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若寒松开咬紧的嘴唇,正告娜娃道,“所谓的伟大理想,若没有民众支撑的根基,恐怕仅为一己私欲。向人民作出解释,揭示真正的真相。我想,他们会原谅你,他们会跟随你。”
“你不会明白……”娜娃垂下黑眼睛,绽露少有的柔弱与懊丧,“我们失败过一次。向众人坦白历史,只会唤起众人久远失败的回忆,恐怕无人愿意再冒险与我同往。因此我设计建造了这片城市,设定规律,令众人在不经意之间为我工作。这不更好吗?”
“欺瞒民众,是一种罪过。”面前的女孩,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若寒顿生鄙夷之情。
“那便让我来背负。”
“可你又怎能得知,民众需要的是真正的光,而非安于现状?你企图以一己私欲,绑架众人的前途与冷地的未来,难道不是一种罪过么?”
娜娃微笑摇头,“燕雀安知鸿雁之志。一个人能很快理解的苦衷,讲述给一众人去听,他们反而会因人性间的矛盾而堕为愚昧。他们不会明白的,正如你难以理解我为何要娶naya。然而,人不皆为自私的么?当我宣布婚礼决定,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缺憾?”
“我不否认,”若寒垂下眼睛,低声回答。“我的挚友已被你悉数夺走,这是你最为擅长的阴谋。”
“我早说过,一切我喜欢的,我都要夺走。”
“那你不会有朋友。”
“我不需要。我只需要爱人,或者情人,许多许多。”
“那我不会是其中之一。”
“是的,不会是。你这么独特,只能做我的灵魂。你成为我,我成为你,多好。”
“不可能。”若寒断然拒绝道。
那黑眼睛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双目如渊。若寒几乎以为自己将遭到毒手,可那朱唇却奉上微笑弧度。“唯有在你身上的耐心,我是浩荡而无限的。我甘愿等待,直到你改变主意。”娜娃说,她落在若寒身上的笑容,如女神般暴戾而慈悲,如女孩般狂躁而天真。
若寒避过那双黑眼睛的注视,先前女孩怀里的两只甲虫已爬得极远,此刻各自带着光源自不同方向沿墙爬向宫殿穹顶。在那微光的照明之下,琥珀宫的轮廓渐明,这是由一整具不知名的植株尸骸构成的大殿,死去的地下茎形成森森骨架,干涸的宽大叶片成为殿墙,布满锈迹斑斑的叶脉,在那骨架之间、成排的支架之上,密密麻麻摆着琥珀石,它们透现奢靡陈腐的幽黄之光。深远昏暗的穹顶之上,那两个光点仍在不断移动。
“这些小生命究竟是什么?”若寒发问道。
“它们是芒蚤,是复树的果实,也是这座世界里最为明亮的鞘翅荧光虫。我曾用它们制造了一座人造太阳,彼时,人无限忠诚于我,即便那仅为假象。也正从那时候起,我开始了解,被诱饵魅惑、被假象欺骗的众人,往往比用真相说服的众人更加忠诚。只是,在这场叛乱之后,徒有恐怖威慑的母巢以及忠诚守护的植物,还是阻挡不了人的私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