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坚持要出这口气带着一千禁军去剿匪、将被抢的军饷物资抢回来,势必会和蟒山背后真正的主人对上。
他们也能借机看清蟒山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至于萧明环和凉州的地头蛇对上会是什么结果,关他们什么事呢?
万瑾澜几乎是喜笑颜开。
“那军饷我们是真抢还是假抢?”她们手里的银子未来也不够用啊。
萧沣道:“这次我们不能露面,饷银和粮草暂时不能动,这事,还得王术来办。”
二人去了书房,没一会儿,小花就把夏风和王术、李大壮叫了进来。
李大壮被吩咐带着熟悉路况的马匪去勘察萧明环和禁军的状况。
王术去赌坊设法挑唆蟒山吴当家的小舅子。
吴当家的这群马匪守着蟒山,偶尔会去劫掠村里,就是为了给铁矿打掩护,让人避着那片走。
吴当家的小舅子彭林近半年来沉迷赌博,王术认识赌坊里的管事,知道他最近输了不少,还还不起。
彭林自己不争气,吴当家的平日里只管守好蟒山内的铁矿,偶尔带着马匪出去劫掠一番震慑周边,对这小舅子算是放任自流。
夏风看向萧沣:“东家,你上次夜里进了蟒山内,那些马匪是用来做矿工的吗?”
萧沣知晓他是想问,是不是所有马匪都知道他们守着的是铁矿。
萧沣微微点头,“恐怕是,夜里挖矿的动静大,不然我也不会知晓里头有猫腻,进而深入内部查探。”
那群马匪长期守在外围,日日宿在那,怎么会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夏风皱起眉,“这就不好办了。”
如果那群马匪沆瀣一气,彭林怎么用的动他们?
萧沣说道:“以利诱之。”
夏风眼睛一转,勾勾手让王术过来听。
一番话后,万瑾澜呵呵一笑,“你这一肚子坏水,可真不像个读书人。”
夏风脸有些红。
王术立挺夏风,说道:“我父亲也是读书人,他就是太老实了才会那么穷,冬日里才会为了给我搞一口吃的掉下河冻死。方法不管多卑鄙,管用就行。”
夏风有些恼,“你才卑鄙!”狗头军师到底会不会说话?
万瑾澜和李大壮哈哈一笑,王术缩了缩脖子,身上那点书生气立马变的有些猥琐。
古阿镇上一家名叫长乐坊的妓院后相连的两处院落里,坐在赌桌上两日两夜没睡眼睛充血的彭林被人从后门扔了出去。
“姓彭的,想再来玩,把之前欠的账还了!”
彭林扶着地爬起身,眼神凶狠,“你们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将他扔出来的那人呸道:“你把你姐夫搬来都没用,以前不是没给过你面子,你的面子早就用完了!识相的就回去筹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后门被毫不留情的关上后,彭林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一瘸一拐的往镇上的家里走。
还没走出巷子,本来就头昏脑胀的彭林被从天而降的麻袋套住了。
黑暗之中,王术和李麻子几人蒙着脸将彭林抬到了这片居民区后的密林中。
先是一通拳打脚踢,彭林惨叫连连,由刚开始愤怒的咒骂变成求饶。
“壮士饶命,我姐夫是…”
王术将他的话接了过来,“我们长乐坊的东家知道你姐夫是谁,别天天用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你姐夫本来就不管你,要是管你,你怎么会没银子!”
王术说完,手中的棒子落了下去,“你欠了我们东家多少银子,既然要不回来,不如做了你!”
彭林心下大惊,在一棒又一棒下屁滚尿流。
“我还,我还!我肯定还!”
王术的棒子停了。
“我们东家给你指了条明路,最近朝廷的人要来送军饷军粮,你要是能抢来,把我们东家的账还了,日后就还是朋友。”
彭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以前在赌坊听到过风声,可朝廷的东西,哪那么好抢?
“我单枪匹马,抢军饷是死路一条。”
李麻子一脚踹了上去,粗声粗气的说道:“你是不是蠢!姓吴的不管你,你不会拉上他手下的兄弟一起干,抢到手后栽赃到蟒山,把银子还给我们东家后,你们分了账要么躲起来,要么远走高飞!”
麻袋里的彭林眼睛那是噌的一亮!
是啊是啊。
他曾经动过劫军饷的心思,可是他手中没人。
如果干完就跑,还能将摊子甩出去,他姐夫手下的兄弟看在银子的份上,肯定会跟着他干!
上钩
李麻子和王术几人见被套着麻袋的彭林躺在地下不动弹,也不再挣扎了,怕人被打出啥毛病了,又试探性的踹了一脚。
彭林动了动身子,“让你们县令给我朝廷禁军押送粮草的行动路线,这活,我干了,回去告诉你们县令,事成后,我把账还清,他得负责我的安全。”
王术听到这话心中一惊。
他属实没想到,长乐坊的背后东家竟然是清源县县令。
王术狠狠踹他一脚,“不该说的话别说!我们东家已经给你想好了埋伏的地点,飞鹰口,朝廷押送物资的人一定会经过那里,只要你在飞鹰口上方埋伏好,用巨石堆将禁军车队截断,这事保准万无一失。”
接着,王术还将几人给彭林规划好的万无一失的栽赃路线和逃跑路线说的清清楚楚。
彭林越听越心惊。
末了,王术拍拍他的头,“等风声过去,朝廷的人走了,我们东家会让你过的比从前更快活。”
彭林听着几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将麻袋取下来。
张望一圈,知道自己在哪后,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了一嘴,随即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暗中,李麻子远远的跟着他。
翌日,后山焚烧了八具尸体,都是抗不过去风寒死了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
李富贵夜里就住在山寨里,每天忙忙碌碌,配药熬药,嘱咐所有人都将入口的东西用沸水煮过一遍,山寨和后山中男女老少都戴着面巾,空气中燃烧着苍术和艾叶的味道。
刘郎中本来就是山寨里的郎中,跟在比他年轻几岁的李富贵身边,倒还学了不少东西。
最先跟随他们的流民,大部分已经痊愈了,万瑾澜又从中挑选出六十多个青壮,和之前那批人一起训练体能,她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就从马匪中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做教头。
万瑾澜和萧沣立在土坡上,看着近一百多的训练,如今这群人,除了马匪的悍勇,也只能被称作乌合之众罢了。
萧沣看见张宝泉神似的“射术”,嘴角微微抽搐,明明视线和箭矢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却能神奇的射中靶心。
万瑾澜说道:“我们可用的人还是太少,得有专门练兵之人。”
现在练,也就是练体能,这几个马匪教头能教会人使用长枪长刀对战,要是对上精兵,只有挨打溃逃的份。
萧沣说道:“我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万瑾澜侧头看向他,思索半晌,灵光一闪,“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除了流放到凉州的罪臣,恐怕也没别的了。”
萧沣眸中隐隐含笑,“瑾澜之聪慧,甚合我意。”
万瑾澜冷哼一声,“我觉得你在白日做梦。”
“你曾经为皇帝办了那么多案子,那些罪臣不是斩首就是抄家流放了,就算你想让别人为我们效力,也是没门。”
嘴上虽是如此说,万瑾澜还是问道:“你说的是谁?”
萧沣:“前任兵部尚书庶子魏贤,曾任禁军都教头,擅长布阵和枪棒。”
万瑾澜出身将门,对军中的各类职位尚算了解。
都教头说的好听,其实就是练兵的,官职甚至比不上在清源县屯兵的校尉,因为教头一职只管练兵,没有兵权实权。
二人往回走,万瑾澜说道:“我要是没记错,兵部尚书贪污的案子是你办的。”
萧沣点头,“魏贤是魏家庶子,在成婚后就分家开府另住了,准确的来说,他是被魏夫人赶出家门。也因为魏夫人的举动,他疑似有不孝的名声在外,在禁军中多年,却始终做教头无法曜升。”
“也正因为此,他妻儿被判了流放,保全了一家人的性命。”
万瑾澜听后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死仇,只要人没死,将人找到,就有机会将人为己所用。
后山的通道已经凿高到可供男子正常通行,二人回到寨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夏风回来了。
夏风前天晚上办完事和兄弟们就在镇上睡了,第二日起后又去了一趟桦县,桦县是赤乌郡的治所所在,又购置了一批药材,确定了三皇子的人马还没到桦县,留下了两个兄弟在县上守着,便带着人回来报信了。
等他喝完两碗热茶,二人听夏风说完,对视一眼。
凉州的吏治是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堂堂县令,竟然在背后镇上开赌坊、妓坊。
“东家,李麻子虽然在跟着彭林,但我们还是得去盯着飞鹰口,帮彭林将事情做成。”
萧沣点头,“此事我亲自带人去盯。”
“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由你,你去找余良,让他将收揽流民的事交给下平村其它人,你和余良带几个长的周正的兄弟去甘州溯阳县元化镇溪柳村找一位叫魏贤的人,他有一妻,姓白,一子,大约十岁。”
余良到底是凉州本地人,做事情也就方便些。
夏风问:“若是找到人,需要我们将人带回来吗?”
萧沣淡淡点头,“态度客气些,若是拒绝,不必强求。”
若拒绝,待解决完军饷的事,他亲自走一遭。
两日一晃而过,在桦县盯着的人传回消息,萧明环带着禁军进桦县了,赤乌郡的郡守亲自设宴宴请萧明环和一众禁军头领。
彭林这两日背着吴当家私下拉拢了三十余马匪,他也真有些能耐,一点风声都没透到吴当家耳中。
彭林也是聪明,他拉拢的尽是无家无口的马匪,皆打着干一票大的就走的主意。
飞鹰口上,已经全部布置好了,现在就等朝廷的车马和饷粮出现。
第二日晚间,李麻子将纸团扔到了彭林睡觉的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