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扶尘宗当是有这一道的大人在?”“应当是,你真要同这一道寻仇,不过蚍蜉撼树。”
“总有一日,诸位大人也是自炼气一步步修来的。”
许玄声音低低,气海中清气流转,将他的妄语遮掩下来,天陀闻言,却是一笑,只道:
“那可不一定,有生而为金丹的,大人物转世的,甚至屈尊降贵,舍弃出身,困于金位的也有。”
许玄轻呼一口浊气,缓缓看去身后天箓,如今其上古字一变,已经化为【溟度仙将】。
“我是仙将了?”
他声音中隐含些欣喜,雷宫气数渐渐凝聚而来,气海之中清气流转,几个古字隐隐显化,但总是差了一线,不知为何。
“先前赐下篆文,是为了点亮自身的,如今又多一道,不知有何用?”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提升,许玄看向前方,天梯延伸,最上方似乎端坐一人,周身金色神雷涌动,那股剑意凌然,快到极点。
“周始。”
许玄低低念起这名字,他早有猜测,此时自然明白上方是谁在等着。
只有这位筑基巅峰的剑仙,才有资格凌驾于众多金丹嫡系之上,稳稳坐于最高处,等着诸修上来。
气海中金白法光涌动,天陀似乎在隐晦的施法,甚至清气都流转起来,助他遮掩。
“上面那人,跟脚有问题,来历不简单。”
“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你说些有用的。”
天陀此时有些沉默,似在思索什么,声音严肃,震慑许玄心神,玄妙、悠远的道音直接在许玄脑海中响起。
“你如今修成剑意,护佑山门已经不难,就是想脱身离去,紫府也是在望,我且问你,你满足了吗?”
许玄铭心自问,可满足了?师父之仇太过遥远,对方是离国七宗之一,即使是师父在世,恐怕也不会让自己怀着这恨,存着这念想。
他想起那年的漫天风雪,有道人向他走来,长眉善目,玄黑道袍沾雪,那时他毕恭毕敬,不敢直视,但真正上山,才明白所谓剑仙,也有常人的一面。
许玄练功不勤,惹了麻烦,或是同温思安吵了架,这位师父往往就若位凡人一般,也有无奈的时候,但从不发怒。
他心中当然不满足,却不是因为仇恨,而是更广大的心念,源自于师父的一句话。
那时许玄初成炼气,兴高采烈地御风来到天青,温扶风多有赞扬,许玄少年豪情,便指着洛青,说日后必要达到师父境界,护佑山门,让传承大兴。
师父却只是看向天边,拍了拍许玄肩头,笑道:
“你是我的弟子,能做到更好,有朝一日登天而去,上面自有大风景。”
“天上是云,是风,一片苍茫,却无什么好看的,还是在山中好。”
许玄那时不解其意,温扶风只是轻笑一声,勉励看来。
如今数十年过去,往昔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许玄总是怀着不敢忘、不能忘的心思,但诸多琐事、挫折袭来,长辈的身影还是渐渐模糊,再深的仇怨都要叫岁月抹平了。
如今这段记忆却清清楚楚地自他脑海中浮现,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日发生,他念头通达,神气自生,以心声低低回道:
“永无穷时,若有向上之机,必要去试一试。”
他的野心此时真正暴露出来,让天陀沉默少时,而后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来,这名天妖此时真正明白了对方的意愿,但他却觉得,眼前之人,或许能做到。
“那么现在,你要一直向上,问剑上方这位【玄枢】遗存,神雷化身,只要撑过一炷香,自有坦途等着你,可敢动手?”
“有何不敢。”
许玄的气势一寸寸拔高,天陀发出癫狂的笑来,自他化为一缕残魂,还未有这么激动过。
三滴雷劫元液被取出,化作蒙蒙雷雾,散于许玄仙基之中,让他的法力瞬息飙升,即使不动用【泽龙体】,也稳稳停至筑基中期,但法躯几乎要被撑爆,【玉血心】疯狂运转,靠着龙躯坚韧才硬顶住。
许玄现在只觉浑身每一道经络、血液之中都挤满精纯的雷元,一着不慎,自己就会炸开,几乎是行走在悬丝上。
“去吧,你是我看中的人,且斩出个通天大道来。”
风中似乎传来妖魔的声音,让许玄倍感亲切,随着他看向最上方那个人影,仙基前所未有的运转起来,疯狂示警,【丹霆】亦是剑鸣不止,正是处于【逆势】。
性命震颤,他只觉好似有柄仙锋直抵眉心,前方就是雷池重地,不可逾越。
然后他含笑向前迈步,雄浑高远的剑意生发,循环变化,出于一极。
前方还有两人,一者身绕庚金杀气,一者驾着青蓝雷光,此时互不理会,错开道路,他们不是观律殿的传承,和这龙子无什么道争。
两人皆都面目模糊,为法光遮掩身形,气息都已至筑基后期,下方行来的那位龙子气势却分毫不让,同两人持平。
“道友,行至此地已经足够,再往上,恐怕危及性命。”
青蓝雷光之中,传来一道清远的声音,难以辨别男女老幼,语气和善,似在劝解。
“谢过道友,上面风光好,我欲去看看。”
许玄只是一笑,周身剑意越发摄人,一旁的庚金杀气中,却是传来一道女子声音,声音暴烈,朗笑道:
“幽度龙子爽利,等我调息好,也要上去问问那人,先让我看看龙子本事。”
“必不让道友失望。”
许玄拔出【丹霆】,这柄法剑化为玄黑之色,紫白雷纹显化,上有北斗,天罡星明,此时已经容不得藏拙,唯有拼尽全力。
斗枢残余的气数逐渐汇聚而来,许玄气海之中,篆文缓缓显化,萦着白耀雷光,劫罚之意浓重。
金色天梯顶端,抱剑端坐的那位白衣文士缓缓睁眼,嘴角带着一丝儒雅的笑意,金雷煌煌,天威凌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