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根本顾不上回答群众的赞扬,因为他发现花嬷嬷竟然给他掸衣裳了。
他垂着眼望着花嬷嬷,阳光照着她鬓边参差的白发,她的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正扶着他的右臂,她弯身子,仔细的掸着他的腿上的灰土。
花嬷嬷似乎感觉到了老马在看她,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老马,老马猛地弯腰,亲了花嬷嬷一口。
“啵儿”的一声。
人群爆发出一阵拉长尾音的哄闹声音:“噫——————”
绸缎庄。
花嬷嬷的脸到现在还是红的。
她紧张得回头,见老马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朝着她微笑。
两个人目光对上,老马扬扬眉毛,撅起嘴,无声的朝着她发射一个飞吻。
老马:“啵儿。”
花嬷嬷踉跄两步,迅速回过头来,看向活计,“小伙子,那架上的靴子是多少钱?”
伙计看了一眼衣着朴素的花嬷嬷,“那靴子贵着呢。”
花嬷嬷适才无端被人轻薄,心里很不快,此刻又被人看轻,一向好脾气的她,罕见的语气生冷。
“你拿来给我瞧瞧,若是我看得上,我买得起!”
伙计:“嘿?你这大娘,你可想好了,五十两一双,分文不让,你要是觉得行,我再上去拿,你现在说买得起,可别到时候又嫌贵和我还价。”
花嬷嬷点头:“若是料子真好,我就要了。”
伙计:“什么叫料子真好啊?我们架的东西料子肯定是好啊!关键是五十两啊!你能买得起吗?我费劲上去了给你拿下来,你到时候又不要,穷溜我一趟。”
花嬷嬷:“你这小子是觉得我穷酸买不起吗?我既问了你,便是能买的起的!”
伙计轻蔑地说:“那你先交钱吧。”
花嬷嬷:“可我总要先看看货啊!你这孩子太无礼了!你们东家呢!我倒是要问问,这么大的绸缎庄,难道就是这般待客之道吗?”
老马过来了,扯了扯她的衣服袖子。
花嬷嬷习惯性的抽走自己的袖子,“不能算了,他不懂礼数!看不起人!”
说完这话,她便愣住了。
她还以为过来抽她袖子的人是她相公呢。
从前也是这样,她每逢与人遇到争执,他总会过来扯扯她的袖子,说一声算了,事后总会埋怨她,何必与人争执。
老马一拍胸脯,“夫人说的对啊!这事儿就他妈不能算了!”
老马从怀里掏出银票和一小袋子金疙瘩。
这些银票都是沈星河给他的赃款,有当初从马匪窝里弄来的金疙瘩,也有他和谢清遥赌赢来的票子。
老马一厚摞银票往柜上一拍,乐了,“小王八蛋,瞧不起谁呢?这点银子,是你老子我买身衣裳的钱,你既这个态度,我就不可能在你这里买衣裳了。”
他高举手臂,抖楞着手中的钱,大叫:“掌柜的看清楚了啊!你请的好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