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用完餐柯秀才把几人一同叫去了书房。
到了这,也不怕被孩子听去,柯秀才就直言了。
“饭桌上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这是齐王封地,齐王是什么人,作为老百姓,这么些年,我们心里都有数。”
柯秀才叹气,“太上皇还在的时候,齐王有所忌惮,自太上皇仙去,齐王便张狂了起来,已有别的亲王暗中屯兵,待齐王观望以后,齐王也定比别的亲王行为更为恶劣。”
“且今年至今无雨,干旱怕是在劫难逃,人无水比无粮死得更快。”
说到这柯秀才看向柯慕青,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决定了。
“你们大姐也收到了些消息,故而她今日来和爹说了,她决定卖了田产,凑了钱,在六月前带着一家迁移至岭南临州,你们如何看?”
柯秀才话落,殷堂猛地看向柯慕青。
震惊片刻后,才开口。
“不瞒岳父,我这一次没有推拒押送流放岭南犯人的差事,虽与娘子说是推拒不了,但实则是我与我爹商量着,让我去岭南探探路,若是一路情况尚可,便给家里寄去信,我爹会替我一起辞去差事,带着全家一起南下。”
这意思就是,殷家也动了南下的心思。
只是尚不知临州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竟已严重到如此地步?连殷叔都动了南下的念头?”楼广登错愕至极。
殷家几代都在衙门当差,自是有门路提前得到些警示。
举家搬迁是大伤元气的事,有道是故土难离,若非情势逼迫,谁会轻易举家背井离乡去陌生的地方生活?
“这可如何是好?”楼广登面带焦急,“我楼家家业便在这,不像妹夫一家辞去差事,田产一卖,说走就能走。”
柯慕青一听,没忍住笑了声,“还能如何是好?卖了酒楼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南下,人多,路上相互有个照应。”
“大姐你不懂,我们家酒楼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酒楼是楼家的门面,是象征,酒楼在我爹心里,和老祖宗一样的地位,我要是和我爹说卖了酒楼,我爹定会给我一鞭子把我抽得趴地上认错为止。”
楼广登这会儿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你楼家的酒楼何时都能再次开起来,去了岭南,你们楼家也照样能继续开酒楼,可要是人连命都没有了,酒楼还在,人不在了,有何用?”
殷堂倒是觉得这个大姐和二姐说的不太一样,倒是个看得明白的人。
“大姐若是决定南下,不如和我们押送犯人的队伍同行,这般也好有个照应。”殷堂想了想,又说:“若是岳父和大姐都决定走,我爹也定会提早辞了差事带着一家随行。”
柯慕青看向柯秀才。
柯秀才沉思了许久,终是点了头。
柯家上下都是读书人,若是真遇上征兵,柯家儿郎相当于全部去白送命。
男儿自不是怕死,但人要死得其所。
若是为了保家卫国抵御外敌,那是死得有价值。
若是死在内乱,死在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的利用之中,那是愧对祖宗。
拿起刀,杀的是自己的人,放下刀,又要死于自己人手里,怎么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