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魂又道:“对于大道之境,为师早有多次研究,只是因为我虽然禀了天地玄气,却未能藉此成真,因此才虽有研究,却无用处。原本这种境界该由自己来领悟,但你的性子与常人不同,这就像佛法一样,虽然佛法比道门更依赖自身对*的领悟,却也有佛陀拈花示众、迦叶破颜而笑的例子。我所教你的方法名为‘九层炼心’,原本应该一朝悟道,我却将其分成九步。一朝悟道,能否成功全凭一瞬间的领悟,有刹那间茅塞顿开的,亦有一生一世无法开悟的。我的九层炼心,则是将那一瞬间的领悟强行分成九步,一步一个台阶,直到达成大道之境为止。”
红线问:“是哪九层?”
风魂道:“你且先炼前三层。初层炼的是未纯之心,次层炼的是入定之心,三层炼的是来复之心。炼未纯之心,屏尘情,除妄想,心照空中,合自然之造化。炼入定之心,当以未纯之心造窈冥,透玄窍,心在气中而不知,气包心外而不晓,修成氤氲之气。炼来复之气,则是将入定之心修成的氤氲之气打成一片,重阴之下,一阳来复,是名天地之心,即是玄关一窍……”
红线静坐于地,按师父的教导打坐修习,却发现这三层炼心其实与修炼御剑术时的炼心养气、炼心合气、炼心进气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将真气换成玄气,将以心合剑换作以心合于天地。
日不移影,她便已通过了未纯、入定二层,直接修成来复之心。
风魂自然知道这三层根本难不住她,于是继续说道:“第四层,则是修退藏之心。将玄关一窍化作火云,心与气随,出于泥丸,注心于绛宫,注心于黄庭,注心于元海,直待玄关之现……”
红线一瞬间炼完三层,原本还有些心喜,却发现这第四层对自己来说极是困难。既要守住来复之气,又要通过冥想将天地玄气视作火云,再踏火云,过三关。就像对于常年清修的高僧来说,要他一念不起容易,要他只起一念却难,起了一念,便容易生出第二念,直至千千万万念。而这第四层的“退藏之心”,等于便是要她只起一念,既要守住玄关,又要有意识地牵引意念,观想于绛宫,观想于黄庭,观想于元海。
虽然困难,但她还是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于是仍然坐在那里,心守玄关的同时,又观想于绛宫、黄庭、元海三关。等她终于修成退藏之心时,睁开眼睛,却见峡谷上空晨光微现,分明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而师父仍然守在她的身边。
风魂道:“第五层乃是炼筑基之心,法在行凭子午,逐日抽添,取坎填离,积金实腹……”
红线按着师父的教导,花了整整三日才炼成筑基之心,又花了十二日,才修到第六层的了性之心。再次醒来时,却见师父仍是一动不动地守在她的身边,心知自己能够不受干扰地进行修炼,全凭师父在旁边替她护法,为她挡住无形无影的外魔,心中感动。
了性之心修成,红线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玄气浩浩如潮、灵根充实,就算没有试验,她也知道自己的修为已往前迈进了一个台阶。此时她已知道,这“九层炼心”分明就是师父为她一人想出来的修行法门,根本就只对她一人有用。
“红线,这第七层,却又比前面六层更难许多,”风魂道,“这一层,炼的乃是己明之心,视天地为己,真心为明。前六层都是内炼,这一层却是以外合内,你先将破虚剑取出。”
当下,风魂教了她一套持剑踏罡的步法,让她与玄气配合。红线踏着步法,鼓动元和,猛烹极炼,以先天制后天,七返九还,渐渐陷入空寂之中。
风魂则始终在旁边看着,见她踏步而行,身体时如潮火,时如雾烟,如雷如电,如雪如花。似这般,又去了半个多月,他心知这第七层对红线来说至关重要,自是紧守着她,护持之心不敢有丝毫懈怡。
在这期间,他也曾用挂有同心铃的手机与灵凝通话,得知大荒境暂时平安无事,玄冥也还没有出现,于是放下心来。虽然想要尽快地变强,但修行之事本就急之不得,一方面,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帮助红线一步步接近大道,这也算不上是耽误时间,红线的修为能够更上一层,对他来说亦是莫大的助力,而他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对自己接下来该怎么修炼进行思考。
修到第七层后,红线虽然还未进入大道之境,却已将天地玄气与性命合而为一,修成大还仙体。
所谓大还,又为七还九转、金丹大液。性属火,其数七,命属金,其数九,两边龙虎会合,性情交感,宛如天地晦冥,身心两静。
红线修成大还仙体,又在师父的指示下试着来往于天地,上至罡风层,下到杳冥境,俱是来去自如,不遇任何阻滞,原来要以大乙金光纵御剑而行才能来去千里,如今只是动念之间,便可穿梭三界,自是要比从前胜出许多。
九层炼心才炼至七层便有这般功效,此时她对师父已更是信服,追问着最后两层。风魂却道:“这最后两层,乃是炼已伏之心而使之通神,炼已灵之心而使之归空。若是修完第八层已伏之心,身在此处不动,神识便可游遍三山五岳。等修完第九层已灵之心,便可随心所欲,无往不宜,真正进入大道之境。只是这两层却不是靠着静修便可做到的,你先将要诀记下,自己多加琢磨,炼之,锻之,灵心日见,到了紧要关头时你自然能够领悟到其中的奥秘。”
红线见师父说得这般神秘,也就只得听从师父的指点,将最后两层的要点谨记在心,一有空便细思默想,希望真能按照师父所说,到了关键时刻能够突然领悟出来。
帮助红线修成大还仙体后,风魂便让她在旁边守着,自己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他们本是位于峡谷之间,透进峡谷的光线在黑夜与白昼间不断游移。红线本以为师父亦是打算在这里重修天道,却见他只是躺在那儿,睁大眼睛,一动不动,虽然心中奇怪,却也不敢打扰师父。
她却不知,师父虽然眼睛睁着,神识其实早已沉入其自身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