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敲了个晕头转向,手下忽然没劲儿,关书桐伺机逃出来。
她想跑,跑得越远越好。
只是跑没两步,一记刺耳的玻璃瓶碎裂声炸响。
她良心发作,到底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瓢泼大雨中,幽深小巷里,仇野一对二,操着那半支玻璃瓶跟人对打,不留余力,也不留余地,招招下死手,太凶,太狠。
那两个男人血性被激起,合起伙来对付他。
“小心!”关书桐喊一嗓子,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那半块砖头落下的速度,直接冲着仇野后脑勺来的。
鲜血瞬间从他破开的伤口淌出。
三人打得更凶了,直到两个男人被少年干趴下,鲜红血液把雨水染红。
这种天气,两个被打成重伤的酒鬼。
关书桐是害怕闹出人命的,上前去拦他。
仇野那一酒瓶顿在半空,撩起薄薄的眼皮,没什么温度地看着她。
一场争斗下来,他们这三个没个好形象,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湿淋淋的,白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都沾了血。
像只落汤鸡,瑟瑟发抖。
“害怕?”他缓慢直起身,随手丢了那半支玻璃瓶。
“嗯。”她坦然地应,“住手吧,这事儿我不报警,不然,就你刚刚那样——”
仇野嗤笑:“拜托,大小姐,刚刚我是在帮你诶。”
“这已经不在正当防卫的范围了。”关书桐抬手指向一旁屋檐下,亮着红色指示灯的监控,“那里有监控,警察一查就清楚。到时,要进局子接受调查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打架斗殴的你。”
仇野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怕什么?反正你的事,有谈斯雨兜底。”
“他不会出面的。”她是那么信誓旦旦,捡起包,躲在屋檐下,掏出手机,残存的电量甚至不足以开机,问他,“你手机还能用么?给他们打个120,人不能就这样死在这儿,否则后面会很麻烦。”
“知不知道,”仇野从裤兜摸出手机递给她,“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点像事后,冷静理智地处理尸体的杀人凶手。”
她没搭理他的贫嘴,给120打完电话后,强烈要求他也到医院看看。
他说,不用。
她说,她怕他留下后遗症,讹上她。
仇野懒得搭理她,拿回自己的手机,自顾自地往外走。
关书桐跟上去。
跟了好一段路,他不耐:“跟着我干嘛?”
“我也这条路。”关书桐说。
仇野停步,回头看她,两人在雨中对望。
“难怪,”他恍然,“这边拦不到的士,你手机没法用,全身湿了还没伞,刚刚又被人骚扰。关书桐,你是真害怕。”
被他说中了。
关书桐沉默。
“但也别跟着我,”仇野好言相劝,“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随便吧。”
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破破烂烂的,没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仇野打量她,半晌,他开口:“听说你离家出走了,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或者……”他抬抬下巴往前一指,“跟我回家?”
这里离她跟人合租的房子不远,关书桐让他送她。
“136********。”两人分别前,关书桐报出一串号码,“这我手机号,微信也是这个号。毕竟是因为帮我,你才会受伤的,你的伤我会负责到底。什么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我会负责的。”
“你好像很急着跟我撇清干系。”他一语中的。
关书桐哑然。
仇野看准她心思,“如果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出钱给我疗伤,这是基操,还不足以抵消我对你的恩情吧?”
“那你想怎样?”
“不知道,”他耸肩,“我现在失血过多,脑子不太清醒,暂时想不出来。”
“那等你想清楚再说。”
那个台风天,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结束。
后来,仇野去医院治疗后脑勺的伤口,打了消炎针,也缝了几针。
他并不客气,账单拍照发关书桐那儿,她给他微信转账。
他问她,欠人情不还,她是不是会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