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花店那家人……怎么关门了？”俞秀今天一如既往地来给他母亲拿药，这两个月他总会绕路从花店外看看，再来药房。
但今天，他路过那里时，发现药店的玻璃门上挂着锁。
“哦，这家人过几天就搬走了。”李叔在这街上住了五十多年，白天卖药，晚上就睡店里头，什么事都知道。
“搬走？为什么？”俞秀惊讶地抬起头。
李叔都能从他厚重的刘海里看到他的眼睛了，顿时觉得稀奇：“哎呦，小俞你怎么对那家人这么上心？”
“因为、因为我妈妈很喜欢他们家卖的花。”俞秀紧张地编出一个借口。
“哦，这样。哎，你和你妈妈都不容易。”李叔长叹一口气，才说，“因为那屋女人的丈夫换工作了，要去城里。”
“城里……”俞秀喃喃。
“你个小娃儿不懂，城里发展前途光明，钱挣得也比咱们这小地方多。”李叔拍拍俞秀的肩，“小俞好好学习，以后也能去城里，考个好大学，当有钱人，知道吗？”
“……知道了。”俞秀顿了顿，问，“李叔，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吗？我想、我想再问问有没有花，给我妈买一束。”
“现在倒是没走呢，应该在店二楼吧。”李叔想了想，“哦，女主人不在，半个小时前我跟她打招呼了，她要去市场，不愧是年轻人，还说要走着去。”
“好，谢谢。”俞秀瓮声瓮气地道了谢，很快离开药店。
市场离这里有点远，如果是坐班车过去的，来回也要一个小时，更不提如果是走路去的了。
俞秀拎着药袋子，飞快地跑回家，放好东西又跑回了花店。
他不近不远地打量着花店紧闭的玻璃门，过了会儿，看到有人推开了二楼的窗户。
俞秀认得，那人就是碧玉的丈夫。
他把摆在窗台外面的一盆盆花都搬进了屋里，还把晾着的已经晒干的衣服都收了回去，像是在收拾东西。
俞秀不敢上前，只默默躲在角落看着往市场方向的砖头路。
直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路口，远远的，俞秀一眼认出来，那是穿着白色碎花裙子的碧玉。
俞秀知道碧玉已经不认识他了，但一想到再过几天她就要走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埋头冲到她面前。
“姐、姐姐。”
“嗯？”碧玉吓了一跳。
“您家、您家还有花卖吗？”俞秀想不到其他搭话的办法，“我妈妈生病了，她……她很喜欢你们家的花，我也是……”
碧玉温婉地笑笑：“店关了，不过，鲜花还剩一点点，本来还愁该怎么办呢，你等等，我去店里包给你。”
“……谢谢姐姐。”俞秀始终低垂着头。
不久后，一大束五颜六色的花递到他面前，花束外面包着金白色相交的雾面纸，有向日葵、有郁金香、有红白玫瑰，还有很多俞秀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