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觉得唐时太拿不出了,不给他们面子。
唐时要是还拒绝那就是落了老师的威名了,他面色未变,朝郑立荣拱了拱手,“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从季珩手里接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郑兄,请。”
郑立荣见他如此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忐忑了,莫不是自己以为的错了?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与唐时一较高下,他就是想不明白,唐时到底哪里比自己好?小时候的不甘心如今在唐时面前都变成了一种屈辱。
他骑上马,一旁负责裁判的学子一挥手,两人就立刻策马闪电般飞驰出去。郑立荣一开始就卯足了全力,冲在唐时前头,周围学子俱吆喝助威,毕竟郑立荣代表的可是他们,若是输给了一个外来的学子,他们国子监面上多无光啊!
唐时并不想让郑立荣表现多久,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身下的马立刻就飞奔起来,唰地一下就超越了郑立荣,越往后,两人的差距越大,学子们见郑立荣颓势渐显,雀跃的欢呼声渐渐就低了下去。
郑立荣看着前方的身影,心中直吐血,他哪里知道唐时的马术竟然这般精湛!自己这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唐时觉得对于郑立荣这种小心眼的人,退让还不如打击,反正不管自己怎么做,郑立荣就是看自己不顺眼,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还不如自己先消消他的气焰。
唐时轻而易举地赢了郑立荣,郑立荣毕竟成年了,愿赌服输,他下了马后,朝唐时拱手干笑两声,“唐兄弟不愧是袁老先生的高徒!”他反复强调这一点,不就是想让大家认为唐时只是因为有个好老师才这般厉害,倘若他没有袁镛这个老师,如今说不定还在乡下刨地呢。
唐时也拱了拱手,“没给老师丢脸就好。”
天色渐晚,众人玩了一会儿便结伴回城,还没到城门口就遇上了出城奉命办事的卫指挥司的人,为首者是正是周询。
周询他们本来见到一群书生也没在意,可他眼力实在不错,眼珠子一转,就在这群学子中发现了唐时,见到他们指挥使大人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总不能视而不见就这么走掉吧?
周询没有多想其他,便让手下人原地待命,自己一个人朝着唐时他们走过来。
学子们见到一身煞气的卫指挥司的人朝着他们走过来,骨子里虽然瞧不起他们,但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不禁一个个眼珠子瞪大了,停下了脚步。
周询没给他们半个眼神,只对唐时拱手道:“唐公子。”
唐时笑了笑回礼,“周兄好。”
周询打完招呼便带着一帮指挥司的人呼啦一下走了,这本来没什么,可郑立荣突然就问唐时,“唐兄弟,你竟然与卫指挥司的人称兄道弟?袁老先生知道此事么?”
唐时歪头看他,“郑兄为何有此一问?”
郑立荣严肃着一张脸,“你难道不知道他们那一帮子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你身为读书人竟然与他们为伍,竟然都不觉得羞耻么?袁老先生清名一生,身为他的弟子,你难道不应当洁身自好么?”
其他学子也议论纷纷。季珩刚要维护唐时,却被裴华阻了。
唐时环视众学子不忿的眼神,朗声问道:“那你们可知卫指挥司听命于谁?”
“自然是圣上。”郑立荣回答道。
“既然是听命于圣上,那他们所杀之人也是该杀之人,你们如此辱骂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难道是对圣上有所不满?”
这个高帽子扣在众学子头上,大家瞬间就懵了,谁敢对圣上不满啊?那不是找死么?
“我们并非是对圣上不满,实在是卫指挥司的人恶贯满盈,欺压鱼肉百姓,这种人为何不能唾弃?”
唐时忍不住笑了,“恶贯满盈?这个词你们用在朝廷命官身上不觉得大材小用了么?作奸犯科者你们不骂,贪赃枉法者你们不骂,违抗圣命者你们不骂,却来骂谨遵天子之令、铲除贪官的卫指挥司,你们是吃饱了撑的么?还是说,你们是因为心虚害怕从而畏惧厌恶?读书人,说得好听,你们日日只盯着一个卫指挥司,怎么没想过让朝廷少一些贪官呢?怎么就没想过还百姓一个青天白日?怎么就没想过每日自省吾身,替百姓做些实事?我现在就问你们,卫指挥司何错之有?你们但凡能说出来一条,就算我输!”
众人俱被唐时掷地有声的话语给镇住了,他语气算得上平和,但这一句接着一句砸下来,着实是让他们经受不住,有人已经暗自思索了,有人却还是嗤之以鼻。
郑立荣冷笑一声,“你这是承认自己与那帮人为伍了?”
唐时还未答话,城门处就传来一些动静,只见赵缙骑着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马急速冲到郑立荣面前,高高抬起前蹄,嘶鸣一声,郑立荣直接吓得瘫在了地上。
赵缙面无表情,居高临下,一身指挥使官服衬得他愈发高大俊美,“令尊近来似乎有些异常。”
郑立荣闻言,立刻就吓傻了。
赵缙不再看他,而是将手伸向唐时,唐时对着季珩三人歉意拱手,“我先行一步了。”说着将自己的手递给赵缙。
赵缙轻轻握住他,将他提将上马,放在身前,接着缓缓策马离去。
两人走后,季珩瞪向裴华,“你方才拦我作甚?”
裴华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唐时有唐时的路要走,你与他不同。”
唐时能够说出那些话,可季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