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因为我想为后来更多的雌虫打通一条文学之路,向虫族证明,雌虫并不只是满身肌肉、只会挥舞拳头的“粗鲁虫子”,我们天生强悍的体质能让我们随时为保卫家园踏上战场,但我们内心也同样有柔软的情感,有浪漫的梦。
从教数年,在我所有的雌虫学生里,我最欣赏的是一只红发雌虫,我亲爱的叶卡安。
他虽然出身最底层的贫民窟,但充沛的热情以及文学上的惊人天赋就如同他的红发一样耀眼夺目,诸位,我曾觉自身能在不到五十的年纪拥有一本代表诗集已算天赋出众,却不曾想真正的天才出现之时,连惊叹都变得困难不足。
朋友,
你可曾见过少年将上千页的史诗倒背如流?
你可曾见过少年随手小文一篇便有万千追捧?
叶卡安的诗,被编成曲传唱在大街小巷,叶卡安的故事,被翻拍成一出出剧目无数明星争抢演出。
他是时代文学桂冠上最年轻耀眼的明珠,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学生。
然后,这团拥有惊世热量的火,在他进入帝国学院学习的第二年,撞进了年轻的恋情。
……
起初,那只贵族雄虫出现在我们视野时符合了大众对“优雅”的一切想象,相貌出众,风度翩翩,良好家世让他性格温和,丰富见闻让他谈吐幽默。
他一天能收到上百只雌虫的示爱,却只会为了叶卡安精心种植一株与他发色相同的红色火焰花。
他自称被叶卡安的才华吸引,能背诵叶卡安所有的作品,甚至愿意为了叶卡安放弃雄虫娶雌侍的权利,发誓叶卡安会成为他唯一的雌君。
我年轻且富有热情的叶卡安沦陷在这样的狂热攻势下,我怎么能去怪他呢?因为他那愚蠢的老师都没有看出那笑容下的伪善,看穿毒蛇的陷阱,我又怎么能期望我年轻的学生保持清醒。
不,也许叶卡安远比我清醒。
他对我说,老师,其实不管是火焰花还是背诵作品,我都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唯一”,他对我说了“唯一”。
老师,兰德大帝创造了“爱情”这个词,并诠释说那是只存在于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间的占有、心痛与忠贞唯一。因而这个词在历史上的某些时期被列为禁忌,因为它与我们虫族向往繁衍生育的天性全然相悖,是违抗本能的存在。
远古时期虫族就可随意交//配,如今帝国更是鼓励雄虫多娶雌侍,“唯一”难道不是奇迹?
可是老师,我想成为“唯一”,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是“唯一的爱情”。
我想见证奇迹。
于是叶卡安去了。
我在他进入那只贵族雄虫府邸的那天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我年轻而又天才的学生,死于他一生追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