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眸漫不经心扫了眼小黑鼠,还在看。
而且……
大白怪物顺着小黑鼠视线,为什么看它的肚子?!
目光不强,但莫名烫得惊人,让它格外不自在。大白怪物不动声色地把肚子藏在下面,狠狠回瞪了眼这只胆大包天的小黑耗子。
后者果然收到它的威慑,搭在果子上的鼠头往后一缩,还没等大白怪物得意自己凶悍不减,就见小黑鼠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它。
啧!
随意搭在地面弯曲飘动的长白尾巴大幅度左右摇摆,大白怪物收好石子,仔细藏在它身后,爪子撑着虎腮:“哎,丑东西,你看什么看?”
小黑鼠瑟缩抱着果子往前挪了好几步:“吱吱。”
我冷。
金眸略微狐疑。
恰时小黑鼠抱着果子打了个冷颤,连着耗子声都弱了几度:“吱。”
“没用的废物,不是给你灵气了吗?”大白怪物很是不耐烦。
小黑鼠可怜巴巴的缩着身子试探地往前走几步,它紧贴着石壁,准备在发怒的大白怪物掀飞自己时以此作为阻挡,防止飞得太远。
“吱~”
大白怪物蹙紧眉,抬起爪尖还欲再给小黑鼠一丝灵气,但想到什么它收回爪子,高睨着这只丑不拉几的黑耗子,犹豫了许久。
见得小黑鼠抖得越来越厉害,它大发慈悲勉为其难地发布命令:“过来。”
等到小黑鼠走近,没等它爪子摸到白毛上,长白尾巴一甩,一卷,连果带鼠瞬间埋进软绒绒中。
小黑鼠刚拽着果子从漫天雪白中钻出来,微湿透粉的巨大鼻子凑到它面前仔细嗅了嗅。
“看着又黑又丑脏兮兮的,幸得没什么臭味。”说完,尾巴一扔。
小黑鼠整只鼠陡然腾空,紧接着掉在又软又弹的腹背。没等它从云朵包围的幸福中缓过来,尾巴尖又是一卷,把它一直护着的大红果子抢走了。
“这是什么?”
“吱吱!”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个赌赌得值,确定大白怪物真的只有嘴巴毒的小黑鼠慌了。
大白怪物乐了,它拎着还没它爪子尖大的果子凑到嘴边:“原来这是吃的呀!”在小黑鼠惊恐目光中,大白怪物嗅了下,打量几圈,嫌弃道:“这么个丑玩意,亏得你这么护着。”
尾巴一甩,大红果子被高高抛起。
这果子早熟透了,不小心摔了,再或者大白怪物稍稍用力一点,果子肯定会烂掉的!这可是最大最红的一颗,如今又掉到这鸟不拉屎的洞里作为最后唯一的口粮,小黑鼠自个儿都舍不得吃。
眼见着果子要砸在地上,尾巴灵活地扬动,果子稳稳当当落在上面。
大白怪物得意洋洋地看着小黑鼠着急的样子,没有半点欺负弱小的羞耻心。
“你们老鼠不是惯会爬墙打洞、上树下地泅水无所不能吗?”尾巴高举起红果子,直直抵到洞穴顶端,大白怪物饶有兴味道:“你自己来取。”
它好心地给小黑鼠指出一条明路:“你可以从这里爬上去,踩着那块凸出来的石头,跳到那边,再从那边爬到这里。”
正当大白怪物以为自己能看见黑耗子摘果子,兴致勃勃准备再多给小黑鼠几条点子。一转头,就看见小黑鼠无精打采地埋在毛里。
“喂,装死呢?”
大白怪物捻针似的,爪子尖轻轻地掐起小黑鼠的尾巴。
“死了?”它甩了甩。
倒吊在半空中的小黑鼠睁开眼,四肢垂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的丑果子不要了?”大白怪物故意把果子凑到小黑鼠鼻尖前晃了晃。
小黑鼠还是一动不动。
“没意思。”
小黑鼠被扔回腹背上,连着那颗果子一块扔了回来,这次小黑鼠不敢再随时抱着果子了,任由果子躺在大白怪物的毛里。
“丑东西。”
“吱?”
“你最好别弄脏我的毛,不然捏死你!”
大白怪物恶狠狠地龇牙,呼出的气息吹得小黑鼠胡须直颤。
警告完后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爪子交叉,脑袋轻搭,双眼一闭,睡了。
小黑鼠屏气许久,感受到身下起伏幅度平稳有序,又盯了好一会儿大白怪物,确定睡着了,它轻轻地抱起旁边的红果子。
一边注视着大白怪物,一边往外面挪,把红果子放在洞穴边缘,紧挨着结界。做好这一切,小黑鼠蹑手蹑脚,以更快地速度折回来。
正欲爬上大白怪物腹部,小黑鼠想到大白怪物睡着前的警告,又看见眼前白白净净的绒毛。它隆重地将皮毛打理得黝黑发亮,这才猛地扎了进去。
“吱?”小黑鼠叫了声。
大白怪物没反应,于是小黑鼠放肆地摊开身子,鼠脸用力地埋在白毛里蹭啊蹭。
一边蹭,它还用爪子捏住一大簇白毛。
好软,比棉花还要软!
小黑鼠悄悄地感受着大白怪物的动静,见大白怪物睡得熟,它胆子越发得大,先是试探地一滚。
抬头一看。
好的,还是没反应。
小黑鼠又滚了好几圈。
滚足了瘾,小黑鼠躺在白毛中,目光越过雪莹似的白毛,看见从洞穴顶端悬挂下来的玄黑铁链。
铁链好大,比一百个它叠在一起还要大。这样大的铁链,硬生生嵌入大白怪物的身体里。
小黑鼠还发现每当大白怪物身上白光亮一点时,铁链上的金纹流动就会变快。这时候,睡得死沉的大白怪物会难受地抽动身躯。
真可怜,锁在这里就算了,牙齿还被拔掉。
小黑鼠想起大白怪物冲它龇牙时,露出的空荡荡虎牙。摇头叹息,即便不被关在这里,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估计出去了也难活吧。
这样想想还是它更可怜,有手有脚、牙齿利索,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东西不能吃?偏偏困在这儿,只能陪着这只招人嫌的大白怪物。
小黑鼠伤心地埋在白毛里大吸一口,眼睛一闭,准备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好床铺。
在白毛里睡觉确实很舒服,但是……
不知过了多久。
忍无可忍的小黑鼠再次从虎爪下扯出自己的脑袋。它憔悴着一张鼠脸,看着面前睡得四仰八叉的大白怪物,犹豫了好半晌,还是拖着尾巴滚去旁边睡觉了。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只怪物怎么能睡成这样的,不会觉得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吗?
小黑鼠完全记不起来自己被踹下去多少次,又被爪子摁倒了多少次,还被泰山一样的白毛后爪当成球一样踢来踢去。
得亏大白怪物不重,不然它早就压成不知道多少张鼠饼。
“你还挺识趣的。”大白怪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优雅地舔着爪子,见小黑鼠蹲在旁边没赖在它身上,对这种进退有度,会知足的态度颇为满意。
不过下一息,它嫌弃地看着小黑鼠:“也不知睡成什么德行,耳朵都压歪了一只。”
小黑鼠疲惫地埋下头理耳朵。
是啊,也不知是谁把它耳朵压歪的,真该让这家伙看看它睡得是怎么颠三倒四。
洞里空空荡荡,梳理完毛发精神奕奕的大白怪物捧出碎石子,趴在地上无聊地碰石子。
“丑东西。”
小黑鼠不吭声。
“小黑耗子。”
小黑鼠不理。
“大黑老鼠?”
见小黑鼠还是不搭理它,大白怪物沉默了。
就在小黑鼠以为大白怪物在反思这些称呼是否很没有礼节时,尾巴尖被大力拉扯。白腻的爪尖轻捻住它尾巴,将它一路拖了过去。
半鼠高的一半碎石子推到小黑鼠面前,大白怪物理直气壮:“陪我玩。”
送你走
小黑鼠扭头:……
破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陪我玩。”
蹭!
大白怪物亮出尖锐的爪子。
小黑鼠:玩就玩。
碎石子对于大白怪物就是玉米粒,但对于小黑鼠来说就是脑袋大的水盆,它一次最多抱个三四颗。
于是,在大白怪物爪尖一碰,碎石子就溜溜滚出好远时,小黑鼠必须使劲很用力地推,才能艰难地把石子推出一段距离,这才勉为其难地挨了点大白怪物的石子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耗子搬石头!”
累得气喘吁吁的小黑鼠冷觑笑得锁链晃得叮当响的大白怪物。
呵,真是惨。
也不知道关了多少年,看见点什么就乐成了傻子。
“快点快点,快点搬。”
“这里!推到这来。”眼见那颗石子要撞上另一颗,大白怪物尾巴一扬,石子当即滚远。
小黑鼠停爪,注视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白怪物。
“看我作甚?石子跑远了,你还不赶紧推?”大白怪物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