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大一把掀开帐子,看见三哥的尸体后,她眼里闪过沉痛。但现在显然不是悲伤的时候,安抚人心才是关键。
也幸好凌安大能力强,又得兰国王上信任和喜爱,所以士兵们没那么慌了。
但显然,现在的状态他们无法再继续打仗。
凌安大让人将尸体放好,直接快马加鞭的送完兰国。人都死了,尸体自然要落叶归根。
等收拾好烂摊子后,凌安大头脑发晕,仰头喝了一碗凉水,清醒了不少后才迈步朝着后面的军营去了。
没过一会,凌安大面带愠色的出来,最后大喊一声道:“没了粮草,一起等死!”
凌安大的打算,便是让王余调动他的军队,合力攻城,毕竟之前他们一直在后方看热闹,冲锋陷阵的都是兰国人。
但王余摇了摇头,只道:“国公爷给我们的命令是到达京城,而不是让我们大显人自相残杀。”
凌安大冷笑:“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吗?你亲眼看着兰国人杀死大显人,一样是罪魁祸首,他们一样恨你!你是叛军,是乱党。”
王余不为所动,凌安大只能另想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从最近的临川调粮草过来。不过之前他们搜刮了太多,也不知现在有没有。
派了一队人返程回临川,凌安大在暗色里看向阳川城。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攻下阳川。
三更天,天色没那么暗了,但也只能勉强看清附近人的模样。王余帐子里依旧没有光亮,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凌安大说的对,他们就是乱党就是贼子。王余远远没有表面上来的那么平静,他心里也翻涌着罪恶感。
可是,他是卫国公得力手下,命都是卫国公救下的,他追随卫国公,对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知道,卫国公在扶持慕容斐,那个曾经的贤王世子。
等到慕容斐登基,那他们就不是乱党了,历史是由胜利者改编,到时候他们是正义的一方。
王余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仿佛这样会减轻心里的负担。
正这样想着,便听见外面忽地响起了轻轻的调子。悠扬婉转,带着让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熟悉感。王余蹙了蹙眉头,缓缓站起身子,眼里闪过母亲的脸。
也不知是哪个士兵唱的,竟然在这时候唱大显的民谣。
这首民谣诉说思乡之情,希望游子早日归家。
从小听到大的调子,很容易勾起在场大显人内心最为柔软和珍惜的回忆。
王余听了一会,发现声音好似不对劲。
当他撩开帐子的时候,门口守卫士兵泪流满面的转过头,然后惊慌的擦了擦眼泪,禀告道:
“好像是对面城墙上的人在唱歌。”
是的,并不是他们营帐内的人唱的,而是对面。
高高的城墙上,那些大显士兵人手一个火把,一起唱着民谣。就连邓建文,听见熟悉的调子起时,也忍不住回忆起家人。
这样的思乡情绪感染着大显的每一个士兵,不管对方身在何处,处于什么样的阵营,他们的家都是在大显,家人也是在大显。
声音不是自己营地发出的,王余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眼眶泛红,思乡之情溢于言表。
谁不想家?谁不想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们现在是乱党,已经回不去了。就算现在投降,也逃不开处罚。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心里的情绪翻涌,王余叹了口气,暗道一声,邓将军好手段。
如此一来,他更不能动了。只待城破之后,他尽力保下阳川城守将的性命。
调子的声音也落到了凌安大的耳朵里,她刚开始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等到属下去询问才知,这是大显人人皆知的民谣。
对方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凌安大坐在凌时野的帐子里,顾不上弥漫的血腥气,她必须振作起来,带领剩下的人走向胜利。
“来人,”凌安大眼里闪过狠厉,“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那我们也别客气,回敬吧。”
当那些如抹布似的尸体被高高挂起来时,邓建文恨的眼睛发红,大骂一声畜生。
是的,被挂起来的尸体全部是袭营之人,他们死在了敌方的营地里,就连死后尸体都不得安生,被扒光了后挂了起来。
原本唱歌的士兵停下来,又恨又怒的看着对面。
凌安大从帐子里走出来,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大显人最是虚伪,”她面无表情的道:“觉得自己重情重义,实际上薄情至极,自私自利。看吧,他们不会管死去的人,他们也不敢管。”
她的眼神透过虚空,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那些兰国的士兵们正在欢呼,他们喜欢血腥,喜欢折辱人。一直以来,他们数量占优势,可迟迟打不下阳川城,这导致兰国士兵沮丧不已。
现在,这些尸体就像是点缀生活的调料,让他们高兴起来。
凌安大回过神,也笑了笑。
“只要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