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跟廖枯人的独处,乔正僧都有些猜疑。杨满不清楚他这么问,是不是在套话,但是廖枯人怀疑他跟日本人勾结的事情,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杨满低下头回答,“他没有说这个。”
乔正僧问,“那他说什么?”
“他说……”杨满抬起头来,眼睛晃了一圈,没有着落,就又低了下去。“他说你有个朋友,投靠了日本人。”
乌雅岚熙这个名字,杨满不愿意提。或许因为他与乔正僧的距离感始终还在,说到对方的旧情人,他难免忐忑,一时之间有点摆不好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什么态度。
乔正僧的脸色果然不好了。他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两圈,最后走到桌子边,取盘子里没有抽完的半根雪茄点上。结果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就咳了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杨满看了,急忙上前帮他抚背。见他好点了,又去从暖水壶里倒了杯热水给他。
乔正僧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就说,“今天出去一趟,很累,我要早点睡了。”
杨满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门前,突然又转身,回来嘱咐了一句,“睡前把门锁上,一定要记住了。”
门开了又关,一阵冷风透进来。外面依稀有了踏雪而行的声响,马上的,也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杨满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脑子乱起来,心也通通的跳个不停。白天的甜蜜好像一场梦,到了晚上就醒过来。到底是因为他与廖枯人出去了,还是因为乔正僧想起了贝子爷,杨满全无头绪。
对方甚至都没有过来亲他一口。想到这里,杨满觉得自己无聊到可笑了。既然他不肯上床,那么乔正僧没留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未必夜夜要人家当柳下惠这么煎熬。
又是一个安宁的夜。
薄薄的墙,挡不住周遭的动静。黄鹤侧身到门边,就看到乔正僧出来,一个人走到内院去了。
听了黄鹤的话,廖枯人很安心的睡了。他的事业,还有近在咫尺的友情,都还没有败坏,都在等着他一一收拾。只要再等一天,再过一个晚上,他就可以下山了重新开始,不是吗?
关了灯,杨满却难以入睡。
寂静的夜,反而扰的人心烦乱,又或许是屋子里太闷了。
杨满翻了个身,看到一个杯子,是乔正僧临走时搁下的。桌子上没有别的东西,朦胧的月色照出它的影子,孤零零的格外清冷。像是着了冷色调的,西洋画里的静物。
不知不觉的他爬起来,取过杯子,看到里面残留的水,举起来喝了一口。
也或许是幻觉,杨满觉得水里带着烟味,就算咽下去了,也还在嘴边萦绕。他想到乔正僧咳了半天,喝水时尚且在喘气的样子,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外面没有风,也听不到鸟兽的动静,所以每走一步,脚陷进雪地里的声音,就格外的清晰。
杨满尽量放轻了,但他听到自己的喘气声,也一样大的可怕。呼出来的白气,就像雾一样,团团的绕在周围,使人晕头转向。
这个时候出来,本就是个艰难的决定。吵醒了廖枯人黄鹤要怎么应对?这宅院他根本不熟,要怎么找到乔正僧?又或者是,找到了之后被拒之门外呢?这些问题在杨满的心里一晃而过,想不出答案,也来不及想。山上的夜里这么冷,短短的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