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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胎赛车服兜胎头坐回作精孕夫大肚飙车(1 / 1)

赛车手sheng子

野外生,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景,赛车服兜胎头,双胎,作精……

***

一,宫缩开始

傍晚时分,夕阳不知坠入了哪个山谷,浓密的山林之中夜色朦胧,仿佛万物都被吞噬于虚无之中。

断断续续的引擎声音由远及近,池越捶了捶有些发麻的腿,从半人高的石块上跳下来,腹前沉重的一轮随着他的粗鲁动作上下弹动,将原本修身的赛车服撑得紧绷。

“哎呦我的哥嘞,”

白小杨被他这一下给吓得不轻,好险将刹车离合弄混,从车上一个翻身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到池越跟前,“你也真是,都要生了还这么折腾。”

池越不以为意地挺起肚子,腹顶的镭射光条微微晃动,整个肚子如同一颗夜明珠般淡淡泛着光。

“才三十七周,还早呢。”

“哦,三十七周。”白小杨不太懂这个概念,双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肚子,光滑的面料下居然有轻微的颤动,

“哥,哥!他踢了我一脚!”

夜色蔓延,他没看见池越因为不适而皱起的眉头。

“傻孩子,这是宫缩。”

他说着,迈开长腿跨上车,左手拉住离合器手柄,一脚踏在脚踏杆上,膝部紧靠车身,硕大的孕肚被他压在身下有些变形。

沙尘在车灯前飞扬,他如离弦的箭矢冲向赛道。

另一边的白小杨还呆呆站着:

“37周?哥!你t九个月了还这么作呢!”

他吼着,然而不知轻重的孕夫的身影已经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刚走到车旁,一阵轰隆传来,他感觉地面的细沙似乎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皎洁月色落在地面,像是一层白霜,暗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迎着月光,朝池越消失的方向追去。

“易汀?”

白小杨被还未消去的烟尘惹得呛了几声,忽然就不着急了。

池越天性叛逆,旁人总说他像猫,是那种看见盘子放在桌上就一定要去划拉几爪子,搞得一片狼藉的猫。

除了易汀,还真没人能压得住他。

人被束缚得久了,总是有些怨气,池越发泄似的将速度加到110,夜里本来无风,此刻他的耳边却又全是长风的呼啸。

他用双膝夹紧车身,轻快地吹了个口哨:“好孩子,带你疯狂一把。”

他的双手用力握住手把,身体前倾,重心前移,熟练地后轮抬起,不过这个动作没有维持太久,被挤压的腹部传来闷闷的疼,整个肚皮紧缩着又复原,速度快到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很兴奋,热烈地回应着,如果掀开衣服,能看见他原本浑圆的肚子此刻因为孩子的扭动而有些变形。

宫缩停歇了没有多久就再度袭来,从腹底蔓延开的钝痛虽然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因为持续的时间很长,激出的汗水打湿了后背,黏黏地贴着肌肤,并不舒服。

因为头盔的缘故,他有些憋闷,池越小口喘息着,回忆起书上教的所谓的呼吸法,重重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去,腹痛果然缓解不少。

他又想起医生曾经说过的,头胎会下得慢一些,很多产妇都要熬上十多个小时呢。自己还没到预产期,刚刚,应该只是假性宫缩。

十多个小时,够他跑个来回了。

此刻的池越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肚子其实从昨天半夜就开始隐隐作痛了,只是他神经大条,将这一切都理所应当地归于孕晚期的劳累。

又挨过一阵磨人的宫缩,他看见了一块指示牌,提醒着他马上就要到达一段长为五公里的乱石沙地。

沙地赛道的前半部分是类似于过渡带的稀碎沙石,轻微的池越随着车身颠簸着,让人没有办法摆脱这让牙关都隐隐发麻的震动。

胎动很频繁,腹底传来丝丝痒意。

半趴的姿势让他没有办法腾出手去揉一揉,只好尝试着将肚子抵在油箱顶部,微微抬起屁股打圈,试图安抚肚子里有点躁动的小家伙。

谁料他的身子刚离开座位,沉重的肚子见缝插针般往缝隙里掉,刚刚压着肚子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在一放松下来才感到腰酸背痛,尽管有腰带在腹底束着,他的腰还是因为肚子不可抵挡的坠势扯着疼。

“呼……”他吐出一口凌乱的长气,也就是这么一口气的时间,难以忍受的憋胀感从下身传来。

孩子已经入盆,原本紧致的腰肢硬生生卡进一个硬物,耻骨被迫打开,被酸胀包裹的疼痛让他的腿不自觉地抖着,池越昂起头,甚至分不出心神去看前面的路况,仰天低吼了声。

“嗬啊,挺……挺活跃啊。”

发丝串着汗珠贴在脑门,他的整个头都像是蒸在桑拿房里带着晕乎乎的感觉。他微微侧脸,咬牙解开卡扣,扯下头盔随手一扔,迎面而来的清风总算让他的头脑慢慢清醒起来。

同样清晰的,还有腹部毫无章法又来势汹汹的阵痛。

身下颠簸加剧,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行驶到了乱石区。

为了锻炼车手的综合素质,沙地路段除了有大小不一的沙石外,还分布着不规则的浅坑。

往日的他自然是会为了争取时间一往无前,可如今……他看了眼缀在身前的肚子,疼痛频率越发紧密。

他只好专心看着前方,捏紧手柄,随时准备避让。

他的速度还是没慢下来,虽然心里隐约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乐观,前辈的话却在此刻回荡在耳边。

前辈说过,自己是最有希望替队伍出征省赛的人选。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全力以赴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吧。

池越缓慢站起身子,肚子没了支撑,晃荡着悬挂在腰上,他大口呼吸让自己尽量忽视这些不适。一块看上去算得上平整的石块被他当做跳板,他加大油门,拉住手把。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离头顶的月亮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

池越在空中用双膝紧夹住车身,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坐起来居然有些艰难,胎儿已经完全入盆,失重感也没办法缓解腰部的沉坠。

宫缩很不合时宜地再次来访,阵痛一浪高过一浪,他颤抖着将油门回归原位,腰部前移,身体却僵直地绷着。

这波阵痛来得又急又烈,他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精力,腿部肌肉紧张到几乎抽筋才让车身平稳落地。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身体猛地伴随惯性前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肚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硬,砸在油箱顶部居然会发出闷闷的“砰”的一声。

“额阿……”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腹底撞击的地方炸开疼痛,痛感如碎玻璃般扎进血肉,顺着血管以及神经蔓延,最终在脑里聚起一团混沌的难受。

他甚至没有办法注意到路边,提醒他即将到达涉水赛道的指示牌。

赛车服的防水性能还算不错,溅起的水花在胸前凝聚成股,在腹顶积起一小块水洼。

凉丝丝的温度隔着布料渗透进去,发热的胎腹好像得到了安慰,疼痛缩减到可以咬牙忍受的地步。

耻骨的磨裂感却还在加剧,池越弓着腰,双腿大岔着,这虽然是一个很利于生产的姿势,然而产门被他压在身下。

胎儿下行受阻,随着车身驶入15厘米深的涉水区域,短暂的下坠滞空让他的身体与座垫分离,于是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腿间那块不合时宜的凸起。

车轮划开水面,凸起被他坐回,池越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考更多,本能驱使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安慰安慰肚子里的小家伙,于是他松开左手的车把,小心翼翼想要将手垫在腹底。

然而腹底又小又倔的滚圆凸起引起了他的注意:很硬,慢慢往下蠕动着,一寸一寸压迫、挤开血肉抵在产门,想要寻求出口。

就是孩子的头吧。

“呼,好孩子再等等……”他这样安慰着,话音未落,剧烈撞击而来的钝痛从下身传来,他的耳边一阵轰鸣,连风声都听不见,却又恍惚感受到了血肉撕裂,骨骼绽开的动静。

慢慢有很烫的液体在月退间蔓延,他朦胧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破水了,羊水在夜风之中很快地流失,顺着车身淌进水里,像是下了雨的凌乱。

他浑身颤抖着,速度放缓,还不等车身停稳,整个人就捂着肚子从上面滑坐下来。

“啊……呼,呼……”

原先的呼吸调整法已经不能缓解疼痛,他整张脸皱起来,悔不当初。

“池越!”

耳鸣的状况还在持续着,但他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用一种怪异的近似于扎马步的姿势蹲着的他机械地扭过脖子去看。

那人暗红色的头盔映着月光,像是起了霜的血液般急速流淌,逼近。

“易汀?”

池越不知哪里来的毅力,抬起腿就往车上跨,孩子顺着他急切的动作居然顺滑地下落。

如果此刻褪去他的裤子,大概能看见坨苹果大小的胎头从产口浅浅冒出,混着黏腻的胎水,他本来应该顺着宫缩娩出来更多。

但池越被这突如其来的撕裂痛到心口都有些发慌,一条腿还没有跨上去,另一条腿已经支撑不住地软下去。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平衡,快步往后倒退了几步,却还是无可避免地瘫坐下去,那块才露头角的小块乌发被强硬地坐回去,坠到腿根的孕肚一下子重新鼓胀起来。

池越大张着嘴仰着头,青白的月亮在他眼里蒙上了一层血色。

“池越!”

易汀觉得,自己的心脏可以停止跳动了,实际上,在看见池越摔倒那一刻,他的全身血液都像是被寒气冻住了一般,呼吸一窒,只剩腿还本能地往对方身边迈。

他的手穿过池越的腋下,想要把人搂起来。

易汀的力气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水平,却还是架不住怀里一直往下蹲坐的人。

“唔……嗯,要,要出来……下来了……”池越这回知道后悔,一个字一个字打着颤地往外蹦。

他一边闷哼,手已经从掂肚子的动作换成了推肚子。

“他……他刚刚出来了一点,现在……现在为什么停住了,嗯啊……好疼。”

易汀替他擦去脸上连成片的泪水,低头看向脚下的水滩,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一个适合分娩的好地方。

“乖,我们去一块干燥的地方啊,这里太潮湿,在这里生产会感染的。”

池越无力地点了点头,喉间的呻吟已经虚弱得只剩气音。

他撇开腿,踢开一串水花,改成了半跪着的姿势。

他扯住易汀的衣摆,还没等站起来,就只是挺了挺身子,腹坠猛烈,被肚子牵扯着往水里倒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声情并茂地在脑子里喊了句:

“完蛋。”

想象中的扑倒并没有发生,他的肚子被一只大手撑住,两个孩子大概是知道他们的另外一个父亲也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往下拱。

易汀掌心的皮肤阵阵紧缩,他皱了皱眉,将人扶起来慢慢走动。

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胳膊的剧痛打断他的思考。

“呃阿,又……又来了。”

池越攥住他的胳膊,五指曲着狠狠抠着,仿佛要把那一层厚实的布料抓破:

“不行,不行,走不了,嗯……坠,坠得慌……”

他将脸埋在易汀胸前,慌乱地蹭着,“唔嗯……”小幅度地扭动屁股,像是风里摇摆的枝条要摆脱一颗熟透的果实。

宫缩还算强劲,这是好预兆,只是那深入骨肉的痛实在难熬。

他开始认真地随着宫缩用力推挤,刚开始效果还不错,被坐进去的小块磨开产道,他能感觉到,只是接下来再怎么用力,胎头最大的地方还卡在穴里,动弹不得。

还隐隐被什么东西拦着往回缩,摩得那块发红发烫。

产痛混着穴口的憋,还有力竭的灰心,让他忍不住要哭出来。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如果自己再安分一些,现在应该已经在医院,打上无痛了吧?

无痛好像开过三指就可以打了,自己这孩子都快出来了,也不知道宫口开了多少。

想到这,他才颤颤巍巍地把手往后面伸,在指尖碰到被羊水水打湿的布料时,他恶狠狠地顺着易汀肩膀咬了一口。

“草,你也不知道帮我把裤子扒一下,这我嗯……我怎么生!”

“!”

易汀又手忙脚乱地去替他脱裤子,夜里气温不高,但他脸上一片烫。

“太着急……忘了……”

“这也能忘!”

池越还想咬一口,嘴刚张开,孩子的头就混着一股羊水掉出来,撕裂是瞬间发生的,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孩子的肩膀很宽,顶在穴口让他疼得咬牙切齿。

“嗬……嗬阿,你,你给我把孩子,嗯……怎么那么大啊……你给我接好了……要是……”

他抓住易汀腰侧的布料,双腿岔得更开,难耐地扭动着屁股,连说话的力气也被用到推挤。

月光清冷,一小节有点发乌的身子悬吊着,易汀腾出手,小心抓住,上下摇了摇。

怀里的人脱力地跪下去,于是一个完整的胎儿就这么连着脐带,躺在他手上。

易汀将孩子用外套抱住,借着腰带固定在怀里,跪下来去扶池越,却发现他的肚子依然鼓胀。

浑身都没有力气,之前涌出的羊水现在已经风干覆在腿根成了一层脆壳,他替池越穿好了裤子,将人抱在车上侧坐着,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那颗已经变软的肚子。

“呃,别碰,不舒服……”池越抱住他的腰,觉得肚子里还是坠得厉害,让人止不住想要用力。

但他又实在累极了。

“走吧“”

“要尽快去医院把胎盘取出来啊。”

耳边炸开风声,池越伸出手抱住易汀的腰,肚子夹在中间被挤成椭圆,还泛着隐隐的疼。

“嗯……”

熟悉的宫缩又来,他胡乱揉了把肚子,发现有些发硬。

“易汀!”

“嗯?”车速慢下来,易汀侧脸将耳朵贴在他脸边,池越却又摇摇头:“没事没事,小心一点。”

手下的皮肤又变得柔软,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累出幻觉了。

不知走了多远,易汀隐约听见一些稀碎的呢喃,他握住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想要捏一捏,却发现那只手抖着,掌心全是湿寒。

“怎么了?”

“疼……”

疼?易汀条件反射般将车停稳,蹲下来查看。

池越半坐在车上,将产口的位置预留出来,两腿张得很开,肚皮表面有细小的波动

刚上手碰了碰,易汀就听见一声痛呼。

“唔……还……还有一个。”

今晚真的是太刺激了,易汀又替他解下裤子,盯着那块若隐若现的胎头,如是想到。

刚刚生产过,产道开阔,池越“嗯”着屏息用了一股长力,带着血丝的胎发就冒出来,露出孩子紧闭的眼。

“阿……嗯哼……”

一个完整的胎头娩出,他的屁股完全离开座位,往前挪了两步,一颗胎头夹在股见,弱小又可怜。

“我……我没力气……”

易汀只能一手哄着怀里这个,一手去招呼那个夹在股间的小家伙。

“我该怎么帮你。”

胎儿的脑袋沾满羊水,滑腻腻的,根本抓不住。

“推,推肚子。”

巨大的腹部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更多羊水掉下来溅在他裤子上,易汀抬起手放在他已经有些瘪的上腹,咬牙往下推。

“嗯啊……呼……呼……没事……呼……呼,继续呃!”

池越开始肆意地嘶吼,喉间充溢着血气,外力与宫缩的双重痛楚让他呼吸急促起来,很快,口腔里干燥得要命。

“噗叽”

孩子的肩膀挤出来,他艰难地弯下身子,哭哭啼啼地接住那一小段有些发凉的身子。

“草,再……再也不生了……”

易汀将孩子包好,轻轻吻过他的额头:

“嗯,不生了。”

不生了?不一定~

一,长青

初见长青那天,小镇下了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顺着北风呼啦啦钻进衣领,湿成一片。

路过的孩子看向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团了个雪堆扔在我腿上。雪球里有颗石子,分量不大,但足够让人疼了。

“中咯!怪兽被打倒咯!”

他们踩着欢呼渐行渐远,我不耐烦地低下头想掸掉裤子上的泥巴,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就拢在我瑟缩的脖子上。

“?”

那人比我高出半个头,却蹲下来与我视线齐平。

“你就是阿笙吧?颜麒常向我提起你呢,他总说自己的弟弟有多可爱,今天见你一面,才发现真的是这样呢!”

骗子,我在心里默默吐槽,斜眼看向面前温和笑着的长发男人。

哥哥和醉酒的爸爸一样,只会把我当做泄愤的沙包对待,朝外人提起我?

笑话!

哥看了我一眼,难得地咧了咧嘴角,像是在笑,笑得足够生疏:“还说这些干嘛,都要成一家人了。”

长青点点头,眼睛弯成一弯新月似的弧度将我搂在怀里,裤子上没有掸去的泥泞,他拿出纸巾替我处理干净。

那时,我本应该推开他的,可我的手冻得通红,像是萝卜一样的硬;

而他的怀抱温和柔软,如同晴朗天气里的一片云。那是我在那个冬天,触碰到的唯一一点温暖。

好舍不得放手……

第一次见他束起长发,是在哥的婚礼上。

快门定格的一瞬,大家笑得刻意,都在竭力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共同编织这么一个“和睦”的谎言。

唯独我是微微侧脸,视线的尽头是他。

一条款式并不出众的围巾,陪着我从度过四个寒冬,等到长青再为我换上新的时,我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

长青垫脚替我整好衣领,齐肩的头发随风贴在我的脸上,轻得像是一个吻。

“长高啦,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只有那么高一点点呢。”

他笑着比出一个高度,看似在回忆我们的过往,转身,却给了颜麒一个货真价实的深吻。

……

第一次见他哭泣,是在哥哥的葬礼。

那天他坐着同乡的车,下来时双腿连带着肚子都一起颤抖。

我知道,他这一路来得并不容易。

市区通往镇里的都是山路,他的月份已经很大,一路颠簸,肯定难受极了。

胎动很明显,纵使他穿着宽松的衣服也兜不住。整个肚子如同满灌的水囊,再抖几回就能砸在地上,遍地开花。

他脸色苍白,像是我们初见那天的雪,倒是一双眼睛通红,兔子似的眨巴,叫人怜悯。我对于哥哥没有过多情感,如今看见他的憔悴,却感到了心酸。

“阿笙阿,别伤心,你哥虽然……可是你还有我这个亲人呢,不哭啊。”

其实我没有落泪,但长青还想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抱一抱我,安慰我。

偌大的肚子夹在我们中间,他的肚脐贴着我的腹部,隔着布料我都能感觉到胎儿的蠕动。

衣物底下露出来的腹部还是雪白柔软的,没有一丝难看的纹路,胎动像是涟漪一般轻轻荡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

“而且再过二十天,在这世上,你就会多两个亲人啦。”

长青红肿的眼睛里露出点喜悦,是真的以为我会和他一起开心吗?

我只会觉得这两个家伙碍事,烦躁。

“不需要。”

我扔下这么一句,留他尴尬站在原地。

作为哥的合法伴侣,葬礼的所有事宜都由他一手操办。

他臃肿的身子在屋里屋外往返,没有人因为他是孕夫而疼惜他,相反,有几个孩子打闹着跑到他跟前。

大概是自己体内正孕育着生命,所以他对这些不看路的孩子也格外宽容。

长青弯不了腰,因为那样的动作会让肚子悬空坠下来,吊得脊柱都像要断掉一样的痛。

他用手抬着肚子,从桌子上拿过一把糖果,想要让孩子们分去,然而一个捏得紧紧的拳头打在腹顶。

他愣了一瞬,颤栗着松开手,漂亮的糖果摔了一地。

“你们……唔,听话,去旁边玩……”他的表情扭曲起来,艰难地去揉肚子。

很快,小孩子们又凑上来去撞他。

庞大的孕肚左右摇晃颠颤,长青很努力地躲避,不知是哪个孩子推了他一把,于是他弯得如同一把弓的腰撞在桌角,他低下头,抑制不住地开始呻吟。

“颜麒是个大坏蛋,你肚子里是坏蛋的种!”

为首的孩子自以为很威武,而且也没有大人阻止,看长青摸索着顺着桌腿慢慢蹲到地上,脸上没了血色,他们居然还想上去踹几脚。

在他抬腿的瞬间,我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往后一甩:“滚开!”

他的威风随着一个倒栽葱的姿势摔不见了,小恶魔们起哄跑开,一边喊:

“喔~坏蛋弟弟还在呢!不想挨揍就快跑!”

“你再说一个试试?”

“阿笙,别……唔……”

我想帮他站起来,只见长青闭着眼,拉长脖颈痛呼一声,胎腹颤了颤,在我的手下变得紧绷。

是宫缩吗?不是还有二十天?

哦,很多双胎孕夫都熬不到预产期呢。

“呼,阿笙阿,你能……你能扶我到屋里坐坐吗。”

我看着他眼角闪动的泪光,一个邪恶的想法涌上心头,我点点头,笑了笑。

抱歉啊,我真的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阿。

二,催产,勒肚子

一直到晚上十点,葬礼的各项仪式才做完收工。

我送走那些并不真诚的来客,再回到房间,看见长青正绷紧了双臂撑在桌子上,他的腿岔得很开,屈膝微蹲,带动一颗肚子轻微晃动。

这个姿势加上不时溢出的轻哼,实在让我欲火焚身。

他的后背已经晕开大块水渍,我脱下外套给他盖上。

“很难受吗,怎么不坐着?”

他勉强地笑了笑:“唔,坐不住。”

我的视线下移,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贴到了腿根,坠得可怕。

“听说生孩子的人都是腰最难受,我替你揉一揉?”

“哈……”他熬过一波缩痛,点了头。

于是我的手在他的腰腹上不安分地游走,移至腹底,摸到了那个令人厌恶的胎头。

胎头已经很靠下了,顶起的弧度温顺可爱。

我烦躁地顺着那个凸起周围揉,恨不得把他揉回腹里,长青抖了抖,空出一只手按住我。

“别……疼,今天两个小家伙有点闹腾,我……我去放点水泡一泡吧。”

“我去帮你放水。”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完全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半个小时后,他躺在泡有茨菇草的温水里闭上了眼睛,只剩头部与腹顶露出水面。

胎动比刚刚猛烈些,水面总是动荡,他的动作也不断变换。

这茨菇草是一个月前一位朋友带来的,那时候只是想着作为草药收藏,没想到它还有催产的功能,也算是,意外之喜。

长青的腿合不上,这刚好利于药水进入。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开始闷哼,手掌掬了一捧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肚子上浇。“阿笙啊……阿笙……”水声混杂着喘息,短促又焦急。我轻轻关上门,在他睁眼前退了出去。浴室里的动静更大了。“阿笙……帮帮我,我,我有点难受……”我就在门外,但,我不想进去。直到他哼了几声,开始喊哥的名字。“麒哥,……唔阿……疼,救救我……”他的宫缩应该没有间隙了,都疼迷糊了。真是,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他?我一脚将门踹开,装作很焦急的样子:“怎么了?”他两臂两腿都伸出来,垂在浴缸外,像是一只倒扣的乌龟,唯独一个肚子如海上明月般挺着,饱满又脆弱。“肚子不舒服……”只是不舒服吗?我沉下心来推了推,不过,是往产口的反方向推。长青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惜,浴缸对于一个双胎孕夫来说太小了,他收回腿的同时膝盖重重顶上腹底,随着他的大腹颤动,那块小小的凸起被迫往回缩了一点,距离不长,但足够让他难受的了。“呼……呼……”长青仰着脖子,泪水、口水混着浴缸里被他扭动带起来的水珠混杂着凝成一股往下掉。“你……”我的手穿过他的腋下,将急促呼吸的他夹起来。他的头歪在一边,齐肩湿发贴在我的肩上,有气无力道:“慢,慢一点,坠着疼。”哦,坠着疼,这个问题多好解决!我帮他擦干身子,趁着他穿衣服的空隙跑进仓库拿出一捆鱼线。回来时,他正在穿裤子,因为肚子的缘故,他没有办法拉上拉链,于是敞开的裤腰耷拉在两边,像是猫咪的飞机耳。我走到他背后,双手环过他的腰,我感觉到怀里的人一顿,用很谨慎的语调问我:“阿笙,你这是干什么?”“别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大概是顾及着孩子,他没有挣扎,于是我很顺利地将鱼线围着他肚子绕了紧紧的几圈,打了个可以松紧的结,将多出来的一头拴在柱子上。“长青阿,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到底是选择放弃他们,和我一起;还是执意生下这两个孩子?当然,他们就算出世,也不会平安长大的。”“颜笙,你怎么会这样?”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朝我走来。可他刚走两步,肚子上的鱼线顺势动作收缩,他的肚子肉眼可见地被勒成上下两大半,像是葫芦。“呃阿……”他赶紧退回去,肚皮已经被磨出一圈血线,“阿笙,你……我是你哥的爱人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啊,肚子……肚子……”“是继续做他的爱人,还是试着接受我,好好想想吧。”我关掉灯,不去理他,靠在门边戴着耳机打起游戏。长青本来也是临产的身子,又泡过催产的药浴,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可没有一天。三,进入产程“defeat!”失败的字样在屏幕上显示出来,我气愤地摘下耳机,正准备破口大骂几句,微弱的抽泣飘荡在这夜里,颇有几分哀怨意味。我这才想起,长青还在屋里呢!此时已是凌晨四点三十,距离他泡助产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打开门,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我心中一惊。这是……羊水破了?“长青?孩子出来了吗?”明明没有听到哭声……是夭折了?然而灯光亮起,地板上流淌的液体红得扎眼。长青抱着肚子掩面瘫倒在地上,膨胀的双子胎腹被压得向四周撑开,孩子的头就在他的身下,凸出一个极其明显的轮廓。孩子还在他的肚子里,他却没有让他们出生的打算。我一把拽过他的手,腕上是凌乱又深刻的牙印。察觉到我的动作,长青哼了声,吐出一口血,闷闷开口。“走开,既然,既然你不让我呃哈,不让我生下他们,那,那就如你所愿吧……”他说这话时,几乎是一字一顿,尽管语调有刻意保持平静,却轻易让人察觉出,他在隐忍着什么。“哦?是吗?”我压住他无力的挣扎,随手撕下一条衣摆,粗略也粗鲁地替他包好腕部的伤口。好在流血不多,他至少没有昏过去,不然我还得给他来个剖腹产,我可没那技术。我径直将手探向穴口,那里的软肉此刻烫得发胀,块块凸起,我的手指一过去,就殷勤地将我咬住。在那如同春天的花朵簇拥中,一块小而硬的胎发调皮地扎着我的手,奋力往外挤。果然……“呀,你不想生,他们可不如你的愿呢。不如,我来帮帮你?”闻言,长青的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要逃。鱼线适时收缩,刚好下落束在腹底,他双臂曲折跪在地上,胎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折磨着他。“啊……他……他要出来……”长青头抵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喘息,嘶吼。刚刚还逞强说不愿生的人其实一直在偷偷用力呢。那一小块胎发在赤红的穴口显得如此突兀,我真的很讨厌啊!要是把他推回去,推到看不见的地方就好了。但是,不用我亲自上手,那圈鱼线紧紧地绕着腹底,随着他的每一次用力,孩子的每一寸下移而收紧。雪白的皮肤被磨出一圈血痕,孩子的肩膀还被牢牢禁锢在鱼线之内。长青额上的青筋暴起,发丝扎进眼睛,黏在颈窝,腕上的白色布条被止不住的血染湿浸透,他的腿退开到极致,羊水喷溅在地上,弄得他身下一片狼藉,还是毫无进展。“我……孩子,孩子……”“再用点力啊,等他的小脑袋出来,我就可以拧断他的脖子!加油啊!”我的话中夹带嘲讽,他很费力地抬眼看向我,倔强地合上双腿。“我,不会让你伤到……呃嗯……伤到他们。”四,憋sheng长青坚持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久。他固执地并拢双腿,跪坐着将产口牢牢压在身下,挡住孩子获得生命的一线天光。如果忽略掉他苍白的脸色与剧烈颤抖的嘴唇,我真是要忍不住为他的毅力鼓掌了。原本圆润的胎腹随着胎水流失而慢慢焉瘪下来,两个小孩子的身子还紧紧贴在一起。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啊!可惜,我和颜麒也是同胎双生子,非但没有相互扶持,记忆里,也只有我的一味忍让与他酒后的暴戾。颜麒确实是个坏种,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他留下的孩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长青很温和,如同三月末尾的春天,我从未见过他和谁冷脸,这就是颜麒喜欢他的原因吗?我的目光落到他剧烈颤抖的大肚上,一路扫视到身下。那块硬币大小的胎发被自然的宫缩推挤着,若隐若现,鱼线缠绕,使他无法向前。长青扭动着身子,蛆虫般缩到墙角,脸蹭着粗糙的墙面狠狠吸气,又颤抖着吐出来,他的肚子阵阵发硬,肠鸣不断,腹内扭绞着把孩子往外娩,他的穴口再次鼓起来。“哈阿……哈阿……”好像是到了紧要关头,长青的身子往前趴,努力将产门的位置留到最大。嘴上说着不想生,身体却很诚实呢。“哈阿……”身下已经做好了分娩的准备,那串围在肚子上的鱼线成了他最大的障碍。长青十指抓着鱼线努力向外张开,企图给孩子下行创造空间。鱼线是尼龙质地,弹性很好。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腰后的紧绷嵌入皮肉。长青慌乱又无措地松手,鱼线紧紧箍着他的十指,在上面磨出一圈紫印。像是戒指。哦,对了,我还没给他买戒指呢。“和我一起去买戒指吧?接受我的求婚,我就让你把他们生下来,怎么样?”“你……”他没有力气,连骂我的心思都没有。算了,也不指望他和我出去了。“或者,你求求我?”可以剪断鱼线的镊子就在我兜里,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终结他的痛苦。而我所要的,不过是一个不带憎恨的眼神。这是一笔多么划算的生意啊!可他明显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滚开……”他直起身子,庞大壮观的肚子就狠狠往下掉,“出去,出去……”“我出去了,你一个人生?”听闻分娩的痛一直都是疼痛的最高级别。我想,那错了,想生不能生,这样干干耗着,眼看着孩子的生息渐渐随着胎水流逝。对身体和心理都是巨大的折磨吧?我打开手机开始听歌,挑了一首舒缓的乐曲开始外放。奇怪,以前我都不会听这样寡淡如水的音乐。今天,此刻,却意外青睐。是因为这旋律之间难以抑制的痛呼在牵动我的心弦吗?缓慢的曲调在小房间里荡开,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微小的胎动也显得急躁。一曲终了。“嗯……阿,阿笙……”开口了啊?但是还不够。长青开始拉扯我的裤脚:“阿笙……我,我什么都可以做……你,帮帮我……唔啊,出,出不来……”再等等。大概是痛得急了,两颗眼泪带着滚烫就砸在我的脚背,长青挪动肚子,笨重地撑起手,想要站起来。我弯下腰,本只想拉他一把,唇间的柔软来的突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五,推回,强制表白,第一个出来咯“啊……疼,好疼……出来……”长青仓促地结束了这个勾人的吻,我咂咂嘴,索性蹲下来,他沉重的身子瘫倒在我怀里。“啊——阿笙,帮帮我啊……”鱼线已经收得很紧,嵌进皮肉,磨出血水,在灯光之下晶莹地泛着亮。别说是正在分娩,单这紧致的尼龙线就够他折腾。我掏出钳子,一圈一圈帮他松开束缚。因为勒得太紧,雪白的鱼线上还粘着扯下来的一些皮肉。但,这对于宫缩来说,简直太小儿科。那块卡在那里,仿佛干涸石块般的胎发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缓缓下移。“哈啊,哈啊……”长青躺在地上,胎腹和胸脯一样剧烈起伏:呃,出来了……啊,我,我……”他把说话的力气也拿去推挤,近乎饥渴地贪婪吸取四周的氧气,将它们化作力量,通通运向肚子,用作两个小家伙出来的动力。情况并不乐观。“阿笙……帮我……帮我看看……好憋……怎么回事,我,我生不下来。”废话,羊水都快流干了,怎么可能生下来。我抻开两指,搭在穴口边上,缓缓向外扩张。“用力。”“呃阿,会,会撕裂的……”“你如果想让孩子憋死,也可以保存着你的力气,等他自生自灭。”长青最听不得我说这两个孩子的任何不好,立马屏住呼吸,专心用力。毛刺刺的头发刮过我的手背,眼睛和鼻子带着泡泡被挤出来。好丑……“嗯啊……”一个完整的小脑袋掉出来,疼得长青翻了个白眼,差点晕过去。到了最艰难的肩膀部分,他晃动身子,小小的脑袋顺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画圈。“长青,你爱我吗?”我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我……呃……”他的十指忽然收紧,看来是又痛了。但我却执拗地想要他的一个回答。“你爱我吗?”“颜笙,我……我是你的家人,我……我怎么会不爱你呢。”穴肉外翻出来,他的指甲几乎要扣进水泥墙壁,在孩子小肩膀即将出来的关头,我揽住了小家伙的脑袋,往回推挤。“啊……放手,放手……”“长青,你的回答,我不喜欢。”孩子的脑袋受了风,不同于父体的温热,早就变得冰凉。我揉着他的发顶,缓缓用力:“小家伙,爸爸肚子里不会冷,快回去吧。”“呃阿……不……不要!”“我求求你,让我,让我生!”“憋,好憋……不,不可以!”“我……我爱你。”他哽咽着,双腿退抖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以示诚意,“阿笙,我爱你,我很爱你……”几乎就是我放手的一瞬间,孩子的脑袋和肩膀一起被强烈的宫缩挤出来,红得发紫的身体躺在我的手心,小得可怜。“我也爱你,长青。”六,这是我们的孩子因为下身的撕裂,即使已经挨过最激烈的产痛,疲惫到极致的长青还是只能僵硬地跪着,不时腾出空子来揉一揉仍旧下坠的肚子。第二个小家伙是个慢性子,他哥出世都半个小时了,小脸从紫红哭得青白,长青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怎么一直哭啊?”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拎猫儿似的把这个名义上的侄子拎着,有些嫌弃,“再哭把你扔出去了。”长青不顾腹坠,挺腰朝我伸手:“给……给我!”“哎呀,又不会真的把他扔出去。”我俯身将孩子给他,凑得近了,才发现他单薄的衣衫之下胎动阵阵,他的牙齿叩得连连响。“算了算了,我来抱着吧,你别等会儿支持不住再把怀里这个压出个好歹。”尽管,我还挺希望发生那样的事。长青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掺杂着无奈与冷漠,我抬手盖住他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孩子。“这孩子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嗯……”“听说环境能影响一个人,以后,也会像我吧?”“嗯……”我的掌心忽然一片滚烫,长青的头抵住我的手,颤抖着用力。“呃啊……”又发作了。其实这时候我应该去查看一下产口的情况,毕竟刚刚的生产让他元气大伤,撕裂的地方也惨不忍睹;或者帮他顺顺肚子,让这个慢性子小家伙快点出来,这样他的痛苦会大大缩减。但我不想这样,此刻的我生出几分怠惰,只想做一个人形支架。让长青再离我近一点,靠得久一点吧……“嗬啊……”他抱住我的手臂,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扬长脖子去看,这个孩子果然是个慢性子,让他疼了那么久,连头都不愿意露。我掌心的温热液体越来越多,几乎要积起一块水洼了。“出来,出来,拜托……”他开始不住祈祷,腰再撑不起胎腹的重量,软软塌下来。一大股混着杂质的羊水涌出,疼痛的级别陡然加剧,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愣愣栽入我的怀里。“阿……”是要叫我吗?我低头去吻他,吻他湿热的眼角,吻他泛红的脸颊,吻他轻颤的双唇,吻他,几乎成为我唯一会做的事情。余光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乌黑团子。“我看见他的头了,再用点力。”没有回应,不知道长青有没有听见,但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那截小身子缓缓被推挤出来,混着血丝掉下来。“啪……”这个小家伙出来时,双手一直在空中抓着什么,小脸皱起,滑稽的很。两个小东西都不讨喜,明明和哥一个样子……“长青,”我将刚刚出生的小孩用外套包起来,送到呆愣着的长青面前,“看看他,和哥一点都不像呢。”这是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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