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婵明白,汪徊鹤在叫沈渊顺从,他眼中的沈渊是个要时时忌惮、防范的魔神。可在她眼中、心中的沈渊,先是自己的孩子,再来才是魔神。
不可否认,她对沈渊的伤害也很大,特别十岁宴后的那次。可她是九离之主,在此之外才是母亲。她不可能放任沈渊至不可控制,如若如此,对那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交代?
她能理解汪徊鹤。她和汪徊鹤都是被身份与立场控制的人罢了。
他们的做法谁有错呢?
谁都没有错。
典婵哑然。半晌,她哑着喉咙说:“汪岛主身为古神,有责任将你们管教。”
因受到更大的委屈而愤愤不平。沈渊原以为母亲会心疼一下自己,没想到却是为汪岛主说话。他愠声道:“可岛主单单对我管教很严!我甚至怀疑岛主是恶心我,厌恶我,所以才故意对我如此……或是……或是连母亲也厌恶我,才独独将我送到蓬莱……”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典婵,他断然不会像负屈含冤之人般控诉汪徊鹤,为自己叫屈。
典婵对沈渊抱有很大的内疚,急道:“不会的,没人会厌恶你,母亲更加不会。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是知道小山是什么情况的,不要小孩子脾气。你看,梦访与向将军之子不也一道跟着来蓬莱了吗?”
“我的确清楚小山的情况。”沈渊站起身,“可,恕孩儿无法不胡思乱想。既人神族十岁宴后都得到蓬莱,为何典山不用?为何……”脑中一闪而过何梦访的话,他沉声念道:“为何我是外姓,而典山就随本姓?”
惊讶。不过典婵面上没表现出来。她解释道:“你与小山的姓名,都是在你们的满月宴上婖妙娘娘赐下的。”
“真的吗?”沈渊有所怀疑。
“当然。你们的满月宴百神与万民观之,坊间亦有流传。你从小在皇都与蓬莱生活,不曾去过坊间,没有听说实数正常。”说完,典婵故意小补一句,“逸舒君也在场。”
话音刚落,沈渊便转身出去。
典婵没制止他。她知道他需要出去走走,或是去问赤子厄关于满月宴的事。
与其心存怀疑,不如去弄清楚情况。
她只提醒沈渊道:“尚有嫌疑在身,你不可走远。”说罢,手指轻轻一拂,沈渊手腕上的绳子断开。
沈渊低头看看叫绳子磨得红肿的手腕,“孩儿知道。孩儿只是去找逸舒君聊上一聊。”
出了门,放眼望去天空,像他那只失去视力的右眼,阴沉得浑浊。
明天便是三月初一,与隆冬腊月相比,天气只回暖一点,尚处寒冷中。
沈渊裹紧了狐裘。
真的要问赤子厄吗?
只怕得到的答案与母亲说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