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肩头上终于多出了某样重量。
“背就不必了,不过借个肩膀还是可以的,”萧昱将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满眼尽是山长水阔,“还有,你既然已经当了小狗,我倒是不介意什么看不看的了。”
剩下的路程算不得远,可萧昱的右腿只能在地上拖行,走得委实很艰辛。他并没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唐艾肩上,唐艾实际上也没花多大力气。
一路上萧昱没怎么说话,唐艾也便默不吭声。
俩人似乎在无形中形成了某种默契,迈出的步幅都很相似。
清雅静谧的小院落转角就到,不大不小俩小崽子睡眼惺忪地跑来应门。不小跑得快,胳膊肘正往袖子里申。不大跑得慢,不时还鼾鼾两声。
俩人瞧见唐艾和萧昱,眼珠子齐齐发直,手忙脚乱地扶过萧昱,,嘟噜串地问个不停。
“只是回来换身衣裳,用不着大惊小怪,你俩赶紧睡觉去。”萧昱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俩小孩不情愿地进了屋,虽说熄了火烛,却偷着摸地扒在窗户缝上,一块往外瞄。
不大道:“公子又把唐艾带来了……他腿坏了不说,衣服还被扯烂了,而且一看就是在强撑着身子!”
不小道:“肯定都是那个唐艾干的好事儿!”
不大呜呜呜:“这个唐艾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小嘤嘤嘤:“所以咱们可得给他点儿好看!”
“这儿就只有我的衣裳,别嫌弃,”萧昱把唐艾领进另一侧的屋子,示意唐艾自取,“我去找糖吃咯,你自便。”
他把唐艾一人撂下,自个儿穿过小院,又在不大不小的房门口停下,轻咳两声:“睡觉,错过了时辰该不长个儿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俩小崽子听的。
“公子公子,我俩就再多说一句!”不大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
不小接过话:“白天的时候小徐将军来过,我俩说你去六扇门了,他就说去那儿找你。好了,说完了,我俩这就睡觉!”
“老头子果然把他弄回来了。”萧昱有一搭没一搭地笑笑,一步步朝着院那头去。
他的脸色很苍白,步子很糟糕。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缓缓地停下来,合起双眼沉沉地喘息,之后方才又向前行。
短短几步路,花去了他相当长的时间。
院子这边有两间屋子,萧昱将其中一间的门推开,一股甜腻腻的香气便满溢而出。
这是一间小仓库,只贮存了同一个类别的东西——能入口的甜食。
大箱子小箱子、大罐子小罐子,屋里尽是各式的糖果和糕点,琳琅满目,惹人垂涎。
萧昱绰起桂花蜜,直接就往嘴里灌,又抓了几块栗子糕,一点点挪到了另一间屋子。
这屋子像个小工坊,摆着好些小工具。
萧昱挨着角落坐下来,轻撩衣摆看看右腿,微微叹息。除去义肢损坏,他的右膝还渗出了零星的血渍,似极梅花落雪间。
“太子、惠王、恭王、小五、小六、小七……今夜的皇宫一定很热闹。”他一块一块摆开栗子糕,目色幽宁而深沉。
这晚的皇宫的确一度很热闹,然而此时更深露重,笙歌乐舞点到即止。
夜有微风,乾清宫前的高台上,只站着大天/朝的天子萧擎与老太监蔡福俩人。
蔡福佝偻着背,关切道:“陛下,老奴斗胆猜测,您是在为几位殿下烦忧?”
萧擎神情微变:“太子忠厚仁慈,却缺乏手段。老二就是个草包,不提也罢。老五老六又年纪甚轻,尚不懂得朝政厉害。今夜看来,倒是老三在外历练几年,很有些杀伐决断、审时度势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