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一不抱任何私心照顾着他的人,现在就躺在墙的另一边,生命垂危。
他站在门外,听着门里细碎的声响,是手术刀具碰撞的声音,偶尔还有丁野低声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也不敢听清。
席泱站在他身后,抱着手臂看着他,一半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若有所思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时离身上。
时间在无声的僵持中走过了。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席泱抓住时离的手臂,一手碰上他的额头,“你在发烧。”
时离想也不想的拍开席泱的手,脸色阴沉着,“不用你管。”
席泱挑起眉,目光沉下来,带了几分压迫,“在这里等和坐在沙发上等没有差别,你想在这种时候也倒下去吗?”
他抓住时离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了时离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拖着时离往外走。时离吓了一跳,唇色发了白,“都说了和你没关系,放开!”
“不要忤逆我,听话。”席泱不耐烦的推开了侧门,时离咬着牙,不断挣扎,“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吧,放开,放开!”
席泱烦躁的回过头,“你……”
“吵死了。”走廊尽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人出现在门后,脸色阴沉的看着还在纠缠的两个人,眼睛里满是阴霾。
时离一愣,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喃喃:“哥哥……”
时缺脱下了身上的白色大衣,一把砸向了席泱,“渣滓,放开他。”
席泱头一歪,白大衣就从他脸边划过了,他饶有趣味的看着难得情绪外露的时缺,正想说什么,时缺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时缺的脸色泛着白,嘴唇也在发着抖,他镇定的把席泱的手从时离身上掀了开去,话音还是无比平稳的,“过来。”
时离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时缺,有些发愣,时缺皱着眉,索性一把抓住了时离的手,“跟我过来——把你脸上那个白痴的表情收回去。”
他拖着时离进了房间,关上门前冲着席泱使了个眼色。
房间里很安静,丁野忙了一晚上已经累得直接在一边的小沙发上睡着了,比之前更加憔悴了的时天还在昏迷,药水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时离被时缺一把推到了床边。“该说的说完,不过不要指望他还会醒了,不准哭,也不准大声说话。”
“哥……”
时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转过脸走到了窗前,“我果然还是很讨厌听到你的声音,尤其是你说这个字的时候,恶心。”
他一把拉开了窗帘,窗外天色还阴沉着,雪花越来越大,整个天空仿佛都已经被漫眼的白色占据。
“抓紧时间,他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离总觉得一向坚强的时缺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带上了丝丝的哽咽。
时天是他们共同拥有的这世上唯一的宝藏。
趴在床边,时离定定的看着还紧紧闭着眼的时天,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很多话都哽在心里,说不出来,憋的眼里泛了酸,也吐不出一个字音来。从前的记忆涌了上来,像是在故意欺负他一样,不断在他眼前重播着那段血色的画面。
他有一个漂亮的母亲,还有过一个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妹妹,但是他们都死了,在他十三岁、时缺十八岁的那年。
他没有亲眼看到母亲和妹妹被绑匪杀害的场景,那时候他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声哭泣,一点都不知道他最爱的亲人在另一边被人屠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