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忘记,雇佣下人的目的是处理杂务,让自己从琐事中解脱出来。
享受是顺带的,修炼才是主要目的。
这宅子有二十五间房,下人们住在靠外的倒座房,魏英和魏河住在靠近马厩的罩房,木叉则单独为他留了东厢房。
李存孝自己除了卧房、书房,还专门有一间修炼室,同样在内部用窗帘遮蔽视线,以求保密。他往常修炼虎魔拳和小夜叉刀法,都是在院子里开阔处。
但像是修炼纯阳十六手,则不能为外人所知。
起顿、吞吐、旋转、穿翻、缠绕、滚化、循抚、圆活.
纯阳八法在手中交替施展开,得银狐加持后,原本平平无奇的掌指变化也多出几分韵味来。
李存孝的双手不知何时白皙如玉,面部也化作狐狸般妖媚容貌。
手掌如翻蝴蝶,穿梭交错,轻轻扫过面前木桩,便有一层层粉末悄无声息地簌簌而落。
片刻后,李存孝负手而立,眼前木桩已然被雕成一只猛虎。
外形还谈不上惟妙惟肖,但纹路极其细腻,外表光滑,像是用砂纸抛光过一样。
这样的一双肉掌,这样精妙的力道,若是搓在人身上,怕是能活活将脸皮剥下来。
“虽然不如虎魔拳刚猛,但多出几分灵活变化。”
李存孝看向一旁的巨大铜镜,狐狸般的下颌棱角分明。
这是他为了观察身体变化特意叫人打造的。
“下次入山打猎,还是用这张脸好了,不然一上山就引起宋家注意,实在不便。”
“而且,若是顶着镖局李三爷的脸,那些匪户一看就吓跑了,还怎么黑吃黑?”
李存孝操控筋肉,挤压喉咙声带,发出更尖细的嗓音。
“狩猎妖魔,不一定次次有收获;”
“但黑吃黑,至少不会空手而回”
“县尊,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慕容家的庭院之中,某某家主、会长到来的传唱声连绵不绝。
谢东来站在楼阁之中,远远看见慕容博衣冠楚楚,在门口迎来送往,谈笑风生。
但他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金刚武馆那一日的腥风血雨,那一地的断臂残肢。
还有身为脏腑境界高手的李太志,那张临死前惊恐狰狞的面容。
父子情深,以家奴为牺牲也就罢了。
这般大张旗鼓,广宴宾客,万一大公子此时发狂,事情立刻就会滑向不可测的深渊。
毕竟,那可是人魔啊.
“老谢,你的担忧我清楚。”
慕容柏看着玉树风流的儿子,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眼底尽是欣慰和怀恋。
“博儿并非入魔,不过是突破脏腑时,魔气过于强烈,伤了脾经,偶尔情志失控罢了。”
“如今他潜心闭关多年,又有武学同源的血肉补足亏空,再加上我那件袈裟。”
“三重保险,难道还不够吗?”
谢东来心底叹气,知道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了。
看着慕容博身上那紫色刺绣金线的袈裟,他知道慕容柏当初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
因此,也只能安慰自己,希望那件高僧遗物能让大公子清醒得久一些。
“对了,萧家已经回复我,关于你那侄儿的断肢,有恢复的方法。”
慕容柏话音未落,谢东来便猛地抬头。
“真能断肢重生?”
“不能,但可以移植他人的肉具,传续香火应当不成问题。”
慕容柏话语淡然,却在谢东来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赵小乙出事之前,他一向看不惯这个外甥,觉得对方游手好闲,不知上进。
若非看在其是亲妹妹的骨血,他都恨不得将其双腿打断。
但自从赵小乙被李存孝废了之后,他每次去看望,看见外甥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模样,心中便不由自主想起当初少年的时候。
那时家境不怎么好,父母都将最好的给了他这个长子,妹妹瘦得像一条柴火棒。
但每次他回家,妹妹都像摇着尾巴的小狗,黏在他身边。
谢东来极为疼爱自己的妹妹,拼了命地习武,可还没等他当上县尉,过上几年好日子,妹妹就得了重病死了。
病床上心如死灰的赵小乙,渐渐与与妹妹憔悴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他忽然就理解了慕容柏看似疯狂的举动。
“老谢,你别急,此事还需从萧家找一个精通玉房诀的女子。”
“届时导引精气,以阴济阳,方可成功。再耐心等等吧。”
慕容柏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
同病相怜啊。
“我明白了。”
谢东来深深一揖,跟着慕容柏走出阁楼。
两人汇入人群,就似滚油泼进水里,招呼问候,人声鼎沸。
李存孝跟着张力士踏进慕容府的大门,远远看到人群簇拥中的慕容柏和谢东来。
后者感知敏锐,眼神一扫,看见李存孝,漠然移开视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