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一落,下面的人都起身,朝他们跪下谢恩,“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微凉的风拂过,圆月不知何时已爬上夜空,繁星点点,美如画。
赵三思听着下面如山呼的谢恩声,又握紧了顾夕照的手,“皇后,今天中秋了。”
“对,今天中秋了。”
赵三思看着她,轻声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是去年两人躺在屋顶赏月的时候说过的话。
明明只有一年,如今回想,仿佛过了很久了。
顾夕照垂下眼,她那时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小傻子的身侧接受世人的朝拜。
“臣妾不悔。去年的,今年的,以后每一年的中秋佳节也好,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节日也好,臣妾都会和皇上一起过的。”
“是,一起过的。”赵三思点头,又看向下面依旧跪着的人,“平身。”
众人重新落座后,李忠贤尖着声音说了一句,“赏月宴,现在开始,礼乐起。”
他话一落,坐在戏台角落的人都奏起了手中的器乐,悠扬欢快的乐声一起,一扫方才肃穆的气氛。
紧接着,一群太监和宫女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这就是赏月宴上的菜式。
来赴宴的众人其实甚少是来享受宫中的美食的,大部分都是冲着这份荣誉而来,但当他们看到眼前各色各样的素菜时,他们仍是吃了一惊,相邻的人都是相互对视一眼,一脸匪夷所思,“这……”
赵三思和顾夕照就当没看到下面这些人的反应,等到宫人把东西上齐之后,旁边的李忠贤暗中用银针试了毒,就开始给人布膳。
虽说都是一些素菜,但御膳房的吴公公还是拿出了看家本领,道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其中两道凉菜酸辣可口,十分开胃。
帝王动了筷子,下面的人也不敢不赏脸,跟着动了筷子,只是做样子的居多。
顾夕照今日本就是办的“鸿门宴”,吃了几筷子之后,就眯着眼从下面的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即暗中扯了扯赵三思的袖子。
赵三思会意过来,放下了筷子,接过李忠贤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嘴,朝下面的众人看了过去,“可是皇后安排的东西不合诸位口味,朕怎么瞧着大家都有些不大喜欢?”
底下立马回了话:“不敢。皇后娘娘的安排,臣等十分满意。”
在一片符合声中,徐映敏的实话倒显得十分独特了,“皇后娘娘安排的东西,美味是美味,可也太素了些。臣在江南走街串巷,可能十天半月都只能啃干馒头,原以为到了宫中赴宴,今日能大鱼大肉一番,谁知臣盼了这么久,也就盼到了一碟子水煮肉片。”
徐映敏的话一落,人群都消了音,只剩下戏台上的歌舞声,赵三思抬手示意歌舞停了,等到太和楼内外都安静下来了,她才平静地开了口,“诸位是不是也都是同徐爱卿这般想的,今日这赏月宴让你们失望了?”
短暂的沉默后,孙炎这个憨货率先开了口,“说失望倒也不见得,毕竟御膳房的东西是真好吃,不过,意外倒是有的。”
明昭公主坐在女眷之首,四下瞧了瞧,站起身来,“孙大人这意外,用得可太对了。这大大小小的宫宴,明昭自小参加过不少,但唯有这次,最别致。”
自从四月进宫后,明昭公主就被赵三思留在了宫中,理由是淮安王小王爷到了上学的年纪,赵三思请了翰林院德高望重的学士教导,为了不让外人觉得她对这些皇姐偏心,她就把小世子留了下来,明昭公主便也留在了宫中。
明昭公主从前在宫中是个可有可无的公主,但如今赵三思把她当正儿八经的长长公主看待,对她的儿子好,她从心里感激,她也是个知恩惜福的人,在这种场合,她自然乐意帮人一把的。
“今日这些菜色,看着素,但想必皇后娘娘也是煞费苦心了。今年夏季绵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暑气未消,天气燥热的把人的胃口都坏了,今日这些菜倒都是些开胃解暑的。”
经她这么一说,稍稍懂些医理的人都看出来了,今日的这些菜,看似简单,但细细一琢磨,从素菜到最后一道汤,其实都是开胃祛暑的东西。
顿时,都站起身来,朝顾夕照谢恩,方才说话“大不敬”的徐映敏忙出来跪下,“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愚钝,未能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
“今日的席面,本宫虽用了些心思,但本意也并不在此。”顾夕照抬手示意他起身,“徐大人快快起来。说起来,您为了江南水利之事,实实在在吃了不少苦,此次回京,是该受到厚待的。”
“不,是微臣……”
“徐大人不必多言。”顾夕照打断了他,又由一旁的婵儿扶着起了身,朝底下的众人道:“此回宴席安排简陋,还望各位莫怪。诚如明昭皇姐所言,这回东西简单粗糙了些,是有些天气的缘故,然更多的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昭的百姓。”
“江南水利如今在兴建之初,花费的银钱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了,往后不知还要花多少银子,为此,皇上寝食难安,本宫身为皇后,居于深宫,无法为皇上分忧,唯有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她说得情真意切,徐映敏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娘娘为了百姓节约至此,臣却还在计较这些口腹之欲。到了京中过了几日安逸日子,臣倒忘了江南百姓的苦日子。江南百姓久受洪涝干旱的苦,听闻皇上是真心想替他们想个长久之计时,他们都激动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家家户户都愿意奉献一番,为了能把钱财用在必要之处,那些做工的百姓在吃食上从不讲究……”
徐映敏说着说着,直接泣不成声起来,“江南的百姓是真的苦啊……”
顾夕照也跟着抹了抹眼泪,“本宫在宫中锦衣玉食,没想到江南的百姓却是如此之苦。江南水利乃是利在千秋的大业,可不能让百姓倒下了。”
顾夕照看了赵三思一眼,随即看向昌平侯,“今日徐大人既然说起这事了,本宫在这里,也当着诸位表个态,皇上兴修江南水利之事,本宫作为皇后也好,还是作为大昭的一份子也好,都是支持的。本宫无能,替百姓分担不了多少,唯有贡献自己的一份心意。”
“本宫的父亲昌平侯,是个清洁廉明之人,当日皇上给了顾府的聘礼价值近六百万两,父亲分文不收,聘礼皆当了本宫陪嫁。除却一些器具和宅子田地没法子,剩下的白银黄金以及一些珠宝,本宫全部捐给江南兴修水利一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你们的高考加端午的小番外。啊啊啊啊,梅梅真的是宠粉狂魔啊,快说爱我。
端午节加高考番外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转眼,这是赵三思在皇位上坐的第四个年头了。她原以为这当皇帝和做其他事一样,好歹也熟能生巧一下,她理应越当越轻松。
谁知,她是越当越心累……哦不,身心俱疲。昔日事事要替她操心的丞相当起了甩手掌柜不说,太傅教的功课也越来越变态,更变态的是居然还有考试,考试若是没达到太傅的要求,就要……继续考。
当然,继续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她再继续考就是了。最大的事就是她没考过一次,她家皇后就要把她弄的哭唧唧。
说起来,皇后也不是把你打痛了,也不是把她骂了个狗血临头,就是……就是……唔,在床上的时候,温柔地……嗯,就是用她的温柔蹂|躏她。
比如说,她的小胸脯啦,这么压制它,它还是悄咪咪地涨,她怀疑就是她家皇后把它弄的越来越大的,因为每次她犯错,让她生气了,她就欺负它,到了隔天,她就可怜兮兮的,小胸脯碰都碰不得了。
思及过往,赵三思就愁从心中来,看着又老了许多的太傅,打着商量道:“太傅,这回能不能不要端午那日考,端午是个祈福安康的日子,您要是端午考,朕怀疑今年这个端午,别想安康了。”
太傅冷酷无情,“皇上国事繁忙,您估计也就端午有些空,就这日考。”
不等赵三思张开嘴,太傅就抢了她的话,“皇上有这个功夫琢磨这些,还不如多看些书。臣听人说,小世子如今都能一口气背策论了。”
赵三思:“……大概家里传承好,小世子的爹爹可是当年的状元郎了,听闻父皇年少时,读书也不太行的。”
太傅无语:“……皇上怎么不拿先帝作比?”
有个太厉害的哥哥就是这么不好,但赵三思不肯认输,“那可能跟母妃也有些关系的,朕的母妃据说是个没读过书的。”
太傅:“……”
不管赵三思如何贫嘴,她端午那日还是苦哈哈地考了两个时辰,监考的是太傅,太傅年纪大了,外面雨声泠泠,正好给他助眠,赵三思要想做个小弊倒也不难。
但是,她不敢。
因为巡考的就是她家皇后。
上回被抓作弊,她可是一个月都没被她家皇后温柔地欺负过了,可把她难受死了。
对比起来,她宁可考不过,被她家皇后温柔地欺负得哭唧唧。
写策论好难啊,看过的平日还就记得那么一些,但一考,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算了,反正今晚估计会被欺负大半晚,干脆睡一觉养养神好了。
打定了主意,赵三思就愉快地咬着笔杆跟着太傅的呼噜声打盹了。
不出意外的,气得歪胡子的太傅没给赵三思过。
于是,当天晚上,她又被她家皇后在床上温柔地□□着。
第二日,可怜兮兮的赵三思就继续顶着通红的双眼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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