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宁时同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
这具身体早已动弹不得,但迷迷糊之中还是能勉强听到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太可怜了,这么年轻,他爸妈竟然忍心直接放弃治疗。”
“诶呀!不是亲生的,就连之前的医药费也是学校同学老师捐的款。”
“怪不得!”
“模样长得这么好,又是学霸,再差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听说公司都内定好了,出去直接年薪几百万的高管!是这孩子命太短啊!就差一点就活出头了!”
“谁说不是呢!”
“……”
窃窃私语声好像越来愈遥远,宁时同意识到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好像在慢慢消失,仿佛变得跟这个人世间隔着一层雾,或许是一层纱。
最后时刻,他的听觉突然变得非常敏锐,每一个人的说话声,脚步声,病房仪器声,甚至点滴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医生,病人不行了!”
“医生,病人呼吸已经停止!”
“病人死亡!”
耳边响彻着尖锐刺耳的机器鸣叫,黑暗铺天盖地地吞噬了宁时同,他就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从高处坠落……坠落……
他从小便失去了母亲,父亲和继母结婚后又生育了一双儿女,从此再也没有管过他,他从小学到大学始终住在学校宿舍,逢年过节也是独自住在父亲给他安排的出租屋,曾经的他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学习,足够优秀,父亲就会看自己一眼,可自己即便是拼命努力,考上了国内最一流的大学,得到了进入国内首屈一指企业的offer,他的父亲也未曾过问过一句。
终于,他想开了,不再奢求那一点虚无又高不可攀的父爱了,便决意工作后自己真正独立,挥刀和过去的一切道别,开启自己全新的人生,憧憬着自己未来买房买车娶妻生子,走上人生巅峰。
可没想到的是,临近毕业,他却病倒了,还是绝症。
原本亲情冷漠的父亲和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继母又怎么可能拿这么一大笔钱来给他治病?
于是他只能等死。
真不甘心啊!
宁时同想。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怪他没有一副好的身体!
如果……如果他身体健康……能够幸福地,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就好了……
明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的!
可现在,自己什么都来不及,什么都没有了……
宁时同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在分离,他在慢慢变得透明,轻盈,不受控制地漂浮,仿佛自己是个一戳就会破的肥皂泡,他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这完全就是徒劳,他的指尖一片虚无,连同他本身都成了虚无,像一缕烟雾。
这便是死亡吗?
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缕魂魄,一只孤魂野鬼罢了,就连最后的一丁点儿希望也将会随着他的死亡而灰飞烟灭了。
我从此便要消失于这世间了吗?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一道白光闪过。
这一刻,他的意识忽然被无限放大!难道这便是人间所说的回马灯?
他看到他的出生,他慢慢长大,父亲再婚,和后娘一起把他赶出家门,他一边勤工俭学,一边一个人在贴满奖状的破烂的出租房里拼命学习备考,他考上大学,去大公司面试,拿到offer,病倒,在医院奄奄一息然后死去……这便是他凄惨孤单的一生。
想为自己好好活着,只要能活着!他再也不想去管任何其他的人其他事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啪!”
下一秒宁时同的额角和膝盖狠狠撞击在了地上,撞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嘶!”好痛……
宁时同头脑都摔懵了,缓了好一会非常缓慢地爬起来,摸了一把额角,放到眼前看了一下,没出血。
他的身旁是一把被踹翻的木凳子。
自己倒在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地板上,脖子上还松垮地挂着两截裂开的衣带,身上像是喷了十斤香水一样,香味刺鼻。
“呕……啊啾!”宁时同被熏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一身艳丽得辣眼睛的拖地大红色长袍,光着的脚丫子还涂满了像鲜血一样大红的的指甲油。
“阿这……”
他又摸了摸头发。
好家伙!
一个用发簪随意绾起来,形状特像便便一样的发髻,更可怕的是鬓角还插着两朵艳红色的山茶花。
“……这都什么玩意?艺妓回忆录spy?”他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想把鬓边的山茶花先拽下来,可是那花不知是用什么固定住,扯得头发实在生疼,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宁时同一边在心里抱怨这具品味独特的原主,一边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了那拖地的长袍角,一个趔趄猛地又摔倒在了地板上。
“啊……好疼!”宁时同艰难地爬起身!
不对……我刚才是感觉到了……疼?
难道说?!!!
天可怜见!!上天显灵了!!
宁时同激动得心跳突突的,对着自己温热的脸摸了又摸捏了又捏,是真的,不是做梦!他真的活了!他穿越了!!
他看了看四周,赶紧拿起桌边一方古铜镜照了照。
这副面孔长得和他略有相似,但脸型比他略小巧些,看起来很小,估摸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虽然他大概知道原主的品味了,但还是被脸上的妆吓了一跳!
额……非常妖娆!?是那种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腮红红得像挨过打的猴屁股,眼线粗得像薯条,眉毛画的比较古典,像林黛玉的眉毛,口红是唐式那种爱心形,还特别艳丽的艺妓妆照。
额……一个男的,画这种妆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吗?
……但!宁时同活动了下手脚,这具身体又轻盈又年轻,头脑也十分清明,除了额角那一下磕得有点黑紫色淤青外,其他的似乎十分健康。而且!这具身体虽然脸上的粉涂得很白,但和脖颈未涂到白粉的皮肤对比,色差居然也不是很大。
他真的活了!?宁时同有点不敢相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宁时同捏了又捏自己,有种不真实感,他很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这清清楚楚的痛感正明明白白地再告诉他,这是真的,他穿越了,活了!这不是梦!
yse!既然上天给了他这次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好好活下去,活很久很久,把上辈子所欠缺的那些幸福感都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就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莫非是古代的某个朝代?
他仔细打量了一圈屋子,像是个古代的两室一厅,两间内室各有一张床榻,左边内室的那张床榻乱得像猪窝一般,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和被褥,右边内室的床塌上倒是很整齐,被子被正正方方地叠好放在床尾,床面上还放了摆成爱心的红色的玫瑰。
中厅有两张书案,左边的这张上面一本书也没有,上面堆满了玫瑰剪下的枝条和落叶,另一张书案倒是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册书,书上依稀写着燕陵游三个字,书的上方还是放着——一大束玫瑰。
“神金……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喜欢玫瑰?不脏吗?”
既然他是男的,按照常识推理,他的室友肯定是个男的吧!这么多玫瑰……这正常吗?
算了,不关我事,宁时同想,既然这具身体是我的了,那我应该先去把脸洗干净,再去洗个澡把这身跟野鸡精一样的倒霉衣服换下来!
宁时同正想着,拿起墙角一个铜脸盆准备去水缸旁打一点水,忽然门外“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两个贼头贼脑的人正在争先恐后地往里偷瞄。
宁时同直接打开门,那两个人身子顿时僵在那里。
那两人一看就是两兄弟,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穿着一模一样的天青色道袍,头上一模一样的发髻上插着一模一样的木簪。
高一些的那个一瞬间隐去了脸上的不怀好意,换成了一副鄙夷的嘴脸:“哟,宁时同,你还没死啊,你方才不是哭着喊着要上吊吗?怎么?怕了?不敢上吊?”
宁时同?
他愣了一下。
原身竟然也叫这个名字,这会是巧合吗?虽然他现在心中有很多疑惑想要解开,但听这两个人说话语气有些奇怪,似乎对他并不友好。
宁时同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谁知矮一点的立即接口嘲讽道:“他当然不敢,他哪次说要死真去死了?故意闹个要死要活的还不就是想得到燕陵游的关注吗?”
宁时同不明就里,打算先看看情况,于是抱起臂,安静地抿了抿唇。
见宁时同一反常态地盯着自己一语不发,两兄弟有点惊讶。
“你怎么……没反应?”
那个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雨满地打滚的宁时同呢?
“诶,你们是谁?燕陵游……又是谁?”良久……见他俩说完了,宁时同才淡淡开口。
时间又静止了半刻!
“噗!”
两人顿时笑出声,高一点的围着宁时同啧啧啧个不停,“你瞧,他又有新花样了,失忆!”
矮一些的也笑得喘不过气:“装,继续装!”
“那你记得我吗?我是你爷爷!”
“我是你二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问不出什么来。
无聊,浪费时间!
宁时同不想再理这俩傻子,一脚把刚踏进来一步的其中一人踹出去,转身关上门。
那兄弟二人顿时觉得没面子,跟变脸似的在门口大声骂道:“宁时同,你这垃圾,竟敢踹我屁股!你你你!还敢关门!你等着,明日测验我们定要好好教训你,让你在燕陵游面前丢光面子!”
等等,测验?
这成功引起了宁时同的注意。
宁时同又开门探出头:“测验什么?”
矮一点的立马露出了得瑟的笑容:“瞧,韩子方,你看到没,我就说只要一提到燕陵游他准坐不住!”
韩子康瘪了瘪嘴,嘲笑道:“告诉你又如何,明日测验三段御水之术,呵,你会吗?你那脑瓜子里想必只有燕陵游,其他的啥也装不了。”
“低阶御水术都不会的笨蛋。”韩子方捧着肚子冲着他哈哈大笑。
“别这么说,毕竟在他这个情圣的世界里只有他心心爱爱的燕陵游嘛!”韩子康酸不溜丢地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
这两个傻子,脑子是不是缺根经?
宁时同也不生气,嫌弃地哦了一声直接关上门,再也不理门口那两兄弟了,任凭两人在门口又笑了半天。
御水之术?听起来好像是某种法术?有点像里会提到的那种。
但那是什么?真的有法术这种东西?可以像白娘子一样可以变出东西的那种法术?
他只学过语数外政物化史地生,还有专业课……但很明显这些都不是。
难道……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宁时同有点诧异?难道说,这个宇宙中真的有修仙的世界?
宁时同沉思起来,他没有原身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这些法术该怎么修习,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韩子方韩子康那两兄弟的说法,估计就算他有原身的记忆也还是不会。
原身似乎是个超级学渣。
怎么办?要不找本书先抱一下佛脚?按照宁时同的想法,法术应该就是背口诀之类的吧?如果只是背书的话,他宁大学霸还是不在话下。
这具身体已经是他的了,以后他也要好好活下去,自然不能再继续花痴丢脸,更何况他连那个燕陵游长啥样都还不知道。
可……书……去哪找?
宁时同看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放着玫瑰花的书案上。
算了,不管了,先借用一下。
燕陵游的书案上书有很多,他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一本水系法术的书,又往后翻了一半,很快找到写着“三阶御水术”那一页,应该是这个没错,虽然内容有些生涩拗口,但宁时同还是先仔仔细细把内容背了下来。
口诀会了,好像还有手势图解,宁时同一知半解,比划来比划去,也不知道对不对,最终他决定先去洗澡。
趁天还没黑,宁时同打了热水,装在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了进去,不得不说,修仙人的身体就是和凡人不同,这具身体皮肤又白又滑又嫩,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而且身材匀称修长,肩宽腰窄,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甚至还有一点隐约的马甲线,啧,比起现代宁时同原来那副因为经常熬夜学习而病恹恹的亚健康身体,感觉是真香~
宁时同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睡衣睡裤,又留了一套与韩子康韩子方一样的服饰准备明天测验穿,然后把床上的床单被褥和衣柜里那些堆成山一样的衣物一起洗掉,挂在外面的院子里晾干。
忙完已经是天黑。
打杂的小童送来了晚餐,两菜一汤,菜品精致,味道不错,似乎都是些仙家吃的东西,吃完不仅神清气爽脑中清明,还不会有如厕的烦恼。
真是好东西啊!宁时同想。
吃完晚餐,宁时同便回到桌前继续看书,他很好奇这个修仙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因此把那本水系法术前后也都粗略地看了一遍。
夜色里窗外虫鸣阵阵,不太明亮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微微抖动,宁时同看久了便觉得眼睛酸涩,困倦起来。
燕陵游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他每每看到这个天天穿的奇形怪状,妆容夸张,浑身又布满刺鼻香气,又哭又笑干嚎着追求他,还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室友就头疼,所以平常都是能晚点回去就尽量晚点回去。
可今天似乎与以往不同?燕陵游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不仅安安静静,甚至还早早地熄了灯。
或许是睡了,燕陵游舒了一口气,走到自己床前准备躺下。
隔着窗透过的月光隐约照到自己的床上,似乎靠墙那侧有个被子鼓起来的小包。
一分钟后……
燕陵游举着烛台,看着自己床上背对着自己标准吉祥卧睡得正香的宁时同脸黑得像块炭……
“喂,给我起来!你为什么睡在这!”燕陵游强忍着一肚子火,拍了拍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的人。
平常奇葩也就罢了,他一忍再忍这人竟然更加得寸进尺,竟然连爬床这等不要脸的手段也使出来!
他今天没有穿着以往那些颜色艳丽的暴露衣服,鬓间没有戴雷人的花,身上也没有浓郁到的令人作呕的香气。只是穿着单薄整齐的白色亵衣,长长的头发温顺地披散开来,带着一点残留的皂荚味迷迷糊糊转过身来,是一张从未出现过的白净秀丽脸庞,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是好看的淡粉色。
燕陵游愣了一下。
这个人是宁时同?
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就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室友,我的床脏了,下午刚全洗了,今晚借你的挤一挤,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等你回来,但我太困了……就……哈……睡着了!”忽然举起的烛火太过刺眼,照得宁时同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都睁不开,他眯着眼,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床板,困倦无比地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
虽然宁时同这个装扮让燕陵游心中的厌恶莫名少了几分,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跟这个奇葩共寝,于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不可,你给我起来,你睡这我睡哪?”
“哎呀,哎呀,别拉了!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宁时同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往床里缩了缩,“我过去点,这总可以了吧?明天还要测试呢,别吵我行不!今日就让我借宿一宿,拜托拜托嘛,明日……我一定报答你!”
那语气就随意像哄小孩子!
燕陵游有点恼火,他本来回来得这么晚就是不想跟这个奇葩多纠缠,可没想到现在还是要跟这个奇葩纠缠。
“起来,我不同意让你借宿一宿!现在!立刻!你!给我起来!”
宁时同被他拉的疼了,这才睁开眼睛,他从小起床气就大,顿时发了脾气:“干嘛干嘛,睡一下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为了给你清理那些玫瑰花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吗?怎么一点也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燕陵游对宁时同向来没什么耐心,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一把捏住他白皙的脖子,虎口顶住了宁时同的喉结,凶狠地压低了声音:“你听听你在说什么??那些花不是你糟蹋到我床上的吗?怎么?今日换新花样了?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嗯?”
“我糟蹋到你床上?我……?”宁时同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清理了好半天的书桌上那些玫瑰花枝败叶,人顿时清醒了大半。
额……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原身剩下的锅…?
这一清醒,宁时同才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明明也是穿着一样的弟子服,带着和韩家兄弟差不多款式的发簪,却完全不像是个真人,反而好看得像是动漫建模出来的人物,凌厉的下颚线,高耸的鼻梁,比宁时同前世世界里那些个的男明星还要好看一个档次,啧啧,那个脸,那个身材,那个比例,就是两个字:完美!
宁时同向来也喜欢漂亮的人,那可不,谁不喜欢帅哥美女啊?
本想花痴一会,可这么好看的个人……黑着的脸怎么那么臭啊!
宁时同扶了扶额,这才强行换上一副陪笑的表情,讨好地指了指自己那边原本像猪窝一样又乱又臭,如今却被他收拾得只剩床板的床:“兄台,室友!道友!我发誓!我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宁时同了,你放心,我绝不会非礼你,以后……以后!也绝不骚扰你!你看,我洗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才把那些都洗掉,我的床只剩个床板,今晚是真的没法睡!你先让我将就一晚上,我发誓,就这一个晚上!就当江湖救急,可好?”
宁时同一边说一边讨好地轻轻地一根根掰开燕陵游的手指,然后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
“拜托嘛……”
他的手很热,带着被子里的余温。
燕陵游从未见过这样的宁时同,印象里的宁时同总喜欢浓妆艳抹,涂脂抹粉,扭捏造作让人烦不胜烦。
可眼下的宁时同干净素雅,未施粉黛,竟十分清秀可爱,讨好他的样子还有点……俏皮?
眼下室内的烛光本并不十分明亮,又因为二人拉扯,宁时同长发显得有些凌乱,亵衣也变得有些松垮,露出了微微被燕陵游捏红的修长雪白的脖颈和胸前半片纤细的雪白锁骨。
“拜托拜托!!”他的皮肤很薄,带着刚睡醒被子里的一点氤氲粉色,大大的眼睛乌黑清亮,漂亮又有神地紧紧盯着自己,可怜巴巴地带着渴求,还有一点……撒娇。
见对方没反应,宁时同的手又小心翼翼地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
良久,燕陵游的喉结动了动,皱着眉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出了屋子,一夜未归。
清晨,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宁时同在燕陵游还残留着淡淡玫瑰花香的床上醒来,舒爽地伸了个大大懒腰:测验!走起!
穿上自己的弟子服,拿上自己的佩剑,宁时同英姿飒爽地来到了测验的地点。
韩子康韩子方两兄弟早就到了,看见今日的宁时同顿时非常惊讶:“你今天怎么……”
宁时同没说话,礼貌性地扬起下巴朝他们一笑然后转过头不理他们。
他看到燕陵游正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又过了一会,弟子陆陆续续来齐了,才见一名年轻的青衣道人御剑而下。
宁时同看着那人,心中不由得赞叹……不愧是修仙之人,仙气飘飘,身材修长匀称面色红润,看起来又帅又年轻,看起来才二十七八,简直比仙侠剧里的男仙还要仙啊!
虽然……放眼望去,仙门中没几个丑的,但……
宁时同转头看了一眼长相鹤立鸡群的燕陵游,对方正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
好吧!比起师尊好像燕陵游还是更好看一点!或许是因为更嫩一点?宁时同想着,偷偷笑了一下。
燕陵游用余光便看见宁时同在望着他偷笑。
但由于他今日穿着举止都比较正常,燕陵游竟也没有感到不悦。
此时众人连忙行礼:“拜见师尊!”
青衣道人清淮仙尊点了点头,对着大家温和一笑:“今日测验三段御水之术,大家可有认真复习?”
“回禀师尊,认真复习过了。”众人异口同声。
“好好好!”清淮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衣袖,在宁时同目瞪口呆的眼神里,眼前的平地上顿时化作一湾清澈的池水,“那么,你们谁先来?”
韩子康立刻与韩子方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师尊,我见宁师兄昨日刻苦训练,弟子愿与他切磋一二。”
忽然躺枪的宁时同:?
清淮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宁时同,有些担心道:“额……时同,你……”
“……可愿?”清淮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两个字。
当然不愿!我一个新来的,你俩这不是明显找茬吗?这两人昨天就欺负自己,今日若再让他们得逞,以后还不得天天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弟子愿与师弟切磋。”宁时同咬着牙,脸上微笑着不失优雅,淡淡开口。
这……清淮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虽然的确他今日打扮作风是与往日大不相同,但宁时同究竟实力如何,他这个当师尊的还不清楚吗。
其他几名弟子也窃窃私语起来,但大多数脸上带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行,要是宁时同一会输了又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得多好笑啊!
“时同,大家都是同门手足,千万莫要勉强,伤了自己可不好。”清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陵游,你向来成绩优异,这三阶御水术操作略难,不如由你来先给大家示范一二。”
宁时同顿时心里一阵感激!!这师尊是会读心术吗?这人也太好了!!!!呜呜呜!!!
燕陵游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时同一眼,作揖道:“是!师尊!”
众人纷纷以崇拜的眼神让开一条道,燕陵游缓缓上前,轻念咒语,一把闪着银光的剑飞鞘而出,载着他御剑升到池水上方。
闭上眼睛,燕陵游轻念咒语划出手势。
“水之仙灵,五行之精,散则成气,聚则成形,罡镇四海,能斩妖精,驱气化厄,自有光明,今听吾命,火速奉行,急急如律令!”
无数的水珠升到空中,慢慢在燕陵游头顶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水珠。
燕陵游一挥衣袖,头顶上的水球竟生出无数道旋转的水柱伸向前方进行攻击。
清淮见了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又关切地看着宁时同道:“时同,你可看清了?若还有何不清楚,为师叫燕师弟再给你演示一遍。”
顿时感觉一道刀一样的眼神从水池上空落下来,宁时同抖了一抖:“师尊,不……不必了。”
“真的不必了?为师担心……”清淮就差没说怕你被韩子康胖揍得连你师尊都不认识。
“真……真的的不必了!”宁时同连连摇头,再示范一次,不等韩子康上场他就要被燕陵游的眼神刀死了。
时同啊,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清淮万分同情地看了宁时同一眼,这才不得不叹了口气,让燕陵游下来。
韩子康十分得意:“师兄,请吧!”
“……好!”宁时同只好答应。
眼下他心里七上八下得很,昨日他就翻了翻书背了背口诀,还没有实操过,这御水……究竟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之数。
他转头朝清淮仙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不过……还好师尊帮了我一把,让那个燕陵游先演示了一次,但是这么做真的能把法术放出来吗?大庭广众的,好中二!!!真有点社死啊……
一想到这个尴尬的场景,他低着头憋红了脸。
韩子康御剑飞上了天,看他还低着头便故意大声嘲讽:“师兄,你快上来啊!”
宁时同抽出自己的剑,挥了一下。
没什么反应。
呃呃,这剑,敢情不是自己会载着主人飞的吗?难不成也要什么口诀?
等等……会不会因为太初级,他昨日看的那些书上都没有!!?
“师兄,你怎么还不上来呀?”韩子康在池子上方故意催促。
“是啊,师兄,快上去啊!”韩子方也在边上起哄,周边师兄弟们捂着嘴都在偷偷笑。
清淮仙尊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不忍直视这仙界学府的霸凌现场。
如果不出所料,宁时同又要开始哭了……
可是今天,宁时同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那个……我的剑坏了,我今日便不上去了,就在这池边与师弟切磋吧!”
说完这句话,大家顿时爆笑一片。
“还剑坏了,明明是不会,装什么啊!”
“就是!”
“还不是这韩师兄太坏了!故意当着燕师弟的面让宁时同出丑。”
“你看燕师弟还看着呢,宁师兄这在心上人面前挨虐的场面,啧啧,也太没面子太惨啦!”
在大家窃窃私语嘲笑声中,燕陵游脸一下子就黑了,他非常不喜欢被人这样当做笑话,更不喜欢和宁时同扯在一起,当做大家议论的对象。
宁时同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嘲笑中,缓步走到池边,闭上眼,在脑中认真回忆了一遍方才燕陵游演示的手势。
韩子康见此情形急于让宁时同难看,他很快念起咒语,祭起手式,立即发动了攻击,只是不知为何御水的攻势还不及燕陵游的三分之一,只有四道弱弱的细水柱朝池边的宁时同袭来,如同四道儿童水枪。
看着那如同儿戏的攻击,宁时同想的却是:如果被水柱射中衣服会湿吧?
他昨日刚把衣柜里那些衣服都洗了,似乎还都没干,若这件也湿了,明日他就没得衣服穿了!
他忽然想起昨日书上那些御水咒,不止只有攻击,好像还有一道防御咒,口诀他记得,手势与攻击手势只是少了两步……
他其实心中也挺忐忑的,真的能放出来吗?
可是他明天不能裸奔吧?
算了,死就死吧!就当活马医了!宁时同想着,下定决心。
“诶呀!你们快看!”忽然大家惊呼起来。
清淮仙尊惊讶地看着这个连御剑术都不会的弟子,竟轻松唤起一道巨大的水壁挡住了那四道小水枪攻击。
虽然水壁大得看起来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韩子康也呆住了,嘴巴张成了o型:“这……这怎么可能!!!?”
“我去!真的能放出来啊!!”宁时同不由得惊叹了一下,这也太神奇了!心中一下子就得到了极大的成就感!“好,现在该我攻击了!”
池边。
宁时同凝神,专注地念着咒语,眼神满是沉着与冷静,长长的头发和衣袂被水气带来的风高高拂起。
他一下一下划动着手势,水盾的上方慢慢凝聚起了一个大水球,忽然从水球中伸出一根粗大的水柱快速旋转着攻向空中的韩子康。
那水柱速度太快,韩子康脸都吓白了根本来不及闪躲,被击中后连人带剑摔落池水,只能狼狈地爬上了岸。
这下大家都鸦雀无声。
宁时同慢慢走回来,扶了浑身湿透的韩子康一把,一脸温和:“你没事吧?师弟?”
韩子康的眼神仿佛跟见了鬼一样,僵直地摇了摇头。
宁时同又笑了笑:“那你可要快些回去换衣服,小心着凉。”
又朝清淮仙尊抱拳,宠辱不惊:“师尊,弟子献丑。”
“不错!”清淮还没回过神,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燕陵游在一旁远远看着那一出闹剧,皱起了眉。
宁时同,他怎么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燕陵游不仅外貌出尘,还一直是这批弟子中最有天赋,最出众的一个,而宁时同则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学渣中的战斗机,而且得上天庇佑的他,还买一送一获赠了一个无敌恋爱脑。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学渣呢?他刚才那一道三阶御水术,明明攻击强度丝毫也不比燕陵游的逊色!莫非他之前扮猪吃老虎,都是装的?
我们该不会被报复吧?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若有所思,人人自危起来。
其实入门时宁时同本就根骨奇佳,因为他之前那些荒唐事太多,不满的师兄弟们也没少跟清淮仙尊告状要把他逐出师门,可是因为清淮爱才,一直舍不得没有同意,只说是宁时同机缘未到。
可这次,清淮仙尊心中也疑惑了好一会,这才伸出手赶紧掐指算了算,随即笑了:“我说今日怎么不一样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宁时同一战成名。
这几日,整个境虚门都传遍了,那个矫揉造作想尽办法追求燕陵游的恋爱脑宁时同三师兄,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说不定资质比燕陵游还要更胜一筹。
如今宁时同他每天穿着素净整洁的弟子服,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对谁都温和谦逊有礼,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就连先前爱得死去活来的燕陵游突然便也成了他眼中的空气人。
其实原本燕陵游没少因为同门霸凌宁时同,宁时同却喜欢自己的事情经常被大家嘲笑而烦恼,可眼下大家提起宁时同都变成了惊叹,他的生活也随之改变了许多,可如今大家提起宁时同都不再带上他,他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失落,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来的这一点失落。
回到房间他更是清楚地感受到宁时同与以往的大不相同,宁时同的床铺,房间都被打扫的打扫,清洗的清洗,变成了一尘不染的存在,甚至还有一缕淡淡的皂荚味,再没有玫瑰花,也再也没有变着花样的热情表白了。
正巧这几日,四大仙门之首的凌霄门的掌门真仁仙尊遣人来拜见清淮仙尊,送来了些许丹药仙药,还修书一封,说自家门派本有一座圣塔,平日会有许多道友慕名前去拜祭提升修为,可最近塔的附近无故出现许多黯魂教的魔修,他们骚扰修士,令许多弟子不知所踪,魔修无恶不作可偏偏却又来无影去无踪,所以惹得大家都烦不胜烦,因而特意来请清淮仙尊和境虚门的长老们过去,和另外两个大仙门:太微门、净一门的仙尊长老们一起帮忙想个对策。
这是大事,关系到仙界安宁,清淮仙尊不好推辞,便去了。
掌门清淮仙尊不在,因而这几日境虚门弟子统统休沐,大家都闲得很。
宁时同倒是没闲着,他翻出了原身的所有家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凑齐了之前所有的课本,一鼓作气趴在书案上看了好几天,把之前那些所欠缺的,包括御剑飞行在内的基础内容全部好好学习了一遍。
他前世便是个学霸,自学这点书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更何况这些书能让他增强体质延年益寿,他更是学得如痴如醉。
韩子康和韩子方躲在树后偷偷地从窗户里观察着正在温书的宁时同。
“怎么样,你敢不敢。”韩子方摇了摇韩子康。
“你别怂,你上。”韩子康推了推韩子方,“你之前不是一直叫嚣着要教训他的吗?”
“……我”
“怕了?怂蛋?”
“我怕怎么了,你上次被他收拾得多没面子啊!”
“上次他……不不不……他肯定不是运气好!我觉得他是真的厉害!!”
“我们确实打不过他!”韩子康喝韩子方说了半天,差点哭了。“你说,我们之前欺负了他这么久,他以后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宁时同看书看得有些久了,他正准备站起来活动下筋骨,一抬头却看到了韩家兄弟鬼鬼祟祟躲在树后两个人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便走了出来:“二位师弟,你们在那做什么?”
“咳,我们……我们在这看风景,不行吗?”二人嘴硬!
“哦!”宁时同有点好笑,转身正准备离开,“那你们继续。”
“等等!”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韩子方声音都有些抖:“你……怎么突然变那么厉害了,是不是吃了……那个?”
“那个?”宁时同疑惑了,“哪个?”
“最近很流行的,那个!”韩子康立马明白过来,也抖了一下,“师……师尊说了,吃那个是……违禁的!那是魔修才会吃的药!”
“……对,你要是有‘那个’,赶紧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一次。”
宁时同皱起了眉头,盯了一会二人:“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的是最近突然流传开来的禁药,吃了能突然修为大涨,但有人因此失去理智。”冷不防背后有人开口,“大升丸,你有没有服用过?”
宁时同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从来都不想和他沾上一点边的燕陵游,心中顿时觉得稀奇:“不好意思,我听都没听说过这种药。”
一向对自己疯狂舔狗的人居然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燕陵游脸瞬间有点黑。
“不可能!你之前连御剑都不会,有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掌握三阶御水术和水盾法!”
“对!还性情大变!竟然对之前喜欢的人都变得无动于衷!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韩子方还作死地指了指黑着脸的燕陵游,后者脸顿时更黑了。
但二人完全没发现,还在继续输出。
“你……你若不说出原因,我们……我们就去师尊那……举报你偷吃禁药!”
眼见韩子康韩子方兄弟不依不饶,宁时同叹了口气:
“唉,二位师弟可别乱说啊!我说了我没有!我就是认真看了几遍书!”
宁时同本以为这样一说便可打消对方的疑虑,谁知道眼前三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
什么情况啊?
宁时同莫名其妙!
“……虽然师傅说你天资很好,可……你入门后就从未看过书……”
“……每日只专注于如何追求燕师弟!”
燕陵游:你们能不带我吗?
韩子方就快哭了:“说!你到底是何方妖魔!定是夺舍而来,你……你把我们那一无是处的宁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宁时同一拍脑门!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拜托,还能弄去哪,你们那一无是处的宁师兄不是被你们逼着活生生上吊了?
“我……我要去告诉师尊!”两个人一边嚷嚷,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了!
“喂!师尊不在啊!喂!别乱说啊!”宁时同朝二人背影喊了几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表情十分复杂的燕陵游,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得感叹:
其实吧!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不去当明星,跑来修仙总觉得好亏啊!唉,其实也真能理解那原身的感受,他这么好看一人儿……真的好养眼!啧啧,就是脾气不太好,换我我可没这耐心伺候。
不过,其实原身长得也不差,就是不知道行为作风为何如此奇葩,也难怪燕陵游接受不了。
宁时同又想。
他没理会燕陵游,只是礼貌性地朝他抱了抱拳,就准备转身回屋继续看书去。
忽然山下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高呼了一句什么,与此同时宁时同腰间的玉牌也随即震动起来。
宁时同的头顶还没来得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就看见他隔壁的房间,隔壁的隔壁房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间……所有的弟子都蜂拥而出飞快地跑向山下。
再一回头,燕陵游也不见了。
好家伙!瞬移了?
“莫不是什么大事发生了?”宁时同一边思索着,一边好奇地跟着人流往山下走。
山下的出口已经围满了弟子,宁时同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却见到燕陵游正把一名女子护在身后。
那女子长得简直就是那九天仙女下凡尘。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站在那好像那一片都发出了光,旁人都像是那地上的泥,她就是那唯一艳丽得太过夺目的花。
……哦,燕陵游勉强算是根绿叶吧。
其他人,那都差不多是杂草?
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一群穿着一样的黑衣黑帽人,脸上还戴着狰狞古怪的银色面具,尤其最前面那人的面具看起来特别浮夸狰狞。
宁时同转头一看,咦,站在他身边的不正是自己的二师兄吗?遂用胳膊肘捅了捅隔壁的人:“二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二师兄满脸紧张,却又满是怒气:“宁师弟,你之前不问世事,有所不知,那黯魂教教主融焱早就看上我们大师姐叶瑶卿,来抢人好几次了,之前都被打得落荒而逃,可今日门中的师尊长老们都和太微门,净一门的长老们一起前往凌霄门商议大事了,该死的魔教,竟然趁我境虚门无人之时攻上山来,想要对我们的师姐不利!”
哦~原来是抢女人。
怎么修仙界也要抢女人的吗?
不过这师姐确实不是一般的漂亮,值得一抢!
宁时同哦哦了两声,打算先静观其变。
燕陵游挡着师姐,冷声道:“融焱,想不到你一个手下败将,还有脸再次攻上山来?”
“这不是正说明我对叶姑娘的一片痴心?”融焱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小白脸,今日你师尊师长都不在,可指不定谁才是手下败将。”
“那你便试试!”燕陵游咬牙切齿。
“试试那便……试试!”话应未落融焱的身后升起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带着诡异的紫色,如同一条邪恶的龙,朝着燕陵游的方向奔袭而去。
燕陵游赶紧轻念咒语调动旁边的池水使出了三阶御水术,水柱和火龙碰撞到了一起,勉强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燕陵游一边控制着水柱,一边回头:“师姐,快离开这里,我来殿后。”
美丽的师姐漂亮的眼睛还泛着微红:“不行,陵游,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对付融焱,我可以帮忙的!”
“魔头,受死!”说罢叶瑶卿祭出宝剑,咬牙飞身上前,剑尖直指融焱!
可惜她的剑还未碰到融焱便停止在了空中,任凭她如何操控都一动不动。
看这情境,一想到刚学的法术,宁时同忽然间有点手痒。
于是他抱着手臂,一脸吃瓜地又碰了碰旁边那位:“二师兄,这魔修叫融焱?他很强吗?”
“当然,……那可是魔教教主融焱啊,怎少说他也起码有元婴后期的修为,我等才刚过筑基期,哪里是他的对手!”
宁时同不在意地一笑,撺掇道:“二师兄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胜在人多,若我们师兄弟一起上莫说他一个元婴后期,就是化神期我们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二师兄颤抖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认真的吗?我……我不敢!”
宁时同忽然间拍了拍他的肩,挺起胸膛一脸严肃继续撺掇:“二师兄,你看燕师弟入门比你我都晚,尚敢为师门一站,你我身为师兄,又怎能冷眼旁观!”
“并非如此……”二师兄委委屈屈小声道:“燕师弟之所以豁出去一战,是因为叶师姐于他……”
宁时同根本没在听,拉着二师兄就站了出来,热血沸腾地对着众师兄弟大喊了一声:“师兄弟们,我们一起上,保护师门!保护师姐,赶走魔头!!!”
主场的三个人顿时愣了。
融焱,燕陵游和漂亮师姐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愣了住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大家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不是没上过,而是上过好多次了,哪次不是鼻青脸肿披红挂彩地回来?
况且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融焱每次来也就是小打小闹摆摆威风,也没把他们的门派和漂亮师姐真的怎么样,何必呢!
让燕陵游陪融焱打打,打爽了人自然就走了,大家看看热闹就好了啊!
傻子才上去找打呢!
融焱看了他半晌,便收了法术,意味深长道:“好大的口气,不如你们与燕陵游一起上,若打赢了我,日后便不再上门挑衅,如何?”
宁时同正准备豪情壮志地答应当这一回英雄,却见旁边的二师兄默默退了回去。
融焱顿了顿,或许是在面具之下笑了笑:“好吧,不是你们,现在是——你!”
“……”真没胆!宁时同心里骂了一句,便挺了挺胸,大步走到燕陵游的身边。
燕陵游一脸嫌弃地斜着眼睛看他,仿佛在说“这时候你来凑什么热闹!”
瑶卿太知道这师弟的荒唐事了,赶紧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宁师弟你……快回去吧。”
……还是不要来捣乱吧!
但她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宁时同假装没看到这些,反而朝漂亮师姐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哎呀呀!这波不亏!想不到师姐近看更美了,五官,脸蛋,皮肤,身材,气质完全没有一点瑕疵,这样的美人就算扔进现代的娱乐圈也没有对手啊!
而且!
说起来!她和燕陵游站在一起,啧啧,那叫一个金童玉女!就不是一般的养眼!
该不会是一对吧?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抬起下巴对准了融焱:“好!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融焱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语气像是觉得十分有趣:“小子,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便来吧!”
火球接二连三地朝他和燕陵游击来。
宁时同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他紧紧盯着对方,在和燕陵游,师姐惊险地躲过几波攻击后,他很快发现对方用的都是火系术法。
正所谓水能克火……水系法术都学了哪些?
宁时同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在脑子里把所有自己看过的水系法术全部过了一遍,很快就锁定了要使用的法术!
今天就拿你融焱试试水!
“帮我挡一下!”宁时同忽然对燕陵游说!
“……?”燕陵游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宁时同,一时间非常想骂人。
可前一秒燕陵游被黑色魔焰接连攻击,还在苦苦支撑,可下一秒,他就发现一切攻击都停止了,他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宁时同还在念念有词,而融焱被一个巨大厚实的冰罩罩在了里面,黑色的火焰在他身边乱窜,一下一下击打在冰墙内壁上,却无论如何也打不破这四周厚厚的冰墙。
“这是……高阶御水寒冰罩!”二师兄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宁师弟不是吹牛,他真的打得过魔教教主融焱!”
燕陵游狐疑地慢慢走到正在专注念咒的宁时同旁边:“你怎么会这个?这可是高阶法术,师尊从未教授过!”
“好说,昨日在书上看的,今天刚好用得上。”宁时同满不在乎地回答,看都没看一眼燕陵游。
“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个?”燕陵游道,“冰很快会化。”
“是会化,但不会那么快,这个冰罩足够厚,有点像冰屋,对了你听说过因纽特人的冰屋吗?”
燕陵游皱起眉头:“因……什么人?”
韩子康韩子方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宁时同单方面碾压融焱这样的大boss,吓得差点跪下。
宁时同道:“魔教教主是吧,你可认输?”
黑色的火焰越来越大,可冰罩就是打不破!
融焱脸绿没绿因为带着面具大家看不到,整个人气得都发抖了大家倒是都看出来了。
宁时同算好时间,估摸着再不撤估计也撑不了多久,索性手一挥,冰罩消逝无踪,他故意拍了拍手上的灰,道:“魔教教主,是男人说话要算话啊!”
“你叫什名字?”融焱盯着他,半晌后沉沉开口。
“这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境虚门不好惹就行了!”宁时同摇摇手,“还有,别再打我美人师姐的主意!”
融焱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盯着宁时同看了半宿,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住,这才转身带着魔教众人离去:“撤!”
谁知就在融焱转头的那一瞬间,一根不知何处而来,如同毛发般的细物向融焱飞来。
叶瑶卿大喊了一句:“小心!有暗器!”
融焱反应极快,头一偏闪了过去。
可宁时同却没有听到,那物掠过宁时同的耳边,悄无声息地刮破了他的耳廓……
“哼!雕虫小技!”融焱不屑地冷哼一声,顿时和魔修们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宁时同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耳朵上的伤口,他正高兴地看着融焱带着魔教中人狼狈离去。
师兄弟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山头,韩子方韩子康两兄弟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去一左一右抱住宁时同的大腿哭得语无伦次声泪俱下:“宁师兄!好师兄!老大!宁老大!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老大!”
“不至于,不至于!”
宁时同哈哈笑起来。
燕陵游远远地看着宁时同的笑脸,突然意识到他和之前那个一味对着他花痴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个笑容……
……又清澈又好看!
他还在出神,叶瑶卿紧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陵游,你刚才可有受伤?”
燕陵游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师姐你呢?”
叶瑶卿摇了摇头:“没有,方才我看见一道暗器闪过,好像射向了宁师弟,快去看看。”
燕陵游还有点出神,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往人群中走去,却看见宁时同毫无预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周围大家顿时惊呼一片:“宁师兄!”“宁师弟!!”
……
……
接到急报,清淮立即返回门派,一到便着急忙慌地去看宁时同。
“师尊,宁师弟他到底中的什么毒?”瑶卿一脸担忧。
“看症状与脉象,像是最近才出现的一种很神秘的毒,叫降仙,你等可曾听闻?”清淮凝神。
燕陵游点了点头:“似乎略有耳闻,听闻此毒中毒伊始是双眼发花,视物不清,还时不时会昏迷,后期会置双目失明,每日受蚀骨之痛,生不如死,倘若不能解毒,至多只能再活两年!但此毒来历不明,不知成分,尚不知如何可解。”
清淮点头:“不错,你们可能确定此毒确实不是融焱所下?”
“确实不是,那日我们都在场,我隐约看见那暗器不知何处而来,融焱也是险险避过。”叶瑶卿道。
清淮想了想:“既然如此,看来眼下我们只能先用普通的解毒丸给时同试试,看看是否能暂时压制住毒性。”
瑶卿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宁时同,美丽的眸中满是担忧:“都是因为我,宁师弟才会遭此横祸……师尊,就让宁师弟暂时住此处,由瑶卿亲自照顾吧!”
住在师姐这?
燕陵游看了昏睡的宁时同一眼,有点担心他会像之前追求自己一样骚扰师姐,于是连忙开口:“师尊,师姐乃是女子,男女有别,更衣沐浴这些杂事只怕多有不便,我与师兄同为室友,不如我也一同留在此处,帮着师姐照料宁师兄。”
清淮看着瑶卿,又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宁时同,犹豫了半晌:“也好,瑶卿,你素来对药理颇为精通,那时同便先交给你!陵游你一同留下,帮忙照顾时同起居,我也去凌霄门打听打听,此毒可有解法。”
瑶卿陵游连忙点头:“是,师尊!”
二师兄和韩家兄弟也跟着师尊依依不舍地走了。
宁时同悠悠醒转之时,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了。
一睁眼他就受到了惊吓,紧紧捂住自己的领口差点跳起来三丈高:“你……你干嘛脱我衣服!”
燕陵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把毛巾扔回水盆:“你以为什么?要不是师姐是女子不方便,我才不会留下来照顾你!”
“照顾?……我……我怎么了?”宁时同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宿舍,“这又是哪?”
“瑶卿师姐的雪苑,你中毒了你不知道吗?”
“我中毒了?”
他想起来了!
那天……融焱等人离开,他正得意,忽然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我怎么中毒的?”宁时同莫名其妙,“我好像最近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是吃的,是被暗器所伤,那道暗器应该是冲着融焱来的,没想到却误伤了你。”燕陵游没好气地回答,“你中的毒名叫降仙,目前师尊也不知解法,只能先让师姐配置一些解毒丸给你试试能不能压制毒性。”
“你说什么?”
“无药可解?”宁时同简直五雷轰顶!!!!
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一下,一阵阵恐惧涌上心头。
上一世,他就是不幸得了绝症,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好不容易得到这穿越的机会,刚得了这好身体,竟又让他中了这无药可解的奇毒?
……又要死了?宁时同身子一软。
“那我还有多久可活?”
前几分钟还是生龙活虎地要指责自己被占便宜,这会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连眼眶都红了,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燕陵游盯了他半晌,突然有些狠不下心,便假装不耐烦道:“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你的毒,师尊还在想办法,再不济不是还有师姐的解毒丸吗?说不定吃着吃着,毒就解了也说不定。”
“嗯……”宁时同听着这话,似乎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的样子,红着眼眶干巴巴地说,“谢谢你,我想休息了。”
燕陵游:“……”
我好心安慰你,你却直接赶我走??
“那你睡吧。”燕陵游黑着脸端起水盆走了出去,猛关上了门。
换了以前的宁时同,若是燕陵游亲自照顾他,还安慰他,还不得一蹦三尺高,撒娇卖萌装可怜火力全开地勾引他,而现在这个!不认真听他说话就罢了,还居然!赶!他!走!
从前他这喜欢,到底值几个钱?
燕陵游越想越恼火,差点没把手里的盆砸了。
他才出来拐了个弯,就碰到了拎着食盒,一脸担忧的瑶卿:“陵游,宁师弟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了。”燕陵游黑着脸回答。
瑶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仔细看了看燕陵游:“那不是好事吗?燕师弟为何看起来如此生气?”
“师姐,我没生气,宁师兄说他想睡了,我便出来了。”
“既然师弟已经要睡了,我一个女子不方便进去打扰,陵游,宁师弟刚醒,我怕他饿,给他准备了些粥,还要劳烦你帮忙再送一趟,叫他吃些再睡。”
说罢,瑶卿便把燕陵游手中的盆接了过去,顺势把食盒塞进了他的怀里。“快去,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燕陵游的脸更黑了。
谁知走到宁时同门口,居然发现对方连灯都熄了。
那一瞬,燕陵游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
凭什么啊?从前是个神经病,每天被他烦到不行,恨不得一脚踢飞,如今却要忍气吞声巴巴伺候着,对方还毫不在意,说赶人就赶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燕陵游气鼓鼓地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搭理,只好默默回到自己的厢房,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他决定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食物都吃了。
第二天……
燕陵游端着脸盆才走到宁时同的门口就听见宁时同嗲声嗲气地在跟师姐说话:“师姐~我都饿死了~都没有吃的~”
“怎么会,昨日我不是叫陵游给你拿了食盒吗?他没拿来吗?”
“没有~师姐~你再给我做点吃的吧~好不好嘛~好师姐~求求你了~”
“好好好~我这便去给你做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嘿嘿,只要是师姐做的我都可以!”
“宁师弟,乖啦~”
燕陵游深深吐出一口气,一脚踏了进去,就看见宁时同正拉着瑶卿的袖口,瑶卿正一脸宠爱地摸着宁时同的头……
瑶卿见燕陵游进来,便皱了皱眉头:“陵游,昨日我不是让你送食盒给宁师弟吗?你没送过来吗?”
“他睡了,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开,所以……就带回房间自己吃了!”
“自己吃了?”瑶卿瞪大了眼,“你与时同体质不一样,给他做的你怎么能吃?”
“我怎么就吃不得?”燕陵游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啊——不是,”宁时同马上发现了气氛不对,连忙道:“燕师弟,师姐的意思是我与你体质不同,师姐针对我体质煮的东西,你吃了身体可有感到不适?”
燕陵游脸色这才缓了点,还是不情不愿回答“未有不适。”
宁时同又道:“师姐,都怪我,是我睡着了没有听见燕师弟敲门,得亏师弟把它吃了,不然浪费了师姐的心意,那多可惜呀!”
“不能怪你,你中了毒,身体虚弱,嗜睡些也是正常。”瑶卿有被哄到,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手:“罢了,我再去做些点心给你。”
说完瑶卿还瞪了燕陵游一眼才离开了房间。
燕陵游等师姐走远了,才缓缓开口:“不要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有好感,你即便换了一百种方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我也不会喜欢你!”
宁时同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我只想引起漂亮师姐的注意!!
谁不喜欢天仙一样的美女呢?
师姐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
“哼”燕陵游冷哼一声,“那再好不过!”
离开前还加了一句:“奉劝你一句,离师姐远一点!若敢打师姐主意,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燕陵游真的好凶啊!宁时同只好叹了口气,拿出枕边找师姐讨来的书看了一会,眼睛酸涩起来他便熄了灯睡下了。
这一觉睡到快晌午,宁时同睁开眼就看见床边两张泫然欲泣的脸:“老大!你终于醒了!!”
“韩子康?韩子方?你们俩怎么在这?”
韩子康韩子方对视了一眼,尴尬陪笑道:“好老大,是这样的……师尊说我们的御水术实在太差,但我们兄弟二人……确实也悟不出哪里有问题,所以……嘿嘿……”
“师兄,你的御水术如此厉害,一个冰罩竟连那融焱都打不破,能不能……指点我们兄弟一二?”
前几天还想着怎么欺负霸凌原主,这才几天,怎么还在这撒上娇了!脸皮够厚的啊!
宁时同凝视着二人,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还是强装镇定,良久道:“我作为师兄,指点师弟法术当然是应该的!”
“欸……”两人正松了一口气,又听宁时同为难道:“可你们也知道,我中毒了,无药可解的那种,身体虚弱的很呀!如果要指导御水术,得到有水的地方去才行,可我这身体,哪里还有力气去那么远的地方指导你们的法术啊!”
不想二人竟早有准备!韩子方随即推出来一辆轮椅拍着胸脯:“老大,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敢累着您,只要您愿意指点,我们推着您去!”
“对,您屋后面就有温泉!很近的!您一会要是累了,还可以进去泡泡,我们兄弟二人给你搓背,如何?”韩子康谄媚地笑得脸都要开花了!
温泉?!
宁时同心中一亮!
因为前世太穷的缘故,宁时同从来没泡过……听说同学假期约起来去泡温泉看美女,他都只有羡慕的份,因为别人有零花钱,他却不得不去做好几份兼职才能勉强温饱。
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咳……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宁时同假装为难地勉强同意,“那便帮你们一次吧!”
“好嘞!”韩子方韩子康马上一左一右恭恭敬敬地把他从床上扶到轮椅上,盖上防风的毛毯推着他来到了温泉池边。
韩子康韩子方兄弟倒也不是天资愚笨,在学霸宁时同的指点下二人很快就摸索到了施法的诀窍,法术效果大有进展。
宁时同馋温泉老久了,看他俩练的差不多了,便道:“那个,我累了,今日你们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诶诶!老大,您辛苦了,多亏了您的指导,小弟们才大有进展,小的们这就送您回去休息。”二人连忙点头哈腰地吹了一通彩虹屁,他就被稀里糊涂地送回了房间门口。
宁时同一边疑惑一边踏进房间:??说好的泡温泉呢?
此时燕陵游正不悦地坐在桌前:“你刚才去哪了?”
“出去走走!”看着他黑得像冰块一样的脸,宁时同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这人再好看也架不住脾气这么臭啊!
“明明知道自己中毒,还到处乱跑,是不是嫌自己活太长?”燕陵游瞪了他一会,心想万一出了事师姐又要怪我!
说完便没好气地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说:“吃饭!”
“哦”宁时同紧张地走到桌前坐下,战战兢兢地端出食盒里的饭菜,坐下来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
不对,我干嘛怕燕陵游啊?我又不是原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要对他服服帖帖!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这个碍事的早点打发走,然后偷偷去泡一泡那个温泉!感受一下纯天然温泉的美妙!
燕陵游讨厌什么呢……
哦!对了!他最讨厌宁时同勾引他了!
想到这里,宁时同抬起头,用自认为害羞的眼神看着他,徐徐开口:“那个……燕师弟,我想喝点酒,你能不能……陪我喝一点?”
喝酒?呵!一会又想借酒醉勾引我!
燕陵游心中嫌弃极了,真是拙劣的手段,就算变了模样和性子,到底还是这俗不可耐的男人!
“不能!”燕陵游果断拒绝,冷冰冰道:“想活得久一点就吃完早点睡!”
宁时同抬起眼,眼睛水汪汪的:“就一点,好不好?”
燕陵游正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哪里还有一丝从前的轻浮与痴迷,反而是一种他看不透的灵动。
他一瞬间有点恍惚,连心跳都快了几拍,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对方这是故意的,于是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好吧……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
燕陵游听见宁时同委屈巴巴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倒酒喝了几杯。
等他用完饭,燕陵游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碗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生怕被宁时同发现一点自己哪怕一点点的不正常。
但宁时同为了逼真,还假意委屈地多喊了几声:“燕师弟,燕师弟,不多留一会儿吗?别走啊,多陪我我一会嘛~”
yes!终于走了!
宁时同贼头贼脑地把头探出窗子左瞧瞧右瞧瞧,确定周围没有人,于是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干净衣物,做贼一般偷偷爬窗出去泡温泉了!
私人温泉!我来啦!
完全没发现端倪的燕陵游还拎着食盒一边走,一边眉头皱得老深地思考:
我刚才是疯了吗?竟然会觉得他的眼睛还挺漂亮……
宁时同才喝了酒,便不管不顾地脱光衣服泡进温泉,温泉的暖意一下子包裹住了他,酒劲慢慢有点涌上来,身上渐渐开始发热发烫,就连心跳也跳动得异常的快,慢慢的,大脑因为开始缺氧而变得一片空白。
可温泉太舒服了,宁时同泡下去就不想起来。
在以前的世界,温泉可是有钱人才能泡的,这回,他有一种梦想被实现了的感觉,一想到这个就感觉心理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宁时同闭上眼,心跳越来越快,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每一个细胞都在温泉水中跳跃一般,让他觉得无比快乐,无比兴奋……
……
“宁时同!宁时同!你怎么在这里?”
“喂!快醒醒!”
谁在喊他?扰人清梦!
宁时同觉得很吵,他的身体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如同漂浮在一团棉花中一样舒适,他还想再睡一会,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迷离中,感觉那人跳入水中贴了过来,在水中抱住了他。
他也下意识地环住那人的腰。
两人的身体在水中隔着一层薄衣,贴在了一起……
是个……男的……
身材还挺好!
就是太矫情,泡温泉还穿衣服!
宁时同想着,吃吃笑了起来,这才眼睛睁开一条缝……
燕陵游的头发上满是水雾,湿哒哒地一缕一缕地挂在他那如建模出来一样完美的脸上,正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
美男!
真好看哪!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不是美女,就是美男!
他乐呵呵地傻笑起来。
大脑还有些缺氧,宁时同却下意识色迷心窍地把手伸进对方湿透的衣服里,上下仔细摸了又摸燕陵游的腹肌。
腹肌…好硬啊!手感…还不错!
他又大着胆子往下摸,隔着裤子摸到一处硬硬的,还挺大。宁时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瞪大眼睛:
“好巧,我也有!你摸!”
说罢抓过燕陵游的手放在了自己早已高高凸起的部位上。
在温泉的润滑的水中,他竟然这么轻易,毫无阻隔地摸到了宁时同的那里,燕陵游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呼吸差点凝滞:“!!”
宁时同啊宁时同,你泡温泉就泡温泉,好歹穿个亵裤吧?为什么脱得如此之光啊!?
燕陵游非常无语。
他想松开,宁时同却瞪他:“握着!舒服!”
宁时同想着,他又朝燕陵游迷迷糊糊地笑了笑。
温泉氤氲的雾气里,燕陵游的脸是深红色的,他看起来好像……很热的样子。
他摸了摸燕陵游的脸,捧起来凑近他近距离观察,可迷迷糊糊看不清楚,眼睛用力眨了又眨:“你好像很热啊?”
对方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僵直地站着。
对,是好热,温泉水,真的好热啊!
宁时同想,我问了个傻问题。
“我跟你说,我也好热啊!心跳也好快!不信你摸摸!”他一把抓住美男的另一只手,按到自己的胸口上。
“你!……”
又勾引我!
燕陵游终于忍不住刚想说话,对方的另一只手从水中握住了他水中的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细腻雪白的少年一丝不挂,滚烫的身体一下子靠过来紧紧贴着他湿濡的胸口,把他压到温泉边的岩石上。
他眼神迷离着凑近他,唇与唇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触碰到一起……
燕陵游紧紧盯着这宁时同越来越近的脸,,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与他的心跳融合了一般,节奏竟然也会变得出奇的一致。
他之前从未注意过,宁时同的唇看起来柔软又艳丽,可能是因为中毒的关系,唇色有点深,就像熟透的樱桃,诱惑着他上去咬一口。
他抱住宁时同在水中光滑柔软的臀瓣,对方立即十分配合地用大长腿攀上他的腰……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受,燕陵游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一切控制,连脑子都空白了。
就在二人的唇距离只有一寸,那瓣樱桃唇喘息着开了口:
“你真好看!”
宁时同说完这四个字,乐呵呵地把眼睛一闭,迷迷糊糊地倒在了燕陵游的肩上。
“宁时同!喂!”
……
燕陵游不得不恼火地把这个一丝不挂的人从水里捞起来,又怕他着凉,便用外衣裹上,抱回住处再放在床上一点点擦干。
宁时同的全身皮肤本就雪白细腻,泡了温泉更是染了些绯红,触起来就像两三岁孩童那般娇嫩。
胸前的两颗小球红得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玛瑙,就连身下那处也是好看的淡粉色,燕陵游脸红得厉害,心跳如擂,忍着身体本能的反应连忙帮他换上干的衣裤,然后才去向师尊师姐禀明缘由。
“性命暂时无碍,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是师姐的声音,“但毒却……提前发作了。”
“为今之计,为师只能再派人想办法去魔教打听打听此毒可有解法。”是师尊的声音!
“师尊,师姐,你们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宁师兄啊!”带着哭腔的好像是韩子方的声音。
宁时同慢慢悠悠睁开眼睛,眼前像蒙了一层雾,他顿时大惊失色:“我,我的眼睛!怎么白蒙蒙的?我得白内障了?”
“什么白内障,是你毒发了!”冷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是燕陵游的声音。
“老大!你可醒了!”韩子康凑过来,抽着鼻子都快哭了。
师姐过来替他把了把脉,话中还有些情绪:“不会有性命之忧,陵游,你一定要看好他,切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
“知道了。”燕陵游居然没发火,倒是乖顺的回答了,听起来还有点懊恼的意思。
“我怎么会毒发了?”宁时同忍了许久,发出了这句灵魂质问。
“昨夜你喝了酒后,去泡温泉了?”燕陵游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悦。
“……是,谢谢你带我回来。”宁时同心中一抖,强装镇定。
“你为什么去泡温泉?”燕陵游不解地问。
“我就是想去……就去了!”
“酒后泡温泉本就危险,你连这都不知道?”燕陵游无语道,“更何况你还身中剧毒,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时发……”
燕陵游这个人,干嘛这么凶,瞧不起人哪?
宁时同听得心烦,现下他啥也看不清楚,胆子却大了许多:“我是不知道!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泡温泉!”
“……你!”
这人完全不记得温泉的事了吗?怎么又变回那个讨厌的宁时同了。
可的的确确不记得了,眼下宁时同是个理直气壮的睁眼瞎。
燕陵游心中失望,一时间心头涌上一阵无比酸涩的情绪。
“你还说,都怪你没有看好他,他是个病人,你怎么还责怪他!”师姐不悦,反而过来拉了拉宁时同的手软语道,“你别理他,宁师弟,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做,他若不做,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叫他做,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多谢师姐。”
“多谢师尊。”
燕陵游扭过头,咬紧牙关,没再说话。
当初死皮赖脸追求自己的是他,后来把自己当透明人的是他,昨夜在温泉里赤身裸体勾引自己的是他,今天翻脸不认人还怼自己的也是他!
他到底想干嘛?吊着我玩呢?
燕陵游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
可更憋屈的还在后面。
“燕师弟,我想喝水。”
“燕师弟,我水喝多了想去方便!”
“燕师弟,我饿了想吃点心!”
“燕师弟,我肩膀有点疼,帮我捏捏!”
“燕师弟,我太无聊了,念书给我听吧!”
果然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一分钟的闲暇时间也不给他!
燕陵游忍气吞声,却在师姐的注视下,不得不一一照做,可看着宁时同得意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吧,你想听什么?”
“法术,口诀,辟谷,养生秘笈都可以,你念什么我听什么。”
燕陵游黑着脸,不情不愿地拿出一本冰系法术。
本以为对方只是没事找事想消遣他,可燕陵游却发现,宁时同听得十分认真,丝毫不是从前那副一直对着他流口水的花痴模样,虽然他时常看不清楚,但还是一边听一边认真地比划着手势问他:“燕师弟,书上写的是这样吗?”
“不对,食指也要向下合上。”
“这样?”
“第二步错了,向外推出。”
“那是这样!?”宁时同又认真地做了一遍。
燕陵游叹了口气,犹豫半晌,小心地握住宁时同的手,他的手很白很细,指尖还有些凉。
这是他第三次碰到他的手,第一次是在他占了他床铺的那天晚上,而上一次还是在温泉……
他居然记得很清楚。
岂止是记得清楚,还经常梦回那个场景!
他的身体,他的触感,他的气息,他的温度,还有狂躁的心跳。
燕陵游把他的手指摆成正确的姿势,然后带着他的手,把姿势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宁时同又自己尝试了一遍,惊喜地笑出声,“多谢燕师弟,我学会了!”
燕陵游望着宁时同一脸高兴的表情,心中突然莫名有点落寞。
除了那夜,他好像真的对他没感觉了,就连自己摸了他的手都没注意到,要是以前……
燕陵游立即打断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燕陵游,你在失望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结果吗?
宁时同哪里注意到这些,白内障一样啥也看不清没有焦距的眼睛水汪汪一脸期待地对着他:“燕师弟,你能再教我一个吗?”
……
又是这个梦!
……
夜色,烟雾袅绕。
燕陵游浸在清澈温泉的涟漪里,有个赤裸的少年雪白的双臂环着他的颈,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鲜艳的唇好似娇艳欲滴的樱桃,他歪着头朝他微笑,像三月的春风吹动满树的樱花,让他心驰神往……
少年凑上来触碰他的唇,像是试探般,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还沾着温泉的露珠。
他环住他的腰紧紧反扣住他,少年的胴体立即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赤裸的胸前,他更加用力地回馈着少年的索取,与他唇舌交叠,纠缠…
“我……要……”少年的身体滚烫,小声地呢喃呻吟。
他小腹一热,呼吸也粗重了许多,他托住少年光滑浑圆的屁股,分开他的两条腿,在水中把人托了起来。
温泉的温度刚好合适,而且刚好清润。
他进入得很顺畅。
涟漪一圈一圈有规律地漾开。
少年满足地喘息着,好看的小脸扑上了一层薄粉,湿滑的舌索取得愈发急切,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摩擦让两人的心跳清晰地此起彼伏。
“这是你想要的吗?”他听见自己粗重呼吸着开口。
“想……要……”水雾袅绕,少年在压抑的呻吟里轻轻颤抖,上下起伏,“求你……给我!”
“好,给你!”
他揉搓着少年屁股上的嫩肉,手指更加用力地一下一下把人上下起伏。
少年的头伏在他的肩上不知在哭还是呻吟,断断续续地,身体柔软得像一滩软泥。
他愈发用力,丝毫不怜香惜玉。
少年嗯嗯呀呀,哭得越来越大声,可那处却绞得越紧。
“要……出来了……”少年凑着他的耳朵轻轻用舌尖舔了舔,压抑着声音里,满是情欲,“再快一点……”
燕陵游有种自己那出全部在被用力吮吸的感觉,像对方想是要把他榨干……
“给我……”少年低吟着凑上来索求他的唇,他似乎也马上要到了!
“全都给你!全部!”他低吼一声,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摁住少年的屁股用力压下去,直到进到他身体的最深处喷射出来!
与此同时,少年的身体也剧烈颤抖着哭叫了出来……
……
……
他喘着粗气还在快乐里回旋,但少年并不打算放过他,那处湿濡滚烫的软肉还在用力绞着,不让他出来。
他的腿盘着他的腰,软烫滑腻的舌头像小猫一样舔舐着他的耳垂,喘息着讨好地诱惑:
“相公……还要……”
燕陵游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断了,炸开了花!
!!!!!!
“宁时同你也太!!”
燕陵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如雷。
那种至高无上的快乐还在脑中萦绕不散,反复回味。
是梦……但也太真实了!
燕陵游拍了拍头,缓缓舒了一口气。
天已经大亮了。
师姐正在敲门:“陵游,快巳时了,你竟还未起床吗?”
燕陵游声音有些颤抖:“……还未!师姐,你……你莫要进来!”
师姐便隔门训道:“愈发懒散!师尊正找你呢,你收拾完赶紧过去,莫叫师尊久等!”
燕陵游看了一眼脏污的被褥,头疼道:“知道了,师姐!”
宁时同远远看到师姐隔着门又在教训燕陵游,燕陵游却丝毫不敢反抗的模样,心中不由暗自好笑,这个燕陵游莫不是暗恋瑶卿师姐好久了,不然怎么这么怕她,而且二人的关系看起来也确实不一般,瑶卿称呼自己为“宁师弟”,却称呼燕陵游为“陵游”。
而燕陵游,称呼自己为“喂”或者全名“宁时同”,却恭敬地称呼瑶卿为“师姐”。
哦,怪不得燕陵游不肯接受原身!原来是这个缘故!
他躺在床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心想自己真是聪明极了,这么复杂的关系都被自己想通。
可不知为何这天之后燕陵游更怪了!
虽然这些天宁时同眼睛看不清楚,生活起居出入房间全靠燕陵游照顾,但他变得非常排斥触碰自己,特别是洗澡换衣上厕所这些需要宽衣解带的场合,燕陵游躲得简直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宁时同莫名其妙:
莫不是还怕我勾引他!?
真自恋!谁care他啊!
宁时同想着,愤愤地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诶呀,对了!今天的解毒药丸还没吃!”宁时同一拍脑门,从床上坐起来,摸索到了枕边的药瓶,摇了两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这解毒丸是师姐亲手配置,虽然不能清了体内毒性,但按时服用可以短暂地让眼睛看得清楚一点,也不会因为这毒而无故犯困陷入昏迷。
“燕师弟,燕师弟!”宁时同喊了两声没人回复,才想起燕陵游刚才被他打发出去洗衣服了。
他眼睛的迷雾又加重了,此刻和得了严重的白内障一样,几乎看不清东西,他只能摸索着下了床,想走到柜子边翻一翻柜里还有没有备用的解毒药丸,一般师姐每次都会多拿两瓶放在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看不见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几米的距离对于一个白内障患者有多不友好,宁时同磕磕碰碰连滚带爬的才好不容易摸到了柜角,才顺着柜子摸到柜门。
天知道柜子里放了多少个小瓶子,宁时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哪个才是解毒丸。
怎么办?
既然看不见,只能先回床上躺着,等燕陵游回来再说了。
宁时同缓缓摸索着转身,谁知道竟撞上背后一人,那人竟也猝不及防,两人抱在一起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这人比宁时同高大,还比他有力,把宁时同压在身下时重得他动也动不了。
“你!”宁时同听见那人刚要发飙,却顿了一下,变成了意外:“是你?”
宁时同一下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他自从中毒后眼睛经常看不见,耳朵鼻子却变灵敏了些,他几乎可以确定,刚才屋中非常安静并没有其他人在,所以这人,仿佛是突然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的。
“你认识我?你是?师兄还是师弟?”宁时同皱了皱眉问:“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人沉了口气,马上回答:“哦,师兄,我叫严融,是新入门的弟子,我听闻师兄十分英勇,曾以一人之力,击败了魔教的大魔头,所以特意想来瞻仰一下师兄的风采,我进来之时看师兄正在找东西,怕惊扰了师兄,所以就没出声,不想还是打扰到师兄了。”
“新入门?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十分熟悉。”宁时同有点疑惑,“我们可曾见过?”
那人丝毫不慌:“未曾见过,可能我的声音和师兄认识之人略有相似。”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非亲非故却长得像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声音相似。
“你……先起来,压得我喘不上气!”宁时同又推了他一把,可对方依旧纹丝不动。
“……对不起师兄!”严融这才回过神,赶紧起身,顺带拉了宁时同一把。
“哦,严师弟,你来的正好,”宁时同站好后拿出手中握着的瓶子,指了指旁边的柜子,“可否帮我看看这个柜子里可有与这个一样的?”
严融看了一圈,便蹲下身子从柜中取出一瓶递给宁时同:“师兄,你要的是不是这个?”
宁时同接过来摸了摸,瓶子确是一样的,又打开塞子问了问,药味也没有错。
“就是这个,严师弟,谢谢你!”宁时同高兴极了,“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师兄客气,不知师兄,服的是什么药?”严融盯着宁时同,见他要服药,又贴心地给他递过一碗水。
“这只是普通的解毒丸”宁时同含着药丸又喝了一口水一口吞,漂亮的喉结抖动了一下。
“怎么中毒的?”严融又问。
“打魔教教主的时候被暗器所伤。”宁时同解释的轻描淡写。
严融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是降仙?”
“听师尊好像是这么说的。”
“那,寻常解毒丸怕是没多大用处吧!”良久,严融才缓缓开口。
宁时同颇为惊异:“确实如此,莫非严师弟还略精通药理?”
“没有没有,我只是曾听闻此毒比较厉害,不过猜测罢了。”严融立马笑了笑,“师兄服了药,可要回榻上休息一下?”
宁时同眼前的迷雾慢慢散开来,这才模模糊糊看清楚了眼前人。
我的天,这个严融,比起燕陵游,长相完全不输几分啊!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庭如满月,衣着整齐气质禁欲,身材更是肉眼可见的好得没话说,保守估计最少也有八块腹肌吧!怪不得我刚刚推不动他呢!这样的男人也太绝了!别说原主喜欢男人,就是不一定喜欢男人的我也忍不住要心跳加速几下!
难道现在新入门的弟子他们都是按燕陵游的标准选的吗?更重要的是,他可比燕陵游温柔多了!
宁时同又又又被美色迷糊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融,不知不觉点了点头,对方一只修长宽大的手就环住了自己的腰,引着他走到榻边,又轻柔地扶他躺下。
见他盯着自己,严融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宁时同大方承认:“没有,就觉得你挺好看!”
严融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或许从门口的角度看过来,两人好像抱在床上亲吻,就在严融扶他躺下的那一瞬,门口传来一声冷吓:“你们在做什么!”
宁时同一个激灵。
严融缓缓回过头,见是燕陵游,表情瞬间变得有点不悦。
宁时同快速打断:“我们没做什么!
燕陵游抱着一大盆刚洗好的宁时同的衣物在原地僵了片刻,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他是谁?”
“哦。他是新入门的师弟,叫严融!”宁时同回答道“今日特意来看我的!”
“新入门?我怎么没见过你?”燕陵游一脸警惕地打量着严融。
“既是新入门,没见过也正常。”宁时同道,“他来看我,你别吓唬他!”
虽然宁时同这么说,但严融站在他身旁,腰板挺得直直的,骄傲的下巴高高扬起,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吓唬到的样子,反而盯着燕陵游的样子有点吓唬人。
见宁时同护着,燕陵游便没再说话,盯着严融冷冷哼了一声,又看了一会手中的衣物,转身走了。
从宁时同的视角看,他的背影竟有些落寞。
宁时同:?
“他怎么了这是?”宁时同问。
怎么感觉跟失恋似的?
“谁知道呢?”严融摊摊手,不在意地转移话题笑道,“宁师兄,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我去帮你洗些水果?”
“好!”宁时同马上就忘记了燕陵游的事,“水果好!水果健康,还能补充维生素。”
严融不明白啥叫维生素,很快洗了一盘小番茄似的水果端了过来。
宁时同认为那就是小番茄,前世他很喜欢吃,但是水果很贵他基本上都不会买,所以赶紧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让自己奢侈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还指了指严融:“严师弟,别客气,过来一起吃!这果子很好吃的!”
严融有些稀奇,他突然发现宁时同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于是也不客气,坐到他身边,也吃起来。
见严融吃得多了,宁时同还瞪他:“你慢点吃!我是病人多给我留点!”
还挺抠门,严融哭笑不得:“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吃完水果,宁时同鼓鼓的肚子像个小孕妇,他轻轻拍拍小腹:“严师弟,扶我出去走走,我们消消食吧。”
“好!”严融犹豫了一下,问道:“宁师兄,我能问下,你刚才说的维生素是什么东西吗?”
二人一边跨出门散步,宁时同一边给他扯:“就是有营养,吃了能提升修为,维生素是我老家的说法,见笑见笑。”
“哦,原来如此。”严融信了。
宁时同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学,上山前你是哪里人?”
“西边一个挺偏远的小村庄,说了师兄只怕也不知道。”严融笑笑,“说到那个村子,还有一个仙界传说呢!”
宁时同立马来了兴致:“哦?快说说,快说说。”
二人聊了许久,相谈甚欢。
之后,严融每日早课后便会过来,经常陪伴左右,与宁时同有说有笑,还念书给他听。
别看严融是新入门的弟子,见识却不少,天上人间仙道魔道他都能侃侃而谈,宁时同有时听得尽兴,也会说一些自己穿越前那个世界的趣事,二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几乎恨不能同榻而眠,秉烛夜谈。
就这样按时吃了一个月的药,宁时同的毒性被暂时压制了下来,不仅不会时不时地犯白内障和昏睡,还可以时常和严融一起打坐修炼,炼气吐纳,修炼法术,严融入门虽晚,但天资卓绝,学过的东西更是能举一反三,丝毫不比宁时同差,哪怕是他给宁时同念过一次的书,他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宁时兄,等你身子大好了,我们就去后山大战几个来回可好?”严融时常这样说。
“好啊!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饶!”宁时同打趣他。
“宁师兄口气还是那么大!”严融假装生气瞪他。
宁时同哈哈大笑。
其实宁时同很喜欢听他说这些,因为每次听他这样说宁时同总会涌起一阵阵的希望,仿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就像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奇迹发生,毒能解开。
因为严融的缘故,燕陵游这段时间的存在感始终很低,宁时同不再需要他的陪伴,也不再缠着他念书,甚至连法术都不需要他辅导。
他有时在他们边上晃悠个几个时辰也没人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只是一个空气做的仆人,不,甚至连仆人都比不上,他送完饭还要看二人快快乐乐地把饭吃完,然后自己帮他们二人收拾碗筷。
不爽,非常不爽!
从来没有过这么不爽的感觉,哪怕是当年宁时同用各种荒唐的方法追求自己,惹得整个山头的人嘲笑,他也没这么不爽过!
燕陵游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每日看着严融就想揍他,想让他滚蛋!甚至觉得自己瞪严融的眼神都能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可他并不能怎么样,因为他调查过严融,还与大师兄一道查了山门徒谱,图谱上记载,确实有个新入门的弟子叫严融,他作为师兄,并没有理由赶师弟走。
这夜,黑着脸的燕陵游才走,严融就扶着宁时同躺下,还贴心地给他盖好被子。
“师兄早点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宁时同看着严美人温柔朝他一笑,满足地闭上眼……
“轰隆!!”忽然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宁时同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和严融一起望向门口——
是两个自己没见过的弟子,红着眼睛,提剑踹破了他的门。
“二位师弟,深更半夜,你们这是干嘛?”宁时同瞪着他们!
严融的表情凝重起来:“师兄小心,此二人已失智。”
宁时同皱了皱眉,脑中突然想起那日燕陵游说的话:
他们说的是最近突然流传开来的禁药,吃了能突然修为大涨,但有人因此失去理智,大升丸,你有没有服用过?
“是不是吃了那个什么禁药大升丸?!”宁时同问。
“不错!想来是那个东西!”严融把宁时同挡在身后,“师兄不必害怕,你现在身中剧毒,就由我来保护你。”
“额……”宁时同刚想说不必,我用法术定住二人叫师尊来处理就好……
但严融已经冲了上去,刀光剑影地与那二人顿时打成一团。
那二人服了丹药后修为的确大涨,严融资质虽好,但毕竟入门不久,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打得似乎有些吃力,屋子里桌子椅子柜子碎了一地,只剩宁时同和床安然无恙。
“严师弟,打晕他们!”宁时同焦急地喊。
可严融那边根本没听见。
宁时同只好缩在被子里心疼:
“诶呀,我的桌子……”
“啊……我的柜门……”
“我的妈呀……我的药丸啊……”
纠缠了好一会,严融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终于一掌将其中一人打飞出去,又马上被另一人缠住,脱不得身。
谁成想被打飞出去的那人甩了甩头,缓缓爬起,目光竟锁定在正在床上朝严融大喊的宁时同身上,举剑便向他飞快地刺去……
事出突然,宁时同还没来得及放出法术,就看到眼前一具身体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剑和自己中间,胸口当场被刺了个对穿!
一开始,血是一滴滴从剑尖上滴落,后来变成一股股落在地上化开一大滩。
宁时同还以为是严融为他以身挡剑,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燕陵游咬着牙,捂着胸口的一大片殷红,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掌拍晕了那名失智的修士,这才跪倒在地上,在被宁时同一把扶住的同时,晕了过去。
严融也呆了,好不容易抓到破绽一脚将另一名修士踹飞出去,也赶紧飞奔过来。
“燕师弟,燕师弟!你……怎么……”
宁时同是现代人,哪里见过这种杀人现场,他一直以为那两个失了智的修士最多把他房间打打乱,伤不到他们什么,故而根本没当回事,也没跑出去求助别人。
应该是燕陵游听到了打斗声从隔壁赶来,及时帮他挡了这一剑。
宁时同红着眼扶着燕陵游,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面前全都是大片大片的鲜红,人血的腥味透过鼻腔直冲灵魂,他整个人连同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办,对……先止血!严师弟……你快去叫师姐和师尊!”
严融看了宁时同一眼,认真地皱起眉头:“来不及了!失血过多,得先护住心脉,保命要紧!”
“怎么保命?”宁时同还在迷茫,眼眶里眼泪都漫了出来,“你有什么办法?”
严融看着他慌张得六神无主的模样,手上都是燕陵游的鲜血,沉声道:“我本不想这么快……”
“什么?”后半句,宁时同没有听清。
“没什么,”严融突然朝他一笑,“别慌,有我在,没事的。”
说罢,严融伸出手,将手中忽然冒起的蒸腾着的黑气慢慢推入燕陵游的胸口。
这一招何其熟悉,宁时同一下子瞪大了眼:“你……你是……”
“融焱!”
带着师姐等人刚踏入房间的清淮大吼一声:
“尔竟敢在此造次!”
“不是不是,师尊……”宁时同赶忙狡辩。
可根本没人听他说,清淮仙尊便朝融焱一掌击来,融焱顿时化作一团黑气烟消云散。
“师兄,下次再来看你!等你大好,别忘了我们的比试!”
这是融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是个分身,可惜,被他逃了!”清淮仙尊皱眉,甩了甩袖子。
“陵游!!”
“燕师弟!!”
众人这才一窝蜂地围过来。
宁时同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一边抖,一边看着自己压着燕陵游伤口,满是鲜红的手,说:“师尊,师姐,燕师弟……燕师弟……他……会不会……”
瑶卿赶紧摸了脉,摸完却舒了一口气:“失血过多,还好心脉护得及时,没什么生命危险,拔了剑好生将养便可。”
宁时同这才感觉自己出窍的灵魂回归了……
燕陵游身体底子不错,拔了剑,服了师姐的药第二日便悠悠醒转了,只是人还有些虚弱,一醒来就看到床边肿着眼睛的宁时同,活像个守了寡的小媳妇。
这次宁时同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一个现代人,一直活在和平年代法治社会,这种场面对他来说确实太过冲击和血腥,更何况对方还差点当场死掉,这让他内心非常不安,感觉自己欠了对方好大一笔债,这笔债好像一把大石头,压得宁时同喘不过气。
“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没见过宁时同哭,以前宁时同也经常一遍追求他一边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次不同,或许证明在他心里,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燕陵游总觉得,他在心底深处隐约有点高兴。
但宁时同根本没想那么多,一忍再忍的他终于哭了出来:“你终于醒了,我真的好怕,你若是死了……我……我。”
我不是欠你一条人命??
他哭得越发哽咽,说不出来话,听得燕陵游头疼,鬼使神差地开口:
“不必在意,那时我是怕师姐怪我无能,没有照看好你,一时脑热才替你挡下那一剑,你不要想太多。”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有点想抽自己一下,心中莫名泛起一点恼火。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不是,当然不是!为什么挡剑?难道自己真不要命了,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吗?可下意识就是去挡了!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有一点,肯定不是因为怕被师姐责骂。
可听了这话的宁时同丝毫没有在意,白净的小脸哭得那是红一道白一道,眼圈还肿得像个桃子:“你不用说这些,我怕死,也惜命,我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不管你当时如何想,但以身替我挡剑,用自己的命救我的命,无论如何我都该记你这份情。”
闻此言,燕陵游心中一喜,但面上依然假装毫不在意地转过脸来看着他。
宁时同又道:“我眼下毒已被压制得差不多,只要按时服药,生活想来也无大碍,请务必让我亲自照顾你,直到你伤愈。”
也就意味着宁时同会经常来陪伴自己!
燕陵游心中明明欢喜得恨不能放起礼炮,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别扭道:“……随你。”
“别哭了,怪丑的!”
其实也不丑,怪可爱的。
燕陵游把手帕递给宁时同:“把脸擦擦。”
得到首肯,宁时同这才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珠,又小心翼翼地取了白纱和金疮药,跪在床边,仔仔细细帮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生怕一丝弄疼了他。
燕陵游垂眸,安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低垂的长睫毛因为泪渍未干还粘结成小簇,心中感概万千。
之前的宁时同每日身着艳丽,变着花样地围着他,成日不干正事,就知道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令他着实讨厌,可这人如今却变得眼神清澈,干净整洁,举止有礼,求学上进,还惜命如金,他是越看越顺眼,正如韩子方兄弟二人夺舍之说,仿佛换了一个人,甚至有时他在想,如若换成如今的宁时同追求自己,说不定他想都不会想就会答应,甚至还会觉得十分高兴。
不,不可能是夺舍,他心地善良,决计不可能是邪魔歪徒,或许,自己该去请教师尊。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那场春梦,看着梦中人近在咫尺,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可宁时同对他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单纯觉得心中歉疚而想要弥补,并无半点越礼之举,甚至连没有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们眼下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师兄弟。
即便是这样,燕陵游也觉得,自己这一剑挨得很值,让他不仅赶走了无比讨厌的严融,还与宁时同有了更多机会接触。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会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思十分龌蹉,可又欲罢不能。
宁时同就住在他隔壁不远,每日早晚饭后便过来给他换药,怕他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会一天两次用柔软的巾帕沾了温水,仔细给他擦拭身体,再换上干净的亵衣。
多余的时间宁时同都在房间里安静地看书学习,修习心法,好像外界什么也影响不了他,遇到不懂的,便缠着师姐或师尊撒娇卖萌地讨教,始终与他燕陵游无关。
燕陵游时常会盯着宁时同看,发现他却始终对自己淡漠疏离,目光不曾有任何情绪和异样,有的始终只有那一剑相护的感激——只是因为自己为他挡剑,他不得已来还这个人情。
约摸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燕陵游的伤口结痂了。
“现在可还有疼痛?”宁时同一边问,一边把昨日的纱布拆下来。
“不痛。”
“那就好,你可知当时你这个位置伤得相当凶险,听师尊说,若是剑锋再偏一寸就会伤到心脏,更何况当时你还出了那么多血!”宁时同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药瓶,倒出一颗递给燕陵游,“幸好当时有严融在,不然我都不……”
……知道该怎么办。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冷冷打断。
严融……
那个和他朝夕相处言笑晏晏的人。
一来就取代他,再也没让他读书,教术法的人!
半个月了,他还是忘不了他!
提到这个名字,燕陵游忽然就好像炸药被点了火,一阵怒意冲上头脑,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嘲讽:
“严融?哼!是魔教教主融焱才对吧,怎么,你竟对他如此渐渐不忘?听你这话,你还挺感激他?”
“你当时昏迷了,不清楚状况,要不是当时融焱及时出手护住你的心脉,你可能都会命丧当场。”宁时同本就是随口一提没注意到燕陵游已经生气,只是温和地认真解释。
“他有那么好心?事后师尊查了那两个服了大升丸的弟子,他们死前都指认是严融给他们的!他演这么大一出戏给你看想必另有所图!只有你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这回宁时同终于听出来不对了,抬头一看燕陵游脸色都变了,眼里就差冒出火光!想必是误会了严融。
他连忙摇头解释:“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当时为了保护我也有好几处剑伤。而且那两个弟子的口供漏洞百出,他们根本不认识严融,只怕是他们不想说出药物来处,才故意推到魔教教主融焱身上。”
“是啊,为了救你,怎能不把戏做全呢?以他元婴后期境界,竟打不过两个服了禁药的筑基小徒?”
“并非如此,他本不想暴露身份,对付那二人也是用的门派招式,才会落了下风,他要不是为了救你……”
“够了,”听见宁时同反复维护融焱,燕陵游几乎感觉失去了理智,他压低了声音,更加尖酸刻薄:“你竟然相信一个魔修,我看你简直被鬼迷了心窍,愚不可及!”
没料到燕陵游会突然对他人身攻击,宁时同愣住了。
他向来不善辩驳,更何况对方是救了自己的恩人,一时间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半晌才垂目,淡淡开口:“好,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以后我过来不说话便是,你大可不必如此。”
说罢放下手中物什,面色惨白地转身离开了屋子。
燕陵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
等等……
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你……
燕陵游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悔恨,烦闷和懊恼一口气涌上心头,他恨恨地锤了一下床,差点扯到伤口。
他坐在床边,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直等到辰时过了,才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师姐。
师姐还带了个坏消息:
“陵游,昨夜不知何故,宁师弟二次毒发了,人现在还在昏迷。”
“什么!?”燕陵游心脏顿时被揪了起来,额上也沁出颗颗冷汗,他连忙起身,跌跌撞撞跑到隔壁。
宁时同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又长又密的睫毛此刻一动不动,原本就白皙的脸如今更是连一丝血色都不剩,就连嘴唇都是皲裂苍白的。
是了,这些日子中毒再加上照顾燕陵游,宁时同又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
师姐并不知道他们昨夜发生之事,她难过地哽咽了一下:“我的解毒丸如今救不了他,此次醒来,只怕每日要受锥心蚀骨之痛……”
燕陵游心被揪了起来,坐到床边缓缓握起他的手,自责道:“怪我,昨夜我不该与他争吵,害得他气急攻心,再次毒发。”
师姐闻言,顿时气急:“陵游,他是个病人,他好心照顾你,日日与你换药擦身,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能与他争吵,还气到他毒发?”
“我……我当时……”燕陵游懊恼极了,悔意一阵阵涌上心头,酸涩到了极致。
“我看你的伤已然好了,今日开始由我亲自来照顾宁师弟,你且回去收拾收拾,离开雪苑搬回去住吧。”师姐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燕陵游无言以对,宁时同的手冷得像冰,他搓了又搓也没热起来一点,只能轻轻放回锦被里。
燕陵游垂头丧气地从雪苑出来,搬回了原来的屋子,他坐在床上,看着对面宁时同的床空着,心也空空的,他向来自诩稳重,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挡剑,争吵这一连串不经过大脑的事,简直匪夷所思。
“看我大杀四方,哈!”
韩子康韩子方两兄弟正巧说笑着从门口路过:
“咦,宁老大房里灯怎么点着?”
“难道……”
“毒解了,回来了!”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快快快去看看!”
一推门,燕陵游正坐在宁时同的床边一脸苦瓜地看着他俩。
“老大,老大……咦?怎么是燕师弟?”
要不说韩子方不怕死呢,张口就来:“你在这怀念和宁老大的……同居日子?”
韩子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陪笑:“哦!我知道了!定是燕师弟来帮宁老大取东西?”
“没,我搬回来住。”燕陵游低沉着声音回答。
韩子方看出燕陵游情绪不对,瞪大了眼,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你和宁老大吵架啦?”
被说到痛处,燕陵游抿了抿唇,握紧了拳。
“别说了你,没看到燕师弟心情不好吗?”韩子康压低了声音,推了一下韩子方。
“嗯,像失恋!”韩子方不理他,继续观察进而得出结论。
“啊?和……宁老大?”韩子康试探。
“蠢!不然还有谁?”韩子方翻了个白眼。
燕陵游看着二人窃窃私语半晌,才终于压抑着缓缓开口:“嗯,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他。”
韩子方得意地递给韩子康一个眼神:“你看你看,我就说吧!”
韩子康立马憨笑:“嗐!我还以为多大事呢,谁家小两口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何况宁老大那么喜欢你,你哄哄不就好了?”
燕陵游苦苦笑了一下:“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那也要哄!”韩子方显然并没有理解到燕陵游深一层的意思,一脸认真:“生气的时候当然不喜欢你,哄哄可不就又喜欢了!”
“不喜欢你哈哈哈!”韩子康尬笑起来,“这不可能!整个境虚门都知道他喜欢你!是你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燕陵游一时间有点恍惚,突然回想起那夜宁时同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
……
我不喜欢他?
燕陵游浑浊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清明,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怎么看严融都不顺眼,为什么宁时同一提及严融自己就生气得要命,为什么要不顾一切为宁时同挡剑。
为什么?
我不想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想他说别的男人好,也不想他受伤!
“我喜欢他……?”燕陵游听见自己喃喃地说。
“诶哟!你也喜欢他!那可太好啦!从前我不看好你们,现在!很看好哦!”韩子康乐呵呵。
“宁老大多年美梦终于成真,从此爱情学业双丰收,走上人生巅峰!”韩子方高兴地转了一圈,朝燕陵游作了个揖:“老大夫人好!”
二人还没注意到燕陵游的表情反而更为苦恼了。
正闹腾着,腰间玉牌忽然震动起来。
韩子方韩子康立刻神情严肃。
“出事了!”
“快,去看看!”
清淮仙尊带着师姐等一众弟子来到门派出口处,便看见黑压压一片魔修。
这次的融焱身着红衣,也没有戴面具,俊美秀丽的脸依然是那个大家熟悉的严融小师弟。
“融焱,上次让你跑了,今日还敢送上门来?”清淮仙尊喝道。
哪想融焱竟朝清淮恭敬施了个礼,一脸诚恳道:“仙尊误会了,我与令徒宁时同一见如故,相知恨晚,今觅得一绛仙解法,故而大胆登门,还望仙尊海涵。”
“哦?不知是何解法?”
融焱微微一笑,一挥手,身后一片黑压压的魔修都变成了红艳艳的魔修,仙门外的空地上也凭空出现了许多系着红花的箱子。
“只要宁时同拔除仙骨,入我黯魂教,与我结为道侣!我便能为他解毒!”
在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这……”
……也太出乎人意料了!
看清淮瞪圆了眼,融焱又道:
“仙尊放心,我对令徒宁时同钦慕已久,绝对真心,只要仙尊同意,我此生定不负他!”
良久,清淮清了清嗓子:“融焱,你确定结为道侣便能解此毒?”
“千真万确!”
“诶呀,原来真的是上门提亲!”
“想不到魔教教主脱了面具,这么帅!”
“他还说绝不负他,我觉得他是真心。”
“虽然是魔修,但我有点想磕怎么回事……”
“可宁师兄不是一向喜欢燕师弟的吗?”
这下,窃窃私语的弟子们目光一下子全落在了燕陵游身上。
燕陵游站着人群里,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他飞身上前怒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绝不同意宁时同与你这邪魔歪徒结为道侣!”
清淮面露为难之色,对燕陵游私下传音道:“你且回来,事关时同性命,须先问过他的想法,你不要擅自帮他做主!”
“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了不算!”融焱一脸不悦地盯住燕陵游,两人目光对视几乎打出火花!
正在僵持之际,人群中忽然让出一条路,师姐扶着刚醒,还一脸惨白的宁时同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融焱,宁时同朝他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融焱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下燕陵游,便赶紧过去扶住宁时同关切道:“几日不见,怎么又毒发了?竟如此严重?”
宁时同没说话,摇了摇头。
叶瑶卿远远地也狠狠剜了燕陵游一眼。
“严融,你怎么来向我提亲?你不是一向喜欢师姐的吗?”宁时同张口就是这句。
师姐:……?
融焱看了师姐一眼,又看向宁时同一脸认真:“以前不懂爱情,以为得到天下第一美人就是最有面子的,现在懂爱情了,只有你才是最好的!”
宁时同被逗笑起来:“贫吧你!”
随即看向清淮仙尊:“我跟他去!”
他还是想活下去!无论如何他都想活下去。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诶呀,那燕师弟怎么办呀!!”
燕陵游站着中间,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好像一朵干涸已久等待浇灌的小花,可怜兮兮地等着宁时同垂怜,哪怕一分。
可惜,宁时同始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燕陵游,一个他要死要活追了不知道几年的男人,他不要了,要跟魔教教主走了,他已经是被弃的弊履了!
清淮用余光撇了一眼燕陵游,这爱徒今日有点可怜。
可一想起宁时同都是被他给气的,便是活该,也就点了点头:“也罢,你既然已做决定,那便去吧,万事万物各有机缘,即便是为师也不可强求,为师只望你如心中所愿,能好好活着!”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宁时同忽然觉得内心温暖万分,这个师尊虽然短短相处,但真乃仙人,超凡洒脱,是真真正正为他在着想。
“弟子拜谢师尊!”宁时同热泪盈眶,颤巍巍跪下朝师傅拜了三拜。
“多谢仙尊!”融焱也朝清淮作了个揖,然后小心地扶起宁时同:“我们走!”
“等等!”
燕陵游忽然鼓起勇气,拦住二人,用冰冷的视线对上融焱:“我还有话要与宁师兄单独说。”
宁时同看了融焱一眼,点了点头。
燕陵游祭出法术,两人便来到一个独处结界空间。
有山有水还有瀑,有花有草还有果,鸟语花香,山明水净。
“你有什么要于我说的?”宁时同淡淡开口,语调平和,却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你不能跟他走!”燕陵游急切道:“昨夜是我发疯,我听你说起他我就生气,我就口不择言,我……”
“所以呢?”
“我承认,我之前的确不喜欢你,但,那是因为你不正常,天天不干正事,疯疯癫癫骚扰我,现在,我……”
他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宁时同静静地转过来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
“所以,如果你还……喜欢我,哪怕,还剩一点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毒!也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
宁时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波澜,显然这番话并没有一点打动他。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不要跟他走……好不好?”燕陵游的声音微微颤抖,好像快哭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指甲也深深陷进肉里,可他并不觉得疼。
“解毒?师尊都没有办法,你又去哪里找解药?”良久,宁时同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没有喜欢谁,但只要有希望,我想活下去!”
结界在一瞬间破碎。
融焱连忙过来扶住宁时同关切:“没事吧?”
宁时同摇头:“没事,走吧。”
融焱冷淡地看了一眼身后一脸菜色,一语不发的燕陵游,抱住宁时同的腰,和身后一群红艳艳的魔修刹时化作黑雾人间蒸发,只留下一地,系着大红花的黑色箱子。
好久好久,众人慢慢散了。
燕陵游还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韩子方韩子康相互对视一眼,走过去关切道:“燕师弟,你……没事吧?”
“你怎么没留住宁师兄啊?他跟你说了什么?”
燕陵游叹了口气:“他说他不喜欢谁,只想好好活着。”
韩子方大腿一拍:“那他的意思,也说没喜欢那魔教教主嘛!你只要抢在融焱之前为他解了毒,不就能阻止他跟融焱结成道侣了?”
“可师尊都没办法,我又要去哪里找解药?”燕陵游垂着头,显得死气沉沉。
“诶呦,法术上你这么精通,生活上怎么这么笨啊!融焱能从魔界找到解药,你就不能去魔界也找一个?”韩子康嫌弃地开口。
燕陵游眼睛一亮:“你们说得不错,我这便去禀明师尊前往魔界。”
魔界
宁时同看着融焱,问道:“你真的有解药吗?”
“有,”融焱停了停,又道:“不过你乃仙体,不能直接服用魔界之物。”
“嗯,你是说,要我拔除仙骨,才可服用解药?”
“阿同,我不想骗你,只是这解毒之法的确太过凶险,稍有差池……以你现在的体质若要拔除仙骨,只怕你会没命,不如你先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宁时同静静地看着他:“我方才想到,你是魔道,我是仙道,道不相同,仙魔相斥,我们根本不可能结成道侣,你非要我来魔界拔除仙骨,是非要那样才可解毒吗?”
融焱沉默,宁时同太聪明,只怕已经猜了个大概。
“……我明白了,想来你也不会害我,听你的安排便是。”宁时同淡淡开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融焱帮他轻轻掖好被角,柔声道:“你不用担心,只管养身子,有我在,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燕陵游穿着一袭低调的黑衣,慢慢走在魔界的街上。
来魔界已经三日了,问了一些魔修关于降仙的事,都没有问出什么结果,大多数人听都没有听说过此毒,只有一两个,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难道自己找错了方向?
燕陵游一边走一边沉思。
“大升丸,要么?”
“来来,看一看,助长修为的大升丸!”
听到叫卖声,才回了点神,静静看着街边叫卖人手中的药瓶,“老板,买的人多吗?”
“那肯定多啊!服了那可是能提升修为!数量有限!每天就三十几瓶,没有多的!”
见燕陵游还没有要购买的意思,老板又补上一句:
“我跟你说,我有个老客户,每天都服用一瓶,现在人家已经在魔尊身边当二把手啦!”
“哦,卖多少灵石?”终于,燕陵游问。
“八万,很便宜了!”老板赶紧说。
“不贵,那,有降仙卖吗?”燕陵游又问。
“那个毒?诶呦那是传闻中的,魔界哪有地方卖啊!诶你大升丸买不买啊?最后一瓶了!”老板有点不耐烦,买个大升丸怎么又扯到降仙了?该不会是教主派来打探消息的吧?
前段时间就听说教主到处打探降仙,知道的人都被抓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买!”老板猜错了,燕陵游这次很爽快,从袖中掏出了八万灵石,买下了最后一瓶大升丸。
“诶好,客官您拿好,明儿个再来照顾生意哈!”一见钱,老板立马点头哈腰。
燕陵游拿着大升丸,打开闻了闻,一股腥咸的气味直冲鼻子,于是他赶紧盖上盖,皱了皱眉,准备离开。
“这位道友,请留步。”
身后一人忽然喊住了他。
燕陵游转过身,那人一袭黑衣带着熟悉的面具,一看就是融焱的人。
“何事?”
那人开口:“我今日因事耽搁,来得有些晚,大升丸买完了,道友手中这瓶,不知可否转售于我?”见燕陵游犹豫,那人又道:“你放心,价格方面自是不会亏了你,我出十万灵石如何?”
燕陵游想了想,笑了笑:“好说,道友需要拿去便是,仍旧八万灵石即可,无须多给,权当交个朋友。”
那人听了欢天喜地:“多谢道友,你人真好!”
燕陵游浅浅一笑:“小事而已。”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我想向道友打听一件事。”燕陵游忽然又说。
那人拿着大升丸道:“道友请问。”
燕陵游道:“是这样,我有一位仇人,他抢走了我道侣,但我打不过他,我听闻有一种毒叫“降仙”,一旦中了无药可解,我想用此毒对付他,你可知何处能弄到此毒?”
“降仙?”那人摇头,“没听过,是什么样的毒?”
“一开始是昏睡,双目视物不清,后来是每日锥心蚀骨的痛。”
那人想了想:“你说得跟我一个朋友的症状挺像的,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他是渐渐开始的,不是突然开始的,诶呦,那他不会是中了降仙吧?”
“我能去看看你那个朋友吗?”燕陵游道。
“可以啊,正好我要去找他,我这药就是给他买的。”
“你是说,他每日吃大升丸?”
“是啊!”
融焱坐在床前,拿着帕子轻轻帮宁时同擦汗。
方才宁时同锥心蚀骨地痛了一场,仿佛骨头的每一寸都被鼠蚁剧烈啃食,疼得面色惨白,满身都是冷汗。
“融焱,何时能服用解药??”他艰难开口。
融焱没有说话,他盯住宁时同,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还有些惨白的唇,凑了过去……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宁时同轻轻躲开了。
融焱静静看着他:“那你呢?你真的愿意从此委身于我吗?”
闻此言,宁时同沉默了,缓缓躲开了他的目光。
果然,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种稀世奇毒哪有那么好解?
他并不喜欢融焱,只把他当朋友,其他的事,他做不出来。
“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想明白。”融焱温和地笑笑说。
“嗯”,宁时同点了点头,“谢谢你,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好,那我派几个人远远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觉不打扰你。”
“好。”他缓缓起身。
融焱帮他换了衣衫,披上斗篷,柔声道:“出去自己小心一些。”
“好。”
燕陵游跟着那人穿街过巷,走到一座偏僻的小房子前,推门进入。
“阿青,阿青,今日的大升丸买回来了!”那人喊着往里走。
“阿海,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受锥心蚀骨之痛了。”
阿海连忙把药瓶递给阿青,阿青看都不看打开盖全数倒入口中,急急地吞了下去。然后才看到阿海身后的燕陵游:“这位是?”
“一个好人,今天我去晚了,大升丸卖完了,多亏了他让给我们这一瓶。”阿海连忙解释。
阿青听了顿时热泪盈眶充满感激:“道友,谢谢你,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啊,我一天不吃这个药,会遭受锥心蚀骨之痛啊!”
燕陵游道:“好说,道友,不知可否能让我探探你的脉?”
阿青很爽快地挽起袖子:“当然当然!”
果然,看脉象,与宁时同中的是同一种毒。
燕陵游又问:“道友可曾中过什么毒?”
阿青笑道:“你是说锥心蚀骨之痛吗?长期吃大升丸的人都有,后遗症吧,不是毒。”
“你是说,长期吃大升丸的人,都有此症状?”燕陵游再次确认。
“也不是,每个人不一样,有的人是失智,像我是一开始是双目模糊,嗜睡,昏昏沉沉的,现在是每日会痛,没办法,一开始吃了这药修为涨的飞快,现在吃了,修为涨不了多少,但能止痛!”
燕陵游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忽然抱拳:“多谢!我想起还有些事,先走一步!告辞!”
“慢走!”
燕陵游转头回去就砸了卖大升丸的老板的门,他揪着老板的衣领把人顶到墙上。
老板也算有几分骨气,鼻青脸肿了还在大声吼:“没用的!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不会告诉你我去哪里拿货!想不正当竞争,我决不妥协!”
燕陵游此刻像一个暴戾的恶鬼,双目鲜红地一把掐住老板的脖子威胁道:
“说不说,不说就真的送你去死!”
“不说,不说,你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
“好!……那我成全你!”燕陵游正要下手!
“住手!”是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
燕陵游不可置信给抬起头,白皙的少年站在门口扶着门,脸色依然苍白,看起来更加单薄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你等一等!”宁时同看着他,又说了一句。
燕陵游手一松,老板屁股落地,发出一声哀嚎。
此刻燕陵游心中有点慌张,心里想的全是:完了,被他看到了,他不会以为我还是个暴力狂吧,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他会骂我吗……
宁时同什么也没问,走进来看了燕陵游一眼,然后看着老板道:“他让你说什么,你告诉他!”
“不行!绝对不行!他想不正当竞争,问我货源,抢我生意!我绝不告诉他!”老板尖着嗓子非常生气地瞪着嚷嚷。
宁时同瞪了燕陵游一眼,后者委屈地缩了缩。
“他不是要抢生意,他听说此物售价过高担心有人故意抬价,特意来调查!”
老板连忙道:“天地良心,我是个正经生意人,这条街的街坊门都可以作证,我决没有抬价,我这大升丸拿过来就是七万五千灵石,我卖八万,也就赚个五千辛苦费!”
宁时同随口胡诌道:“那你可知卖到城西的那家他们拿货价只要四千灵石?”
“什么!?”老板目瞪口呆,顿时开始骂娘,“这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这么干!好!他不仁我不义,我告诉你们,你们去帮我收拾收拾他!”
“这是自然,我们就是特意来调查此事的,你是街坊门都知道的正经生意人,我们那肯定不能叫你吃亏!”
老板热泪盈眶:“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们了,你们都是好人,我说!我说!是刺客楼,我是每日子时去他那拿货。”
燕陵游惊讶地看着宁时同:
还能用这种办法的吗?
“多谢告知,我们这就去找他讨回公道!”宁时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快走!”门口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宁时同赶紧拉着一脸呆滞的燕陵游起身离开。
他的手还很凉,瘦得没什么肉,抓着他的手腕却很紧,跟着他走燕陵游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心跳也加快了。
两人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宁时同一把把燕陵游推到墙上:“是师尊派你来查大升丸?”
燕陵游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几日不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宁时同竟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还跟自己靠得这么近:“不是,我自己来的,我……查到一些线索,和你的毒有关。”
宁时同不耐烦地舒了一口气:“刺客楼的事我会让融焱帮忙探查,他是魔尊行事更方便,你一个人,也太危险了!”
“又是融焱!你真要和他……你怎么老提他!”又是融焱,融焱就那么可靠,他就那么没用?
燕陵游有点恼火,但一想到上次才把他气得毒发,就忍住了。
“这跟你没关系,你现在尽紧离开魔界,回境虚门修你的仙。”宁时同淡淡打断他。
“不,融焱能找到解药,我也能!宁时同,我不比融焱差!”说罢燕陵游赌气要走。
“给我回来!”宁时同一把把他拉回来,继续摁在墙上,一双黑亮好看的眼睛瞪着他看上去有点恼火:“燕陵游,你不是喜欢我吗?要是喜欢我就听我的话!魔界已经够危险了,更何况刺客楼,那是个什么地方?听名字都知道是个龙潭虎穴,你是不要命了吗?”
两人离得极近,甚至对方呼吸的热气都很清晰,燕陵游一下子心就乱了,脑子也空白了,他猛地反扣住宁时同的头,顺势狠狠吻了上去……
街道人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犄角旮旯的小巷子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此刻二人的唇瓣紧紧交织在一起,纠缠不休……
宁时同本就虚弱,此刻更是使不出什么力气,象征性地推了几下燕陵游,没推开便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用舌头强行撬开他的牙,狠狠侵入进去,在自己的口中的软肉里肆虐,纠缠搅拌。
即便燕陵游如此无礼,宁时同却似乎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并无厌恶,或许是因为原主太过喜欢燕陵游,所以尽管换了灵魂,这具身体本能地,仍旧依恋于他。
这一吻持续了良久,燕陵游才放开了有些喘不过气的宁时同。
宁时同原本干燥没什么血色的唇,此刻染上了些许艳丽,连同还有些湿漉漉的眼睛,不带任何悲喜,正静静地瞧着他。
“你担心我,你还喜欢我?”燕陵游淡淡开口。
“别自作多情,别忘了你还是我师弟!”宁时同擦了擦唇角,转过头没好气地说。“担心同门安危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燕陵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气笑:“可我也说了,我会帮你找到解药,眼下我已然有了一些头绪。”
“大可不必如此,你已经为我挡过一次剑,我不想你再为我陷入任何危险。”宁时同说:“我也不想再欠你人情!”
“我还不起!”他忽然小声地说。
“不用你还!”燕陵游深深看了宁时同一眼,“我既不想你与别人做道侣,也该付出行动,只有找到解药,你才有别的选择!”
宁时同垂眸,心里没来由地一哽,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胸口一阵热热涌上来,上一世,从来没人能这样掏心掏肺地对自己,自己是死是活,会怎么样,好像都跟任何人无关,自己得到的,不过是大家对他的一点点怜悯和施舍。
不错,眼下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事情如果没有出现其他转机,他也会选择融焱的办法,为了活命不得不与他结为道侣。
如今,就算是被他拒绝,那人也想豁出性命,哪怕只是给他多一个选择。
他看着对方毅然朝刺客楼方向走去的背影,沉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魔界的刺客楼本是一个神秘又危险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满是机关暗道,可如今……
燕陵游看了一眼身后的宁时同,有些迷茫地与他一同看着这幢有着破顶,碎墙,还有一地被踩烂暗箭飞镖的神秘建筑物。
“……这是被人洗劫过吧?”良久宁时同忍不住缓缓开口。
“看来我们来晚了!”燕陵游一脚踹开仅剩半边的门,大步踏了进去。
里面也跟外面状况差不多,桌子椅子窗户都碎了一地,仿佛曾经历了一场大战。
“还有人吗?”宁时同呼喊道,“我们是来拿货的!拿大~升~丸~”
话音刚落,只听左边的墙轰隆一声打开走出一只胸口有个抽屉一般的木质的傀儡人,用机械的声音道:“七万五,一瓶,灵石放进去,可打开。”
宁时同摇头:“不够!我要一百瓶!”
傀儡人转身回到墙里,墙合上了。
“没有这么多货,请回!”一个声音响起。
“好说,货我们可以等,你出来,我们谈谈!”宁时同道:“这么大一笔买卖,怎么着你也要亲自出来拿定金吧?”
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们真的是来拿货的?”
“当然,灵石都带来了。”宁时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垫了垫,看上去还挺沉。
“大生意,做不做?”
“做!做!”那声音连忙应道。
“那便出来谈,本大爷最讨厌和缩头缩脑的人做生意!”宁时同叉腰,故作不耐烦。
墙再次打开了,是个老头,躬着背,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了出来。
燕陵游刚想说话,被宁时同拉住了手腕:“不对。”
“眼力不错!”那个声音道。
墙又开了,这次走出来一位妙龄美女。
宁时同冷笑一声:“老板,你这样可不厚道!”
那个声音尖尖叫起来“你们眼力这样好,定不是来买药的,说,你们是什么人?”
宁时同此刻和燕陵游交换了一个眼神,燕陵游立刻心领神会,对着空旷的右屋角就是猛地一道寒冰术。
“抓住你了!”宁时同看着脚被冻在冰里来不及逃走的男人,笑道。
“这不可能,我已隐身!你怎么知道我本体在这?”那人气急败坏。
“你猜!?”宁时同微微笑,“所以现在,可以开始交易了吗?”
“幻~师~?”
“行了行了行了!”幻师非常暴躁,“你们不要再来搞我了行不行?我就是个中间商!降仙又不是我研制的,解药我真的没有了!”
宁时同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找降仙?”
“什么意思?”燕陵游一把抓住幻师的领口,目光冰冷得似乎要吃人。
幻师的个头跟燕陵游比起来,简直是个小矮子,他从前都是在幕后通过人偶和药物控制刺客楼里的刺客,武力值其实不值一提,这次被燕陵游这么一抓,以为燕陵游要动手打他,顿时吓得发抖带着哭腔连连讨饶:“别……你别打我,我真的很惨了,我前几天刚被表哥打过,你看,房子都拆了,解药我已经交给他了,我真的没有了!”
“你表哥是……融焱?”宁时同想了一下,问。
“是啊,不然我会被打这么惨吗?你们自己看看,房子拆都成这样了!”幻师苦兮兮地说,“我承认,前段时间我确实膨胀了,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表哥自己当教主,可那毒针被他躲过去了!”
“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又没中毒,干嘛还来打我,不仅拆了我的房子,杀了我的人,还抢走解药!”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一想到宁时同因为中毒吃了这么多苦,还被迫嫁给融焱,燕陵游怒得眼睛都红了,挥拳就要打他。
幻师紧紧闭上眼吓得得嗷嗷叫,仿佛下一秒燕陵游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脸上。
“等下等下先别打。”宁时同拦住燕陵游,问幻师:“你的意思是,解药就一份?”
“啊,不然你想要几份?解毒的总不能比中毒的还多吧?道友,毒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解着玩儿的!”幻师没好气地说。
也对,这话的确很有道理!宁时同心里也赞同。
上一世武侠里那些用毒高手,那个不是心高气傲,别说制了毒根本不会准备解药,就是谁制出解药解了自己的毒他还要跟那个人死磕到底。
“额……那,解药你还能做一份吗?”
“做不了,解药是意外做出来,我发现能对抗降仙的毒性,只有那一份,诶呦,你去找融焱,别来找我呀!他什么都知道,你们去问他!”幻师哭丧着脸。
事情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处。
“看来问不出什么了,”宁时同看着燕陵游:“走吧,我们还是去找融焱。”
黯魂教大厅。
一身黑衣融焱正在大发雷霆,拿着大鞭子抽人呢!
派去跟着宁时同的人太不中用,竟然把人给跟丢了!
宁时同身子这么虚弱,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融焱又担心又生气,一边派大量人出去找,一边挥起鞭子狠狠一下下抽着那几个跟丢人的魔修,更像是在发泄怒火。
正抽得那几个魔修跪在地上叫苦连天,嗷嗷乱叫的时候,宁时同回来了。
融焱瞬间心情就好了起来,连忙出去迎接。
没想到的是,宁时同身后还跟着一个没什么好脸色的燕陵游。
“小白脸?你怎么会在这?”融焱瞪着燕陵游,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我来带他回去。”燕陵游冷冰冰地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挑衅。
“呵,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带阿同回去!”融焱冷笑一声,眯起眼睛,露出杀意。
“阿……同?”燕陵游听着融焱这么亲热地喊宁时同,顿时蹭蹭蹭火气上涌,“别叫这么亲密,谁是你的阿同。”
“是我的道侣,阿同!”融焱故意大声重复了一遍,一甩手中的长鞭,鞭子上顿时燃起熊熊黑色火焰。
“他绝不会与你结为道侣,别做春秋大梦了!”燕陵游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抽出佩刀就要准备上前干架。
宁时同终于忍不住了:“你俩能不能别吵了?!”
房间内。
燕陵游和融焱围着桌子坐着,宁时同站在二人中间。
宁时同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二人:“你们俩谁先讲?”
“我先讲!”燕陵游在宁时同面前表现欲极强,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入魔界后到处打听,一开始并无所获,正迷茫之时不巧遇到了一个卖大升丸的,我好奇就买了一瓶,不想另有一番奇遇!”
“说重点!”宁时同皱起了眉头。
燕陵游委屈地看了宁时同一眼,老实道:“好好,是这样,我遇到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因为长期服用大升丸,症状与脉象跟你一模一样,所以我怀疑,此毒来自大升丸。”
融焱嫌弃,别过头冷哼了一声:“就这?说了等于没说!”
宁时同在融焱的肩头点了点:“好,那你来说!”
燕陵游不满地瞪了融焱一眼,抿了抿唇。
融焱不甘示弱地回了燕陵游一眼,不情愿道:“不错,此毒确实来自大升丸,听幻师的意思,降仙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从大量大升丸中提取毒素制成的,后来因为销路和价格都还不错,他还多做了几批。”
“好,现在我们知道了毒的来源是大升丸,”宁时同沉思着在桌子上用手指画了一个圈,道:“那说说解药。”
燕陵游小心翼翼地瞅着宁时同的眼色,犹豫了一下开口:“据说……每日吃大升丸可以止痛,不知可不可行?”
“不可行!”融焱和宁时同异口同声。
“八万灵石一瓶,燕师弟,你看我像是那么有钱的样子吗?”宁时同反问道。
“别碰那玩意,跟人界的五石散一样,不是好东西!”融焱也摇头说。
燕陵游哦了一声,沉默着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自己确实提了个蠢建议,且不说大升丸是不是好东西,首先他自己也没这么多灵石可以烧。
宁时同摸了摸下巴,又看向融焱:“严融,幻师说解药的事你知道的很清楚,说说你那解药到底怎么回事?”
融焱看着宁时同,突然有点尴尬:“啊?真的要说?”
宁时同拍桌:“说!清清楚楚地说!”
“那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融焱看着宁时同半晌,叹了口气支支吾吾:“这解药……虽是解药,但也是毒药,另一种毒药,哎呀你们想,毕竟毒出自刺客楼这种地方,解药那基本都是没有的。”
融焱本想就这么敷衍过去,结果宁时同和燕陵游都盯着他,仿佛目光要把他刺穿似的,迫使他不得不详细说。
行,他选择投降!
“好吧……是幻师,无意中发现凌霄门有一味什么丹丸,这个有点类似于大升丸,具体是什么丸我也不清楚,但据说非常稀有。”
“幻师有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不小心把它炼制后它变成了另一种剧毒,但这个药跟大升丸药性相冲,如若有人愿意服下它,然后定时与中了降仙之人双修,以这种温和折中的的方式综合双方体内毒性,二人便从此不再毒发。”
“但倘若双方不能双修,那就会白白搭上服解药之人的性命,因为这毒也非常凶险,比起降仙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不说吃了会不会修为尽废,但肯定也日日锥心蚀骨,痛苦不已,且药性更为猛烈,仅有百日可活。”
“总之……这解药是幻师不小心炼出来的,再加上他说的那个什么丹丸太过稀有,据说后面因为搞不到原材料等等各种原因,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刻,因而有,且只有一颗。”融焱压低了声音:“大抵便是如此。”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一样的真相!!!
燕陵游和宁时同听了,一时间低下头双双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鬼解药!?双修??就是做……那个吗?靠这个事……解毒??……科学吗???
宁时同觉得自己眼前几乎一黑,三观受到了重创!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之前还以为是要拔出仙骨,成为魔修,然后严融为他运功疗伤什么的,结果根本不是,是要上床??怪不得一说解毒融焱就凑过来要跟他来个亲亲什么的?
原来奇怪的点在这!!!?
见二人均面色不佳,融焱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不是不敢服,我是怕阿同不能接受我,我也怕死,所以才迟迟没下定决心。但只要阿同愿意跟我双修,我也立马可以服下它!”
“我看你还没睡醒吧?”燕陵游剜他一眼,冷笑一声:“别说跟你这个癞蛤蟆双修不可能,就算可能,宁师兄还要先忍受拔除仙骨之痛,痛苦岂非更是火上浇油?”
这次融焱也沉默了。
其实融焱也知道,他说大话了,且不说宁时同能不能扛得住拔出仙骨,更重要的是这药无人用过,功效还不一定,万一还影响自己的修为……若再加上宁时同不喜欢他不肯与他双修,那岂不是太惨了,到时候他说不定连魔尊的位子都保不住,会被手下一脚踢下教主之位,而且他自己吃苦也就算了,只是自己还有一对孪生弟弟都是傻子,怕是也会跟自己一起死。
这些后果他还是不能不考虑清楚,虽然宁时同很重要,但魔尊的位置于他而言也很重要。
这才是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的真正原因。
宁时同闭眼扶着额,此刻他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要么死要么被迫不停搞基,这事情发展就太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他满脑子都是奇葩两个字,真的不想面对,有点想逃!
第二日一早
融焱看起来一夜未眠,黑着眼圈慎重地把解药交给了同样是两个黑眼圈的宁时同:
“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和我结成道侣,倒不如成全你与你心爱之人,如果你实在找不到那个人,想回头找我,我都在这里等你。”
宁时同有点麻木地接过药,那感觉真的沉甸甸。
脑子里回旋的奇葩经过一夜的消化变小了一点,但还是存在的。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谢谢,你是个好人,等我大好,找你比试!”
融焱点头,笑道:“好!”
于是燕陵游与宁时同便带着解药回了境虚门。虽然宁时同还接受不了这解药的使用方法人还有点麻,但燕陵游却看起来挺高兴的。
“徒儿拜见师尊!”燕陵游与宁时同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见清淮仙尊。
清淮看了看宁时同,有点诧异道:“几日不见,你竟从魔界回来了?你不是要跟融焱……”
又瞪了一眼燕陵游:“是不是你小子又自作主张强行把人带回来了?”
燕陵游没说话,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委屈。
“不是,师尊,我没与融焱结为道侣,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宁时同连忙解释。
“那你身上毒可解了?”清淮关切地问道。
“不曾……但严融……融教主把解药给我带回来了。”
“既然解药拿到手,那你还不赶紧服了?”清淮有些不解。
宁时同又把这个奇葩该死的解药和它的用法在心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师尊有所不知,这药……不是给我服的,”宁时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给清淮仙尊解释,憋了半天,脸也红了,委婉措辞,“是给……心爱之人服的。”
清淮瞪圆了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融焱叫你与他结为道侣,原来是这个缘故。”
“是,可弟子,于他是朋友之谊,所以……”
“为师明白,所以你还是更喜欢陵游?”清淮瞥了一眼在一旁安静如鸡的燕陵游,后者一脸期待的目光“刷”地看向了宁时同。
“……不不不不,不是!”宁时同连忙否认道,“我对燕师弟没有那种想法!”
燕陵游的眼神一黯,目光委屈地收了回去。
清淮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轮,又道:“罢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若解药暂不可用,为师这有个刚从太微门尘微仙尊那讨来的新法器,据说可以抑制毒物,你带在身上,虽然不能解毒,应该也可不至疼痛难忍。”
“多谢师尊!”
宁时同眼睛亮亮的,千恩万谢地接过来,是一串小钱币,遂将它小心翼翼地别在腰间。
清淮道:“看你神色好了不少,脸上也添了些血色,想来心情舒畅也对你的身体也有些助益,为师想着两个月后便是在凌霄门举行的仙门大会,你不妨与瑶卿,陵游一起去,权当散心玩乐吧!”
“真的吗?师尊!我也想参加仙门大会!”宁时同眼睛一亮,手又痒痒起来,好多新学的仙法他还没试过威力呢!
清淮宠溺地笑道:“瞧瞧你,你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如今倒是上进,罢了,二个月后看你身体状况,如若身体无碍,与其他门派的道友们比试比试又何妨!”
“太好了!多谢师尊!弟子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宁时同开心地笑起来。
清淮换了一副表情转过头:
“陵游,你且随我来!为师还有要事要与你说!”
“陵游?”
“……陵游?”
宁时同笑得开心,燕陵游从没见他这么笑过,他安静地看着他,竟出了神,连师尊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清淮仙尊只好说:“时同,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宁时同走后燕陵游才回过神来。
“师尊……”燕陵游看着清淮一脸不成器的表情盯着自己,心虚了。
“陵游,你一直是我境虚门资质最好,最早达到金丹期的弟子,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不好好修炼,一天天的,专门盯着你三师兄,课也不上了,还非要跑去魔界一趟,反观你三师兄,虽然身中剧毒,可他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努力好学。”
燕陵游低头:“师尊,弟子知错了!”
“知什么错!”清淮道“我与你说过多次,万事不可强求,理应顺其自然,这话你可听进去了?”
“师尊教诲,陵游不敢忘。”
“你三师兄之前疯癫,只因时机未到,如今他已入正轨,自是与从前不同,你若对你三师兄还有些想法,也该拿出些眼下能吸引他的东西,咳……为师这么说你懂了吗?”
燕陵游没想到师尊会给他感情上支招,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跪地:“多谢师尊指点迷津,弟子感激不尽。”
“好好准备两个月后的仙门大会,届时若能拔得头筹,时同也……咳也……也算为我境虚门争光。”
“是,弟子明白了!”燕陵游一时间热血沸腾,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弟子一定回去好好准备。”
“咳……去吧。”清淮续了杯茶。
小陵游啊,师尊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临近仙门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有了法器,宁时同也不怎么疼,这段时间,他的境界也已经突破了金丹初期,每天除了休息就是在看书,研究各种术法,他的水系和冰系法术已经自学到了最高阶,其他法术也陆续学到了高阶,唯一可惜的是,他还没有尝试过它们的威力。
好手痒……
宁时同往窗外望了望,原处山顶云雾袅绕,似乎有师兄弟正在那边练习术法。
那个山尖不大,却被术法映照得一会红一会黄一会绿一会蓝,十分有趣。
宁时同饶有兴致地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决定换身衣服近距离去看看。
等他御剑飞到那的时候,那人正巧回头,微微诧异:“宁师兄?”
是好长时间没见面的燕陵游。
他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瘦了一点,却更有精神了。
宁时同假装不经意道:“我看这山尖五颜六色,甚是有趣,所以来看看。”
燕陵游微微一笑:“仙门大会在即,师尊千万嘱咐我,不可给门派丢脸,师兄来得正好,我新创了一个五行阵,不知师兄可愿切磋一二?”
“来!”宁时同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正浑身的劲找不到地方施呢!
……
“轰隆!”
正在温书的韩子方抬起头“怎么回事?”
“地震了?”韩子康一脸茫然。
“轰隆轰隆!”
“……”
窗外一大群人跑过:“快点快点,去晚了一会看不到了!”
“神仙打架!”
“师弟你等等我!”
韩子康看了看韩子方,
韩子方也看了看韩子康。
“还等什么,走啊!!!”
两人扔下笔就往外跑。
山头上。
宁时同飞身半空中,周身围绕着金色的光环,正蓄力朝燕陵游扔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燕陵游一个冰壁挡住火球,反手一招采叶飞花,向宁时同射出无数暗器般的树叶。宁时同一一侧身闪过,轻念咒语,凭空一道天雷劈向燕陵游。燕陵游一个飞身闪过,雷把山顶劈了个洞,他祭出术法手势笑道:“看招!”宁时同的头上顿时出现一个大阵,无数尖利的冰刺万箭齐发。宁时同不慌不忙,巨大的冰罩突然出现,帮他挡掉了攻击后消失不见。
周围围满了围观的弟子,都在安静地看他们比试。
山尖被风雷冰火法术轮流轰炸,五颜六色的光换个不停,二人直打到天黑,人群散了,燕陵游才说:“不打了,你身子不好,不可过度疲劳,我送你回雪苑。”
宁时同才悻悻地从天上飘下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充满了期待:“明日再来?”
“好,但不能这么久,怕你吃不消。”燕陵游微微笑。
“没关系,我现在很好!”宁时同拍拍自己腰间的小钱币,“有师尊给的法宝,都不会痛。”
二人一直走到雪苑门口,燕陵游道:“你真的很厉害,都是自学的?”
宁时同点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进去前,宁时同停了停脚步,又回头:“你也很厉害,今天很尽兴。”
被表扬了!
燕陵游心情忽然前所未有的好,于是他厚起脸皮:“那个……你进去前,我能抱你一下吗?”
说完气氛尴尬了一秒。
燕陵游以为宁时同会直接拒绝。
可宁时同没生气,反而笑了:“明日你打赢我再说。”
宁时同与燕陵游就这么打了三天,始终是势均力敌,二人功力均精进不少,就连围观的弟子们都学会了许多新招式。
但此事终是被师姐知道了!宁时同被叶瑶卿臭骂一通:
“你的毒如此严重,竟然还如此胡闹,倘若乱用术法走火入魔,自是神仙下凡也难救!”
说罢递给宁时同一颗药丸:“这是宁心丹,吃了会暂时封禁你的法术一个月,助你凝神静气。”
宁时同一听后果如此严重,心里其实也有点后怕,连忙仔细跟师姐道了歉,赶紧服下药丸,这才乖乖回去静养。
那日之后,宁时同重回那种天天在房里自己的书的无聊日子。
如此又过了一小段无聊的时间。
仙门大会终于如约而至!
凌霄门虽是仙门之首,但他一门乃是丹修,不擅比试,实际上参加比试的只有境虚门的术修,太微门的器修和净一门的剑修。
大家到齐后,凌霄掌门真仁仙尊缓缓上台,公布了比试规则:
1,每派十名金丹期以上弟子参加比试。
2,各门派弟子需友好相处,比试中不得伤人性命。
3,现场抽签选择对手,认输即为对方取胜,弃权视为认输。
可惜因为宁时同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最终还是没有被师尊同意上场,眼下他跟清淮仙尊坐在台前,观看比试。
右边是太微门的器修们,他们的弟子身穿轻如薄纱的紫衣,每人拿着一个本命法宝。
中间站着净一门的剑修们,他们个个身穿热烈如火的红衣,踏在剑上像踩滑板似的,身边还有剑气环绕。
宁时同看向最左边——
穿着熟悉的天青色道服素簪,一众弟子中站得最前面的,便是整个境虚门中长得最好看的叶瑶卿与燕陵游。
燕陵游此刻也正远远看着他。
宁时同坐在师尊边上,笑得很好看,还朝他挥了挥手。
初试事实上没什么悬念,燕陵游苦练了这么久,又跟宁时同实战了几天,燕陵游对付别派弟子完全绰绰有余,在淘汰了大部分弟子后,燕陵游不负众望地排名在前十。
比赛还需休沐两日,之后才是决赛。
燕陵游得了空,一早便来找宁时同。
宁时同很早就起床了,他素来作息固定,热衷于锻炼身体,呼吸吐纳完又打了一套太极。
燕陵游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用过早饭,正趴在书桌上看书。
“有事?”宁时同从书堆里抬起头。
燕陵游看着他,忍不住笑道:“我想着我们难得来一趟凌霄门,不如趁今日休沐,去山脚下的集市逛逛。”
宁时同兴趣缺缺,又低下头看书,他一页一页地翻着,还认真拿着毛笔做记录:“不是很想去,我正在研究凌霄门的一本炼丹入门,学会能炼出强身健体的丹药。”
燕陵游笑着拉他,劝道:“你该出去走走,多晒晒太阳,不如今日你陪我去,明日我去求师尊,陪你去凌霄门的藏书楼看一天可好?”
“成交!”宁时同眼睛一亮,当即拍板。
二人换了普通衣服,便出了凌霄门的山门。
山脚那边住着好几个村落的凡人,正逢赶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不断,热闹非凡。
特别是西街,挤满了人,据说是凌霄门的真善尊者每日在此施粥渡厄,救济穷人。
听着百姓们对凌霄门感恩戴德,赞不绝口的话语,宁时同心道这个凌霄门还真是个活菩萨!
他素不喜人多,便和燕陵游选择了人少一些的东街。
燕陵游看着宁时同,拍了拍钱袋:“今日宁师兄想要什么,全都我请客!”
“这可是你说的!”宁时同也不拒绝,微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那我可要多买一些!”
吃的是不能买了,他们修士有自己的食物,吃不了凡人的东西,但倒可以买些新奇的小玩意,衣物或者书。
二人百无聊赖地逛了几家书店,里面大多数是一些对凌霄门歌功颂德的书籍和民间话本,宁时同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决定去逛小摊。
街上满街琳琅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宁时同却都看也不看,唯独被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吸引住了,他拉着燕陵游走过去,像个孩子:“这个这个,燕师弟,快,买这个!”
“二位客官,您看看,要个什么样的面人?”老板一看有客上门,笑得开了花。
“那就,捏一个他!”宁时同眼睛亮亮的,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他想了想,指了指身边的燕陵游,然后指了指自己,“捏一个我。”
这话听起来真像一双道侣。
燕陵游正想着,心里暗暗涌上一股子甜蜜,却听见宁时同掰着手指接着说:“还要捏个师尊,师姐,大师兄,二师兄,韩子方,韩子康……”
燕陵游: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回去的时候,宁时同手里拿着一大把面人,左看看又看看,乐得像个傻兔子。
“你就这么喜欢面人?这是骗小孩子的玩意儿。”燕陵游看他开心,心情也不错,“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就买几个面人,不会觉得亏吗?”
“不亏,我就喜欢这个,小时候就喜欢,但那时没人给我买,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只有羡慕的份。”宁时同说着说着,突然间好像有点难过,但随即又笑起来,“谢谢你,今天买了这么多给我,我圆满了!”
“你还真容易满足。”燕陵游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时同微微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抽出师姐的面人,递给燕陵游:“师姐,对你很重要吧,你亲自送给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是很重要。”燕陵游沉思着接过来,仔细打量着面人,认真道:“我从小是个孤儿,那时候,我每日流浪街头,又脏又臭,只能捡些残羹剩饭勉强果腹,运气不好还会被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拳打脚踢取乐,如果不是师姐下凡历练,把我捡回去,我只怕早就饿死街头,故而师姐于我,就像亲姐姐一样。”
闻言,宁时同心道自己之前居然猜错了:“原来你不是喜欢师姐?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师姐!”
“喜欢师姐?你怎么会这么想?”燕陵游问。
“我之前看你都比较怕她,而她也都会比较亲密地喊你名字,而不是叫师弟。”
“只是把她当亲姐姐一般,是亲人,没有那种喜欢。”燕陵游回答。
“那你现在只喜欢我?”宁时同眨眨眼,突然凑近了燕陵游。
“嗯,只喜欢你!”
太近了,燕陵游看着宁时同清澈的双眸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脸,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噗……我逗你的!”下一秒宁时同就破功了,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举起双臂,“什么叫喜欢?反正我不太懂,我只知道我喜欢看书,喜欢自由,还喜欢活着!”
“我最喜欢活着!”他突然看向遥远的天空出了神。
……
燕陵游拿他没办法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心中莫名有点失落。
良久,他听见自己说:“天快暗了,我们快些回吧。”
宁时同还在把玩着手里的面人,随口应道:“好!”
临近山门的时候,二人隐约听到有人在哭,又往上走了一段,才看见山门边有个小道修正坐在石阶上抹着眼泪,看装束像是凌霄门的修士。
“你怎么坐在这哭?发生什么事了吗?”宁时同问。
那小道修看见有人过来垂问,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拽着宁时同的衣角便不撒手:“我哥哥不见了,我哥哥不见了!”
燕陵游非常不悦:“别动手动脚,有什么事说清楚!”
那小道修被吓到了,颤巍巍地松开手,忍住了哭:“我叫李东湖,与我哥哥李东海,两年前一同拜入凌霄门修道,哥哥天资比我好,修炼比我快,前日他非常高兴地对我说他的境界已经到了金丹期,那天我……我可能是出于嫉妒,和他吵了一架,之后就丢下他自己回房睡觉,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玉牌,衣物,书籍全都没了,师兄弟们也都说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他是我哥哥呀!我唯一的亲人!我就……到处找,到处找。”
“再后来……师兄们说我有癔症,还把我扔出了山门。”
李东湖说着说着忍不住又伤心起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癔症,我真的有个哥哥,他叫李东海,他不见了!”
不知为何,宁时同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与燕陵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似乎与他想法一致。
“好!我相信你!”宁时同说,“你哥哥的行踪我们先去帮忙打探,你先在山脚找个客栈住下,千万不要着急,且等我们消息。”
“好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李东湖噙着眼泪连连点头。
回了凌霄门,宁时同与燕陵游便将此事禀报给了清淮仙尊。
清淮听后皱起了眉头:“此事听起来的确古怪,但这是人家的门内事,我等外人实在不便插手过问。”
师姐道:“此事会不会与魔修有关?”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清淮想了想,又嘱咐燕陵游与宁时同道:“你们若要调查此事,务必暗中进行,明白吗?”
“弟子明白!”
虽然方才谈话内容比较严肃,但临走时宁时同看见清淮和师姐叶瑶卿拿着自己的面人玩得格外带劲,那个场景还有点好笑。
第二日一早,宁时同与燕陵游便得了首肯,按照前一日的约定,去了凌霄门的藏书楼。
凌霄门的藏书楼与境虚门的不同,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丹修的书籍。
宁时同一本一本翻看着,随口问道:“燕师弟,你说这世上果真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丹丸吗?”
燕陵游:“或许吧,不过修仙之人寿命都比较长,也无所谓长生不死,大多只想飞升成仙!”
宁时同又问:“那可有服了能立即飞升成仙的丹丸?”
燕陵游:“没有,但听闻凌霄门有一味非常稀罕的丹丸,叫凌霄珠,服了能大大提升修为,此次仙门大会第一名的奖励便是此物。”
二人正说着,听见门口进来两个丹修,许是没注意到屋内有人,那两人开始小声对话:
“诶,听说没,好像又有几个师兄不见了。真的很奇怪,我记得去年门内招了许多师弟师妹,今年又招了一批,怎么门派人数还这么少?”
“或许有些资质不行被赶回去了,还不想修炼自己下山去了也说不定。”另一人更为谨慎:“大师兄说了,管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好吧。”
宁时同看了一眼燕陵游,凑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看来此事果真有蹊跷,不如我们去弟子房看看?”
暖呼呼的热气喷在燕陵游的耳朵上,他的耳根一下就红了,根本没主意宁时同说了什么:“嗯嗯……好。”
弟子房在凌霄门的最深处,又有结界保护,虽对外说是外人均不可随便进入,但实际上除非是魔修或凡人闯入,结界才会发出警报。
燕陵游与宁时同也是寻常修士,与那些丹修体质未有不同,又各自施了术幻化成了两个寻常的凌霄门丹修,二人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便跨过结界,十分顺畅地走了进去。
前几排的弟子房都是给炼气,筑基期的弟子们居住的,住处有人来人往,有人打水有人练功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越往里走,特别是走到后几排给金丹弟子们住的居所,就发现那里萧条冷落,虽然地板都被打扫得很干净,但实际上肉眼可见地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住,而且大多属于老弱病残。
一个脸色发青的丹修看到他们过来,便病歪歪地走出来询问:“你们是新到金丹期的师弟吗?”
宁时同连忙礼貌地点头:“是!”
那人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你们有资格住在这!”
燕陵游看了看四周,萧条冷寂得厉害,便问道:“这里是金丹期的弟子才能住的地方?”
“不错。”
“我们凌霄门不是修仙第一门派向来收徒众多吗?为何此地会如此冷清,金丹期的弟子少得可怜?”宁时同问。
“突破了金丹期的师兄弟们大都被掌门派出去历练了,只有我们这些身体不好的留在此处。”那人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也很快会被派出去历练的!”
“原来如此。”宁时同点点头,又问道:“对了这位师兄,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他叫李东海,不久前刚至金丹期,可有搬来过此处?”
“不知道,或许也出去历练了,尚未回来。”
“那不知师兄们都去何处历练?”
“各人有各人的历练任务,我是不知道的。”那人忽然警惕地看了他们几眼,避重就轻地回答。
“……”
宁时同和燕陵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嘴很严,看来打听不出什么。
于是,二人便随意敷衍了那个病歪歪的丹修几句,找了个借口,溜进了金丹期修士们的居所内。
弟子房里面的格局实际上和境虚门的差不多,凌霄门也是两个人共用一间屋子。
燕陵游随手推开一间门,宁时同跟着踏进去。
非常平常的摆放,两张相对着的书桌,书桌后面是两盏屏风,里面分别放着两张床,床上的被褥叠放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怪。”燕陵游皱眉。
“不错……虽然书桌和床铺都故意收拾得很干净,但其实很久都没人住过。”宁时同一边打量,一边用手指摸了摸书桌,上面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因为但凡有人住,巾帕,茶杯这些常用物件总会多少有一些,或留下一点使用过的痕迹。”
“但你看,茶杯,书籍,甚至连笔墨和砚台这些弟子的必需用品都是全新的。”
的确如此。
燕陵游沉思了一会,道:“换一间看看。”
“嗯”宁时同赞同。
二人一间一间地查看,果然,剩下一整排的金丹丹修的房间均是如此。
太干净了,这些房间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二人便打算先离开此处再说。
不想走到门口又遇到了那个病歪歪丹修,他站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们,目光十分阴森诡异。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此多的金丹期弟子失踪,凌霄门居然完全无动于衷!”燕陵游小声道。
“但我们目前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先回去禀明师尊再说。”宁时同道。
才到清淮住处门口,就看见凌霄门的真善,真义两位尊者正从清淮仙尊的房中离开。
二人连忙进去,看见清淮正在喝茶。
“师尊,弟子们发现凌霄门确有大量金丹修士失踪,弟子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宁时同道。
“不错,你们来得正好,方才真善与真义两位尊者过来正是来说此事。”清淮道,“他们早前就曾与我们其他三大仙门提及,说门派的圣塔附近总有许多魔修,令大量弟子失踪之事。”
宁时同想起来了,是融焱来抢师姐的那段时间,清淮的确是去了凌霄门商议什么事情,如此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很早前就存在了。
很奇怪。
这是宁时同的第一直觉。
似乎还是哪里不对。
“如此看来,此事乃是魔修所为?”燕陵游犹豫了一下,疑惑道。
清淮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我们未知全貌,还是不要妄下定论。”
清淮停了停,又道:“陵游,你明日还要比试,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燕陵游看着清淮朝他用眼神瞥了瞥还在一旁沉思的宁时同,顿时心领神会:“是,弟子明白!”
宁时同一夜无眠。
倘若真如真善真义所说,大量金丹弟子失踪乃是魔修所为,宁时同不大认同,首先,以他认识的融焱并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像是会纵容手下如此草菅人命,特别是无缘无故专门只杀人家门派的金丹修士这么无聊。
其次,凌霄门在明知道有魔修不断地致自己门派的金丹弟子大量失踪的情况下,还不停地把金丹弟子派出去历练就很说不过去,毕竟能到金丹期的弟子基本上属于根骨不错的好苗子,好歹也会想要保护一下吧?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
天快亮的时候,宁时同才因为太过疲惫迷迷糊糊睡着。
等他醒来赶到决赛场地的时候,第一组已经比完,眼下正巧是第二场燕陵游对战太微门的大师兄连洵,据说此人已经快要突破元婴,他的本命法器那是相当厉害,见识过的没一个不甘拜下风。
站在台上的燕陵游看着台上空着的位置一直惴惴不安,直到看到宁时同匆匆赶来坐好,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正视对手的脸。
几声擂鼓响起,在宣布比赛正式开始的那一刻,燕陵游忽然发现自己身处魔界的大街上。
魔界张灯结彩,魔修们各个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好一副喜气洋洋。
街道尽头是融焱的张灯结彩的黯魂楼。
忽然脚下的路变成了鲜艳的红色,上面还铺满了艳丽的玫瑰花瓣。
人群涌动起来,欢呼声不断。
燕陵游回头,看见穿着婚服的融焱与宁时同携手并肩,沿着玫瑰花路向他走来。
穿着婚服的宁时同比起平日里更加妖娆妩媚,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好看的眼睛微微笑着,满脸很幸福的样子。
这是……
宁时同与融焱大婚?
玫瑰花瓣飘散,甜蜜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溢。
“不,不行!”
“你不要和他结成道侣!”燕陵游喊道。
“不,我喜欢他,我要与他结为道侣。”
宁时同微微笑着,他与融焱手挽着手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走过,走向街道尽头的黯魂楼。
“不行!你给我回来!”燕陵游追着二人跑进了黯魂楼的新房。
他看到二人坐在满是玫瑰花瓣的床上,灼眼的龙凤烛旁,融焱正帮宁时同一件一件地褪去衣衫,准备行那欢好之事。
“不行……这不可能!”燕陵游不敢相信,“你说过,你不喜欢他的!”
宁时同雪白的身体被融焱压在艳红如血绣着金色鸳鸯戏水的喜被之上,一边被融焱亲吻着喉结,一边笑着对他说:“谁说的,我喜欢他!”
……
看着二人恩爱的身影,燕陵游身体发抖气血上涌,体里的气开始顺着经脉逆行而上,直冲大脑。
胸口突然一阵剧烈绞痛,喉头一阵腥咸,顿时吐出一大口血。
血滴落在玫瑰花瓣上,有种别样的凄惨。
他要走火入魔了!!!!
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阵风吹过,花瓣随之飘起,在他眼前打了几个旋。
突然间,燕陵游耳边响起那日宁时同的声音:
“什么叫喜欢?反正我不太懂,我只知道我喜欢看书,喜欢自由,还喜欢活着!”
不对,这不是真的,宁时同素来自由,他说过他从未喜欢融焱,他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又怎么会与融焱成亲!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幻境!
燕陵游忽然一阵火大,即便是幻境,他也绝不允许让宁时同与他人结为道侣!!!
此刻,大家都紧紧盯着擂台上的两个人,比试伊始,太微门的大师兄就祭出法器罩住了燕陵游,随即燕陵游便仿佛被魔怔了一般,不仅一动不动,神情诡异,又过了一会,不知为何还突然捂着心口吐了一大口血……
宁时同紧张地看着台上的人,心都揪起来了,手指紧紧攥起来,手心也隐约出了汗。
燕陵游,你到底在搞什么?揍他啊!宁时同在心里呐喊。
可燕陵游始终一动不动。
眼看着比试时间要到了,清淮也皱起了眉头,而连洵控着法宝,脸上俨然已经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其他围观的师兄弟也都纷纷坐不住了,相互窃窃私语起来。
“燕师弟这是怎么了?”
“不会被法器困住不能动弹了吧?”
“看着像要走火入魔了!!”
“诶呦,糟了,这可怎么办啊!”
宁时同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感觉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突然,燕陵游眼睛一瞪,抬起头来大吼一声!嘴角的血渍还未干涸,眼睛却红得吓人。
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连看台上的宁时同都眯起眼睛,火焰灼热而有力,连洵连人带法宝被击飞了出去,但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身形,人没有被摔出擂台,但那法宝却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连洵心疼地看了一眼碎掉的法宝,恨极地盯着燕陵游,刚想从袖中再拿出一件法宝,却被飞身上前的燕陵游一拳击中了右眼,随后是左脸……
这下,看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擂台上燕陵游徒手殴打连洵。
太微门的掌门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斗法怎么,怎么……打起来了?”
清淮有些尴尬:“这……”
宁时同也不明就里,他总觉得着燕陵游的模样像是气急了在发泄。
擂鼓一响,燕陵游胜了。
燕陵游这才松开连洵,冷哼了一声扔下满脸青紫的连洵走下了擂台。
宁时同舒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一脸担心:“没事吧?刚才在擂台上我看到你吐了好大一口血!”
燕陵游拍了拍灰尘,朝他温和笑了笑,仿佛刚才暴力打人的另有其人:“一时气血攻心,眼下没事。”
随后几位掌门也匆匆赶了过来,清淮为燕陵游把了把脉,道:“受了点内伤,但无大碍,休息几日就好。”
宁时同点点头,这才放心。
这时,几个跑过去扶起连洵的太微门弟子中有一人站起,愤愤地骂起来人来:“燕陵游,你太不要脸,堂堂修士,本应以道法取胜,可你竟在比试中对大师兄施以拳脚,简直粗鄙不堪!”
燕陵游懒得解释,本不想理会,却被一只手拉住,扯到了身后。
只见宁时同转身回口:“燕师弟不过是让连师兄受些皮肉伤拖延时间,不让他再祭出法宝而已,若用雷法,你们连师兄只怕此刻已经焦了!更何况比试中又未曾明示不可使用拳脚,你们这般恶言相向,莫非输不起?”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无可反驳!虽然当时自己只是生气想揍他!并没有想其他。
燕陵游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挡在身后为他抱不平,心中莫名甜蜜,不自觉微微笑了。
清淮假意拉了拉宁时同,尴尬道:“小徒任性,各位见笑了。”
太微掌门笑道:“这位小友说得没错,确是我们太微技不如人,清淮仙尊徒儿个个天资出众,聪明伶俐,还能够随机应变,真是教徒有方!在下佩服,佩服!”
凌霄掌门见此场景,也笑道:“是啊,我们几派同气连枝,比试也是为了激励弟子们上进,切不可本末倒置,反而伤了和气。”
刚才骂人的太微器修红了脸,也便顺势而下,走过来作揖:“二位师兄,方才是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冒犯了,还请二位多多原谅。”
宁时同拍拍他的肩,大方道:“无妨无妨。”
燕陵游心情甚好,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宁时同的侧脸,越看心中越欢喜,也就随便点了点头。
真仁仙尊笑道:“如此甚好!”
那器修这才松了一口气,谢了又谢,才与其他器修扶着脸肿得看不清表情的连洵走了。
宁时同又道:“师尊,下一场乃是师姐对战剑修弟子凌桦,燕师弟不如先与我们一同观战。
“嗯~”清淮看了看二人牵着的手,给了燕陵游一个赞许的眼神,笑着答应了,随即同其他仙尊一同回看台,准备继续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燕陵游拉住宁时同:“擂台要收拾打扫,师姐还要过一会,你先随我来,我们等下再回去。”
宁时同道:“去哪?”
燕陵游道:“我胸口还有些闷痛,不如趁此间隙,先陪我回房拿些师姐配置的药丸服用。”
宁时同不明就里:“那你自己回房去拿,我去师尊边上等你?”见燕陵游拉着自己的手不撒开,又问“你很严重?去趟房间还需要我陪?”
燕陵游拉着他就走,哄道:“是!需要你陪~走罢!”
房门一关,燕陵游就把人紧紧抱住,宁时同愣了一下:“燕师弟,你这是干嘛?”
燕陵游抱着他,呼吸有些不稳:“我就是吃醋。”
宁时同推了推他,没推动:“什么意思?”
“你真觉得我是因为拖延时间才动手打连洵?”
“不然呢?”宁时同有些莫名其妙。
燕陵游闭上眼,感受对方的身体的温度和心跳,和梦镜中并无二致。
“他用法宝窥人隐私,欲激我走火入魔,实在无耻,我忍无可忍才打了他。”
“窥……”宁时同立刻反应过来,身子僵了一僵,“不会……和我有关吧?”
“嗯,看到你与融焱成亲,还洞房花烛!”
宁时同脑子大大闪过“无!语!”两个大字,脸一下子就红了,骂道:“连洵他……有毛病吧!”又拍了拍燕陵游的背,尴尬道,“那是幻境,当不得真!你快忘了!”
“可我吃醋,幻境也不行!”燕陵游竟还委屈上了,把头伏在宁时同的肩上,跟个撒娇的小狗似的。
宁时同哭笑不得:“那你都把人家揍成猪头了,还想如何?”
“讨回来!”
宁时同刚想问怎么讨,燕陵游就忽然按住他的后脑勺,突如其来地低头噙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实在太突然,宁时同身体上和心理上都还完全没有准备,瞪大眼睛懵了好一会,可就这一会,对方滚烫又火热的舌尖趁虚而入,轻松穿过齿间,一下一下试探着触碰他滑软的舌尖。
二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凌乱,身体凑得很近,此起彼伏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清晰又暧昧。
因为大家都去看比赛了,周围十分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舌尖搅动发出的水声。
宁时同被亲得呼吸困难,推又推不开,一时气恼咬了对方一口。
燕陵游没吭声,竟默默忍着,仍未放开他的双唇忘情地吻着,顿时二人口中多了一丝腥甜。
宁时同怕真把人咬坏了,最后还是心软便放弃了挣扎。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亲就亲吧!反正燕陵游长得这么好看,宁时同觉得自己也不至于是吃了多大亏。
二人缠吻了许久,直到宁时同身子都酥麻了,燕陵游粗喘着才松开他的唇,但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亲吻,最后轻轻舔舐他的喉结。
宁时同从未与人有如此亲密的动作,毫无经验的他被燕陵游亲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也起了反应。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也会控制不住,从而真的和燕陵游发生点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骂道:“亲够了没。”
燕陵游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火了,见他生气,这才赶紧放了手。
他的下唇内侧被宁时同咬破了,看起来有些红肿,看起来非常可怜。
“幻境中虽有我,但与我何干?”宁时同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可表情都是恼火,“燕师弟把我骗到此处就是为了轻薄我?”
“不,不是……”燕陵游心中慌了一下,方才的缱绻顿时烟消云散,他连忙摇头,“我……”
宁时同瞪着他,知道他解释也不出什么,便给他台阶下:“到底吃不吃药?”
“吃,吃的!”燕陵游缩了,赶紧去柜子里拿出药丸,老老实实吞吃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