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微尘万化炼真形
余书洋身上有仨道传承:剑道、天风法、玄武水法。
眼下两道都有了传人,剑道教授给了喜鱼一族的仨个学生,算是留给余书洋本族的法脉。
玄武水法按着约定,换取来了扫霞仙衣、乾坤长蛇袋,传授给了龟、蛇二族的吴威、蛇丘燕。
现下就剩天风法了,他准备在青丘狐族挑选徒弟传承,挑选条件之一就是不能是妖仙世家出身。
眼下道盟中也饱受世家侵蚀,他的道脉传承,用镇运法宝替换血脉传承,挑选徒弟也不能妖仙世家勾连。
春神会馆是烟柳巷,狐之国的狐妖能来这里,本身就已经跟家族、父母割裂开来,背后有种种不幸。
故而,余书洋才会想着来这打探消息,目的就是从中挑选合适的徒弟,不会修炼有成跟世家合流。
余书洋心中如此盘算着,就见范伯黛双爪捧起茶盏小口慢咽,一点点的饮光了这一盏茶。
倒不是他斯文,而是这茶极苦,仿佛是苦瓜、苦胆、黄连一块吃,从嘴里苦到心里。
不等他苦到心肝都要吐出来,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整个栽倒在地上。
七风、万家两妖走过去,一妖扯一个,分别把曹小山、范伯黛两个拖拽到座椅上去。
金童、曹小山、范伯黛仨个各取一杯饮下,还剩下最后一杯火行灵茶。
七娘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说:“贵客这还剩最后一杯茶,不如赏给七娘吧。”
一饼龙凤团茶二两沉,经过炙烤、研磨成粉,再经过煎煮成茶汤,另外分作三回,也只够点出四盏茶水来。
余书洋也跟着笑了笑,说道:“一杯茶水按说给你也是无碍的,不过你是鸳鸯成精,五行属土,与这杯火茶秉性不合。
我看你修行的是文教九家之一绣家的功法,体内也无杂气,以及有碍修行的法韵。
不如就给王婆喝吧,她修行鸨鸟之法,体内水气、火气正相冲,正好借这杯茶顺一顺气。”
鸨鸟五行属水、与秧鸡、仙鹤是同宗血脉,因着雄鸟、雌鸟体形相差极大,雌鸟被谣传为淫鸟。
久而久之,就像瑞兽、神兽、灾兽、祸兽一样,鸨鸟也汇聚一道位格,成了烟柳巷之处的象征。
太平会馆的老鸨子王婆,不解其中真意,将一门鸨鸟法术炼做淫火鸟,搞的水火两气相冲相逆。
王婆是冬天穿湿袄,不仅是冷暖自知,也是穿脱两难,眼下听说这大好处给了她。
是两眼贼放光、走路如飞奔,一把扑到茶桌上来,双手捧起赤水茶盏。
“老奴谢贵客赏,姑娘你可莫要生气啊,这杯茶水与你不合,虽说我喝也是糟践好东西,不喝也是留不住。”
老鸨子王婆捧着茶盏,冲余书洋、七娘子各说一句,随后望着茶水感叹一句,随后一口灌了下去。
这火行灵茶入口发甜,有股子从嗓子眼到后脑勺的甜,不等着她咂摸异味呢,脚底抹油一般,直接后仰着摔了出去。
余书洋、七娘子各看了一眼,就见着婆婆后脑勺着地,一张狐狸脸是嘴歪眼斜的昏睡过去。
“你俩把这婆子,也拖到椅子上吧。”余书洋回身冲万家、七风说道。
“七娘子,我有个疑问,看你修行的功法、身上的宝光,不像是普通散修野妖,怎么也到这般地方来了?”余书洋不解的问道。
七娘子闻言嘴角微微一笑,随后眼角低垂下,露出三分不情愿、七分风尘苦。
“贵客想必不是野妖散修出身吧,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凄苦。
妖族修行人道成圣法,这本事就是个笑话,不论修行的多么出色,最后都难求一个五品妖仙。
能来到这烟柳巷的,那个不是苦命人,就不说我的事了,就拿曹小山、范六郎两个来讲。
这曹小山出身将军府,是鬼狐两大宗之一的鬼方曹氏,按着身份算,跟现在的鬼方将军,还是没出五服的族孙呢。
结果呢,父亲暴毙猝死,就因着他不能修行、母族不详,被叔伯们霸占了家产赶出了家门。
早先他叫曹殊,在国都内都是横着走的世家子弟,眼下你再看,他改叫曹小山,是烟柳巷的掮客。
若非是遇到了您,指点他神宗修行之法,又有这好茶水,能剥离体内相冲的杂气、有害的法韵。”
七娘子说到此处,也是悲从心底起,止不住的泪珠儿连连,过了三五个呼吸,方才止住眼泪转而淡淡一笑,那模样仿佛是战地黄。
“让客见笑了,小奴家一时没忍住,再说这范伯黛,听名字您也感觉到了,这是会馆的名。
毕竟谁家男儿郎,会取名叫黛呢,他跟小奴一样,都是从北地被人族大贾贩卖过来的。
想必曹小山跟你讲过了,范六郎是曾经瑞玉会馆的头牌,您可能还不知道另外一事。
其实他还是舍尾娘娘的族人,讲舍尾娘娘您可能还不知道是谁,这是北地的一处新神大教,名叫闻香教。
此教专以闻香济世为主,免费为穷苦人、穷苦妖治病,每逢伤病瘟疫一起,就出来舍药治病,活命百万数。
因着北地少病无疾,人、妖寿命都长久,慢慢的无地的游民、无家的野妖越来越多,北地大城丁口也越来越多。
即便有工家弟子来传法,教着穷苦大众做工赚取口粮,奈何粮食都是世家大族田中产的。
时间久了,那灵粮灵谷是灾荒年涨价、丰收年也涨价,最后这些做工的,不仅把赚取的符钱全掉,还得要欠着米铺一笔符钱。
天长日久,赶上还不上符钱了,不是自卖为妖仆,就是被牙行卖到海船上来,直接送来春神会馆。
你看春神会馆这里,横竖总共不过八条街,一半是国中半狐,都是南城、北城的穷苦人。
另外一半,就是从九州牙行采买来的,随着大海船到了此处,颜色好的送进会馆,颜色差点的进堂子。”
七娘子说到此处,没由来的噗嗤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凋谢的腊梅,比十冬腊月还要凉心、冷骨。
余书洋轻摇羽扇,慢慢将身上的五彩霞光收了起来,也熄了乾坤长蛇袋的吐息。
说道:“这世间多有苦难,无非就是各有各的肚皮痛,今天听了七娘子的一通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