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丑死了。”
“道长你都说了好几遍了!”禅景跑过去将锈刀握在手中比划一下,“丑是因为锈迹覆盖,等我回去磨砺一二就好了。平心而论,这刀的形状我还是很喜欢的。”
的确。
这把锈刀刃锋直长,刀面极宽,虽有些沉重过头,但熟悉之后劈砍一定顺手。禅景见过李瞑云的逍遥剑,却觉得隽雅非常,并不是他喜好的那种。
他执意李瞑云也不好点破。道长别扭了半天,抱着自己的逍遥轻哼一声飘然离去。
禅景握着刀做出劈砍状,自言自语道:“你是怎么惹恼了道长。”
嗤声又炸响在脑中。
禅景这次听得清晰,四下环顾并不见旁人。
“奇怪……”
风穿过梨花园,雪白的瓣儿飞过他的扬起的发间。那个刹那中,禅景仿佛看见了淡淡地虚影近在面前,需要他仰头才能看见顶的隐约流光放肆的穿过他,像是不客气的抚摸。
禅景摸着自己有些热的颊面,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园子。
好……好奇怪。
他方才那个瞬间竟认为有人摸了他的脸。
真是奇怪的想法。
***
禅景要归家,这事每年都会有两次。李瞑云嘱咐他几句路上当心,也不怎么道别。一是禅家自有人来接他,二是道长的脾性清冷,从来不会依依不舍。
燕娘挂念道长一个人没得吃,故而留了下来。禅景带着小包袱背着那把锈刀,爬上马车欢快的给两人挥手告别。
归途很快,几日后便进入繁华之境。街道热闹起来,禅景看得多,也不觉得稀奇,只觉得从清净到喧闹有些不适,故而抱着锈刀,闷在车厢里也不掀帘张望。
潺渊这一路都紧贴着饲主,被他清澈的气息饲养的恢复极快,掩在锈迹下的森然刀锋已经隐隐有重见天日的征兆。最为重要的是,虚影渐渐凝实,触摸的质感越发真实。
比如此刻。
禅景抱着刀,埋在软席锦被中睡得正香。
一只象牙白的手,无声撩开了帘子,窥探似的看着天幕。月华流淌进摆置华贵的车厢,少年酣睡的脸天真,全然不知怀抱的锈刀已然化成了个玄袍挺拔的男人。
潺渊懒散的侧躺在软席,一手掀着帘,一手不老实的描画在禅景眉眼间。墨长的发瀑散在绸料上,象牙白的肤色在月光下很是莹润光泽,那张如同泼墨精致的脸全然不符他悍刀的模样。唯一不足的是,那双漆黑沉深的眸子总是迷迷蒙蒙的样子,只有偶尔光华掠过,才能窥见一丝戾气。
太久的黑暗让他看世间只能是朦胧的模糊,除了这个小鬼,他看其他的景物皆是蒙茫轮廓。
“切。”
潺渊眯起眼,只能看见莹白的光团,大概就是月亮。他眉间皱起,却懒得回忆眼睛是怎么变成了这样。
竟然只能看清楚一个小鬼。
他捏了捏禅景酣睡的脸,今夜已然失去了侵占禅景身体的兴趣。
禅景睡相很天真。
潺渊的指渐渐滑倒他的下颔,解开了襟扣。这个动作他做的太熟练了,熟练到让他自己都有些唐突。而禅景偏偏此刻在睡梦中皱眉,似乎梦见了不好的东西。
灰白破落的草屋、破碎零星的镜子,还有卧在木板上的少年……陌生的少年。禅景在梦中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深刻地感受到胸腔里喷涌的无力和绝望,好痛苦,这个记忆不是自己的。
“啊……”禅景要被这种绝望压垮了,忍不住唤出声来。
“痛苦吗。”潺渊指摩挲在他颊边,露出有些残忍的笑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