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蒙歌杀了十几个人立威,总算镇住了手底下蠢蠢欲动的士兵。但过了这么几天,来自大秦的骚扰不减,粮食却是越来越少。士兵们的伙食待遇从每日三餐,变成了两餐,甚至现在还会出现稀粥。
有些人总时不时的紧紧衣服,里面藏着一张白布,有些人如鹰般的双眼时不时从自己同仁身上扫过,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剑南城内。
直到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有几个士兵失踪,外面有秦军虎视眈眈肯定不可能跑出去,于是蒙歌下令全城搜索。直到在一户无人的农舍中搜出士兵的尸体,一看伤口,只有南诏士兵的大砍刀能一刀把骨头都劈成粉碎。
蒙歌大怒,下令彻查,终于在军中揪出几个目光闪躲的汉子,一搜身,从怀中掉出一张染血的白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飘落的白布上,蒙歌脸上更是青白交替,最后大吼一声,砍下了几人的头颅,鲜血冲天而起。
冷冷的扫视一眼周围的士兵,大多数都在蒙歌杀人般的目光中低下了头。蒙歌冷哼一声,将砍刀往腰上一别,甩下一句:“明日,出城迎敌!”
细奴罗跟弋池对视一眼,跟上蒙歌离去的步伐。走了一段路,蒙歌终于停下脚步,两人也赶忙刹住脚。
“让你们的亲兵都带上足够的粮食,其他的全煮了,让儿郎们吃个饱饭。”
弋池忙应了,但马上回味出不对,迟疑的看了一眼蒙歌。
蒙歌背着手,看了看天色,脸上却露出一丝凄惨之色:“让那些儿郎们去挡住秦军,咱们带着亲信往北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弋池两人都沉默下来,良久,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去安排了。
封慕云舔了舔森白的牙齿,此时已经是她追击细奴罗的第四天了,直到她领命追击逃军的那一刻才知道李大帅的想法。
用李大帅的话来说就是:“本帅就是要他们跑,他们跑到哪儿,咱们就追到哪儿。谁敢收留他们,就是叛徒!哪个部落敢收留,就杀光那个部落的人。本帅要告诉所有人,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一番话,说得封慕云背脊直发凉,但她也很认同李大帅的这番话。我们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同志也说过:“对待同志要像春风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于是,封慕云骑着一匹红马,噢不是,妲己是白色的,只是现在被血染红了。她骑着红色的妲己,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大秦军人!
一路上,只要细奴罗停留过的部落,都遭受了大秦铁骑的践踏。追击这么久,军士们带的干粮早就消耗完了,如今封慕云却是将以战养战的作战策略发挥到了极致,只要还有部落胆敢收留细奴罗,封慕云就不愁自己手下的兵会饿着肚子。
不过,可惜的是,大多部落都被吓破了胆子。别说收留细奴罗,更有部落开始举族搬迁。如果今日还没有碰到可以下手的猎物的话,明日他们就得饿肚子了。
所以封慕云在知道细奴罗逃往蒙巂诏后这么兴奋,她带领的三千秦军也都嗷嗷叫着,恨不得立马冲到蒙巂诏的地盘大开杀戒。
看着封慕云一脸兴奋的样子,跟在她身后的秦良钧也是一脸笑意。虽说他之前主张不要主动招惹其他两诏,不过,那也只是觉得招惹了会麻烦一点,并不是怕。如今李大帅已经定下了作战计划,他不会去反对,所以知道细奴罗逃到蒙巂诏去了之后也只是惊讶,并没有阻止封慕云的追击。
“首领,那越析诏的细奴罗带着百十兵马往我们这儿来了!怎么办,要不去将他们赶走?想必大秦的追兵也离得不远。”一个男子冲进了蒙巂诏的议事大堂内。
大堂内,此时只有一个人,一个裹在黑布之中的人,孤零零坐在首座上。若是蒙歌在此,定会惊呼出声,这人不就是他一直信任的军师吗?
那人听见男子的话,动了动,道:“按理说他们应该往北去,为何细奴罗会南下跑到我们这里来?”声音亦雌亦雄,当真分辨不出本人的身份。
男子皱眉,迟疑道:“估计是被秦军围堵,北上无望吧。”听这男子谈吐,跟其他南诏人不一样,显然是读过书的。
一阵沉默之后,那首领终于下了决定,道:“带人去把细奴罗绑来,他手底下的士兵,一个都不准逃。”
男子心中一凛,领命下去了。只留下那人坐在黑暗之中,昏暗的火光下,若隐若现。
“咦?怎么是你?蒙胡呢?!你怎会当上首领!蒙胡呢!”细奴罗被五花大绑,看着在蒙巂诏众士兵拥护下缓步而来的人,惊骇莫名,不由大呼大叫起来。
隐藏在黑衣中的首领嘴角一勾,道:“前首领蒙胡不幸染病,医治无效,已经去见上帝了。”
细奴罗不知道“上帝”是什么玩意,他只知道蒙胡死了,这个人成为了首领。而这个人,是蛊惑蒙歌和他们去跟大秦对抗的人,细奴罗心思一转,就知道,自己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恐怕都是此人计划好的。
“哈哈哈哈···”细奴罗突然大笑起来,蒙巂诏的所有人都在一旁冷眼看着,显得他的笑声特别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