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听窗下仆人的闲聊,小小的金发少年无聊地抱着书籍,用羽毛笔在扉页上划着不知所谓的符号,就是从他们口中,维兰德得知了自己生母的事迹,得知自己还有另一名兄弟。
霍曼·威尔逊。
同样的年岁,同样是alpha,他的身上流着一半与自己相同的血液。
……兄弟。
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是个怎样的人啊?
维兰德听闻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既不是升起莫名的危机感,觉得有父母在身边陪着,受尽宠爱长大的霍曼十分碍眼,也没产生什么对于同性的排斥。
他只是感到好奇,强烈的求知欲在心脏勃发,蠢蠢欲动地召唤着他——
在培养皿、孤独房间中长大的少年所看到的世界很小,对于人类的情感也不甚了解,他血缘上的生父在小时视他为陌生人,这让他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迫切需要情感将其催生,长成绿荫如织的大树,将心中的沟壑填补。
好在,维兰德执着与从他人身上获得情感回馈的需求,如愿以偿地在他的半身兄弟上得到了。
两名少年结识的过程很简单,十岁之后,维兰德便被看到他才能的父亲放出来,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培养,去参加各种社交场合,他与霍曼在一场野猎中相识;
虽性格上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异,然而血缘间的联系总是奇妙,他们飞快地熟络起来,纵使是后来霍曼得知他们之间的渊源后,也只愣了一刻,便不放在心上。
在后来十数年的岁月中,他们是彼此最好的友人、伙伴、兄弟——
自那间空白的、囚禁他整个幼年岁月的房间中走出来后,维兰德再也没做过梦。
……
艾栗闭着眼,从一片空白的梦境中醒来,不自觉为身上凉飕飕的冷意打了个哆嗦。
咦……
好热、好酸。
她眯起眼,猫饼似地瘫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头发湿漉漉的,被一道温柔的青年力气用毛巾擦拭水珠,似是裴玉在服侍着她。
怎么回事啊?
她没力气,歪着脑袋思索半天,依稀记得自己是顶着霍曼的易感期信息素炸弹靠近他,然后晕倒了?
这之后,是裴玉将她抱回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记得睡前身边曾有过黄金溶烧的气味?那是维兰德身上的信息素吧……
“醒了吗?艾栗。”
发觉她的动静,裴玉手拿沾湿的毛巾,低眸朝她看来。
艾栗懒洋洋不想动:“唔”了一声,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任谁得知自己即将休假,却被领导临时通知要继续加班,都会变成她这样的,艾栗想。
“奇怪……我是又晕倒了吗?”
“嗯,威尔逊大人的易感状况突然加重,您过于勉强自己了,艾栗。”
艾栗干巴巴“哦”了一声,心中有些郁闷,她才不是想勉强,谁知道霍曼的易感来得这么恐怖?
是因为他腺体被毁的缘故吗?当初和……克莱因在一起时,他都没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啊。
“维兰德呢?”她突然问道。
裴玉手上为她擦拭湿发的力气顿了顿,略有讶异,轻缓确认道:“您是问维兰德大人吗?”
“……”艾栗一怔,面上也出现困惑,她像是没睡醒一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起那条蛇。
“您想问什么?”裴玉道。
“算了。”艾栗软软瘫下去,绿眸望着天花板,咸鱼似地让裴玉继续给自己擦头发,“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自今天开始,艾栗重新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两三天过去,她一直重复着安抚霍曼——晕倒——被裴玉清洁一遍全身——然后继续去安抚霍曼的生活,晕倒对她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和裴玉对她的服侍一样,都快令她脱敏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呢?霍曼。”
艾栗趴在床边,眯着绿眸,将手里的苹果送到霍曼嘴边,巨狼一直在关注她这里,像沉默的狂犬一样叼走水果。
比起香甜的果实,他对艾栗手心里的软肉更有兴趣,雄兽将果肉吞咽,趁着艾栗还没离去时用犬牙旁边的牙齿咬住她的肌肤,粗重舔舐了一下。
艾栗手掌无力掉落在他身上,触碰他灼热的体温时抖了抖,已经习惯了。
两三天过去,经过艾栗的辛苦驯兽,霍曼的状况明显有好转,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又突然易感复发,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艾栗便想摆烂。
随便、随便好了,但是……可恶!自己不会一辈子都要照顾这只易感期的狼吧?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他的问题吗?!”
再一次从脱水状态回过神来,艾栗脸红气喘,呼哧呼哧抱着裴玉的肩膀道。
少女白生生的脚腕搭在青年肩膀上,裴玉抬眸,眼下一点泪痣柔和,沉吟看她一眼。
“您是想要彻底解决威尔逊大人的问题?”裴玉确认道。
“嗯,我真的受不了了。”艾栗痛苦面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