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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门口的板料(1 / 1)

告别金知后,翡翠一路陷入繁杂的思绪中,来到镜子酒馆。

银月早已等候多时。

热情和她打招呼。“过来。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身后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的确让翡翠有些烦躁。

“没事。”她问。“你叫我过来不会是为了询问昨夜的事吧?”

银月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和冕花闹别扭了?”

“别把我们说得好像多么亲密一样。”

银月了然地笑起来。“之前你来时可不是这副样子。”

她倾倒酒液推给翡翠。“和我说说看?”

“作为过来虫,我也许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我一定是自以为是地对她过于指手画脚。”翡翠说:“以为与她的关系近了一些。”

“看来,在雨夜之后,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一只足搭在桌面,另一只在翡翠面前摇晃。

她总是能做出闲适、风韵的姿态,将成熟的魅力肆意展现。

翡翠回头看向身后那些雌虫,见她们抬起的身体纷纷伏低,继续喝着花粉酒。才转回头,压低声音。

“她咬我。”

“警告我不要再靠近她。”

银月听后,竟然笑了一声。仿佛是看见两只幼虫在玩闹。“她性格敏感多疑,难免会对你的接近感到摇摆不定。”

银月举起酒杯,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有些虫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银月看向翡翠头部。“她并没有咬伤你就是证据。”

她给出建议。“你不妨大胆一点。主动去接近她。”

翡翠思索后,说:“这算什么好建议?说不准反而会激怒她,就不是咬我一口那么简单。”

“怕被拒绝。还是怕鼓起勇气后,得不到相应的回馈?”

“年幼的虫就是这样胆怯。有些事还没做就已经想到放弃。”

“但事实上,尝试过后,反而会迎来意想不到的结果。”银月又露出深远而怀念的目光。

见翡翠不语,银月继续说:“试一试又不会怎么样?你大可找一找她。如果她想见你,自然就会出现。”

翡翠奇怪。“她又不知道我会去找她。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银月视线转向玄关,透过那扇门望向远方。

“那可不一定。”

她调侃:“就像雄虫追踪雌虫的味道一样,去试着找寻她的味道。”

“反正,宝藏只会留给勇敢的虫。胆小鬼只能在一旁默默流泪。”

“昨日雨夜发生的事,可是提供给其他雌虫不同的思路。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虫试图用这种方式接近冕花。”

“强大雌虫的魅力,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虫族从不认为奔向烈火,燃尽残躯是一件愚蠢的事。”

银月的话,的确给翡翠提供新的思路。但是,莫名让她不爽。

她可不想被归类为迫切求偶的雄虫。

就算找到冕花,也只是想将战甲归还。这麻烦的东西,已经留在她家太久。

“我走了。”翡翠一口饮尽酒液,就要离开。

银月叫住她,将一瓶封好的花粉酒递给翡翠。“如果她肯见你,让她也尝一尝花粉酒的味道。”

“我很期待,某一天你不再是一只虫前来。”

翡翠回望,视线落在酒瓶。迟疑一瞬,还是接过放进口袋。

“她可喝不到。”说完直接离去。

银月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迟钝有时候也是一种情趣。

归家的路程,翡翠想了很多。

脑袋里像是有着一座钟摆,在左右摇晃,让她在两个选项中眼花缭乱。

她的确有那么一点想去尝试寻找冕花。为了将战甲归还。

紧接着,她在脑海看见金知的脸,他不悦地叫喊:你又要去做愚蠢的事。

是的,这很愚蠢。既然那只雌虫已经无数次展现过她的危险。但她却像失去对危机本能的感应一样,一次又一次不知死活地接近她。

翡翠很难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并非身不由己,更像是顺从自然的韵律,仿若曲调悠扬的乐曲,又像潺潺流水的小溪;它们的归处,早被创造者谱写好,只需要自然而然地走向结束和终点。

她必须承认,正被那只雌虫吸引。像蜜蜂采集花粉为食一般天经地义,与离经叛道一点边都不沾。

如银月所说,她可以勇敢一点。这颗103星,也许只有她们两只螳螂了。她想接近同类,又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翡翠不停为自己寻找理由。

当峭壁前的草丛清晰可见时,她调转方向,钻入草丛,尝试捕捉冕花的气味。

有意思的是,她想要寻找的虫,正在不远处的树巅,歪着脑袋默默注视这一幕。

冕花身上常带有血臭味,目前为止,翡翠还没见过她停止厮杀的模样。所以只要跟随遗留的血臭味,也许就能判断冕花在哪里。

可惜昨夜小雨不断,气味早已断绝。不过翡翠仔细辨别后,发现附近的确有和冕花身上相近的气味。

这让她很是疑惑,难道今天冕花来过附近吗?

她在草丛里钻来钻去,就像一只勤奋的蟑螂。

搜寻的位置渐渐越过她家前的草丛,以及穿过那片熟悉的森林。

直到远处出现一片阴暗诡谲的森林时停下,看着熟悉的风格。翡翠确定,冕花一定居住在这里。

她在森林不远处徘徊,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进去。

没找到目标前是一回事,找到后,并近在咫尺,退缩的想法就不停涌上心头。

设想过千万种没办法尽善尽美的结局,然后劝告自己放弃。

翡翠无法想象冕花看见她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也许会恼怒地攻击她,或者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语气生硬地将她驱逐。

翡翠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上她实在没什么信心。

将酒瓶取出放在森林前的空地。翡翠转身离开。

她离开不久,冕花从树叶上徐徐落下,捡起地面的酒瓶摇晃,触角摆动,闻着里面飘出的气味。

然后望向翡翠离去的方向,转身带着酒瓶进入森林。

回程,翡翠速度越来越快,放弃的确让虫心神轻松。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精神都不再紧绷。

路过战甲时,又踢了一下。这个东西,怕是要在这里待到长满苔藓。

翡翠爬上床垫,舒展身体,抖动翅膀。打开虚拟屏,上面播放无聊的娱乐剧,没有一点营养。

翡翠看着看着就走了神,渐渐低下头昏昏欲睡。却被一阵突兀的金属碰撞声惊醒,这声音很近,就在她家门口。

急忙跳下床,奔到门口时停下,翡翠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没有看到那道粉白的身影。

走出洞口,被砸断的草叶上堆积许多板料。

注视良久,翡翠恼火地转身回去。

看吧,银月的建议一点用都没有。只是送过去一瓶酒,就让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还回来。

石壁上方,扒住凸出石块的冕花,疑惑地转过身体。

她见过这只雌虫带上板料去一片红薯地,然后装着营养液归来。她不是很需要这个吗?为什么不开心?

不明白的事,没必要多想。

冕花跳到地面,捧起板料,犹豫着走进洞内。

翡翠显然听见声音,四处望望,空间逼仄的洞内实在没有能让她躲藏的地方。

干脆收起足,像一片竹叶落在床垫上休息。

她在装睡。

冕花慢慢走进卧室,将板料哗啦啦丢在战甲旁。视线在翡翠身上停留,又移向虚拟屏。

显然上面活动的虫影,对她吸引更大。

她收回视线,再看向翡翠。发现她虽然低着头,但是伪瞳孔已经移到复眼顶部,正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伪瞳孔颤了颤,又立刻不动了。

冕花走过去,头凑到翡翠头前,长久地盯着她的伪瞳孔。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得僵硬,似乎一碰就要散架。

这很有趣,冕花好奇地围绕翡翠转圈,打量她的身体。

她在找她,见面却又装作看不见。

比她还要古怪难懂。

还是在为咬她的事生气?

她真的会一直不动,直到她离开吗?

冕花并起前肢沉思。

乳白色现在微微发灰的床垫,躺着翠绿的雌虫。看上去像一道美味佳肴。

冕花轻咬了一下翡翠的中足。她立刻敏感地跳起来,挤进角落警惕地盯着冕花。

虚拟屏传来的交谈声,成了洞内的背景音乐。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虚拟屏中雌虫对着雄虫深情款款地说:“你坚强、勇敢。与其他的雄虫完全不一样。”

“你在找我?”冕花视线上移,又盯住虚拟屏。

“算是吧。”前肢交叉,防备地挡在胸前。“你总得把战甲取走,放在我这里,会为我惹来麻烦。”

“你在生气。”她根本不回应翡翠的话。

“因为我咬你?”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没有像撕碎那些虫族一样撕碎我,已经很不错了。”她说:“我知道你在警告我,不准我再靠近你。”

“可是,你还是在找我。”她疑惑:“为什么?”

翡翠目光犹疑,底气不足。“把战甲取走。”

冕花没有质疑。“取走你就不会再找我吗?”

“当然!”

冕花转头看向战甲,它孤零零躺在那里很久,现在正好有板料陪伴。

冕花极轻地笑了一声,轻到翡翠以为是错觉。“那还是留在你这里吧。”

翡翠错愕,不明白冕花的意思,更加缩紧身体。

一时思绪万千,逼仄的空间竟然闷热起来。

她…这算是什么意思?

翡翠捧住脑袋,像是洗脸似的来回摩擦。

真奇怪,她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嗡鸣,像鼓声一样,震耳欲聋。

“你什么意思?”

冕花从口袋里取出花粉酒,问:“怎么喝?”

翡翠闷不吭声,这么轻易就将事情翻篇了?

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空瓶,接过酒瓶,咬开上面封着的蜡。倒入空瓶递给冕花。

冕花举起,用口器尝了尝,味道甜滋滋地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你之前喝过酒吗?”

冕花摇头。

“也对,你这么孤僻,独自一虫。况且,还是亚成年。”

翡翠自言自语,她会不会喝多耍酒疯?

冕花直接将酒液仰头喝尽。翡翠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瓶子放在柜面。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营养液递过去。

“你这几天没有吃过食物吗?”

冕花咬开营养液,口齿不清。“昨天,被你阻止。”

翡翠语塞。“你还是来我这喝营养液吧。”她看向地面板料。这些就算是伙食费,总好过吃其他虫族。

她摇头,怎么自然而然就说出这样的话。

翡翠爬上床,忍不住嘟囔:“你铁定不愿意。喝完你就走吧。”

冕花停下动作,盯着翡翠,伪瞳孔左右转动。她晃了晃肥硕的腹部,一言不发。

等了一会,翡翠注意冕花的视线回到虚拟屏上。

她气闷,这算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装作没听见吗?

用前肢敲击地面,咚咚声响了半天。最后,翡翠还是挪动身体给冕花让开位置。

冕花自觉爬上去。

屏幕传来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以往这样的声音会驱逐洞内的孤寂;此刻听起来却无比吵闹,她的心神不自觉被身旁冕花引走;前肢捧住营养液,慢慢吸吮,那样子真像电影院里沉浸于电影中的幼虫。

高超的猎杀技巧在她身上褪色。此时,她只不过是一只花朵一般的亚成年雌虫。身上残留原始的无拘束的杀戮本能,却又因孤僻成性而保留了纯粹的懵懂天然。

冕花突然转过头。“为什么看我?”

翡翠一怔,讪讪地撇开视线,“这么躺着比较舒适。”

“我很好看?”冕花又问。

见翡翠露出惊疑的目光,她说:“你说过我很美丽。”

翡翠抬起前胸,突感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是,你很美。”

她用前肢摩擦床垫,越发觉得尴尬,气氛古怪。

冕花的身形要比她小一圈,头部也是三角形,但是眼睛要比她圆形的眼睛更狭长,尖尖的立在头部两边;身上大部分是白色,非常清透,前肢以及足是渐变的粉红色。腹部饱满,侧面有淡黄色纹路蔓延,就像花朵中心的花蕊。

翡翠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腹部轻轻颤动。

冕花打量翡翠。“你像一片翠绿的叶子。”

翡翠仰起头。“我该庆幸不在你的食谱上吗?”

“不。”冕花说:“你看上去很美味。”

翡翠身体僵住,金知说得没错,这只雌虫说不定想吃了她!

“但我不会吃你。”冕花及时将后面的话说出。

“为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冕花沉默下来,为什么?也许是这只雌虫很特别,活着的她,远胜过死去的她。

冕花不再说话,注意力回到虚拟屏上。

翡翠轻哼一声,趴在床垫也不再开口。这只雌虫一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沉默。

她在心底抱怨,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睡着了。

明明身旁依偎着一只随时可能吃掉她的雌虫,她却一夜安眠。

直到次日醒来,对上冕花近在咫尺的脸,也不知她有没有睡觉。

翡翠惊慌地往后躲,带动床垫震动,把她们两只虫挤在一起。

接着,她发现冕花顺势将前胸搭在她的身体上方,看上去就像她们相互交叠。

“你在干吗!”翡翠音调提高许多。

“在碰你。”冕花的回答直率。

让翡翠一时无言,她忍不住晃动身体,把冕花推开。

冕花歪着脑袋看她,活跃的视线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难解的疑惑。

“你真奇怪。”翡翠说:“不让我靠近你,又主动靠近我。”

冕花坦诚。“我在好奇。”

翡翠向她询问,她却避而不答,脑袋四处转动,装作听不见。

“算了。”翡翠跳下床。“柜子里有营养液,你饿了就喝一瓶,不要出去吃其他虫族。”她停顿。“很脏。”

“你去哪?”冕花主动问。

翡翠学着冕花的样子,也装作听不见。

不料冕花直接说道:“去找那只雄虫。”

“你怎么知道?”

冕花又沉默。

“你跟踪我!”

冕花低下头,脑袋又四处转动起来,仿佛在打量屋内各种装饰。

“等等,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冕花看向虚拟屏,翡翠将虚拟屏关闭,冕花就盯着床垫保持她的沉默。

翡翠忍不住叹气。她真搞不懂这只雌虫的想法。说法和做法完全不同,充满矛盾。

“既然你知道,那你要去吗?”这具战甲真的快要长苔藓了。

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询问,没想到冕花犹豫几秒后,竟然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让翡翠很诧异,她犹疑地问:“你不会是因为他说过你的坏话,准备吃了他吧?”

冕花摇头,指了指地面营养液的空瓶。意思是翡翠让她喝营养液,不能吃虫。

翡翠有些怀疑,连声嘱咐不准吃金知。她会帮金知。

翡翠装好那些板料,冕花抱起战甲,她们前后飞出洞穴,并身向红薯地飞去。

此时,天还早,外面的雌虫不多,没有虫看见这一幕。

到了红薯地,翡翠带着冕花钻进去。之后敲击地面,洞口打开后,翡翠没有立即钻进去,而是继续敲击,很快响起金知疑惑的声音。

“怎么不进来。”他没有观看外面的景象。

翡翠挠挠头,又看向冕花,冕花也看着她。

“她在这里。”

“谁?她!”对面传来咚的一声,金知从悬浮椅上摔了下来。

“她是因为我说她坏话,来报复我的吗?”

“我要死掉了!”

“不,她想修复战甲。”翡翠提高音量,希望能安抚金知。

“她真的不会吃掉我?”金知声音颤抖。

翡翠瞥向冕花。“我想她不会。”她加了一句。“我不会让她吃掉你。”

冕花无聊,转头看向红薯叶,咬了一口。

“什么声音?”

翡翠从冕花口器下抢救回那片叶子。“她在咬你的红薯叶子。”

“…”

“我的红薯!”

对面传来金知的惨叫声。这只雌虫就是在报复他,真是小心眼。

“带她进来。”金知有气无力地说。

等翡翠和冕花一前一后进入安全舱内时,屋里并没有金知的身影,桌子底下也空空荡荡。

不过墙壁上有两个圆形空洞,分别露出金知圆溜溜的眼睛。他躲进睡觉的地方。

“你怎么又和她搞到一起了?她不是咬了你吗?”金知问。

这让她怎么回答?

金知替她说出来。“又是银月出的坏主意,她总是想带坏你。”

冕花好奇地打量充满科技感的舱内环境,前肢轻轻敲击墙壁。似乎在测试能否用前肢撕裂。

金知紧张地盯着她。

好吧,她的确很漂亮,不比他黑漆漆的,只有翅膀纹路好看,还残破无法修复。

翡翠会被她吸引很正常,尤其是她还那么强大。

翡翠趁机把战甲推到墙壁旁。“能修补吗?”

金知扫了一眼。“损毁不是很严重,能修补。但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战甲的足完全损毁,我需要用材料修补,并调试。”

“大概多久?”

“一两个月吧。”

翡翠沉思。“正好在冬季过去之后。”

这时,金知却说:“本来我还想给你传讯,银月传来消息,她说战争要结束了。”

“冬季前,将会是最后一次携带战争废弃物的垃圾投放。”

“到时候,那些东西一股脑儿运送过来,也许会有非常珍贵的能源。”金知视线落在战甲上,“也许,你会需要它。”

“但是,时间上来不及?”翡翠说。

“如果有液态金属,修补的进程会快一些。”

“我有。”她说:“之前我有捡到一把断刃,就是液态金属。”她看了冕花一眼。

金知不爽。“你要给她用吗?液态金属可以留着修补你的外附骨骼。”

“可是这次的垃圾投放会有很多好东西,说不定能抢到更多的液态金属。”

冕花走过来。“你想要?”

翡翠点头。

冕花视线定住,似乎是记住了。而后走到金知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吓得金知在后面疯狂后退。

翡翠让冕花退回来。“你吓到他了。”

冕花退回翡翠身旁。“胆子小,还会说我坏话?”

“他只是比较担心我。”翡翠替金知解释。

“担心我会吃掉你?”

金知哆哆嗦嗦地把眼睛凑回洞口。

“我不会吃你。”冕花再次保证。

金知真想把足伸出去,高喊不要听她的鬼话,可惜他不敢。

翡翠随意说:“我知道了,你不用一再重复。”

听起来很奇怪。

“不过,你不能再咬我。”

金知听得快晕过去,这只雌虫又咬了翡翠?

金知在里面疯狂敲击墙壁,刚想说什么,却对上冕花转过来的脑袋。话语堵在口中,他用足抱住头。

“…好。”冕花的回答,听上去有些不情愿。

翡翠向金知询问:“银月有没有和你透露,都会有什么好东西运送过来。”

金知的眼睛在洞眼后左右平移。“战争毕竟还没有结束,她可能也不清楚。”

“等你将液态金属送来,我会抓紧时间修复,争取垃圾飞船到来前可以让…她使用。”金知小声嘀咕几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金知望向地板上的板料,墙壁打开只能供营养液瓶通过的洞口,示意翡翠过去接住。翡翠侧过身体,让口袋接住一瓶瓶掉落的营养液。

金知趁机和翡翠说:“她现在住在你那里?我就知道!你睡觉时一定要小心,最好留着一只眼睛盯着她。”

翡翠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静立在原地的冕花,对金知说:“你最好祈祷她没有听清,不然你的红薯叶就遭殃了。”

墙壁内传来咚的一声,金知撞到头,他仰面翻过来,足缩在腹部。循环念叨着他的红薯。

前肢敲击墙壁,翡翠透过洞眼看向里面的金知。“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红薯叶。”

金知受到惊吓时有趣的反应。也难怪银月总是喜欢吓唬他。

翡翠向金知道别,带着冕花离开,一段时间后,独自送来液态金属。金知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缠着翡翠,恨不得编造出防备冕花的108条守则;但即使金知如此惧怕冕花可能会对翡翠造成伤害,却依旧愿意尊重翡翠的选择。

一只孤独的雌虫寻找到另一只同类,尽管走向彼此的过程危机四伏。可也许注定将如两颗互相吸引的星辰,相遇只是为碰撞、爆炸,肆意在宇宙间迸发耀眼的光芒。

他无法擅自定义她们的相遇,同样不能带有悲观的想法揣测结局。

他选择尊重翡翠,顺应命运,并虔诚祈祷,一切如翡翠所愿。

之后数日,又下起连绵不绝的细雨,让潮气几乎具象化,形如波涛一般,层层涌向四周大地。

从洞口向外望去,草丛根系弥漫层数分明的雾霭。

翡翠只好用石头堵住洞口,调亮绕着卧室一圈的蓝线灯。丝带一般纤细的光芒,让一切覆盖上犹如海水一般波光粼粼的蓝色光波;美与虚幻碰撞,一切便不再真实。

尤其是光线随着冕花活动,而在她身上产生波动时,她被自然所赋予的在动态昆虫里强大的力量感与澎湃生机,和静止的植物似的外形,化作任何顶尖画家都无法复刻的美丽。在翡翠眼中,便长久驻足,以至于某一个瞬间,让她认为自己的复眼也带上些许粉色。

而这逼仄空间,搭配淅沥沥的雨声伴奏,仿佛一处躁动的心脏腔室。跟随寄居在内的两只生物的思维波动,而发出不同强度的跳动。

有时,即使洞外阴冷。这腔室内依旧会时不时升起诡异的热流。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去往何处,翡翠只知道,她们身体触碰的那一刻,就是这热流温度到达临界点的时候。

翡翠偏过头,根本不关注虚拟屏在播放什么,她的视线只要稍稍对上冕花的视线,她们就会立即默契地移开彼此目光。直到下一次碰撞,再重复以上行为。

这几天她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一开始,偶尔冕花看过来,翡翠也回看过去。她们匆匆移开视线。接着调换成翡翠去看冕花,视线交接,再忽地避开。

这一行为,数日内,频率增加。仿佛成了心照不宣的游戏,竞赛谁能看对方次数最多而又不引起注意。

她们交谈不多,也不知道能畅谈些什么话题,显然都不是健谈的虫。尤其冕花惜字如金,一问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成聋子。

所以,总的来说。虽然洞内有了另一只虫存在,但还是如翡翠独自栖息在内时一样静谧。

不过,也并非全无好处。冕花的存在让翡翠变得顾家,几日内再未去过镜子酒馆,除了中午金知会打过来和她聊会天,她连红薯地也没有去过。

翡翠对此的解释是,她讨厌阴雨连绵的天气,像是在水面下行走,随时有被淹死的可能。

冕花则被娱乐剧吸引,有甜滋滋的营养液供给能量,使她也没有那么迫切渴望厮杀。

然而,她曾想出去寻找物资,被翡翠阻拦。营养液足够维持两只虫一段时间所需,可治疗液却所剩无几,她真怕冕花无所顾忌的行事准则,再引起追杀。

不知为何,自从冕花携带板料找上门来后。她意外地好说话,对翡翠的提议以及劝阻几乎没有拒绝过。

好吧,她没办法隐藏,这的确让翡翠有一些满足感在心底某一处暗自欢呼。

她仿佛在饲养一只凶残危险的幼年猛兽。在她的影响下,猛兽似乎开始接受来自外界的善意,有了那么一丝温驯。

翡翠再次移开目光,游移不定的视线,恍若要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精彩绝伦的画作。

取名为《做贼心虚》

虚拟屏上的画面闪烁几下,自动跳转到时事新闻。转播有关103星附近蝎子与蜘蛛战争的结果。

一切如银月所说,战争结束了。柱尾蝎奇袭银板蛛的阵地,不料银板蛛女王早有预料,反过来包围柱尾蝎星舰群,击碎大部分星舰后,迎来战争胜利。柱尾蝎战败,正与银板蛛女王商谈战败赔偿款。

翡翠与冕花注视屏幕上在星空炸裂的一束束如烟花般的光雨。

那些对她们而言,从不曾见过的珍稀星舰,正逐渐变成能丢来103星的垃圾,作为最后的战争见证者,被她们拆分,各自带走。

翡翠向冕花瞥去一眼,她目不转睛地凝视身披战甲相互厮杀的雌虫战士,身影微微伏低,举起前肢。

翡翠怔愣,视线在冕花与屏幕间移动。

“你想去星空参战?”

冕花转向翡翠,伪瞳孔在紫色竖线上下跳跃。“她们比垃圾区的雌虫更强。”

翡翠明白她的意思。“你想和正规军厮杀。”

冕花点头。

“为什么?”虽说雌虫善战,但并非全然的渴望战斗。

“变强。”她说。

翡翠若有所思,银月说有一类虫,终其一生只进不退,宁可死在杀戮中,也不肯苟活一天,原来竟如此具象地在冕花身上体现。

她面对更强者,愿与之一战。

翡翠低头,她其实如非必要,不愿与其他雌虫正面厮杀。

她的存在对于虫族抑或103星的虫族而言,就像正确答案中,出现错误的符号一样突兀。

翡翠无声笑了下,她们如此不同,竟然还能聚在一间小小的山洞里。

“我们大概没机会离开103星。”虚拟屏播报结束,跳回娱乐剧。

“我们…”

翡翠察觉到自己失言,及时找补。“你。”

“103星没有飞船。”

冕花没有表现出类似失落的情绪,看上去根本不在意。但是,翡翠隐约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坚定。

仿佛,当她第一次抬起头看向星空,举起前肢厮杀时,就注定某一日她会在星空中追寻埋藏于体内的本能。

倏地,冕花凑到翡翠身前。“你讨厌。”

“我不知道。”翡翠后退几步。“周围的虫族一直在争斗,我也是。没有什么讨厌与喜欢,一滴水只能顺应河流,翻不起浪花。”

“可你热衷于救虫。”

翡翠哑然。“可能每一只虫体内都潜藏一种本能。你会追寻强大,我会在某一刻昏头。”

她刻意无所谓地说。

转过身,她用狭长的翅膀面对冕花。

“你很特别。”她依旧用那种平稳听不出喜恶的语调。就像陈述不变的真理。

“特别蠢吗?”翡翠回头笑了一声,跳下床垫,留下冕花上下颤动。“金知总说我做了太多蠢事,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银月则说没有正确或者错误的答案,追寻内心才会不后悔。”

“她教会我许多对事物不同的看法,金知的话也同我提供不少新思路。”

“我不像你一样强大,也不想在星空中厮杀。”

翡翠想把身体挤进光线照不到的角落。

“我只想装点这间屋子,过平凡又不会引虫瞩目的生活。”

“我喜欢‘家’这个字眼。尽管它与103星格格不入。”

“家…”冕花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反复重复。

翡翠向她解释。“一处温暖没有伤害与饥饿的地方。可能居住一只虫,或者…很多只虫。”

“很多是几只?”

翡翠没想到冕花关注点是数量。

“对数量没有要求。”

“你还准备救援其他虫带回来吗?”

冕花活动口器,不自觉用前肢戳着床垫。

“这里又非救助站。”翡翠奇怪她的蠢问题,摇摇头,觉得她们的话题跑得太偏。

明明刚才她还在心底感叹,她们就像两块完全相反的物质。

她接着说:“不过这应该很难实现,也许某一天我就会死在垃圾区。”

冕花挺起前胸,将前肢收拢。

“你脾气古怪,未必会在这里滞留多久。”翡翠咳嗽几声,这听上去像是在抱怨。

她转移话题。“下一次垃圾投放的时间快到了,我得去问问金知战甲修复怎么样了。”

她向外走去,冕花伸出前肢勾住翡翠后足。

翡翠疑惑地抬起后足收回。

冕花沉默,看向自己前肢,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翡翠一往外走,她就去勾翡翠的足。看样子是没组织好言辞。

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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