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底甬道之前,他还交代,为防万一,不要将她进过山底的事说出去,所以她虽然告诉了母亲,但家里是没有往齐王府送过谢礼的。
她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齐王来扬州多久,时间够不够她发挥的。
萧沣见她神色飘忽不定,淡淡移过了视线。
半晌后,广陵王妃带着萧明依来了,来了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侧妃。
沈侧妃跟没看见似的,端坐在桌前,冷冷看了一眼萧明依。
女儿的脸被刮花,她心里当然有气,但想着,以后萧明依兴许会嫁去幽州,这气,就顺了不少。
“齐王远道而来,镇国公夫人也是稀客,说起来,也都算是一家人,本王先干一杯。”
广陵王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喜庆的很。
“今日是本王王妃做事不周到,也算是本王御内不言,让万夫人见笑了。”
一旁的广陵王妃满眼写着不屑,只差没冷笑出声了。见广陵王在替她道歉,都举起了酒杯,她也也没任何反应,梗着脖子昂着头冷笑着,就差没出声了。
广陵王撇头冷冷看广陵王妃一眼,广陵王妃不情不愿冷哼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卿手中是度数很浅的果酒,喝起来也没那么大压力,她端起酒杯,面上挂着客气的笑意:“王爷客气了,今日本是来看家姐,没想到给王府添了麻烦。”
广陵王妃:“知道添了麻烦就少来。”
场中安静了下来。
万瑾澜嘴角抽搐,广陵王妃绝对是她见过的性格最鲜明的贵妇人。
广陵王将杯子掷在桌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众人面前,广陵王分毫面子都不顾及,广陵王妃又气红了眼。
一杯酒又下了肚,广陵王才更好发挥。
“沣弟,本王记得,我来封地就藩时,你不过才会走路。你我兄弟二人,如今能在一室用膳,也算是有缘。”
不是有缘,萧沣心中默默的说。
我怕我说完来意,你连这顿膳都用不下去了。
圣旨
广陵王几杯酒下肚,跟弥勒佛一样的脸都红了。
“遥记先帝还在时,最疼的就是本王的母妃和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妃也走了,就剩我们这些兄弟远在天南海北…”
广陵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个没完。
沈侧妃时不时在一旁劝广陵王少喝些,至于广陵王妃,已经翻了不少白眼了。
至于齐王,时不时应和一声,也不冷场,但绝不热络。
万瑾澜边吃边看戏,还有滋有味的。
快到了尾声,广陵王突然问:“本王还没问沣弟今日到本王府上是做什么来的。”
说起来,他母妃和太后过去有些龃龉,他和皇帝的关系,曾经也就是面上过的去,至于萧沣么,他就藩时萧沣还是个奶娃娃,说不上有什么恩怨,但他母亲是太后,亲兄长是皇帝,若说有什么兄弟情,那也是胡扯。
齐王来他府上,一定有什么目的。
萧沣想着广陵王应当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杯盏,“我来扬州,是有公事,来王兄府上,是有旨要宣。”
广陵王醉醺醺的起身,“沣弟且慢,本王现在喝多了,这副姿容接旨,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待我拾整一二。”
萧沣淡淡颔首。
一顿午膳结束,沈卿带着万瑾澜沈星玉去了沈侧妃的院子,一时半会儿的并未离去。
广陵王沐浴过后,沈侧妃伺候他更衣,“王爷可能猜出是什么事?”
广陵王眯着眼睛:“一会儿就知晓了。”
“广陵王就藩多年,太后和朕与王弟多年未见,恰逢王世子萧铮即将完婚,特准广陵王携王妃进京为世子准备婚事,与太后共叙天伦。”
萧沣读完圣旨,看向广陵王。
只见广陵王一脸喜色双手接过圣旨,“圣上开恩,竟许本王进京为铮儿准备婚事,沣弟真不厚道,这种好事,你早该告知本王才是。”
“多年不见太后,本王也该去太后身前尽尽孝道。”
广陵王笑的跟弥勒佛一样,萧沣都看不出一丝破绽,不过他脸上向来没多少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倒也没露出诧异的神色。
“旨宣完了,我也该告辞了,今日多有叨扰,多谢王兄招待。”萧沣客气有礼的道谢。
广陵王笑道:“你不是喜欢我府上的胖子,本王这还有一只狗崽,和胖子是一种品种,在辽东是专门用来冬日里拉雪橇的,刚从北边送来没多久,王兄便将其送给沣弟当谢礼了。”
广陵王早有准备,没等萧沣拒绝,小厮很快就将那只小狗抱了来。
小狗毛绒绒胖嘟嘟,鼻头黑亮,看起来憨憨的,万瑾澜没抱上那只狗都能想象到抱上它的触感了。
沈星玉的眼睛也直了。
被大狗追时害怕,可这么小的狗崽子,真的太可爱了。
万瑾澜还眼尖的看到,萧沣的神色在抱到狗崽子时瞬间柔和了下来,表情真实多了呢。
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小的毛绒绒!连齐王也不例外。
不知道广陵王还有没有这样的小狗崽了?
万瑾澜觉得广陵王除了不给自己王妃面子,算的上是个周到人。送了齐王一只狗崽,临走,又送了沈卿一些绸缎布匹对先前的事再次表达歉意。
万瑾澜和沈星玉恍恍惚惚的随沈卿出了府,见齐王还没上马,万瑾澜在沈卿的瞪视下快走两步。
“见过王爷”,她规规矩矩的行礼。
萧沣点头,“起吧,有事?”
万瑾澜笑眯眯的说道:“之前的事,还没谢过王爷。”
萧沣瞥她一眼,随意“嗯”了一声。
万瑾澜话锋一转,看向他怀中的小狗崽:“王爷事务繁忙,肯定没有空照顾这只小狗,不若…”
萧沣:“我有小厮可以照顾。”
万瑾澜:“……”
她不甘心的再接再厉:“我的意思是,我以后能不能让人来接这只小狗回去玩?我保证时间不会太久的。”
沈卿听不下去了,上前说道:“王爷不必理会她,瑾澜小孩子心性,狗崽子哪是用来玩的。”
万瑾澜反驳:“我不是玩它,我是带它一起玩。”
萧沣浅笑:“无碍,万姑娘到时候尽管派人来我府上接它。”
沈卿问:“王爷要在扬州城常住?”
萧沣解释道:“圣上任命我为两淮巡盐御史。”
两淮之地不小,他将府邸设在了扬州。
沈卿好意说道:“王爷新搬府邸,若是有需要,尽管去永昌伯府借人。”
一番寒暄,万瑾澜趁机摸了两把狗崽子,后心满意足的回了沈家。
回到沈家,先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回到小院时,沈卿又在万瑾澜耳边念叨了起来。
母女二人说小话,自然没其它人在场。
对于沈卿来说,姑娘家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了。
嫁人前公府教琴棋书画茶艺、女红等,府上举办宴会、年节时人情往来,也会让姑娘们跟着处理各种事情,至于中馈,她在西南已经教过也锻炼过了,她家澜娘是个聪慧的。
现在,她想说的,就是嫁人后该怎么稳住正室的地位,又能抓住丈夫的心。
虽然还没定亲,沈卿却觉得有必要和女儿好好说这个问题,广陵王妃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例子。
万瑾澜不爱听沈卿讲这些,因为从沈卿的话里行间,成为夫妻的男女双方,女方好似总要多迁就男方。
“像是广陵王妃这样的,做事只图自己痛快,但广陵王的心却不在她那,在外人面前,他一点都不顾及王妃的面子,外人也只有笑话的。”
“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因为男人总是有更多的选择。”
万瑾澜:“娘,我要找就找个不会纳妾的。”
谁成婚奔着丈夫婚后纳妾去的?
这还不能有个要求了?
沈卿神色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希望你祖母为你挑个如二房大姑爷那样的女婿,我便也不用担心你成婚后吃妾室的苦。”
万瑾澜心中嘿嘿一笑,她已经有目标了。
她的目标皮囊万一挑一,气质卓绝,还不近女色,就是不知道会有多难搞。
与其被动等祖母挑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她宁愿主动出击找个模样顺眼的。
正好在扬州,离京都离的远,要是在京都,她也没什么信心能在祖母眼皮子底下搞事。
点点
齐王来扬州来的悄无声息,在巡盐御史府的的牌匾挂上去后,扬州的大小官员和商贾才知晓扬州的地界来了这样一号人。
不少人想上门拜访,都被拒了。
没过两日又听闻,广陵王带着王妃进京了。
扬州各大小官员心情微妙。
“扬州盐商豪侈甲天下,百万以下者,谓之小商”
这一句话,便可形容盐商的富有。
但这几年,朝廷收上来的税,比之从前,少了近乎一半。
盐税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途径,占全国赋税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