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斯雨过来,坐到她身旁,接过那一半葡萄味的棒棒冰,叼在唇间慢慢嘬着。
夜风清凉,散去白日的燥热,但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关书桐叼着棒棒冰,从校服裙兜里摸出发圈,双手拢着头发,随手挽一个低马尾。
谈斯雨问她,仇野怎么会想到教她骑车。
她挺实诚:“就是看他们在玩,我觉得好像挺好玩的,就叫他教我咯。我学得还挺快,没几个钟就会了。”
嘴里是棒棒冰廉价的甜味,谈斯雨吃不惯这种东西,相较之下,更能get到汽水的爽感,他开了一听冰可乐来喝。
半晌,忍不住问:“你也载过他?”
“没有。”关书桐说,“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不相信我技术。”
“……”谈斯雨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他载过你?”
“载过啊。”吃完棒棒冰,关书桐找到一次性手套戴上,朝她许久不曾吃过的烤鸡下手。
谈斯雨帮她开一罐冰可乐,“他载你干嘛?”
“跟人比赛咯。”她随口答着,左手抓着一只鸡腿,右手也抓着一只鸡腿,一只自己吃,另一只送到谈斯雨嘴边,亲自喂给他吃。
他张嘴咬下一口,边吃,边要她说个清楚。
“就是他们一群人,偶尔聚在一起搞个摩托比赛,有时候会后座载人的那种。”
那种比赛,后座载的妞儿,要么是女朋友,要么是暧.昧对象。
那时候,关书桐和仇野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因为好奇,她稀里糊涂地上过一回他的车。
仇野骑车很猛,压弯、翘头他都会。
一旦被人激起胜负欲,他是能杀红了眼,豁出命去的那种。
只坐过一回他的车,关书桐差点被颠吐,此后就不肯再坐了。
她的话说完,谈斯雨眼神幽暗莫测,俨然情绪不太好。
隔着一层薄膜,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他故意张嘴咬她一下。
关书桐轻“啧”一声,“你吃醋啊?”
“是啊,”他没好气地应,“也就你这么傻,跟着他瞎胡闹。”
“你也没少带我瞎胡闹。”关书桐实话实说,“从小到大,就你最多鬼主意。刚刚就是你怂恿我,我才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的。”
谈斯雨气笑了:“你敢说你没想过要毁她东西?”
“想过。”
岂止是毁她东西,关书桐还想把她连人带铺盖,统统给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别再来碍她的眼。
以前是她胆子不够大,不够机灵不够疯,没底气这么做。
但现在,有谈斯雨在,他应该,会陪她一起分担吧?
吃饱喝足,两人在原地观星望海,消食。
她两腿并拢摆在一侧。
谈斯雨双手往后撑起身体,弯曲左膝,右腿自然向前延伸。
从赵家出来,关书桐不忘顺走一只百达斐丽——那是关淑怡和赵嘉业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时,关淑怡送他的。
俗话说,男人看表,女人看包。
当初,关淑怡千挑万选,才给赵嘉业选定一款经典大气的镶钻腕表。
然而,事实证明,他不配。
没格局,没眼界,不专一,不忠诚。
拿到一只好表,要么舍不得戴;要么戴出去,怕外人看出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反而闹笑话。
这只售价不菲的百达斐丽在玻璃柜里静置许久。
倒是赵庆恩嫌老土,随手转赠给赵嘉业的一块劳力士,被他当成宝似的成天戴着,时不时就跟人提一嘴他有个孝顺的好儿子。
呵,确实孝顺,确实好。
都把自己作到坐牢了。
关书桐将那只表套进左腕中,毕竟是男表,表盘太大,表带太松,不适合她。
“你表呢?”关书桐问他。
谈斯雨懒得说话,直接把左手伸过来,腕上是她送他的那块陀飞轮腕表,结构严谨,奢华时尚,出席活动恐怕不够稳重,但符合他日常又酷又拽的bking风格。
而且,为确保手表持续运行,隔三差五就需佩戴启动自动上链功能,或者手动上链。
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拨动,关书桐恍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是为他花过心思的。
原来,她也会像关淑怡那样,千挑万选,就为了给一个男人,挑一只自认为适合他的表。
就为了……让他看到这只表时,能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