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烟人(1 / 1)

这是一个关于夜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烟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人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夜里抽烟的人的故事。除了上班,我是这个城市最自由的人;除了自由,我是这个城市最孤独的人。黄昏终于来到,作为广告人,时间概念是很易淡忘的,就如同老板易淡忘给我们发工资的日子而常常推迟,也如他易淡忘我每写出一句文案一例策划的成果不过是动动笔而已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老实说,我毕业后刚来公司上班是很受“器重”并博得老板巨大信任,因为这些过分的溺爱,让我身兼数“职”——星期天加没有加班费的班,或者充当一会给服务单位做外协的角色;外协其实就是搬运工,而我也义无返顾地搬了四、五百箱三十来斤重的毛巾,以证明自己除了文案方面擅长,体能也是很突出的。

这时,天上的几颗星提醒我该补充能量以维持我那“突出”的体能了,我漫步走入一家小饭馆。店主是一个胖子,拿着锅铲对着我,笑着——幸亏他拿的不是一把刀。我勉强笑了一笑,指着贴着的菜单说,排骨炒饭。其实我很想说,你以前是做屠宰工作转行的么?终于忍住了,还是坐下来等饭吧。这家小饭馆我以前不曾来过,想必是新开的——正如我喜欢去刚开业的商场买东西,因为会打折优惠。虽然这饭馆不会这样做,但我还是愿意吃一次,因为广告人是必须尝试新鲜事物的。排骨炒饭,满出碗来很多,饭粒油光可鉴。完了,我留意一下,吃惊地发现一共吃了大小不等九块排骨——我绝不是在看到丰盛饭菜就忘乎所以就以为碰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事情而什么也不去想了的:上帝,自从原油价格上升至55美元一桶所带来的全球性物价上涨,三元,而且是人民币,居然能吃到如此丰盛的食物,不能不是一个奇迹。如果这饭能作为菜单上标着日常供应的,应该也不是被吃剩下的——他怎么会日日有剩余的呢?这碗可疑的饭是如此的可疑!却是无一点破绽——哪怕一些异味,也许,答案只有一个:被加入了江湖上传说已久的毒物“七心海棠”据说除了金庸家里的一个投身于药王门下学了贩卖和使用毒品技术的第一大毒枭叫做程灵素的远房亲戚外,这天底下还从未有人能成功培育过——虽然大义灭亲的金庸将其培养的主要之处“要用酒浇灌”公告于天下了。那么:难道?不可能!我暗地运气,还好,全身基本正常,除了肚子饱了一点。我不动声色,借着店内不甚明亮的灯光,店主正在屠夫一般地cao着刀,对案前的半条猪身砍得横七竖八惨不忍睹,并且伴随着清脆的“嚓嚓”声,我的心猛地缩起来,此时,如果这个“武案”要是对付我这个文案,那是易如反掌。我提醒自己,在他有这企图之前,我一定要表明我是这旁边的xx广告公司——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江湖规矩想必他不会破坏。看来,静观其变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我坦然了,原先紧绷的心忽地轻松了:想不到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夜晚有这样的地方。那么,此刻最好的应变姿态是:点燃一枝烟。忽明忽灭地,闪烁在光线暗淡的店里,一团一团的烟雾在狭小空间里慢慢地散开,那枝烟,不断地明灭着,是红三环——一种安徽人爱抽的牌子,便宜。我抽它,因为我要利用它,利用它塑造出我隐而不发冷峻深沉的烟林风格,也许这正是无数人对于烟林高手所崇拜的一个方面。还有,因为红三环的便宜——真正的剑客,从练剑伊始,不会用一柄好剑,通常是低贱的铁剑,甚至是木剑、树枝,也就说,只有这样练,才可能成为绝顶的高手故事的主角——这是我以金庸先生为首的武林高手进行的几十部经典案例分析出来的核心理论。所以,这样的红三环,将是一枝绝世好烟,成就我为盖世烟雄,而在此时,这样高手风范的沉着冷峻难道不是最有利的进攻吗?“吃完了?三块”他低低地向我说,一只沾满油腻的胖手伸了过来——这是什么招式?我猛地从深沉中醒来,右手迅速往口袋一掏,从几张五元中甩出三个铜板,滚在桌上叮叮作响。他没有言语,抓过钱,近过身来,问,你还有硬币吗,还要坐车回去,不行给我五块找你吧?!哦,我奇怪地应了一声。还有,你的武侠小说别忘了带走啊!哦,我又应了一声,猛然似醒来。忽然,发现,远天的星已不是一颗,而是一大群,璀璨得迷人,习习的风吹醒了我,掏出一个铜板——不,是硬币!——我快意地走向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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