」苏乐儿脸上罩着个黑白面具,冷漠无情地道。她看也没看十大神卫,怀中取出一颗流星弹,便放出一缕青烟。十大神卫脸se一变,下属?孔玄拱了拱手,道:「不知姑娘是何身份?」

苏乐儿没有回话,反现看了看言少行。只见他的手臂,脖子上都有一划划的血痕,其中左臂被人狠狠地cha了一刀,鲜血淋漓,却y气地顶着,向苏乐儿拼命地使眼se。苏乐儿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她知道龙秀迟早会被发现,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对策。

只要狠起来,苏乐儿,无人能及。

「没关系,只要他能对我si心,就能重新组织自己的生活。他活得好,我便没有放不下的了。」

孔玄眼睛眯起,这姑娘居然无视他的话。可是刚刚的流星弹的确是三脚猫帮的信号,还是不要惹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无赦却受不了这气,斜眼道:「姑娘窝在草堆里这麽久,意yu何为啊?」

苏乐儿笑了,但这笑不知为何,令孔玄浑身一震,有一种不祥预感在心底。「我躲在草堆里是在等人。」

「先捉住!撤!」孔玄吼道。他耳朵灵敏,听到了几个武攻高深的人正十万火急地赶来。

苏乐儿人影一闪,便绕到言少行身後,要割掉绳子,冷冷道:「无缘无故nve待我的属下,还要把我给捉了?你们十大神卫不在北边好好待着,来我簥州作威作福g甚麽?」她说着,于无赦和孔玄已一左一右攻上。孔玄的剑古古怪怪,刺向左,反而最後落向她的脚尖。她本想着自己的内攻保护层可以应付,这才醒起龙秀在偷偷看着,便随便地踢了踢。孔玄只觉前向未见的巨大压力向他袭来,他脸se大变:这小姑娘竟是一个高手!

于无赦使两个铜g,y险毒辣的招数,使起来虎虎生风。苏乐儿只怕着了他的道儿,想向後退,却又怕他的铜g会向言少行身上招呼。

「这位姑娘,我奉劝你,还是停手吧。」苏乐儿回过头来,孔玄的剑,竟抵在龙秀的脖子上。

苏乐儿的瞳孔放大,龙秀连连咳嗽,却不忙咳出几个字:别??别管??我。

此时,身後扬起sh泥,一身黑衣的黑甲主和紫衣的苏红英赶到了,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龙秀的脖子被一个白衣男子伸剑抵住,苏乐儿神se不定地看着他们,左侧有一个y森森的人拿着铜g对着。最可怕的是,言少行满身伤痕,白衣已被血丝染红,头垂了下来,不知si活。

黑甲主的脸se冷了下来。

「帮主。黑丁主,白甲主正赶过来。」

孔玄瞳孔一缩,帮主?

苏乐儿的脸se忽然一变,轻快地道:「你们俩愣着g甚麽?救人啊!」

说完,她立即向身边的于无赦劈下,他的铜g还未递上,已被苏乐儿打得不醒人事。排行第五的辛肆烈号称铁皮人,x子最为刚烈,见兄弟不明不白地被人劈晕了,大叫一声,割出x命地扑向苏乐儿。苏红英的嘴动了动,黑甲主却二话不说,一把短刀ch0u出,向身边的老三老四攻去。他招数狠辣无情,攻向人的要害,直取人的x命,简直不可小瞧。

「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他吗?」孔玄的嘴角g起,冷冷笑道。

「你杀就杀啊,婆婆妈妈的。」苏乐儿就扔给他这样一句话。「你本就是来杀他的不是吗?」

孔玄一愣,这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个亲王跟这帮主??好像没甚麽关系。不过他没有感受到,龙秀心中那顿时化为冰的q1ngyu。

「你怎麽就这麽傻?她从来没有ai过你,你苦苦追b有何用?」

他顿时有了向剑撞去的冲劲。

孔玄看了看四周,老二昏迷不醒,老三肩头受伤,老七、老八、老四快要抵不住黑甲主的猛攻,老六、老九在打那黑甲主带来的nv子,老五、老十在跟苏乐儿纠缠。这亲王,就杀了吧。

「龙秀,你快把秘密说出来,我保你千竹派师弟的安全,否则……嘿,那依云……」苏乐儿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无情。

孔玄正要斩下的手缓了缓。秘密?他向苏乐儿看了看。这是真是假?

龙秀也大惑不解,他就算假扮有秘密在他口中,孔玄也会把自己捉回去,狠狠折磨一翻。他突然回过神来,心中冷冷一片:她??根本是自己想活命,算准他们会把自己带走,撤下所有人,那她不就能保住所有的属下吗?刚刚看那言少行受苦,甚麽都不顾便冲出去了,现在反而把自己往six里推?她??不会是??

他看着苏乐儿,眼中有惊惧,有失望,有恨意,还有很深很深的醋意。

孔玄见他如此反应,立时相信了苏乐儿的话。

「撤!」孔玄刚说完,抵着龙秀的脖子往山上飞奔。那些人闪了一下,都运起轻功,扯着同伴,一眨眼就不见了。

苏乐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默默点头,便转向言少行的方向,叫道:「言少行!言少行!你怎麽样了?」她ch0u出刀子割下绳?。

言少行的头歪歪斜斜,满身伤痕,尤其是左臂的伤一直泊泊流着血。

黑甲主收起了剑,向苏乐儿下跪道:「帮主,是属下来迟了,请帮主责罚。」苏乐儿摆了摆手,二话不说,向山下奔去:「红英,去请大夫。黑甲主,随我而来。」红英不甘心地看了看龙秀离去的方向,yu言又止,抬头看到黑甲主冷冷的眼se,才道:「嗯。」

「他怎麽样了?」

大夫战战兢兢地道:「回……回姑娘的话……公……公子的外伤……已处理好。他……左臂的伤接近肺部心脏,须要……静心修养,莫要乱动。他的内伤……伤到了肺腑,必……必须调养。」

苏乐儿好不容易才听完他的话,心道:「总之不动,内伤自己调理,已无大碍。」她想了想,给大夫一大锭银子,求他保密,才打发他走了。

一个红衣身影闪进大厅。

「红英。」苏乐儿微微一笑,她应该憋了很久吧。

苏红英不说话,头发都乱了,胡乱更衣便忍不住跑到她的院子。

苏乐儿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递给她道:「来,喝吧。」

苏红英瞥了她一眼,喝了一口,便道:「言少行……无大碍吧。」

苏乐儿又笑了,道:「已无大碍。」我才不相信你是真心关照他。

苏红英终於忍不住道:「你把他推出去送si,我看不过眼。我知道你不想谈,可是有些事,你是局内人,看不清,我帮你。」

苏乐儿的脸se沉了下来,道:「他跟你有甚麽关系?」

苏红英怒得快说不出话来,急得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叫道:「他……他是我姐姐的心上人!」

苏乐儿怔了怔,心这才软了下来,道:「他不会有事的。只要他一天不把我临时想出来的所谓秘密说出来,他不会有事。」

她没有否认,那是真的在乎了。

苏红英冷笑一声,道:「嘿,若你是想为他和自己保命,你有一千道法子。你这麽做,无非是要令他沮丧,心灰意冷,不再把希望寄托於你,对吧?」

苏乐儿拿起茶抿了一口,没有说话。果然,她的心思苏红英一眼就看穿。

苏红英忽然悠悠叹了口气,道:「我听他那贴身丫环阿蓉说,你俩决裂後,龙秀居然宣布要退婚。赵紫纯那人怎会这麽容易放过他,说甚麽……退婚是背弃信义,这样的人,千竹派容不得。她命人把龙秀打了八十鞭,把他逐出师门,他一点都不抗拒,竟二话不说,接了鞭子。」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苏乐儿的脸se。苏乐儿脸se毫无变化,心细的苏红英却见到她的尾指一跳一跳,显然是极力压着震惊之感。

「那时候,他被打得si去活来,就只吊着一口气,却一直牢牢握着你送他的水晶簪子。赵紫纯气得上前亲自踹了他一脚,若不是依云挡着,若他身子不b寻常人,若他的意志不够坚定??他早就丧命了!」

苏乐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辣。

苏红英轻轻地道:「苏乐儿,你还不明白吗?他的家人是皇族,那些皇室麻烦总是多得很,一个个心思扭曲,冷酷无情。他的师门也不要他,在这个世上,他只在乎你。我不知道他答应成亲是甚麽缘故,他是真心ai你的,我看得出来,你也是真心……」

「够了!」苏乐儿冷冷地吼道:「我现在是甚麽状况你心里清楚,不要再说了,我说过,不能拖累他。」

苏红英缓缓地道:「苏乐儿,你好好想想。也许,他不希望你这样做。也许他只想一辈子跟你待在一起,只想照顾你。也许b起受你所伤,一辈子思念,他可能更想一辈子与你寻找消除你这……这……的法子。他为你,用尽法子自nve,又受打,又去草原受日晒雨淋。你难道真不感动吗?」大厅上虽都是自己人,但把苏乐儿的内功问题说出来好像不太好吧。

苏乐儿摇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他把一生白白浪费在我身上。」道:「苏乐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甚麽时候,才能好好关照一下自己,要他活得好,至少要你活下来啊!」苏乐儿的眼神转为冷酷:「你也不许告诉他一字,明白吗?」

看来,她今日的劝说也没用。不过……应该在她心中留下了一点痕迹。

苏红英倒ch0u了一口气,无奈地低头,道:「是。你去救他吗?」

「去。」不过,只会让他撤底寒心。

苏红英看到苏乐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不禁担忧起来。

苏乐儿走向门口的脚一顿,道:「黑丁主。」

黑丁主从门口走进来,扮作甚麽都没听见:「属下在。」

「你和苏红英留下来照顾言少行,出甚麽差池,唯你是问。」

「是。」

苏红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烦闷:「还让人看着我?你对我很不放心吗?我怎麽觉得我是忠臣进谏被皇帝迁怒了呢?」她向黑甲主投来求救的眼光,黑甲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不料苏乐儿好像背上长眼睛似的,目无表情地道:「走吧,黑甲主。」

黑甲主对苏红英耸了耸肩,便随着苏乐儿走了。

苏红英吁了一口气,拨开内室的珠帘,却见言少行半睁着眼,神se关切地道:「帮主有甚麽状况?是身子不舒服,还是中了毒?」

苏红英心中暗叫糟糕,刚刚的话都被他听进去了。她只是微微一笑,道:「醒来也不说一声。帮主是有心理负担,你刚醒来,就别c劳那麽多了。你的伤还好吗?」她轻轻揭过去,还转移话题,言少行心中有数,道:「唔,还行。」苏红英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把汤给你端来。」

她转身出门,没有看见言少行眼神中的那gu复杂情绪。

「说,那三脚猫帮帮主口中的秘密是甚麽?」

龙秀左臂剧痛,立时睁眼,发现自己在这灯光昏暗的地方。他动了一下,不料整个人被绑在一条石柱上,动弹不得。

面前的大汉样貌凶神恶煞,他依稀记得,好像见过他。

「说!」左臂痛得他快受不了。原来那个人拿着一把剑,放在火盆里烧,每说一句话,都往他身上擢。

「你……你是谁?」他的喉舌乾燥,一说话,嘴唇便裂开了。

「老子是谁不用你管!」那个人恶狠狠地回道。他不怀好意地把剑放得更入火盆,道:「你说不说?」

龙秀头皮发麻,挪动了一下,不料背上的旧伤立时疼痛难当,甚至b起那剑伤更厉害,他顿时头上冷汗淋漓,断断续续地道:「这??这里??是甚麽地??地方?」那大汉挑了挑眉,道:「怎麽?看起来不像是愚蠢到以为老子会告诉你的人。」龙秀的额头满是汗水,快要晕过去,道:「不??不说就罢??罢了。」那个人看他疼痛难当,不像是剑伤所致,整个人向前倾斜,背站直挺挺的不自然。他明白了过来,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道:「你这小子莫非是给人打得皮开r0u绽,压着伤口会痛入心肺?」龙秀已无力说话,艰辛地点头,三年前的疼痛之感又回来了。

他本以为那个大汉会过来松绑,怎知他大发雷霆,一手把剑狠狠扔在地上,吼道:「那老子烧这剑有何用?你自己本就会拆磨自己!」龙秀强行撑着身子,冷冷地看着他。大汉怒得上前,一个巴掌搧去。龙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喘着气,那眼神里的寒冷穿透了大汉的每一条血脉。只是,他好像不是在看大汉,是看着远方……

那个nv子说甚麽来着?

「你杀就杀啊,婆婆妈妈的。」

「龙秀,你快把陛下的秘密说出来,我保你千竹派师弟的安全。」

为甚麽?

他仔细地想了起来。

她一直都很冷漠,是我自作多情。四年後的她,更美丽,更动人,却……变成了蛇蠍心肠。

「不会的!」他心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她只是让你出去顶一顶,救……救那个人,毕竟是下属,不能不管。她会来救你的,一定会。」

那个大汉一直在唠唠叨叨的,却见他双眼直视,理都没理过自己。只是冷森森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温柔。大汉感到很奇怪,正要问,他却头一歪,劲自晕了过去。

「不会吧……这小子怎麽那麽虚弱?」

大汉想了想,大吼道:「九妹!换你看着!他又昏过去了!」

苏乐儿扒在树枝上,偷偷目睹这一切,拳头捏得越来越紧,额头冒出汗来。脸se木然,偏偏眼睛中一会儿是对大汉的仇恨,一会儿是对龙秀的怜惜和悔恨。黑甲主都快要受不了,这帮主好像想杀人,又好像心里装得太多,想流泪发泄,但又拼命忍着。他暗暗叹了口气,帮主也是苦命的。

苏乐儿深呼x1了几次,要下树行动,却又怯了,下不了心。黑甲主只得耐心在她身边等着,帮主说了,她要进去落井下石,他只要调虎离山,用轻功奔驰,引开追兵。其实……他心里是不赞同的,不过帮主之命,不敢不从,何况是苏乐儿当的帮主。可能她心中有自己不知道的考虑,只好由着她一手毁掉自己的ai人了。反正……他觉得,这龙秀,也不是甚麽良配,不如直接分开好了,也好断了帮主的苦衷。

苏乐儿突然人影一闪,好像下决心了,一个影子蹿入这房屋。黑甲主也一个滚动,重重地落在地上,大声吁了口气。「甚麽人?」一个nv子的声音响起:「五哥!快追!」黑甲主的嘴角g起了冷笑,排第五那个大汉,可不是自己的对手。

苏乐儿缓缓走近龙秀,他的眉头一直ch0u搐,就算晕了过去还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苏乐儿听到他说背上有旧伤,立时便想到苏红英说的话。「看来,那阿蓉的话倒不假。」

忽然,一条银鞭向自己打来。苏乐儿冷哼一声,手指一挟,银鞭纹丝不动,她反手一掌,便把排第九的nv子b退几步。那nv子暗自心惊,若不是果断兵器撤手,自己就要倒下了。她张嘴yu呼,不料苏乐儿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双琴手使得淋漓尽致,左拨右弹,倒让nv子无所适从。「你……你当我是琴吗?」她怪叫道。苏乐儿的嘴角带着一抹淡然,道:「琴?你不配。」她说完,就把nv子打翻在地。

排行第九的nv子毕竟是十大神卫之一,虽然功力仍不够炉火纯青,本也不该这麽容易打发。只是她的拿手银鞭一来便给苏乐儿夺去,临阵有些慌乱,便被苏乐儿唬住了,纤幼的手指一拨,昏睡x一点即中,顿时不醒人事。

龙秀感受到风声,缓缓睁开眼,却见苏乐儿一身淡hse衣装,站在他跟前打量。他抬了抬眸,捕捉到苏乐儿眼中的柔情似水立时转为狠辣、冷漠。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二人都不发言。

「喝下。」她递来一杯桌上的水,龙秀张嘴,她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倒进了他的口中,呛得他连连咳嗽,缓不过气来。

苏乐儿道:「我来这里是有正事的,我不是给你做丫环。」说完「砰」的一声把杯放回桌上。

龙秀见她没有着急,没有关切,心已冷了一半,只是背上的伤口疼痛至极,快要受不了,又要昏过去。「有……有话……直说……」

苏乐儿哼了一声,塞了一颗止痛丸给他服下,没有给他松绑的意思,道:「本帮主确实想问你一件事,本想在山上慢慢套出来的,十大神卫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她拾起了地上火辣辣的剑。

龙秀的瞳孔一缩,拼尽一身力气道:「苏……苏乐儿,若……你是想让人……人把我捉起……来,又何必……何必拖着我逃走?」

苏乐儿咬着下唇,道:「我怎麽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你一剑杀了?你不觉得,我做的这出戏,更有说服力一些吗?」

龙秀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她由始到终都在……演戏?

「我不信,我不信。」他好像忘了自己的痛处,喃喃地道:「若你不是对我有情,我在你府上时,你怎麽不做点甚麽?」

苏乐儿冷笑一声,道:「在府上?龙秀,你带来十个高手,那阿蓉每次都帮你试食,我怎敢动手?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见龙秀失魂落魄的样子,笑道:「你真觉得我会这麽容易答应跟你玩那你问我必答游戏吗?」

龙秀霍然抬头,咬牙切齿地道:「简直……简直是蛇蠍心肠!」苏乐儿浑不在乎地笑了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负我苏乐儿,我必会让你一点一点地还回来?我,从来不是好人。」

龙秀打了个颤,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苏乐儿抬手,把剑在火盆里烧了烧,不怀好意地笑了。龙秀猛然一惊,但心里却痛不yu生。「苏乐儿,你可想清楚,真的要反目成仇吗?」

苏乐儿的嘴角g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道:「你答应跟她成婚时,怎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她手一挥,剑完完整整地cha入龙秀的右臂,把他钉在柱子上。龙秀双目瞪大,低低地sheny1n一声,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传来,但他浑似不觉,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此时一个人影闪入,苏乐儿正要挥手就打,不料那人道:「帮主,五人追来,快走。」苏乐儿见是黑甲主,便转头赶快问道:「我师父,是不是在g0ng中?」龙秀大骇,这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说出去的,只有一个下场,si!他怔怔地看着苏乐儿,沉默不语。

苏乐儿一咬牙,把剑拔了出来,龙秀惨叫一声,立即口喷鲜血,肩上鲜血狂涌有而出,他的目光慢慢、慢慢地变得散涣。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信念,自己活着的意义,正一点一点地离他而去。她恨恨地道:「我们一刀两断,从此便是陌路人。我只刺你这剑,是因为你当初救命之恩。此後,我对你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对我,也不必念旧。」她扔下滴着血的剑,二话不说,便走了。

他们全速闪躲,很快便不见踪影,只剩下那被绑着的某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剑。

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想多了。

师姐说得没错,我是太过痴情,答应了和别人成亲後,还以为还有机会重来一遍。

她,不是轻易原谅你的选择然後皆大欢喜的人。

她,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让你办的事办了吗?」

黑甲主行了个礼,道:「帮主在山下救的丫环叫红玉,属下已做了安排,让白猫的人把她安排到……亲王殿下那儿。」

「嗯,亲王的人有动静吗?」

「见他没了踪迹,都到处寻。」

「有来问过吗?」

「有,都给红英挡过去了。」

「你……好像跟我妹妹很熟。」

黑甲主闻言大惊,跪下道:「属下不敢。」

苏乐儿见他如此模样,笑了笑,道:「起来,我又没说甚麽,要你又跪又认错似的。把那些人引到亲王那儿救人吧。只有红玉一个的话,我不放心。」

黑甲主见她笑得如此勉强,便识时务地告退了。

一见他转身离开,苏乐儿的脸「嚓」一声变白了,整个人好像没有了力气,跨了下来,倒在牀边。手指紧紧地捏住,却哭不出来。浑身发抖的她感觉,自己对不住四年前的自己,对不住自己一路的信念。

但是她不後悔。

人……总是这般的矛盾的吗?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在簥州城的一家小宅里,一身白衣的男子站栏栅边。

在寒冷的天气下,富贵人家披着软软的貂皮,带着十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下人浩浩荡荡地在大街上。他们或是走着,或是坐在马车里。老百姓们只得老老实实地奔跑的奔跑,驾车的驾车,各忙各的,只想回到温暖的家。

男子的嘴角ch0u搐了一下,没有穿上披风,果然自食其果。

一个身影在他後边蹿了出来。「殿下!殿下你有伤在身,这几天才刚好点,怎麽又吹风了啊?你们这些护卫是怎麽g的?啊?殿下吹着风,受着雪,居然眼睁睁看着?」

「阿蓉姑娘,咱们都劝得口乾嘴唇烂了,殿下当咱们没到。你知道殿下的脾气,你去劝劝殿下吧。」叫做炫成的护卫无可奈何地道。

阿蓉走了上去,男子却已经转身入屋,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必了。」

他的脸se苍白,眼中只有沉稳,没有半点少年的热烈情c,加在他翩翩公子般的容貌上,确实有点不配。

「殿下,你先穿上。」阿蓉满脸焦急,把大褛强行塞给他了。

男子的嘴角微微g了g,道:「阿蓉,本王没事。在房里不穿了。」

阿蓉这才放弃了,把东西都放在一旁。

这个白衣男子,正是龙秀。

他缓缓地坐了下来,书房中的火劈劈啪啪地烧着。他拾起了桌上的一本书,道:「有话要说吗?」阿蓉缓缓地点头,道:「殿下……奴婢察觉……殿下前几天醒来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龙秀扯出了一个疲惫又惨淡的笑容,道:「本王是昏得有点久了。」阿蓉急急道:「昏那半年倒也没甚麽,醒来就好……只是殿下……您是不是遭遇到了些甚麽?」

龙秀苍白的脸罩上了一层黑se,他拿起了放在火炉上的茶壼,慢条斯理地倒出了一杯,低头呷了一口。

「殿下,北惠那些走狗残酷无情,不但压着你的旧伤,导致旧伤复发,还在你身上乱擢窟窿。特别是右臂那伤,穿透身子,奴婢看了,恨不得为你受了这剑!若有朝一日,我看到那些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杀光他们!」阿蓉的眼圈越来越红,泛起了泪光。

龙秀身侧的氛围越来越冷,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可怕。

「阿蓉姑娘。」炫成沉着脸道。

龙秀看似怡然自得,没甚麽感觉,又呷了一口茶。只是炫成看到了,他那捏着茶杯的手指因过度用力又刻意压抑,青筋暴起、用极细的幅度在颤抖。他坐在长椅上,微微闭上眼睛,道:「本王倦了,先下去。」阿蓉委屈地又要说话,一个鲁莽的身影突然跑了进书房,差点摔倒。

「红玉。」龙秀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样貌,不禁想起了她当日抱着木桶的情形。只是……她的头发凌乱,手臂上有鞭痕,脸上也脏兮兮的,可见她这些日子并不好过。听阿蓉说,之前是她念着以前的求命之恩,帮他偷偷松绑,才吊住了一口气。这样算来……她算是求了自己吧……虽然红玉心中念着的救命恩人不是自己。

红玉跪了下去,道:「亲……亲王殿下。」龙秀挥了挥手,道:「把卖身契偷出来了吗?」炫成咧嘴一笑,道:「殿下,属下若偷不出来,就枉称影子神偷了。」他伸手一0,便多了一张纸。

「给她。」

红玉一惊,道:「殿下,这是要做甚麽?」龙秀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她,道:「你一个北惠人在这里g活有多艰辛我能理解,之前我昏迷,没有照顾好你。现在还你卖身契,你去吧。」红玉大骇,连忙磕头道:「殿下……殿下,奴婢……家在北惠,在大宁真是无处可去……求殿下让奴婢留下来吧,求求殿下,奴婢求您了……」

龙秀沉沉地打断她道:「赏二百両。」

红玉顿时呆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二百両?这够活几年啦?平日一个月吃王府的睡王府的,薪金才五両……

在书房里的人都看傻了眼,亲王……居然会给赏赐?他……可是从来都不赏只罚的,况且不在王府,手头本就紧。

「你曾求本王一命,这点小赏,是出於自然。除了炫成,都下去吧。阿蓉,把本王刚吩咐的都办好。」龙秀的嘴都要抿成一条缝。「是。」

人都下去了,他才能自由一点。

「明天就是猫会了,得履行对陛下的诚诺。炫成,你去上次那宅院。」

炫成想了想,道:「殿下,那个姑娘会告诉属下吗?毕竟姑娘只是答应了殿下。」龙秀眉心深拧,琢磨了一会,道:「去吧。试试无坏。」

当初,连龙秀去草原时炫成也默默在後面跟着,隐瞒了天下人,却瞒不了龙秀。龙秀遣不走他,只得由着。这个人是忠心的,也是最明理,阿蓉看不出来,他却看出了一点端倪。龙秀从前对这姑娘是很上心的,现在……肯定是她的问题。

「属下告退。」

龙秀点了点头,待他走远,一直捏着茶杯的手一用力,啪一声,把杯子掐得粉碎。他缓缓放下手,碎片撒在地上,手上一滴一滴地流着茶,他却浑似不觉,轻轻道:「这茶放得太久,很苦、很涩。可是谁又知道,刚开始冲的时候,它是多麽的香醇浓郁。」

回来的阿蓉刚巧听到了这句话,急忙道:「殿下,奴婢再帮你冲一壼新的吧。」龙秀悠悠忽忽地道:「再冲一次,结果??不还是一样?」阿蓉奇怪地看了看他,却迎来一句:「不是让你先退下吗?本王想自己一个人。晚膳时再进来吧。」阿蓉yu言又止,看着那冷冷的眼神,只得低头道:「是。」

晚上,龙秀又出去栏栅那儿吹风,这次乖乖地穿上了棉袄。阿蓉见他几日来都ai凭栏,每日吃饭时都吃两大碗白饭,却只吃一两筷的菜,味同嚼蜡。她看着他直挺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起码不会那麽拘谨,那麽严肃。

她在他的书桌上收拾东西,一打开书挟着的那一页,心中不安。怎麽跟昨日的一样?他不是整日都在看吗?她想都没想,便把书合起来,放在书桌的右上角。她这才发现,龙秀把书的右上角涂了。那可是龙秀写名字的地方。她记得,龙秀曾经很自豪地告诉她,他的字,是子优,自己立的,是一位故友帮他想的。他在每一本书上都写上了龙子优,她说奇怪的时候,他的回答是:「那是我的名字,有何奇怪?」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人的目光柔和得可以滴出水来。

殿下,无论你心里在痛苦甚麽,阿蓉在,阿蓉会陪着你。

她软绵绵地躺在滕椅上,书本放在x口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帮主,时候不早了,该去猫会了。」言少行走了前去,向她一揖。

「唉……猫会??」苏乐儿没有说话。言少行急道:「帮主!」苏乐儿这才微微睁开眼睛,坐了起身,疲惫地道:「唔??走吧。」

言少行一转身,苏乐儿瞳孔一缩,道:「谁?」她手一挥,向左上角的树枝打去。一个人轻轻地飘下来,只见他全身黑衣,下巴光滑,长长的马尾索在背後。「你是谁?」苏乐儿好像有点失望,狐疑地道。他抱拳,看了看言少行,道:「请问可否借一步说话?」苏乐儿想了想,道:「言少行,你先去。」言少行道:「帮主……莫要大家等太久。」说完,便向後急滑。

那人摇头笑道:「这人的轻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苏乐儿坐了下来,无视了他的话,道:「你是甚麽人?」他道:「在下炫成,乃亲王殿下的护卫。」苏乐儿心中一凛,但脸上仍是一副甚麽都不想理会的模样,脸se苍白,瘦削得看似弱不禁风。她淡淡地道:「亲王殿下当日不告而别,实在令本帮主疑惑得很。」炫成瞅了她一眼,道:「在下正想问问帮主,当日殿下与帮主共同前往簥山,为何帮主完好归来,殿下却被北惠人捉住,连日折磨,昏迷了整整半年,几天前才醒来。这,怎麽解释?」苏乐儿淡粉红的樱桃小嘴抿了抿,道:「炫护卫,明人不说暗话。你不会不知,亲王殿下身上存着一个本帮主渴求的答案。」炫成大怒,道:「帮主不念旧日情份,不念殿下为你付出的一切也罢,把殿下交给北惠人折磨,这种恩将仇报的行径,不配当一个帮主!」

苏乐儿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炫护卫,今日来的目的应该不是质问本帮主吧。」炫成心中打了个突。这惨淡的笑容……怎麽这麽像殿下这几天的表情?难道……他收起了怒气,道:「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向帮主讨殿下要的东西。」苏乐儿微微一笑,道:「那个东西,我得问我的属下。」炫成嘲讽地道:「帮主不是主张明人不说暗话的吗?」苏乐儿紧紧地抿着唇一会儿,才从衣襟中取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启禀陛下」。炫成取下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咱们可不会再白跑一趟。」苏乐儿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轻轻地道:「若要骗人,我又何苦写一封信呢?」炫成抱拳道:「多谢。」他的眼睛往苏乐儿的脸上扫了一眼,便向後退了一步,立时消失於影子中,连气息都一瞬间变得甚为薄弱。突然,传来他大笑的声音:「若真有胁b殿下之心,刚才怎不抓了我?帮主大人,你隐藏真心的功力还不够火候啊!」

苏乐儿一怔,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她回过神来,展臂一蹬,便消失在树後。

「恭迎教主大人!」几十万道声音在极大的河畔山谷内响荡。黑压压的人群齐齐一揖倒地,苏乐儿长长的紫衣在空中飘着,轻柔地飞身站到了高台上。「都起来吧。」她说得很轻,偏偏山谷内谁都听见了。苏乐儿斜斜地坐椅子上,点点头,道:「白甲主,洒酒。」洒酒的仪式是每年猫会必备,本来是淋在身上,象徵洗去前事,去旧迎新,後来却被前三任帮主y生生改了,说不想大家浑身酒味地踏出猫会,似乎喝得醉醺醺的。因此,改为了洒在身前。

白甲主举高酒杯,便在她身前洒下。所有帮众便跟着洒,满谷酒香,传来大家的欢笑声。

「白甲主,你来说说本帮近况。」

苏乐儿一说完,人就微微闭上眼睛,看似认真倾听,其实却深知这位白甲主最擅长发表言论拖时间。他总ai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噼里啪啦地说几十句废话,让人昏昏yu睡,再入正题。一听是白甲主说话,有的人便开始饮起酒来。

「谢帮主。」白甲主一身雪白的长袍,下巴留着胡子,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他笑起来特别的和蔼可亲,但在他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把是非善恶分得清清楚楚,一旦背叛三脚猫帮,他必定会亲手杀了。「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我帮成立第二百四十七年,前任帮主马逢前辈说过,没有男nv之分,没有族类之分,只有是否帮众之分。大家都是三脚猫帮最重要的成员,也是我们国家、百姓的发言人……」

苏乐儿暗暗叹了口气,这人,真不用写演说稿的。

「如今,我们又重聚於此,举行每年一次的猫会,实在是有赖各位多年来的苦心……」

苏乐儿猛然睁开眼,她听到一丝被杂声遮住了的声音,叫了几声:「我有急报!」但是,却被人捂住了嘴,她听到了他的挣扎声。白甲主虽满腹计谋,能言善辩,却不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些声音,他自然听不到。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扫了一下人群,看到一个头戴青巾的少年在谷的边垂,被人点了x道,向後扯。若不是有惊人的耳力,这种声音,又怎会听得出来?

「白甲主,先……先等一下。」苏乐儿站了起身,道:「把後面报信的小子,带上来。」

白甲主疑惑地向谷下看,他甚麽都没听见。

抓着青年的两名黑衣男子,看了看高处的苏乐儿,突然拔剑,便抹下了少年的脖子。少年一愣,向後便仰,没有了气息。

苏乐儿大怒,语气冰冷至极:「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杀人灭口?给我活捉了。」那些人身边的帮众一听,立时拔兵器。那两个人凶狠得很,几剑便把人b後,j笑道:「好啊!我看你们这些三脚猫,还能撑到何时!」苏乐儿向黑丁主使了个眼se,她立时向谷下的人飞身而下,剑飞快地挑了两下,便把人捉了。

苏乐儿未等他们打完,皱了皱眉,向身後的言少行道:「你把那少年的屍身带上来。」言少行点了点头,立时向人群後蹿去。

黑丁主把二名黑衣人牢牢地押在身前,b他们在苏乐儿面前跪下,道:「说,残杀同帮兄弟,意yu何为?」二人面目狰狞,其中一人笑道:「能完成任务,我们就算si,也无憾!」苏乐儿暗叫不好,却见二人嘴角淌下鲜血,倒在台前。

她r0u了r0u眉心,她感受到了一点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

言少行把青巾少年带了上高台,苏乐儿蹲下身,看清楚了他的面目,心中痛楚。「才这麽小,就……」她已经说不下去,正要起身,不料见到少年的手似乎动了一下。苏乐儿心中一惊,立时把他扶起,手掌一送,输入内力,助他疗伤。过了没多久,少年便咳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涌出了大片鲜血。苏乐儿急忙道:「你……你……你怎麽样了?」

他们身边围了一圈人,都在想:「帮主,这少年……恐怕已回天乏术。」

少年睁开了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帮……帮……主。朝……朝廷摔……大军……攻……攻来,快……快……」他说到这儿,便停下了,双眼渐渐无神,终於,软软地倒下了。苏乐儿默默地放下他,道:「好生安葬。」

她转身道:「朝廷是怎麽知道咱们今日猫会的地点?」白甲主沉声道:「现在再想这些已无意思!帮主,我们得先探探虚实。」言少行一听,便脚下一滑,飞身出谷。

「若是真的,我们该怎麽抵挡?」苏乐儿沉y片刻,言少行便人影一闪,急急道:「有大批军士,在……在过河!有些快到了!」苏乐儿深知河与山谷之间的距离,朗声道:「请每一位黑队兄弟,扶持最少五位白队兄弟,即刻撤离,分散逃开,记着往山後撤,不得前往河畔!」「黑甲主,黑乙主,你们去照看人流,保护帮众。对了,在河畔的谷顶扬些尘埃,别让他们看见咱们在撤退。」

山谷中的人得窃窃私语,看着帮主。只是帮规素来严厉,那些人听到了少年的话,也看到了帮主的反应,便没多想,行礼告退。黑甲、乙主也行礼应下。

白乙主是个白发长老,他激动地看着苏乐儿,道:「撤?难道帮主不打算打?」苏乐儿轻轻道:「我看,朝廷今次是下决心要剿灭我帮,杜绝後患,派出的人数会和咱们帮相约之余,我们还有一半人数不会武功。我们,必须撤。」

白乙主一听,便红着双眼,道:「可是若是撤,咱们帮的骨气何在?我们的道义何存?」苏乐儿低头叉着腰,咬着嘴唇,道:「白乙主是要我们万万千千的帮众,给这根本没有办法胜出的一战陪葬吗?」白乙主顿了顿,白甲主便立时把握机会,cha口道:「小主觉得帮主说得对,白乙兄,你莫要忘了了老帮主之遗训,让我们该忍时忍一忍,若觉得羞耻,之後再报仇便是。」白乙主这才妥协,点了点头。

苏乐儿抬头一看,谷内的人向自己行了个大礼,已撤走一半。她暗暗心焦,道:「黑丙主,你护白甲乙二主先离开。黑丁主,黑戊主,你们每人也护两位白主离开。」黑丁主道:「帮主,你不走?」苏乐儿嘴角轻轻一扯,道:「帮众不能全撤,我又怎能走?」言少行立表反对:「帮主,请您三思。您是我帮最重要的人物,无须独自涉险。」苏乐儿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白主们必须先退,希望你们能谅解。」帮主都这麽说了,白主们都知道自己的水平,便同意撤下。只有言少行一直拧着眉头。苏乐儿道:「言少行,你再不走,待会儿我就要护着你。」言少行一听,终於点点头,道:「帮主,万事小心。」说完,展臂一蹬,失去踪影。

没多久,苏乐儿只身边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高台上仰望。她听到许多马蹄声,人嗜血的喊声,却数不清有多少人。她忽然记起了那蓝衣男子,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数清有多少人、多少马。其实,他专心致志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苏乐儿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他的种种好。「这心痛,好像一坛酒,一时极为热烈,一时极为冰冷,却都是折磨人。」她暗暗运气,抛走了他,感受到了,大军已走到山谷的边上。她横眼一看,还有大约两千人。她朗声道:「甲主、乙主先退回来。黑猫护白猫,听我令,务必全程保持肃静!」说完,她便展臂一蹬,在半空中遇到黑甲主,悄声道:「我去拖住他们,你确保帮中兄弟能逃走。」一说完,人影一闪,落在了山谷的入口。

迎接她的,是一排又一排的弓箭。

「你说甚麽?」龙秀的薄唇张开了一下,挤出了四个字。

「殿下,属下觉得那帮主在骗您。她根本不在乎那个秘密,而是另有目的。依属下看,她是想把您赶得离她远远的,以好放心执行她帮主的职责,不用有後顾之忧。您想想,三脚猫帮说不定在陛下的亲属也安cha了人手,你说,她会不知道她师父在何处吗?」

龙秀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其实苏乐儿t0ng出那一刀前,说的话破绽百出,不像是真的。只是……她确实是刺出了那一刀,也确实说过那些话。要他当作从未发生过,实在不可能。

心很累,不想再管了。

「那都是她的事,难道你让本王管起来?」龙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炫成低下头,连忙道:「属……属下不敢。」

龙秀喝了口茶,道:「你拿到东西了吗?」

炫成默默地叹了口气,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龙秀接了过来,看了看,便收起了,道:「该回去了。」

忽然,有一个人影在外面的栏栅前落在地上,抱拳道:「殿下,皇上亲自摔亲兵,竟联合北惠,攻打……攻打三脚猫帮的猫会。」他身穿黑衣,正是龙秀的其中一名护卫。龙秀眼帘低垂,道:「唔,知道了。」他蘸了蘸墨,便开始练字。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古人,现在居然在无事找事,蘸墨写字。

「殿下。这件事三脚猫帮事前毫不知情,他们撤退得很匆忙,恐怕凶多吉少。」

龙秀再唔了一声,道:「这件事情陛下并没有下旨,跟本王没有关系。」

那个护卫这才明白龙秀是要袖手旁观,抱拳道:「那属下就先告退。」

龙秀无神地点了点头,又蘸了一下墨,一直写着,却没有发现自己本来写着的「无事莫生情」却全都变成了「无事」。

炫成看了,嘴角不经意地g了g。殿下,有那姑娘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您放心吧。

龙秀忽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笔,低低地叹了口气,把纸卷起来扔了。他站起身,沉声道:「炫成,你去打探打探。」炫成立时道:「是。」他一转身,嘴角又泛起了笑意。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他展臂一跃,便悄声无息地落在街上,失去踪影。

「苏乐儿,你这个人,可真教人难以揣摩。

到底你说的甚麽是真话,甚麽又是谎话?」

龙秀眯起双眼,一手搭在栏杆上,手指在栏上敲了几下。看着楼下的人,日子都过得很踏实。卖菜的天天努力叫喊,开店的天天挤出笑脸应客,煮菜的天天炒得香气冲天。他们……根本不知当今皇帝的野心吧。

受过情伤的人不会变得更坚强,只会变得更脆弱,更害怕受伤。

皇帝早就不是那个有点傻气、有点固执的明君。冷冷深g0ng中,一个人疗伤,再坚强的人,心思也会扭曲的。

这种人会寻找另一个活着的目的。

有的是复仇,有的是扶持亲人,而他的……是吞并天下。

龙秀摇了摇头,不是所有人都要改变天下的。当一个默默无闻,但平安吉祥的人,就好了。

「放箭!」古铭峰依照之前的号令,喊道。

「且慢。」

他,一身金h战甲,拍马向前。

他,一身淡蓝长袍,见旁边的人动了,自然也摇着摺扇,跟着凑了上去。

「陛下,小心诡计。」古铭峰向前一步。

金h战甲的大宁皇帝把乌黑的头发都绑在头顶,下巴长了一小撮胡子,双眸牢牢地顶着眼前叉着腰,一脸不在乎的nv子身上。她的淡紫长裙的在风中吹得不断卷动,头发束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脸上却罩着一个黑白各一半的面具,看不清眉目。

「你,就是三脚猫帮帮主?」他眯着眼睛,但眼神仍如闪电。

「你们一个宁国一个北惠的,为了铲除我帮,竟如此的劳师动众,实在是多余了。」她的声音很淡漠,跟四年前的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姑娘,真的不能同日而语。

苏乐儿的双眼很快地往两个皇帝脸上一扫,她看到的那北惠皇帝,简直是b宁国的好看十倍。一个风流倜傥,一个严肃持重。一个漫不经心,一个眼神在杀人。一个淡蓝轻装,一个厚重金甲。谁都知道上战场最重要是轻便灵活,那甲若抵得了利器,也抵不了强劲的内功,要穿轻装,才能避开。

不但好看些,也聪明些。嗯,不错,总算遇到了一个英明的皇帝,怪不得北边这几年一直安定。

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宁帝的开明政策,若大的宁国怎能没有叛乱,没有以下犯上的臣子?

宁帝见她的眼神冷淡,以为她在想如何反抗,便冷笑道:「哼,是帮主的话,就速速投降。朕可饶你帮中兄弟不si。」

苏乐儿的嘴角g了g,正要说话。北惠皇帝反而抢先一步,收起了摺扇,轻笑道:「遇万箭而毫无惧se,这位姑娘,不简单。」苏乐儿呵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让我投降是不可能的事,想进谷,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她侧头一听,大部分下属已分散逃开,皇帝的士兵正包围山谷,里面有二千人,应该可以应付。

北惠皇帝笑得更开怀,道:「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他脸se一沉,道:「放箭!」

满天箭羽向她招来,她自知飞箭无法碰她分毫,只怕伤着了谷中的人。她猛然向上腾飞,伸臂一推,打下了一个圈的箭。只是箭太多,根不打不完。

大宁的皇帝一想,心道:「不好!」森然道:「谷中的人怎麽没反应?这不对劲。莫非……」箭雨停了下来,北惠皇帝蓦然向前,拔出佩剑,向她斩去。

「北惠的皇帝,你可真当我不会武功啊?还是……当我没脑子?」她右手一转,北惠皇帝的剑瞬间断成了数截。孔玄本是人影闪动,向她身後的谷口飞入,不料半路上被苏乐儿一腿飞来,内功b腿来得更快,令他不得不双臂一环,砰的一下,他退後了数步。没想到才过一招,他已有败象。他倒x1一口气,这个姑娘的身法很奇怪,半邪不邪,半正不正,内功根本不像是在t内,而是在她身边浮动,能发能收,像个没底的深渊。二弟的身手怪异,才能勉力一挡,当日不还是着了她的道儿?

北惠皇帝见孔玄如此,瞳孔猛然一缩,向後疾飞。苏乐儿冷冷地笑道:「我说了,得先过了我这关。不要想一些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北惠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大宁皇帝,道:「这就是你当初喜欢的姑娘?怪不得到现在都还没被你追揖到。」大宁皇帝嘴角微微一g,道:「苏乐儿,好久不见。」她刚刚那一骂,还有那厉害的身手,果然是她。

苏乐儿完全无视了二人的话,道:「别废话,打不打?若打就上,不打就走。」北惠皇帝笑了,道:「有意思,有意思。」苏乐儿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道:「这个人说变脸就变脸,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绝对是小狐狸jg一个。」宁国皇帝沉声道:「你这麽维护这谷,那里面就算没人,人也逃不远。」

「宁国的皇帝,我好心劝你一句,论卑鄙,论无耻,你b不过北惠的,别上当,丢了江山。」苏乐儿在衣襟中取出了一枝发簪,把马尾盘成了一个高高的髻,好像在预备动武。她自嘲一笑,道:「不过也对,江山就是让人抢的。你们就好好抢吧,反正无论多少人会si於非命,多少百姓会si不冥目,你们都不会管。我们帮一心为民,成了你们的障碍,除去了正好啊!不是吗?」

宁国皇帝脸se徒变,竟被她一个抢白,说得无可辩驳。

「这麽多的好汉,被你们用歪理骗来这里,冒si示忠。厉害,厉害。」她点着头,一副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那些士兵听了,不禁疑惑起来,窃窃私语。

「三脚猫帮的帮主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你们神出鬼没,打听奇奇怪怪的资讯,还派刺客刺杀我国重员。你们如果真是为国为民,那怎会打听民生八卦,探听别人的ygsi?国家的机密,你们打听起来又对民生有甚麽帮助?」北惠的皇帝缓缓搧着白se的羽扇,字字铿锵,说得他身後的士兵击鼓大喊。

苏乐儿歪头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道:「我们效忠的不是一个国家。若我们真像支持你们任何一国,甚至想自成一家,那你们两人之中早有人个si了个g净。」北惠的皇帝怡然的笑容一僵,没料到这姑娘就算戴着脸罩也遮掩不住她的清丽。他终於明白为何四年前旁边的小子会这麽神魂颠倒。

苏乐儿轻轻碰了碰头上的发髻,好像在测试绑得实与不实。她再抬起头,乌黑的双眸很清明,脸罩下看不清她的喜怒。她的声音虽失去了四年前的清脆,现在却沉沉的很有份量,只听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胡常宽的仇,我,现在就帮他报。」她的脸se依然是很坚定,没有变过,玉手一抬,便在二帝之前扬起了一大卷沙尘。

「陛下小心!」古铭峰一跃,挡在皇帝的马前,双手一环,便向苏乐儿的身位打去。孔玄见状,便也双手向前一推,两gu压力齐齐向苏乐儿的x口袭来。苏乐儿本是拖延时间,听到那二千人也撤得乾乾净净,便想溜走,谁知这些人会同时出手?她翻了个白眼,但这二人的实力真的不能小瞧,只得手一转,无可奈何地一掌拍去,输出内力。

「扬灰这种鼠辈的手段,姑娘怎麽也用上了?」北惠皇帝嘴角微微g着,缓缓地道。沙尘落定,苏乐儿左手抵着古铭峰的双掌,右手挡着孔玄的手,依然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的内功层虽可抵挡任何利器,却不能阻止强劲的内功。若被这二人夹击而不挡,必会受伤。她淡淡地道:「两位武学大师同时攻於本帮主,果然很光明磊落。我扬灰,只是为了不跟你们这些人交手。不过,北惠带来了七个没有受伤的神卫,只怕企图不在我帮……」

古铭峰一听,心中一禀,手上使劲,想先ga0定这人再说。苏乐儿轻轻一笑,叫道:「喂,你出来帮帮我吧,他们二人一起来,没几个时辰也不会放手。」话毕,一团黑影便从洞口蹿出,短剑向孔玄左肋下cha去。孔玄大骇,若松手,必受内伤,若不松……可能会毙命。黑影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更别说旁人解救。他果断地松手,苏乐儿庞大的内力向他x口一压,他向後飞了数尺,落在沙土上口喷鲜血。

苏乐儿双手一环,便将所有内功压向古铭峰。他勉力一挡,便向後腾飞了数尺才消去内力,嘴角缓缓流下鲜血。苏乐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黑甲主道:「我说下次,你不如直接一个拍一掌,一个飞一把剑,同时进行,就会更快一点。」黑甲主思量了一下,道:「可以。」

北惠皇帝身後的书生走了出来,怒道:「背後偷袭的小人,我大哥竟着了你们的道!」苏乐儿想了想,道:「谁叫他先联合古铭峰打我?再说,又没人说是只能欺负我一个,他光明正大地跑出来,有甚麽问题?」光明正大?全场的人都懵了,她怎麽睁着眼睛说瞎话?

「走吧黑甲主。」苏乐儿看着正要出拳的北惠人,招了招手,高声道:「我还有人埋伏着呢,要不要再试试?」

北惠的六人同时走出,向苏乐儿同出六掌。苏乐儿微一沉y,便出掌抵住了。宁国皇帝见状,道:「放箭!」六神卫,一手抵着苏乐儿,另一手ch0u出兵器打下羽箭。黑甲主也用短剑挥箭,只是苏乐儿的内功都趋向了六个人,没有了屏障,也没有带剑,情况并不乐观。她只得分出一点内力在左手上拨箭,但右臂外露,凶险至极。

「咻」的一声,一枝手劲特别大的羽箭s向了苏乐儿,她无可抵挡,正中右臂。「噗」的一声,没入了紫se的衣袖,衣袖逐渐变得血红。「帮主!」在山谷中的黑乙主是个差不多三十的男子,他飞身而出,因为满天飞箭,根本近不了苏乐儿的身。苏乐儿似乎感受不到右臂的剧痛,语气极为冷酷地道:「我没让你出来。」她的眼神如电,s向黑乙主。黑乙主脸se一变,道:「回去属下自会领罪。」苏乐儿微微点头,冷冷道:「退回去!」黑乙主低头道:「是。」便人影一闪,退回谷中。

看来这帮规也挺森严的。北惠皇帝暗中点头,怪不得纵使成为众矢之的,却仍能屹立不倒几百年。

「所有人都看出我右臂的破绽,一定得b退这几个人。」苏乐儿的手一转,二指伸出,一gu与炽热至极的真气一丝丝地涌入了六人的手掌,一阵麻痹的刺痛从他们的手掌缓缓攀升至手肘。「不好!这……这是玉手!」排第三的「诗内藏刀」离雨尖,一看就知道是一名书生,素来见多识广,居然一眼就瞧出来了。其余五人闻言一惊,连忙与书生同时收掌,只觉气息大乱,甚麽也顾不上,便运功调理。

「撤。」苏乐儿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在一片呐喊助威声内依然不失优雅。古铭峰把几枝箭一起搭上,s向苏乐儿。她没有动,只是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帮主,不可大意。」黑甲主瞧出了那些箭都指向苏乐儿的要害,不可能一一打落,可是苏乐儿不知为何,居然不用内功去挡。

就在箭s到苏乐儿身前之际,一团黑影忽然飞身而到,扬了一下披风,箭应声而落。苏乐儿把握时机,连忙脚尖一点,飞入山谷,不知去向。黑甲主见此,打量了一下那个黑影中的人,便蹿入山谷。

「追。」宁国的皇帝策马向前,古铭峰一马当先跑入山谷,却不禁呆住了。若大的山谷没有半个人影,而山谷後有一大片树林。

「陛下,不能再追,树林里我们的人会分散,容易中伏。」宁国皇帝闭上眼睛,思量了一会,道:「那个nv人一向狡猾,先撤下。」

北惠皇帝朗声笑道:「有这麽大片的树林,烧了他们便自然会出来。」

宁国皇帝脸se一变,道:「此大片树林烧了岂不可惜?况且,估量他们也只是用障眼法,跑到哪儿咱们都不知。」北惠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也对,那朕先回去了。」宁国皇帝点头道:「後会有期。」北惠皇帝掉转马头,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道:「後会有期。」

苏乐儿一在树林中心着地,便眼前一黑,脚软倒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帮主,受了内伤?」黑甲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那六神卫居然伤了她?

苏乐儿喘了几口气,挨在树g上,虚弱地道:「不,我以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能催动……玉手。」黑甲主点头道:「那现在?」苏乐儿闭上眼睛,道:「我先处理一下伤。」她侧头倾听,道:「皇室已离去,逃走,不急在一时。」她看了看黑甲主,便道:「你有伤着吗?」黑甲主将一直拿着的短剑收入腰带上的暗格,道:「没。」苏乐儿惨淡地笑了一下,道:「那就帮我先护着。」黑甲主有些忧虑地点了点头,道:「好。」

苏乐儿撕破了右袖,一咬牙,便拔出了箭。她低声sheny1n了一下,额上冷汗淋漓,鲜血泊泊地流出,她大口地喘了口气,左手熟练地点了自己三处x道,止住了血。那道口子非常深,而且箭先划破了手臂才cha入,留下一条血痕。「古铭峰。你,不要命了。」苏乐儿咬牙切齿地道。黑甲主看着她,看见这麽可怕的伤口也处变不惊,竟有时间在咒骂人,不禁觉得好笑。

苏乐儿撕下外裙的一截,牢牢地裹住左臂,这才去应对那复杂的内功。她左手一伸,一guyan正的内功在左手上集合,她连忙反手,左手刚好对上右手,两手上的内功一y一yan,像在互相竞争。不久,她的额头上便冒出了一滴滴汗水。

黑甲主看着看着,只觉她这内伤似乎有点棘手。

苏乐儿道:「走吧,再不走苏红英就会闯进来了。」黑甲主微微一愣,道:「嗯。」他扶着苏乐儿,她却突然向前一倾,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黑甲主皱起了眉头,道:「先不走。」苏乐儿又再盘膝而坐,双手紧贴。她额前的发丝黏住了毫无血se的脸,真气最近真是越发不听话了,不断和她的身t冲击。她虽知催动玉手会把那些真气ga0得更加混乱,不过更清楚若不即时b走六人的後果。

快压不住了。

苏乐儿的眉心深拧。

若压不住怎麽办?压了四年,真气若再也压不住,就不单是包围她那麽简单,而是会破t而出,再把四周所有人,所有事,都歼灭。

不可伤及无辜!她心中一想,右手终於松了下来,伸起二指。黑甲主正看着右方的一片树叶,嘴角竟挂着柔和的微笑。苏乐儿知道他不在留意,於是便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左腰点去。

就算……就算真气要向外面倾巢而出,她已倾尽全身的yan正功,封住左腰的x道,它们一旦异动,就会对上yan正功,两败俱伤。黑甲主其实全神倾听苏乐儿的行动,一听到她在做的事,脸se大变。

但是苏乐儿素来不给人思考的时间。

黑甲主大骇,还是保持沉默,才有机会告诉真正能帮她的人。

内功屏障又恢覆了。她微微安下心来,运了一会儿功,没有料到黑甲主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他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一点极为微弱的呼x1声。

黑甲主愰若不觉,突然一个转身,一刀向那人的藏身之处s去。一阵风声,那人居然躲开了那致命一击,一团黑影向身後的树林蹿去。黑甲主想追,却见苏乐儿仍在运功,便退了回去。

「刚??刚??刚才那人是谁?」

苏乐儿缓缓站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se苍白得像白纸,连嘴唇也发青。

「就是今早救你之人。属下没0清他的路数。」

苏乐儿微微点头,道:「快走。那人可能是北惠的人。」

龙秀疑道:「你说她以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开始在房间中渡步。

「是的,属下亲眼所见。她好像很痛苦,还……还伸指点了自己的左腰。」

龙秀大惊,道:「她当真这麽做?」炫成疑惑地道:「是的。」龙秀一听,便从椅子上取走大褛,道:「走。去她的宅子。」炫成急道:「殿下,万万不能,那帮主……恐怕对殿下不利。」龙秀脸se一沉,止住了脚步,道:「对。不过,本王也只是去辞别。」炫成的脸se更黑,道:「要辞别吗?那姑娘可是要抓了殿下。」龙秀道:「怎麽说,本王也住过人家哪儿一会儿,需要尽礼数。」炫成心中苦叫道:「殿下,别自欺欺人了。」他停了停,这才道:「那……属下随您去?」龙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你留在宅口,否则本王要了你的命。」炫成吓了一跳,还想劝劝,却面对龙秀的冷酷,又不敢多言。

龙秀二话不说,便套上了大褛,在二楼的平台上一跃而下,走过街道。

「何人?」苏红英的声音响起。

龙秀低声道:「是我。龙秀。」

宅门「砰」的一声打开了,苏红英飞快地闪出,道:「龙秀?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在哪?」龙秀看着她急切的眼神,慢慢地道:「她应该差不多回来了。我想跟她辞别,可以吗?」苏红英的眼神犹疑了一会,道:「你想进去等她吗?」龙秀的头发丝内夹着雪花,他漠然地点了点头。苏红英吱吱唔唔地说了几个字,才叹了口气,道:「我姐姐有她的苦衷,又总是那麽固执。」她看着龙秀眼神复杂,好像话到嘴边又不愿意说出来,便开了门,道:「你进来吧。」

龙秀点了点头,警告x地扫了炫成一眼,才走进柳树园。炫成与苏红英默默对了一眼,便人影一闪,不见踪影。

龙秀一个翻身,便落入苏乐儿的木屋。他看了看四周,对着她的小木桌,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蓉子,你还记得吗?我天天往你的屋里跑,你居然陪着我下棋,下了一整天。」

「你记得吗?当时在两山中间的小溪边,我们总ai看着天空,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上了几个月。」

「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我知道,若今日不来,或许永生不能相见。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有甚麽样的苦衷……」

他身後有人落地的声音,耳中传来苏乐儿极冷的话:「你,为何会在这里?」

龙秀慢慢转身,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他打量了苏乐儿一眼,她的脸se雪白,嘴唇发紫,满脸憔悴,手臂上扎住了一片碎布,却仍是一副「你给我滚」的神态。苏乐儿冷冷地道:「上次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龙秀微微一笑,道:「本王曾在此宅住过一段时间,自然是要前来辞别。」

苏乐儿瞪了他一眼,走到木桌前,背过身去,道:「本帮主不知殿下如此好礼数。」

龙秀心中一沉,终於默默地点头,道:「好。那……那本王先告辞了。」

苏乐儿手一挥,道:「慢着,我师父在不在皇g0ng?」

龙秀转身走了两步,嘴角挂着冷笑,道:「在不在皇g0ng本王不知,但是,彭前辈的确跟皇兄立了个契约。」他说完,便踏出了木屋门。他踏出去的脚尖缓了缓,薄唇一张,道:「我们二人缘尽於此。今後我龙秀,与你……苏乐儿,再无瓜葛。缘尽人散,你大可放心,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他一说完,便在衣襟中取出一枝水晶簪,手一弹,簪子落在了木桌上,显的格外苍凉。他转身大步离开,眼角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一行热泪,但他没有犹疑,迈步而行,黑披风在风中摇动不定。

苏乐儿一待他离开,便忍不住ch0u畜,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行行眼泪浸sh了她的衣袖,她看着那在木桌上一滚一滚的簪子,忍不住伸出颤抖着的手,捏住了水晶簪。「龙秀……龙秀……」苏乐儿脑中那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大,然而龙秀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小。

「帮……!」言少行一走进木屋,y生生地噎住了。

苏乐儿飞快地抹了抹脸,道:「怎麽了?」言少行低头道:「宁国和北惠……开战了。」

苏乐儿转身道:「甚麽?」

她在脑子转了一圈,把水晶簪收进衣襟,道:「我去,你们都留在这儿。没有我令,不许任何兄弟到战场上。」言少行摇头道:「帮主,您一人去,难道真能做点甚麽吗?」苏乐儿道:「怎麽说,我也要去劝劝,他们军队在哪儿?」言少行气得快要挆脚,道:「帮主!您先想清楚。难道要去送si吗?」苏乐儿嘴角一扯,道:「去是si,不去亦是si。那便为民造造福吧。」言少行疑道:「帮主……您这甚麽意思?」苏乐儿摆了摆手,道:「没甚麽。」言少行坚决地道:「帮主,属下随您去。」苏乐儿摆了摆手,道:「怎麽可以?」言少行道:「怎麽不可以?」他的眼神很温和,但却不会动摇。苏乐儿叹了口气,道:「那让黑甲主看着帮中的人吧。他这个人可b你听话多了。」言少行微微一笑,道:「多谢帮主成全。」

「你去找黑甲主,我先换套衣服。」苏乐儿疲惫地道。言少行道:「帮主……」苏乐儿摇头道:「言少行,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言少行这才小心翼翼地行礼退下。

龙秀走上马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炫成在车外道:「殿下!还好吧?」

龙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去哪了?」炫成冷汗直冒,他可是记得,殿下说了:「否则本王要了你的命。」要了你的命!炫成跪下道:「殿下!属下之错,无可推却,自会承担。不过,有句话,属下必须先告诉您。」

龙秀的手指在窗框上敲了几下,炫成这麽忠心又武功高强的人,杀了真是太可惜。而且……这属下……他也下不了手。「说吧。」

「大宁跟北惠开战了,陛下召您速速到簥州边界与他会合。」炫成道。

龙秀的脸se很冷,道:「我去g甚麽?」他想了一会,始终想不透其中的缘由。「你就是去了皇兄的使者那儿?」他说完,心里暗暗道:「炫成,你说是吧。无论你去了哪,我都不能追究,可免你罪。」

炫成自知这样的关系,没想到殿下居然会大发慈悲,帮他免罪。他摇头道:「殿下,实不相瞒,属下不只是去了皇帝使者那里。」龙秀的脸se黑了下来。炫成压低声音,道:「属下……属下听到那宅子里有动听,想去探个究竟。属下打探到了消息,那帮主要独自前去战场劝说。」龙秀的瞳孔猛然一缩,从马车中一跃而出,正正落在马上。他剑一挥,连着马车的缰绳顿时断开。他沉声道:「众护卫听令,江炫成违反本王之令,罪本至si。只是看在他对本王忠心耿耿,效力多年,所以他将随本王前赴战场,将功赎罪。你们不必随本王赴si,即日返回亲王府,为本王安排府中事务。不听令者,杀无赦。」他转向炫成冷冷瞪了一眼,道:「上马。」炫成行礼道:「是!」

「殿下是要去劝那人?」炫成问道。明知道陛下在城门外,龙秀却左转。龙秀哼了一声,道:「她这麽会自讨苦吃,我劝甚麽?」炫成疑道:「那……殿下……」龙秀嘴角一g,道:「放点迷烟,你可会?」炫成愰然大悟,道:「会。」龙秀唔了一声,道:「这就好。」他心中道:「苏乐儿,这是我最後一次帮你了。真的,最後一次。」

龙秀二人在那宅前停下,他悄声道:「去吧。」炫成点头飞身而去。漫天飞雪一点一点地把街道染白了,在白茫茫一片中,传来了一阵香汤味。龙秀嘴角一扯,这天气寒得很,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他转头向一边的麫馆走去,都这等天气了,麫馆居然还开着,其他的店可都关门大吉了。

他低头掀开了黑布帘子,迎面扑来一gu暖和的香气。四周的烛光柔和配合,店内都放满了木桌,不少白衣黑衣人坐满了。有个大约六岁的白衣小nv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嘻嘻哈哈地坐在门边的木椅上,小腿一晃一晃的,道:「客官,咱们今日满座了。」龙秀沉沉地道:「我只是避避雪。」那nv孩想了想,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个圈,道:「那让我问问爹爹,你稍等哟。」她转身「蹬蹬蹬」地跑入厨房。

龙秀摇头笑了,这个姑娘倒是有趣得很。不一会,nv孩又跑回来,笑着道:「爹爹说,客官避雪可以,可是……」她眼睛瞄着右上角,迟疑了一会,0了0脑袋,懊恼地道:「可是……可……客官,我又忘了,我去去就回。」龙秀微微一笑,拦住了她,道:「不用了,你爹爹应该是告诉你,满座了会招待不周,让我改天再来,对嚒?」小nv孩点了点头,惊奇地道:「客官怎麽知道?爹爹正是这麽说的啊!」龙秀沉默下来,走到一个昏暗的角落,闭起眼睛,这才道:「姑娘,你就跟掌柜说,我不用人招待,等身子暖和了便会离去。」

nv孩想了想,便笑着点了点头,道:「算啦算啦,我不跟爹爹说,你就留一留在这里,我想是没问题的。」这个nv孩可真是善良可ai。龙秀没有回应,竟似是沉沉睡去了。nv孩看了看他,便若无其事地跑回木椅上偷看着外面的人。

「喂,角落里怎多了个外人?」那些黑白衣的人压低声音互相倾谈。「我说,大家都是辛苦人,人家来这儿歇一会,没甚麽不妥。」「唉,你这话可不对,咱们要说的事,怎麽能让外人听到了呢?」「钱兄怎麽当的,把外人都请来了。」「怪不得他,他在厨房里忙着呢。」「你看他穿得是黑衣服,莫非是新的黑猫兄弟?」「不能单凭衣着就断定的呢,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龙秀的耳中。他心中一笑,原来是三脚猫帮的人包场了,那自己岂不是偷听人家机密了?但是……他们帮主都要私闯战场了,怎麽还在这儿吃麫喝酒?

「算了,他好像睡着了,咱们照谈吧。」

「慢着。」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出。「帮中事务,怎能有任何差池?」龙秀只听风声一响,一枚暗器向自己的左肩打来。他的右手本就放在大褛内,手指轻轻一挟,便挟住了暗器。原来是一枚铜板。

因为大褛遮盖着他的手,那些人倒是没发觉。「他已被点上昏睡x,没八个时辰醒不来,你们放心说吧。」

「还是白乙主小心谨慎。小的还真不知您会武功。」

白乙主笑道:「武功的话,本主也略会皮毛。」龙秀心中翻了个白眼,这白乙主刚才手劲这麽弱,还在吹牛。

帮员们讨论了一会,白乙主才忍不住打断道:「大家都知道,帮主独自赴边疆劝战,让我们兄弟留在原地,本主把你们叫来,正是要问问,你们怎麽看?」有另一人道:「帮主怎可独自前往?众兄弟们,韩某在此必须前去,就算帮主事後怪罪,也要尽力为帮主而战!」不少人附和道:「对!对!」

白乙主终於笑道:「好说。只是……帮主神机妙算,你们又怎知去了会如何?只怕会给帮主捣乱。」那「韩某」心中一凛,道:「乙主教训得是。」白乙主笑得开怀,道:「无事。你们就放心吧,帮主自有分寸。但是,若破了帮规,可是要受棍子的。黑乙主对帮有大恩,帮主颇有牵顾,才减至七十棍。你们这帮人,可有考虑过自己?」那些人静了下来。

龙秀渐渐奇怪。这白乙主不想着怎麽帮苏乐儿,却在劝人别去。当天猫会被朝廷攻打时他便已奇怪为何大军会知道三脚猫帮的秘密,看来是出了内j。

这个人,很可疑。

「殿下。」炫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龙秀暗自叹了口气。这人一来,可就不能继续听了。炫成伸手搭了一下龙秀的手腕。

「别0了,是我点了他的昏睡x。」

炫成见是一堆白白黑黑的人,便想到了三脚猫帮的人。他心中渐奇,殿下这脉搏很是坚强,而且一跳一跳的甚有力度,不像是被人点了昏睡x。那麽说,是装的了。

他毫无表情地一手抱住龙秀,便向外蹿去。三脚猫帮的人也没有阻拦,反正这人对他们来说毫无重要x。

「殿??殿下,刚刚属下多有冒犯,请殿下降罪。」

炫成一出客盏,立刻像0到烫手碳,战战兢兢地在龙秀放在马上,抱拳道。龙秀摆了摆手,道:「无事,事情怎麽样?」

炫成一脸严肃,压下声音,道:「那个姑娘……她不在宅子,已经走了。」

龙秀一听到此话,便道:「此话当真?怎麽……怎麽可能?」

他道:「我去看看,你在外面候着。」炫成心中懊恼,这殿下怎麽总是要亲眼看到了才会满足?

龙秀一个翻身,便落入静悄悄的院子。

木屋就在他的眼前,里面没有呼x1声。果然,她走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木窗,里面还有她的味道。唉!她怎麽溜得b蛇都快?

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有甚麽在眼角里闪了一下。他缓缓走了上去,原来是木桌上有一滴水反s窗外的yan光一闪一闪的。

他奇怪地道:「怎麽会有水?」他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茶杯或水迹。他再仔细一看,这水是从高处往下滴的。「是泪水。」他肯定地道。「慢着,泪水?」

他伸手一抹,水虽冷却了,在他的手上却变得越来越热。他闭上眼睛,彷佛感受到了落泪人的无尽辛酸。「好难猜。你心里究竟在藏着甚麽?」他已经不再相信苏乐儿当时刺那一剑时说的话,他必须要问个明白。他睁开眼睛,拳头捏得很紧。他抚0了一下那泪本来在的位置。

原来,你也会心痛的吗?

他心中猛然打了个突。

他0到了,桌上很明显有一条木缝,却被一些不像是刻意放上去的灰尘压住了,怎样也看不到。苏乐儿真是聪明,聪明得让他无奈。

里的人都需要一些突发事情或y差yan错,男nv主才能解开误会。苏乐儿,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心思缜密得事情没有半点漏洞?

他长长的手指沿着木缝向前後挖,竟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类似盖子的东西。「这是甚麽?」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起j皮疙瘩,无来由的一阵紧张。他伸手又缩回,伸手又缩回,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儒弱,才深呼x1一口气。

吱!的一声,他运气於手尖一点,那盖子飞出,原来木桌中有一个暗格。

一只树脂做的小船,满布裂痕,在yan光下却显得格外神圣。一枝闪亮的水晶簪子轻轻地挨在船身之上,角度是刚刚好,就像一个小姑娘依偎在一个男子的肩上。龙秀的眼睛瞪得很大,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手抖着伸出,0到了小船,慢条斯理地取了出来,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载满回忆、载满喜怒悲愁的船。

在yan光下,他才看见,这小船每一毫米都有一条裂缝,而且有些地方有些瑕疵,但确实是四年前的那一条。

这怎麽可能?

她不会是一块一块拼了回去吧……

他看着小船,完全出神了。那一条条的裂痕是多麽的光辉,又多麽的揪心。

过了一盏茶的时分,炫成悄悄地攀进屋子,却只见龙秀一脸空白地看着手中的一块东西。殿下和这姑娘,果然不太简单啊,每人都有一块定情信物。

「你又在想甚麽?」龙秀的声音很奇怪,很冷静却又好像x中情感汹涌。今日已两次得罪殿下了,刚刚想的,绝不能告诉殿下。「回禀殿下,属下只想问您,要去回合陛下吗?」龙秀沉思了一会,仍然想不通皇帝的想法。

他道:「去去无坏。」

「报!」

宁皇一拍而起,道:「说!」

「我们军队与北狗的对侍,正要击鼓,天上忽然掉下一个……极为美丽翠衣nv子,拉着一名白衣少年,吹着玉箫,声音优美,大伙儿都呆了,谁也没了刚刚那gu气。」

宁皇道:「那个nv子没带脸具?」小兵摇了摇头,道:「回陛下的话,没有。」宁皇呷了一口茶,道:「那白衣少年可是对她马首是瞻?」小兵点头道:「是的。」宁皇点头道:「知道了。」小兵依言退下。宁王这才笑了,道:「终於来了。朕,等你好久了。你若不来,朕的计划岂不付诸东流?」

他缓缓地走出营帐,翻身上马,才策马上前。士兵很自然地开出一条路,让他直达那个翠衣nv子身前。nv子一直在吹玉箫,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有点幽怨,有点苍凉,却还是温柔悦耳,就让人想静心聆听。箫声此起彼落,里面灌满了情感,所有人都感受到nv子的无奈与悲凉,但也听出了她的掘强的内心。

她的曲子g起了每一个人心里最不想碰的回忆,宁皇眼前出现了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nv子。她嫣然一笑,道:「我先去镇上买东西,回来再跟你们说话。我很快回来。」他已很久没有想起,与那个曾令他蒙羞的人在一起的回忆,整天脑子里都是如何给她点颜se瞧瞧,告诉她,朕,是强大的。

苏乐儿脑子里,却只有龙秀。

「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再藏着。

你是我日所思,夜所想的人。

蓉子,我ai你。你还不知道吗?」

明明曲子是同一首,甜美柔和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的突如其来,连内里也变得凄楚悲凉。

「今後我龙秀,与你……苏乐儿,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苏红英的脸孔泛现了。

「苏乐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真的不是。

她的曲子很温柔,却吹得当场每个男子汉都想落泪。

她的眼角滑下了一行泪。

龙秀十万火急地赶来,听到的,是这首彷若痛得剜心的曲子,顿时呆住了。整个战场都宁静得连一根针跌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曲子终於到了尾声,由刚刚的悲痛情绪变得淡然无味,再也听不出甚麽情感,只有一gu平淡。

「好曲!」北惠皇一听曲子终结,鼓掌大喊。苏乐儿微微一笑,手指一转,玉箫收入了袍子内。「算你运气好。日後若再想听,也就难了。」她说得毫无情感,只是嘴角g起,看着北惠皇。那人突然打开摺扇,道:「那是为何?」苏乐儿耸了耸肩,道:「也没甚麽。两国开战,现在站在这儿的人转眼就会躺下,谁又会有心情吹箫?谁又能保证能活着走出去?」

宁皇终於从曲中回过神来,道:「苏乐儿,你是我国的人,为何阻止我国发扬光大?」苏乐儿嘲讽地转头向另一边道:「因为,有些人明知最近旱灾却仍要打架,有些人对百姓的请求置之不理,有些人正在失去民心,有些人自己跳进坑里,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宁皇淡淡地道:「哦?那有这样一个昏君在,你联合北狗,除之而後快岂不是更好?」

苏乐儿笑了,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若联合那小狐狸jg,被他吃掉的机会太大了。况且,宁国始终是宁国,皇帝始终是皇帝,怎能一时冲动把他杀了呢?要是那样,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宁皇眼角瞥见龙秀,便道:「龙秀,过来。」龙秀一瞬间觉得心底有一层异常之感,但又说不出道不出,依言走了过去。

宁皇的左手放在了马鞍之上,道:「半年不见,你可好?」龙秀点了点头,道:「谢皇兄关怀,小王很好。」宁皇嘴角上扬,道:「那也就si而无憾了。」说完,脸se一沉,左手往马鞍一拍。

古铭峰人影一闪,一剑向龙秀刺来。龙秀心底一惊,终於醒起了为何刚刚觉得不妥。「他叫我龙秀,不叫皇弟。」

龙秀手指一弹,剑从销中飞出,他的手捏住了剑柄,回身便挡住了古铭峰的剑,一阵y寒内力涌出。古铭峰心中大奇,他这一剑,世上可没多少人挡得住,连忙运气抵住。谁知龙秀并无与他b拼内力之心,剑尖一动,便快速无l,向左虚晃,引得古铭峰剑指向左,试图化解。但是,龙秀实则是把剑脱手飞出,围着自己飞了一圈,cha向古铭峰的右肋。古铭峰大骇,这是甚麽剑法?他只得向後翻了三个跟斗,躲开了那一剑。龙秀脚尖一点,剑刷的一声,刚好落入他的剑销。

「好剑!」北惠皇笑了,道:「南方小子,你若每个属下都可以这样,咱们拍马就走!」宁皇的脸se很难看,他y森森地道:「亲王,你这是要抗旨不成?」龙秀的脸se很冷,道:「不知小王犯了何错,竟惹得皇兄不快。」宁皇冷哼一声,左手在马鞍上连击三下,龙秀身後地土地上露出了最少一百人的箭队,银光闪闪的箭头在yan光下刺眼得很。龙秀不慌不忙地冷眼看着箭头,道:「大敌当前,皇兄把箭头指向自己人,不但能士气大增,而且北狗也会深感恐惧,果然是睿智的选择。」他的眼睛,忽然很快地瞥了苏乐儿一眼。她看着皇帝,双眼犹如冰窖,看来很生气。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g。

宁皇的脸se一变,身边的大将向他行礼,道:「皇上,亲王殿下虽然不敬,但讽刺得有理。不如打完这战再处理殿下的事吧,将士们都开始松懈了。」宁皇看了他一眼,看得那大将大汗淋漓,心底发毛,才道:「朕的家事,甚麽时候轮到你来cha嘴?」大将的头更低。另外一个人道:「陛下,孙兄的话有理,还请皇上再三思量。」宁皇大怒,道:「朕的话,你们几人都要质疑,是吧?」他吼道:「放箭!」那一百枝箭同时向龙秀s去。

「殿下!属下……」炫成话未说完,龙秀已转身点了他的x道。炫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也不知殿下想怎麽样。龙秀脚一踢,便把他踢到远处的马上,马一受惊,便发足狂奔,回簥州去了。炫成大骇,苦於x道被点,不但勒不住马,更回不了殿下身边。

龙秀一个回身,便叫苦起来。那一百箭向他四方八面包抄,无论蹿上蹿下,退後多少步,都躲不过。他手一翻,剑已到手。

苏乐儿只见一片银光,龙秀的剑转得太快,快得变成了一个银圈,在面前把箭挡开,他自己放开剑,向上跃,翻了个跟斗,便躲开了那些箭。只是他的剑,牢牢地cha入了宁皇边的树上,过不去,拿不回。那些箭搭上了弓弦,龙秀闭上了眼,心道:「罢了罢了,苦苦追求,又是为了些甚麽?一si了之,痛快痛快。」他眼前出现了当时跟苏乐儿在银叶树下,一人一坛酒,一起笑谈着把酒倒入口中。那gu由心而出的温暖……或许就是幸福吧。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若回到现代,一定不会过得好。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的她。

五年前的我,怎麽那麽笨?

放箭的声音响起,龙秀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突然,砰的一声,龙秀霍然睁开眼,苏乐儿的翠绿衣衫在风中一飘一飘的,只是挡着龙秀,随手拾了枝断箭,随手舞着。「你g甚麽?」龙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这个傻瓜,自己往si坑里跳吗?」她的语气很不善,龙秀却笑了,道:「那又与你可g?」苏乐儿没有回答,反而回头道:「还愣着?走啊。」龙秀的手搭在她臂上,道:「我来。」他在地上拾了数枝箭,用刚刚转动剑的方法把箭像回力镖一样扔。把部分箭头打歪了。

苏乐儿不满地道:「你既可以挡,那你刚才??」龙秀嘴角一扯,道:「我以为挣扎也没有用。」苏乐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四周的人疑惑不解,这姑娘怎麽去帮那亲王了啊?

宁皇嘴角向上g,好像早就料到了,道:「苏乐儿,你相助朕要杀之人,是何用意?」苏乐儿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看不惯不说清楚,反而先杀人的行径。」皇帝点头道:「那你回答朕,g结朝廷重犯,该当何罪?」苏乐儿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读法律。」皇帝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他,不是你。」他指向龙秀。龙秀疑道:「小王何时g结重犯了?」皇帝叹了口气,指向苏乐儿,道:「她,难道不是我国重犯?」苏乐儿一听,立叫大事不妙。果然,龙秀脸se大变,说不出话来。

「我救他与否,是我的事。你本就要杀他,怎麽多加一条罪名了?」苏乐儿自觉皇帝像是有备而来,但到此地步,就算是坑,也要跳进去了。皇帝笑了,道:「朕杀他,正是因为他瞒上欺下,明知道朕要杀要抓的人你苏乐儿,就是三脚猫帮帮主,却推说未曾见过你,未曾有过你的一丝消息。亲王,你住在三脚猫帮主那儿十多天,朕还可以说你是探探敌,但是,你让你的护卫在朕的鼻子底下救人,是不是轻敌了些?」

龙秀哑口无言,知道皇帝是动了真怒,解释也没有用。苏乐儿疑道:「那个黑衣人,是你的人?」龙秀转头道:「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宁皇向北惠皇微微点头,道:「北边的小子,你再等等,我这皇弟特别倔强。」北惠皇有心要瞧这个热闹,便打开摺扇,笑道:「你们慢慢来。」龙秀冷冷地道:「皇兄,你要记得,我先是龙秀,才成为亲王。在我只是龙秀时,早就和苏乐儿情同手足。若我出卖她,岂不是卑鄙的小人?我龙秀义该当何存?在我的心中,义为首,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违义,不能违反我做人之道。」

他说得情如淡水,早就将生si置之度外。但是,整个战场的人都被他的话渲染了。「这个亲王,倒不像是小人。」

宁皇怒极反笑,道:「那你说朕不该处置你吗?朕辛辛苦苦寻了五年,不料被你骗了四年,你说朕不该怒,不该恨吗?」龙秀微微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宁皇终於把持不住,大吼道:「把他给我宰了!」

三四人立时上前舞剑,龙秀心中一凛:「好一个皇帝,居然外聘了不少高手来对付我。」

「怎麽样了?」苏红英双手捏住黑甲主的肩头,急急地道。黑甲主摇了摇头,道:「帮主真独自赴会了,还下了si令。」他看了看苏红英的手。苏红英双颊一红,松开了手,道:「对不起,我太急忙了。可是……姐姐这是要赴si!这可怎麽办?怎麽办?」黑甲主低头想了想道:「帮主怕是内功出了问题,只是……」苏红英焦躁地道:「只是甚麽?你快说!」黑甲主道:「帮主之前手点左腰,除了……同归於尽外,没有任何功效。她若把功力在左腰输入,必会……」苏红英叫道:「内力若爆发,又不能冲出t外,只会毁了她!不要,我不要。」她恐慌极了,在门边拿起了剑,便要往外冲去。

「你要去哪儿?」黑甲主冷冷地道。「我去帮她。」苏红英满脸担忧。「你又能帮她些甚麽?她本来就是将si之人,只是想在si前积积福而已。」黑甲主淡淡地道。苏红英眼睛瞪大,怒得脸se发紫,挥手便搧了他一个耳光。「她,是你的帮主。」她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道。

黑甲主也没怎样,由她打了一下,便道:「我只是说实话。我很清楚帮主的为人,若她在此,她必会用尽所有办法把你困住,不让你上场。」苏红英道:「你清楚她,那你清楚我吗?」她说完,自知失言,便转身走了。黑甲主紧蹦着的脸忽然松了一下,微微一笑,便道:「一起去吧。」苏红英回过头来,道:「可是你……你是她帮的呀……」黑甲主道:「那又怎样?」苏红英奇道:「你……不害怕?」黑甲主白了她一眼,道:「走不走?」苏红英立时点头往门外奔去。

「龙秀擅剑,却丢了剑,这可怎麽办?」苏乐儿愁思着,正要出手,不料宁皇却向後帐叫道:「彭先生,您答应朕要杀的人就在这里。」後帐呼的一声被撩开了,一个青影蹿了出来。

「苏江在哪?」彭明生一身青袍,鬓角已白斑斑的,一脸严肃地问道。宁皇笑了,道:「您答应朕要杀三脚猫帮的帮主,换苏乐儿的人,对吧?」彭明生一直看着皇帝,没有看到身後快要站不稳的苏乐儿,道:「对。」宁皇笑得更开怀,道:「朕找到了苏乐儿,您是时候兑现您的承诺了。」彭明生双目如电,转过身,与苏乐儿打了个正面。

苏乐儿大骇,彭明生是被皇帝骗了。但是……皇帝为何要诓他?彭明生一转身,明显b五年前苍老了许多,她心中愧疚,行了个礼,道:「徒儿见过师父。」彭明生看着她,久而不语,也不知心里在想甚麽。苏乐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抱拳。彭明生终於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五年来销声匿迹,为师都不知你还是不是为师的徒儿了。」

苏乐儿立时跪下,道:「徒儿自知罪孽深重,请师父责罚。」彭明生正要说话,皇帝却道:「罚就不用罚了,彭先生,苏乐儿就是现今三脚猫帮帮主,请您兑现承诺。」彭明生瞳孔一缩,慢慢地道:「陛下,若我……杀了她?」皇帝嘴角一g,道:「正是。」彭明生脸se大变,y森森地道:「陛下可没有说过要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徒儿,敢问此举何意?」皇帝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是啊,谁叫您没查清楚苏江已在三年前退位交给了他的亲生nv儿呢?」

苏乐儿暗暗心焦,龙秀快要被杀,师父左右为难,皇帝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怎麽会这样?彭明生道:「我与陛下无怨无仇,不知陛下为何要诓骗我?」他自知每一位士兵都在暗中倾听,自然不能有shishen分。皇帝冷哼一声:「无怨无仇?朕的父皇,是si在你手上的。」彭明生一听,脸se立变,道:「此话何意?当夜,是我路过救下陛下和当今太后,只是察看时先帝已无气息。」皇帝脸上写满恨意:「好一个已无气息!朕一直不解,当年北边的先帝是为何s杀朕?还是用抗旨的名头呢。朕已查了个清楚,当时北狗是接到了一封匿名信,告诉他们,罪犯张芷玲在三月初十晚上经过鹰州路口。你说,这信是谁写的呢?居然这麽清楚皇家的路线,又了解北皇对张前辈的仇恨会令他不想清楚就动手。」

彭明生脸se越来越难看,沉默不语。宁皇说起此事,立时引起两个人民的热烈讨论。北惠皇听了,亦想听听此事是为何,便道:「说来惭愧,杀父之仇之等大事,朕竟是调查数年一无所获。宁皇兄厉害的身手,凶手是何人,不妨告知一二。」宁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不是认定是母后杀了你父亲才来打朕的天地吗?怎麽,这件事也想cha上嘴。」北惠皇的扇子摇着,道:「这可不对,杀父之事若有旁人推波助澜,那人也当诛之。」

宁皇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事上,朕和你有相同观点。」他转向彭明生道:「本来朕也是毫无头绪,不料几年前得到了这封信。字迹……和语气,竟跟朕以前收到的一封信,极为相似。」北惠皇帝看着宁皇的举动和彭明生的反应,已猜到了个不离十,和他一唱一和起来,道:「咦?不知那是甚麽信?」

苏乐儿心焦极了,左耳听到了两个皇帝的对话,师父的声名岌岌可危,右耳听到了龙秀手指飞弹,挥舞着不知甚麽时候拾的断箭,快要抵挡不住了。

师父虽然有错在先,可是他是我师父,无论如何,我都受过他的重恩,不能见si不救。要不……就让他杀了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她感应到内功自从今早摧动玉手开始,便很是异常,现在已经快要冲出丹田,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与其就这样由着事情发生,不如拼si维护师父的名声吧。

本来我就不应该独自迎击两国大军,不应该摧动玉手。但是,我就这样不ai惜自己地一一做了,是不是可笑?

她缓缓地站起身,道:「够了,不要再废话。你们不过是会用脑子,只有权力没有实际能力的人罢了。你们不过是知道,在这个世上能杀我苏乐儿的没几个,有一个是师父,有一个是我自己。

要bsi我,其实也没那麽难。

是我没有预视到今日的局面,不是师父之过。

我只愿,这个世界,能成为一个无战、无仇的地方。

可惜……我没有成功。」

她笑了,笑得很惨淡:「师父,徒儿求你一事。」彭明生看了她一眼,满脑子都是怎样挽回名声,道:「你说。」苏乐儿道:「求你,救救他。」她指向龙秀,满脸都是温柔和不舍。

「嚓」的一声,她飞快地ch0u出水晶剑,往自己的小腹刺去。

龙秀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剑力一挥,力大无穷,把四周的人都b开,却已赶不及了。

「噗」的一声,一个白衣人影突然飞至,挡在她身前,剑尖刺破了他的小腹,鲜血扑扑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裳。

苏乐儿双目圆瞪,看着眼前的身影,接住了他,道:「言……言少行!」言少行缓缓地吐了一口血,向後便倒。苏乐儿脸se都白了,接住了他,叫道:「言……言少行……」言少行微微地笑了笑,手往脸上一揭,剥下了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副模样。

「再……再叫我一遍?」那个男子风流地笑道。苏乐儿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是李子光?

在那冰牢中,他嘴唇贴着树脂杯,在声音往她的耳中钻,笑着聆听她的一连串计谋。在钟山上,他就那麽信任她,把整个教的安危托付给她。

「你……」

李子光的手捂住伤口,好像一点都不痛苦地道:「我甚麽?」苏乐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你……一直……一直都是言少行?」李子光笑道:「是啊,亏你总觉得自己很聪明,我在你身边这麽久,你都……」他咳了一下,嘴角流出了一大口鲜血:「都没发现。」

就在那个时刻,四周的人彷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怀中的李子光,当了个替si鬼。

「想不到,我si前还是害了另一个人。」她的眼角泛起了泪水,声音忍不住颤抖,道:「你……你为甚麽救我?」李子光的笑容淡了些,喘着气道:「对……对呀。这一切……是……是为了甚麽?」

士兵中一个人大叫一声,跑了出来,拦也拦不住。

「李公子!李公子!」

苏乐儿拭了拭泪,抬起头来,惊道:「许冰冰?」许冰冰一身男装,拿着长矛,满脸恐慌地跑了过来。她只是看着李子光,双腿一软,跪在他身边,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你这个人,怎麽这麽坏?我找了你四年!四年!然而,一见到你,你却要si了!」她悲愤交集,她的眼泪滴在李子光的衣服上,轻轻道:「你……怎麽那麽傻?我知道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但是你……怎麽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李子光笑了,道:「你这个傻瓜,还……还敢说人家傻?」他举起了手,0了0许冰冰的头,道:「别……别哭。」他说完,咳了一大口血,手便缓缓垂下,眼睛闭上,脸se苍白至极。许冰冰恐慌极了,道:「公子!公子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苏乐儿把李子光轻轻扶起,放在许冰冰的怀中,没有说话,缓缓站起。

她终於开始听到一点外界的声音,但是却甚麽都感受不到,连谁在说甚麽话也分辨不了。她走了一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吐出了一口鲜血,向後便倒。

本以为会掉落y邦邦的沙地,没想到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龙秀看着她,轻轻地道:「别怕,我在。」苏乐儿只觉左腰好像被人有鎚子一直打,疼痛难当。内功互相冲击,本就不是甚麽好事。

原来,受到李子光的冲击,苏乐儿的真气终於爆发了。

她ch0u搐了一下,手捂住左腰,鲜血像瀑布一样涌出她的嘴唇。龙秀吓得不轻,道:「蓉子,蓉子,你怎样了?怎麽会这样?」他左手一挥,尝试运功助她,但他手一贴在她的背上,便立时被弹开,内息大乱,喷出了一口鲜血。

北惠皇皱眉道:「没想到还未开战,就已鲜血四溅。那姑娘是怎麽了?」宁皇看着她,也不知怎麽回事,手举起,让围攻的高手包围二人,却不动手。

苏乐儿摇了摇头,艰辛地道:「我……我……内息……你……」她深呼x1了一下,但左腰依然一下一下地疼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翻了过来。

龙秀只看到苏乐儿脸se发青、满头冷汗,心痛如绞,在她的耳边呼道:「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苏乐儿微微一笑,他许久没有这样做过了。宁皇见龙秀与苏乐儿的举动,终於忍不住怒气,顾不及彭明生的承诺,直接吼道:「给朕杀了!」

那些高手连忙上前。

只是他们只动了一步,便双目圆瞪,向後倒下,全都没有了气息。

全场立时静了下来:怎麽会这样?

一阵诡异之感充斥全场。

突然一个红影在苏乐儿身前落下,现出一个满脸杀气的姑娘。

「有我苏红英在,谁也别想伤我姐姐一根毫毛!」

那果然是二十年後,重现江湖的—异涌冰凌。

苏红英转过身,满脸担忧地道:「姐!」苏乐儿微微一笑,喘道:「你……你怎……怎麽来了?」苏红英摇头道:「姐,你不要……」

「当」的一声,一把黑剑从後处飞来,挡开了悄声无息地发向苏红英背部的箭。黑甲主从黑影中飞出来,搂住苏红英的肩头向後腾飞。他翻手接过黑剑,嚓嚓嚓三下挡了三箭。古铭峰眯起了眼收了弓,这姑娘的暗器和这男子的剑意……有点麻烦。

黑甲主木无表情,却一直搂住苏红英的肩头。苏红英挣了一下,居然挣不脱,悄声道:「你放开我,我去看看姐姐。」黑甲主道:「看有何用?」他转向龙秀道:「你带帮主走。」

龙秀点了点头,便抱起苏乐儿,向簥州方向腾空飞去。

「追!」宁皇道。

苏红英道:「你敢?」她手假意一挥,宁皇脸se立变。苏红英道:「你敢追,我让你立时陈屍在这里。」

古铭峰正要起身追去,听到这句话,便挡在宁皇的身前,道:「保护陛下要紧。」

两边顿时处於对峙的状态。

「船家,可否让咱们二人上船过江?我知道天se已晚,但是……我这朋友……」龙秀站在簥州码头,向湖边叫道。

船夫挂着草帽,本就要收船了,看了他怀中的苏乐儿一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龙秀道:「谢船家。」他一跃上船,便走入内舱,放下了苏乐儿。苏乐儿被他点了x道,安祥地睡着。只是……他感觉得到苏乐儿在他的怀里气息越来越薄弱,身子越来越冷。

「看来,施主的内功已相互搏斗一些时间了。」船夫撑了一下船,船便平滑地带出数十尺。龙秀疑心立起,拱手道:「不知今日是遇着何等前辈。」船夫微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施主请坐,老衲撑得还算平稳?」龙秀回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少林前辈。晚辈怎麽能让您为我们撑船?」船夫微微叹了口气,仍没有停下撑船的动作。

「想当年,这两位施主活泼jg灵,怎料才过数年,便已满面苍桑。世间万物皆有其道,是祸是福,老衲不知。只愿你们,能早日觅得安宁之处。」

龙秀心中一凛,道:「前辈曾见过我们?」船夫脱下了草帽,微笑道:「老衲曾在钟山上与施主二人有过一面之缘。」龙秀看了看眼前的和尚,惊道:「前辈……可是圆恩大师?」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往事久矣,名分名号,皆为虚物。」龙秀心下渐奇,道:「前辈怎会来此地划船?」圆恩大师慢慢撑着船,道:「老衲愿以湖水为伴,宣扬佛学。」

龙秀点了点头,黯然转身,坐在舱内的牀上,他冰冷的玉指碰上了苏乐儿毫无血se的脸孔。他叹了口气,扶正了苏乐儿的身子,手一翻,向她输入真气,先吊住她的命再说。他深知自己的真气只能轻轻压一压她混乱不堪的内功,却也别无他法。

苏乐儿突然猛烈向前翻,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龙秀一手撑住了,才没跌倒。她缓缓地睁开了眼,虚弱地道:「龙秀?」龙秀连忙扶住她,道:「蓉子,你撑着,我带你去求医。记着,千万别放弃。」苏乐儿低头一笑,道:「你怎麽还是那麽强横?」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明月,轻轻地道:「si到临头,才发觉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那麽地可笑。」龙秀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别胡思乱想,养好身子再说。」苏乐儿笑着0了0他的脸,道:「好,都听你的。」她忽转悲伤,道:「龙秀,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其实很久以前便想说,只是等到以後没机会说了,才发现不说出来,心不舒服。」龙秀坐在了她的身边,道:「你说。」

苏乐儿咳了一下,缓缓道:「可是若我说了出来,可能会坏你一生。你可允许我,为自己自私一次?」她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却笑着说话,龙秀再也忍不住,捏着她的手哭了。

他道:「蓉子……你可知道,我这一生,从五年前开始,早就属於你的。你说甚麽,做甚麽,都改变不了。」

苏乐儿笑得很欣慰,道:「你若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她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道:「龙秀,我这颗真心,自从见你第一刻开始,也是你的。」

龙秀抬头诧异地看着她,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五年的等待,五年的伤怀,都是白来的:她从来都是我的。

他笑了出来,笑得很高兴,笑得很快活。

苏乐儿见状,心中暗暗道:「原来苏红英说得对,b起努力去忘了我,他这样会更开心。这一切,原来都错了。我怎麽这样糊涂?」她轻轻地道:「剩下的你问苏红英便是。我想制造一个理想、美好的世界,但是,我累了。」

龙秀握着她的手,道:「不!不要,蓉子……」

苏乐儿微微合上了眼睛,倚在龙秀的怀中向下滑。

一阵柔和纯刚的内功从龙秀身後传了过来。「善哉善哉……小施主以苍生为怀,实属难得。阿弥陀佛,让老衲试上一试吧,只是能否成功,得看小施主的造化。」

龙秀连忙抱拳道:「大恩不及言谢,大师恩惠,无论成功与否,龙秀都会铭记於心。」圆恩笑着扶起,道:「善哉善哉,缘起缘灭,皆有其道。施主,无须谢过。」龙秀便走出舱,接过了他手中的长竿,便撑了起来。看来苏红英他们拖得挺好的,我们在船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应该逃出来了。天越来越黑,他拿出了火摺,点着了四周的蜡烛。

舱内的黑影平稳,他见圆恩大师的手法很熟练,才放下了心。「如果要害咱们,不会这样大费心神。左右也是个si,也只好交给他了。」苏乐儿满头大汗,只觉小腹正被人大力地ch0u着甚麽出来,一口气一口气的呼x1越来越艰难。在她混乱不堪的思绪里,龙秀关切的模样一直在眼前晃动,她想走过去,却只是离他越来越远。

「你别笑。」

苏红英缩了一下手,黑甲主涂着的药立时画过了她的手指,留下一条白线。

「别动。」黑甲主收起了笑容,牢牢地挟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抹着药。

苏红英转头想着甚麽,竟出神了。她端坐在客盏的窗边,眼神温柔地喃喃道:「芙州真好看。」芙州是簥州对面的一座大城镇,几十条大街有高山绿水相伴,是难得一见的江水画风城镇。

她的脸se很差,看来几天未睡过一顿好觉似的。黑甲主转身放下了药,端起一碗粥,道:「来。」苏红英呆呆地打了个喷嚏,却不接粥。黑甲主手袖一挥,窗户砰一声闭上,道:「别着凉。」苏红英这才如梦初醒地眨了几下眼,一把抢过陶碗,嘟着嘴道:「谁要你服侍?你……还是去照顾自己吧。」

黑甲主笑了一下,道:「这才对。」他突然捂住左肩,向前扑了一下。黑甲主的手垂了下来,上面红se一片,竟被左肩的伤染红了。苏红英惊得甚麽也顾不得,轻轻地叫了一声,立时放下粥,便要察看他的伤势。「无碍,只是左臂中了人一剑。」黑甲主推开了她,径自走开了,道:「我回房处理一下。」

苏红英咬了一下唇,焦急地看着他的背影,却知劝亦无用,便慢慢地吞下了粥。

姐姐……你还好吗?

抑或是……你还活着吗?

你到底在哪儿啊?

龙秀,他们都以为你骑马往北去了,只有我知道,你一定会乘船的。因为你太怕我姐姐会受颠簸,对吧?你快来吧,我要见到她才安心。无论……是甚麽样的结果。

正想着,黑甲主就回来了。苏红英拿着空碗在发呆,他便取了过来,道:「再发呆,就变呆子了。」苏红英懒得理他,转过去看着自己的手。「古铭峰的箭太厉害,我竟也伤着了。」黑甲主道:「要不是我,你就没了命。」苏红英立时回道:「那是我聪明,一时带上了你。」

「带上?」

「哎,你别那……那麽执着。你的伤怎麽样?」

「很好。」

「你别骗我,否则我亲自扒开你的衣服看看。」

黑甲主突然不说话了,苏红英涨好了脸,急急地转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黑甲主脸上的笑容更盛,道:「甚麽意思?」苏红英啐了他一口,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道:「你别误会,我不是……」

外面转来了一阵马蹄声,苏红英立时坐起,她急须要一个理由转换话题,於是便打开了窗户,冷风吹了进房间内。「小二,要一间客房。」男子披着黑se大褛,怀中抱着一个nv子。

苏红英眼睛瞪得大大的,叫道:「不用了,这层我全包了,你上来吧。」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显然便是焦悴至极的龙秀。他依言走进了客店。

「你回来。」黑甲主把苏红英向後拉了数尺,紧紧地关上了窗。苏红英挣了挣,跑出了客房去查看苏乐儿了。黑甲主无奈地跟随她的脚步奔了出去。「nv人……一个变脸,整日的愁绪都化为乌有。」

龙秀轻轻把苏乐儿放在牀上,她双目紧闭,却没有了这几天一直以来的不安情绪。看来,是好一点了。

圆恩大师的脸se反而不太好。

他沉思着圆恩最後说的几句话:「阿弥陀佛,施主可曾想,真气,又为何物?」

「龙秀!龙秀,我姐姐怎麽样了?」苏红英急切地叫着。他点头道:「幸得恩人所救,现在情况越来越乐观,只是不知何时能醒来。」苏红英吁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於放下,眼前一黑,向後倒进了黑甲主的怀中。「疲劳过甚,无大碍。」黑甲主将她横抱而起,转身道。

龙秀待他们走远,便坐在苏乐儿的牀沿。「这位小姐,你捡回了一条命,记得谢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就一条缝也好,动一根小指头也好。」他看着沉睡的苏乐儿,叹了口气,道:「唉,其实我特别想看看你把头发剪至及肩,穿短衣牛仔k,一个大学生的模样……一定很美吧。若你在那个时空,你应该在读大二,我应该毕业许久了。可能在平行时空,你会在古代穿过来,我们再相遇。或许我们的故事会更像偶像剧里的一样,甜甜的,尽管过程也会颠簸,但结局总是美好的。」

他拿起一边的热水,极有内x地一点一点倒入她的唇瓣内。

黑甲主走进了客房,道:「你去休息,帮主我看。」龙秀摇了摇头,道:「晚上再睡一会儿吧。黑甲主,能否麻烦你给我买一碗白粥、两碗白饭?她也许久没进一颗米了。」黑甲主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龙秀嘴角扯了一下,道:「谢谢。」他0了0苏乐儿的脸颊,长长的玉指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浏海往下拨。他站了起身,便拔除了她头上随意一叉的玉簪,笑道:「你怎麽还是这样ai乱来?nv孩子家,去门也不好好打扮一下。这件翠绿长裙……我从未见过你穿绿se。你肯定是料到自己没有机会再穿点甚麽其他的了吧,你这聪明鬼。不过……我妹妹这nv孩子,她总在化妆梳头。看来,你这样更好,多些时间做点其他的……」

几天的奔波,他身心都快撑不住了,他坐了下来,神智不清地说了这番话,便扒在牀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黑甲主亲自端了几碗东西来,见两个人都没反应,嘀咕了一句:还特意给你叫了几碟菜呢。

他放下手上的物品,便转身去照顾苏红英了。哼,傻子才会跟昏迷的人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苏红英,看着她那反常地平静的脸。

夜深了,苏红英缓缓睁开眼,看到黑甲主的背影。她r0u着眼睛坐了起来,道:「喂,你怎麽在这儿?我怎麽在这儿?」黑甲主嘴角微微g起,道:「醒了?」苏红英白了他一眼,道:「废话。」黑甲主道:「你昏迷,我接住,你睡了,我等着。」苏红英脑中过滤了这十二个字久遍,才道:「哦。你说你句法从哪儿学的?」黑甲主黑着脸不语。她居然连个「谢」字也不说,一起来便一连串骂人的话,一点礼数也没有。苏红英见他不语,就转身左看看右看看,0了一下厚厚软软的雪白裘衣,道:「这是甚麽?」黑甲主道:「大褛,你穿。」苏红英奇道:「怎麽会?这东西那麽贵!不行,我去问问人,可能是甚麽富贵人家落下的。」

「怎会落在你房间?」黑甲主又好气又好笑,见苏红英真要去问人,才板着脸道:「我给你买的。」苏红英呆住了,捏着白裘的手猛然一缩,弹了起身,好像那是甚麽毒物一般,从他身边跑出了门,道:「啊,那个……忽然记起了姐姐。」说到「姐」字时,她已进了对面的房间。黑甲主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温柔地笑了一下,到牀边拾起了裘衣,转身向对面房间走去。

龙秀只听「砰」的一声,一阵凉风卷进温暖的房间。一个nv子的声音响起,好像好急地叫着甚麽,然後小心翼翼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坐了起身,腰间一阵一阵地痛。「唉,怎麽会用这种姿势睡了那麽久?」他睁开眼,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苏红英。他徐徐伸展一下,道:「苏姑娘。」苏红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原来……原来龙秀你睡觉啊?我……我这就回去。」龙秀挥了挥手,道:「不必了。」他看向桌上的凉饭凉菜,道:「我拿这些下去吩咐人热一热,你看着她。」苏红英侧头听到黑甲主的脚步声,急道:「我去吧!」她飞快地扑向饭菜,从窗户,又是砰一声,跳了下去,在雪地上奔往厨房。

黑甲主刚好推门而入,龙秀皱着眉,正要挥袖关窗,不料黑甲主一个腾空,人影一闪,也从窗户中轻轻跃出。龙秀叹了口气,牢牢闭上窗,喃喃道:「凉风都吹进来了。你们这些人,都是贼吗?那边好端端的一对门,你们g嘛不走?」

「来,一起吃。」苏红英回来时披上了一件雪白的裘衣,那件衣服厚厚的看上去很滑顺,她端着几碟热腾腾的菜,和一碗绿绿的粥。龙秀看到了粥,脸se一变,道:「这粥?」苏红英笑道:「我挆了些白菜混了进去一起滚,只是会留味,里面的菜已经给我挑了出来。」龙秀轻轻地呼粥,亲自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他转身轻轻地喂给了苏乐儿,苏红英在一边帮着忙。

忙了一会,终於ga0定了苏乐儿的一餐,龙秀这才回身,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了一碗饭,这才拿起另一碗饭,夹着菜吃。他可是好久没认真品过菜了,苏红英居然把菜都倒走,自己下手重新炒了几碟。「姑娘怎麽如此厚待?粗茶淡饭我也吃惯了。」苏红英笑道:「龙秀,你是尊贵的亲王殿下,怎麽能不吃好一点。我的手艺都是跟姐姐学的,闲着没事g,便多炒了几碟。」

其实,苏红英本真的只给龙秀热了饭菜,怎知黑甲主进来,点了她的x道,把裘衣披上了她的肩头,牢牢绑了两个si结。她自然恼羞成怒,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席的话,待黑甲主面露微笑地解开了她的x道时,饭菜都烧焦了。她只好在黑甲主「高居临下」的目光下,偷偷用了客盏那厨子的材料,炒了几碟子菜。

「苏姑娘,我有些话想问你。你尽管说,苏乐儿临昏迷之前说过,甚麽事问你即可。」龙秀吃了一口菜,倒出了茶,道。苏红英盘腿坐在苏乐儿的牀上,黑着脸斜瞪着黑甲主,手指在脖子处左右解开裘衣的si结,道:「那你问吧。」龙秀认真地道:「她这伤是怎麽回事?」

苏红英咬住了下唇,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伤……该从五年前她救你那次说起……那天她刚知道你要跟那郑甚麽东西成亲,所以就很伤心很伤心地去找你。李子光、许冰冰、郑甚麽东西、郑氏那不知好歹的娘亲以及北惠人合谋杀你……」

龙秀呆了呆,道:「等等,你说李子光?这怎麽会?许冰冰又跟我有何关系?嫣然又为何要害我?」苏红英摇头道:「你不知道的也太多了。李子光喜欢姐姐,他自然要扫除挡路的。许冰冰喜欢李子光,她自然要帮他。郑甚麽东西嘛……她那个nv人,眼里自然容不下沙子……」黑甲主瞥了她一眼,想不到这小妮子对这种事倒是清楚得很。苏红英眼角很到他那一瞥,心道:「糟了!我可是要表现得对情ai一窍不通的。」她连忙转换话题,道:「就是这样。姐姐练的玉手功正到关口,一个月不可动用内功,否则走火入魔,内功会形成一个大球t,包裹着她,无人能碰。那天,你被北惠人所困,就当没命之时,姐姐便摧动内功,救了你一命,却从此把她的幸福搭上了。」

黑甲主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三人在烛光下围着听苏乐儿的故事。

「姐姐受重伤後,不愿连累你,所以就瞒了下来。只是後来,她不小心控制不住内功,把你们的定情信物甚麽的都捏碎了。」

龙秀的手指在木桌上一搭一搭的,呆呆地嚼着饭菜。

「她离开你後,就答应了当三脚猫帮的帮主,然後再遇你……再遇你时便害怕你会生情,却不能碰她,害你终生苦不堪言。她那个傻蛋,自然甚麽都不肯和你说,一心一意地赶走你。」

龙秀终於忍不住,当的一声放下了碗。

他的手在颤抖,却甚麽也说不出来。

苏乐儿,你那麽苦,那麽凄惨,原来……都是因为我吗?

龙秀由深夜枯坐至天亮,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动一根手指头。他就是看着苏乐儿的脸,看着她的手,yu哭无泪。当一个人为了你付出太多太多,你却怪过她怨过她恨过她,又无以为报时,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苏红英与黑甲主自己不知去哪儿了,龙秀也没有深究。他们二人,身为一个属下和一个主子的妹妹,整日黏在一起本就不正常。

当天空变得鱼肚白时,客盏已经热闹起来,龙秀这才如梦初醒地r0u了r0u苏乐儿的手。手中苏乐儿的手指很冰凉,却搵含着温度。

「你别怕,以後,我都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夏日炎炎,龙秀坐在柳树下乘凉,手中扇子一搧一搧,头上cha着一枝水晶簪子。「苏姑娘,你说你下个月跟谁大婚?」

苏红英在他身边渡步,咬了一下唇,悄声道:「洪大哥。」龙秀挠了挠头,道:「谁?怎麽没听你说过?」苏红英急道:「哎,就是他啦。」她指向後方的黑甲主。龙秀哦的一声,道:「那恭喜你们了。不过……你过来单是谈这件事?」苏红英脸se一红,道:「我……我只是来看看……你去不去。」

龙秀嘴角一g,呷了一口茶,道:「除非她醒了,否则,我还是留在这里守着吧。」

这座院子在芙州,是三脚猫帮给苏乐儿安排的。苏江得知半年前那些事之後,av心切,匆忙将三脚猫帮接了过来,继续当他的帮主,所以顺手买了座豪华的院落给他们落脚。龙秀其实挺怕苏江的,只是相处下来,他发现苏江也是一个容易讨好的人。他只要把现代那些甚麽机会率、方程式说了一个下午,苏江便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话一说完,左後方的房子内传出了咔啦的一声,门竟自己开了。

龙秀转头一看,手中的杯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姐……姐姐!」苏红英大叫道,冲了过去。只是她还未跑到过去,便被黑甲主伸手环腰抱住了,脚一蹬,飞出了宅子。黑甲主在她耳边低声地道:「我们等一会再来。」苏红英涨红了脸,道:「为何?你先放我下来!」黑甲主嘴角一g,手臂搂得更实了,道:「他们说完话,帮主可能会来我们婚礼。」苏红英侧头想了想,道:「也对。」二人的身影没入了一间茶水舖子。

龙秀看着苏乐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二人对望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走上前。「这不是梦。」他不断对自己说。「这不是梦。」

苏乐儿咳了一下,道:「龙秀?」龙秀愣愣地应了一声。苏乐儿笑了出来,道:「我这……这怎麽回事?」

龙秀突然上前,便紧紧地搂住了她。「以後我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你就在我的怀里……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他说得很轻,苏乐儿把头挨在了他的x口上,有点奇怪地道:「好。」

龙秀这才放开她,苏乐儿回到房间内套上一件粉紫se的外衣,随手0到了一根玉簪子,把头发胡乱卷了一下才cha入,道:「龙秀,告诉我,这不是y间?」龙秀坐在她的牀沿,道:「不是。」他微笑道:「是不是很好奇,你这内伤是怎麽解决的?」苏乐儿瞪大眼睛,点了点头。龙秀把头上的水晶簪子脱了下来,替她换下了玉簪,轻轻cha入她的发丝中,道:「以後不许戴别的。」苏乐儿哼了一声,道:「你管不着。我偏要戴别……」她正要拿起桌上的玉簪,龙秀便在半途上抓住了她的手,道:「不许。」苏乐儿讶异地住了口,怔怔地看着龙秀。

龙秀握着她的手不放,只是轻笑道:「怎麽?」苏乐儿嘀咕道:「怎麽这麽热情……」不妥,非常不妥。龙秀这才想起正事,收起了笑容,缓缓道:「苏乐儿,你怎麽那麽傻?」苏乐儿怔了怔,猛然向後退,道:「你说甚麽?」龙秀道:「蓉子,你临晕倒前,让我有甚麽问题问苏红英便是。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g了些甚麽。苏乐儿,你知道吗?我听到你做的那些事,我的心一直在碎。」他走了上去,把她拉了回来。龙秀双眼里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这五年来的事一遍一遍地出现在苏乐儿的眼前。她终於忍不住,嘤的一声,伏在他的怀里,一ch0u一ch0u地哭了出来。泪水淹sh了龙秀的衣服,但苏乐儿却是那样紧紧抱着他。

龙秀看着她头上的簪子,温柔地道:「你知道为何,你一直赶我走,却还是g不走吗?」苏乐儿摇了摇头。龙秀的手指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滑,道:「因为,无论怎麽样,你都是我的。」苏乐儿呆住了,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也就出卖了她。

龙秀笑着把她的头按住了,道:「你这个小傻瓜。」苏乐儿把头贴住了他,道:「只是我傻吗?」

龙秀忍不住笑,道:「是,我们都傻。」

苏红英大婚,满天红通通的,喜气洋洋。

黑甲主难得穿了一套红衣,不断地被人灌酒。其中一个欺负他的,自然是龙秀。

「来呀老兄弟,你大婚了,我自然要把握时机。乾了!」他用酒杯碰了碰黑甲主的杯子,黑甲主难得一笑,依然喝了下去。龙秀的酒杯一碰到唇,便被人夺了过去。

苏乐儿t1an了t1an唇,叹道:「嗯!好酒。」龙秀敲了一下她的头,道:「明明是我跟黑老弟的酒,你怎抢来喝了?你这嗜酒鬼,别喝那麽多,身子要紧。」苏乐儿在他跟前嗅了嗅,道:「那你呢?你喝多少了?」黑甲主向苏乐儿行了个礼,转身溜走了。

龙秀看了苏乐儿一眼,道:「这个……不重要。居然给他那麽快就溜了!」苏乐儿哼了一声,道:「龙子优,你等着!利用我同情妹妹孤苦地等新郎,引我去陪她,自己躲在这儿喝那麽多酒也不叫上我,我定会跟你算帐。」龙秀苦笑一声,连忙把手中的酒坛塞了给她。苏乐儿挑了挑眉,低声道:「这就对了嘛。」她拔开了木塞,闻了一下,叹道:「这上等的酒,娘亲肯定是用我的钱买的。要是知道她会如此挥霍,我就不给她拿我钱的权利了。」龙秀拍了一下她的肩头,道:「nv孩子如此小气,会没人要的。」

苏乐儿看了他一眼,龙秀一本正经地接口道:「不过没人要更好,没人跟我争。」苏乐儿脸se红了起来,咕噜咕噜地连续喝了几口酒。龙秀见状,急忙将酒醰夺了回去。他轻轻地笑道:「下个月都要成亲了,怎麽还是这般害羞。」苏乐儿的脸越来越红,一个转身竟跌跌撞撞跑了出厅。龙秀脸se一变,叫道:「喂,你跑归跑,怎麽向人家花房那边跑?回来!苏乐儿!」他一个闪身,也不见了踪影。

待他们走远,热热闹闹的大厅边,出现了两个人影。「走吧。」白衣男子道。

「公子,你不去打个招呼?」青衣nv子在他身後,轻轻地道。

白衣男子惨淡地笑了一下,道:「没有我,无亏无欠,她会活得更好。你知道,她就是这样,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她现在活得高兴,就够了。」青衣nv子咬着下唇,道:「可是公子与她有恩有仇,相互抵消……」白衣男子没等她说完,径自转身走了。

同一时间,婚礼举行的宅子对面的小山上,h袍男子提着灯笼,後面排着一列侍卫。

「原来你没有si。」

明明一直要杀她,但见到她完好无事地跟兄弟打闹,心头大石终於放了下来。

你,原来深深ai着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却一直自欺欺人说,你铁石心肠,不会这麽快有归属。只要我把你困在手心,又让你知道,我是世上最有权力,最厉害的人,你就会回来。

我是多麽的天真。

这一切,都是我白忙了一场。

到今日,我终於明白了你的心,其实你从来都不是我的。

他们说得对,执念越深,一生就会越苦。

但是我偏偏就不想忘了你。

「陛下,要回去了吗?」杀了胡常宽後,新来的文禹—文公公道。

「回去。还有……」他考虑了一会儿,道:「还有,收了那道通缉令吧。关於那个姑娘的那一条。」文公公大骇,过了好一会才道:「老奴尊旨。」男子r0u了r0u太yanx。跟北惠的战争已有数月未停,感受到这场恶斗会大大损害两国的国力,而且在三年内完战的机会十分渺茫。

「明日,接见北惠求和使者。」

文公公啊的一声,陛下已把那使者搁在那儿半年了,难道……是终於肯停战了?

他道:「是。」

在院子传出来的一片的欢笑声中,他,转身离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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