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做一边哭,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我想,可能她是真的爱上我了,才如此疯狂。事后,我用我编辑和作家的缜密思维细细回顾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失恋俱乐部后我第一次这么清醒地思考问题),最终理清了她的思路:她爱我,也可能是到了□□最旺盛的年龄,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我,都在想那事,周围的一切都令她烦躁,她只想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可她不能失去儿子,失去这个家,也不能失去她老公,她追悔自己的失足,又沉迷于她渴望的爱情。这几股力量都很强大,把她的神经扯得四分五裂。
我当然希望和她在一起,长相厮守,以结束我多年单身狗的生活,更希望我们不再在失恋俱乐部约会,而是共同生活在我的屋檐下。我喜欢小鼹鼠,也高兴他成为我的孩子。可是雪狐不这么想。
“那样是不正常的。”她说,“我不能让孩子生活在不正常的环境里。”还说,她已经背叛她丈夫了,不能再把孩子从他身边带走,他是个善良的人。我并没有逼她离开她丈夫和孩子,我只是心里希望,在她神经错乱之前我也没表现出这样的希望,我不知她何以如此折磨自己。“因为人还是有良心的,我是在做不该做的事。”雪狐忧伤凄然的神情很像观赏6室随着《虞美人》悄然离枝的缤纷落英。
“如果和我在一起你觉得自己很坏,我们就不要再在一起了。”我说得淡然,内里却撕心裂肺。
“你为什么说得这样轻松,你一点都不在乎我!”雪狐大叫,把我推到一边,大哭不止,随后又跑过来抱着我,说一连串的对不起,求我不要离开她。就这样,哭哭闹闹抱抱,然后就激情□□缠缠绵绵依依不舍,最后又沉默不语忧伤凄然。我想,要是花珠子遇见她,和她一同演穿越和重生的虐恋故事,一定很动人心魄。
演穿越和重生的虐恋故事我尚且觉得苦不堪言,何况是这样真枪实弹的实践,最后我动用了我作家的文采,兼用了口头和书面的方式说服雪狐逃出围城投进我的宫殿,有一阵子,雪狐重新拥有了我们刚在一起时的粲然神采,也在我的怂恿下开始给其夫写休书,可没写到一半,她又忧戚起来,说:要是我们在一起后觉得并不是那么相爱怎么办?要是以后我们厌倦了对方怎么办?要是有一天她或者我爱上了别人怎么办?要是小鼹鼠将来出现心理障碍怎么办?要是她先生最终知道了她是les怎么办……
她的问题层出不穷没完没了,而我一个也回答不上来。我很担心她有一天会得精神分裂症,也不止一次担心我会死在失恋俱乐部里,因为她越痛苦就越要无休无止地□□。我最终拿出了勇气,叫雪狐离开我,要不就是我离开她。雪狐并不吃惊,只是梨花带雨说:你们蓝颜都这样,冷漠,绝情,不懂得我心中的苦。既然我的神经病让你这样难受,那就还你自由吧。
作为一个负心的蓝颜,我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重新享受自由。
后来我还是去过□□3室的,没见到小鼹鼠,雪狐定是伤心欲绝不再光顾失恋俱乐部了。大头儿子又要拉我和他表演快乐父子俩,可我没兴致,见到大头儿子眼泪汪汪的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因为雪狐后来和我说过,这里的□□室有五十多个,全是小朋友的禁闭室,他们因父母不和、出轨、离婚等等原因,被带到这儿陪父母失恋,也陪父母“俱乐”。想到此,我还是和大头儿子玩起了快乐父子俩。走的时候,大头儿子问我是不是要找小鼹鼠的妈妈,说他们搬到□□33室去了,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在画画,小鼹鼠肯定是画鼹鼠去了。
第17章七、穿越(1)
和以往有点不同的是,和雪狐分手我一点也不伤心,也就是说没有失恋的感觉。那状况就像我原住在一间陋室里,后来拖进了绒地毯洋沙发公主床,挂上了宫廷蚊帐华美窗幔,洒上了花露香水,种上了玫瑰和紫罗兰,窗台上还养了几只金丝雀,在鸟语花香中我做了一个帝王梦,华丽,奢靡,绵软,这个梦的结束,并不是到了十二点仙女的魔法和水晶鞋南瓜车一起消失,而是沉睡了一百年的睡美人终于醒过来,被晨风而不是晚风一吹,我醒过来了,神清气爽。就这样,不是失恋,是神清气爽地醒过来,不问梦里花落多少。
也许我真的很冷漠,绝情。
不过,我觉得我之所以如此,更多的是因为我突然就没有了爱欲了,就像六年前我突然就禁欲了一样,我现在不需要爱情了。当然,这样说可能是撒谎,因为我不需要爱情以后还是经常来失恋俱乐部,并且来得更勤,每天必来,一下班就来,有时到天光才走。
我迷上了写穿越小说了。白天我在单位正儿八经地写八股文,八股文能发表,能领稿酬,我用来维持生计,晚上到失恋俱乐部写穿越小说,穿越小说不好发表,没有稿酬,我用来维持生命,换句话说,不写八股文,我就没饭吃,不写穿越小说,我就会死。
我的穿越小说都诞生于放纵1室。一开始我还担心千年孤独吵我,但我再次出现在放纵1室时,千年孤独已不见了,后来也没再见过,不知是孤独千年后终于回归红尘,还是孤独太久已抑郁而死,总之,放纵1室成了我的私人办公室和会议厅。每写完一部穿越小说我都会踌躇满志走到主席台上,站在“爱情永垂不朽”大横幅的正下方,大声朗读我的穿越小说,那时,万人坐席上就会坐满我邀请来的嘉宾,有西周春秋时期的青年男女,因为他们写出了《关雎》《蒹葭》《子衿》《静女》等不朽爱情诗篇,汉朝的青年男女也不少,就是《有所思》《上邪》《江南》《孔雀东南飞》的作者们,还有陆游、李商隐、柳永、晏殊、李清照等等情圣,徐志摩、戴望舒等等情痴,外国的诗人也不少,萨福啦,拜伦啦,歌德啦,勃朗宁夫人啦,叶芝啦,泰戈尔啦,等等,等等。当然,主席台正前方的贵宾位是曹雪芹和司汤达、霍桑、托尔斯泰的专座。总之,这些嘉宾们把万人坐席全坐满了,刚好就坐成一个交响乐团的阵势,我在主席台上自然就像是乐队指挥了。我的表演很投入,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沉抑郁,时而谈笑风生,时而痛哭流涕。每次朗诵完毕,嘉宾们都神态各异,点头,微笑,默许,皱眉,摇头,叹气……每次我都诚惶诚恐地去观察各人的脸色,每见到一个皱眉摇头叹气就羞愧异常,而这样的神色总有一大把,所以每次朗诵完,我都会老老实实地回到我的座位上,就是万人坐席最后的那个靠门的位置,再写一部新的穿越小说。
你们可能猜到了,我写的全是爱情穿越小说,我确实是撒谎了,其实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爱情,要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