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方要让我服这个软。
巡视关中粮仓只是个借口而已,想鸡蛋里挑骨头,终归是挑得出来的……如今邯郸王已经放话了,依旧由自己掌粮仓诸事,甚至殿下都没有要太多的位置,只将整个诸屯监拿了去。
无所谓,诸屯监令也才从七品而已。
全盘想通后,赵元楷步履轻快,心情大畅,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用不惹人注意的方式跟在自己身后。
夜幕重重,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日月潭,停靠在李宅门口。
两个仆役和贺娄兴舒将李善抬下马车,杨思谊连连向朱氏致歉,没想到怀仁今日大醉,别说骑马了,站都站不稳。
听见身后门房已经关上了门,李善双腿用力稳稳的站住,虽犹有些许醉意,但双眼明亮有神……这时候已经回长安的杨思谊还在纳闷呢,怀仁去了代地一年,还筹建酒坊,怎么酒量不见长反而差了不少呢。
“让彩凤打盆冷水来……”李善话刚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偏头果然看见了愤愤的小蛮,干笑了几声,“快点,端到书房去。”
“要作甚?”朱氏看着嘟着嘴走开的小蛮,皱眉问:“可要请凌公来?”
“不。”李善摇摇头,这件事自己可以做,但是不能说,不然以后没办法向凌敬解释。
李善面色冷峻,回身招手,将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宿卫门房的曲四郎和张仲坚叫来。
“四郎去村口处,看到范十一就带来,不要多问。”
“是。”
“三郎守在书房外,除了范十一与其带来的人,余者不得入内。”
“是。”
书房里,神思不宁的李善坐在凳子上,任由小蛮拎着毛巾给自己擦脸,后者还在嘀嘀咕咕唠唠叨叨。
“好了,人都送回去了。”
“以后还不是要回来!”小蛮气鼓鼓的,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却被外人抢了个先。
李善叹了口气,自己这算是吃了个哑巴亏,丈母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老丈人命也挺苦的。
那个叫彩凤是几个月前崔家送到代州的侍女之一,长相不比周氏、小蛮差,而且身段婀娜风流,让人过目难忘。
李善回京之后,另一个侍女回了崔家,而张氏坚持让彩凤留下服侍李善。
原本李善还没察觉到什么,但很快张文瓘那边透了点消息来,姑姑心忧成亲后,夫妻是否和谐?
李善也是个肚子里做文章的主,张文瓘没听懂,他是一听就懂了……两个侍女自己都没碰过,丈母娘这是在怀疑,你到底行不行啊?
当时李善那叫一个心头火气,当天晚上就把彩凤给办了,还让对方回崔府去报信……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呢!
结果是,第二天入皇城正巧看见了崔信,老丈人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盯着李善,当天下午,崔信拉着李善在承天门大街上将女婿狠狠骂了一顿……理由居然是李善不按时放衙!
李善当时都无语了,您老不早就知道我午觉醒了就自己给自己放衙吗?
但李善很快就起疑心了,因为崔信连续三天盯着女婿,至于吗?
尽职尽责,这也不是您这个中书舍人的职责啊,李善让张文瓘去打探了下……哎,那位叫彩凤侍女据说以前是在书房服侍老丈人的。
出身武城张氏的丈母娘当然不会担忧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但也肯定不想看到丈夫身边有这么个美女,索性便宜了女婿……作孽啊!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曲四郎在门外低声道:“郎君,范十一到了。”
李善努努嘴,小蛮端着木盆出了书房,脸上有个大疤的范十一带着一个中年人悄然入内,张仲坚迅速关上了书房的么嗯。
“说吧。”李善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都查到什么了?”
“昨日黄昏,赵元楷入福光坊,借宿妹婿家中。”中年人低声道:“当夜,赵元楷乘坐马车去了荣府。”
“马车?”李善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清楚了?”
“看得真切,在后门停下,有人来迎,提着灯笼。”
李善沉默良久,靠在椅背上,看向中年人,笑道:“不用再查了。”
“尊郎君命。”
“十一。”李善笑道:“你这位堂兄性情和你南辕北辙。”
虽然经历了顾集镇一战的惨烈战事,但范十一还是皮猴的性子,笑道:“那郎君得多多赏赐。”
“那是自然。”李善点头道:“二十贯钱……你母亲那边不用担忧,起居均有人照料。”
范丰拜倒在地,“多谢郎君。”
“起来吧,细处再说说……”
李善有些心不在焉,荣九思……你究竟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六百九十七章 怀疑(上)
细细问了几遍,李善着重询问了荣九思这半年来的行踪,范丰一一作答,非常清晰,范十一在一旁偶尔提示几句,相对来说,他更了解事情的原委。
原本目标是封伦,因为这是个最关键的人物,不过这位在年初晋中书令,位列宰辅,李善生怕出了意外,才会将目标转到荣九思的。
“平日做什么营生?”李善突然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