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慢慢低头,看见自己满手鲜血,果然握着一把刀,红刀子,刀刃锋利,血滴答滴答洇进地毯里。
她怔然望着,有点儿糊涂自己什么时候攥着一把刀,又恍然,原来刚才薄景遇一直说“给我”是这个东西。
“啊!”
脑海里画面重放,安笙忽然发出一道急促的,惊惧的尖叫,身体控制不住哆嗦起来,一松手,刀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耳朵里嘈杂的声音像退潮一样越来越弱,意识被黑暗淹没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拥着她的男人的身体,颤抖的跟筛糠般,模模糊糊听见薄景遇用无比惊恐的声音大喊:“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快,快点——”
……
“阿遇啊,你是我的,你不能跟别的女孩儿走那么近,你得守男德知不知道哇?”
“我没有,我就是随手帮那女的一个小忙,蛋糕是她给我的谢礼。”
“哼,我不管,反正你以后要跟她保持距离,一米以上!不,两米!还有其他的女孩子,你都要保持距离,知道了没有?”
“呵,这么霸道?”
“就是这么霸道!”
仓库改造的出租屋里,女孩儿嘟囔着翻起身,从床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到薄景遇的身边,踮起脚尖把他领口解开的那两只扣子重新扣的严严实实。
“这样就好多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女孩,高高挑起好看的眉毛。
女孩儿仰头打量自己的杰作,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以后得捂严实了,可不能让别人偷看,不然……”
“不然怎样?”薄景遇笑着追问。
女孩儿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双腿缠住他劲瘦的腰身,张嘴在他侧脖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立刻,男人的脖颈上就有两排整齐的牙印儿。
女孩儿嘟起小嘴,嗔着男人恶狠狠地威胁,“不然我咬死你!”
贴上去又咬了个牙印儿,男人夸张地咝咝抽气儿,在女孩儿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行了啊,再闹我收拾你!”
女孩儿松口,哼哼唧唧,“给你做个记号,让那些女的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抱去床边坐下给女孩儿穿拖鞋,“以后再不穿鞋,我叫你下不了床信不信?”
女孩儿“哼”一声,一脸不怕死的模样。
“怎么,不信?”
余光瞥见他嘴角那抹坏笑,女孩儿缩缩脑袋,顿时老实了。
几句话的功夫,酝酿的一场气说着说着就散了。
两个人,一个太好哄,一个太会哄,吵不起来,可一旦吵起来,就是天崩地裂的架势。
他这个人,太招姑娘的喜欢。
那个送蛋糕的女人找到女孩儿,很直白地朝女孩儿宣战。
“你太嫩了,不适合他,我跟他才是天作之合。”
那女人跟他年纪相当,二十多岁,正是一朵花盛放的时候,她就像一颗成熟的蜜桃,饱满,风情,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女孩儿还是个瘦弱干瘪的花骨朵,在那个女人面前,自惭形秽。
女人又说:“你能给他什么?你什么都不能给,只能为他增添负担。而我可以帮助他功成名就,给他想要的一切。”
女孩儿想反驳,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那女人说得似乎都是事实。
那段时间,他每天早出晚归,他在辛苦地打拼,肉眼可见的疲惫。
而女孩儿做了什么呢?她只上完课,回到出租屋里,干坐着等他回家。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也不会做。
那时候的她不懂,只要她在家坐着,一盏灯,一抹等待的影子,足以把他心塞得满满当当,足以消解他全身的疲惫。
可是她不懂,她被女人的话影响,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里去。
她得做点儿什么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她也是可以帮到他的。
她开始学做饭,为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浪漫而幸福的事情,他为了她练了一手好厨艺,现在她也要这么做。
总不能让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之后还要给给她准备晚饭,想想都让人愧疚心疼。m.
可她真的没有天赋,在洗手作羹汤这件事情上,她的努力没有任何效果,厨房被她弄的一片狼藉,烟雾报警器疯狂地尖叫。
她一身狼狈,垂着脑袋站在房东老太太跟前,被她指着鼻子叽里咕噜骂一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轰然砸在地上。
这么一件小事她都做不好,她真是个废物,最后还是要他收拾烂摊子。
她的心里充斥着愧疚委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烦意乱,难过的要命。
小女孩儿,没经历过什么风浪,逮着最亲近的人发火,她是个窝里横,只会跟他撒野。
她明明是心疼他,可嘴里说出的话完全变了意思,口不对心,她看着他疲惫的眉眼,无奈的表情,疼得揪心,可一开口又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