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空蒙,月转回廊,高烛照映间,红妆满堂。
李樗醉而复醒,头疼欲裂的看着对面众宾谈笑宴饮,但却宛如默片哑然无声。
“我怎么喝断片了?”
李樗捂着额,暗自纳闷。
突然,嘈杂的声音重新出现,纷乱如麻的讯息大爆炸般充斥脑海。
李樗穿越重生,来到这个大乾已有足足十八年,这一世投胎运气爆棚,竟然生在武安侯府,成为了三代单传的小侯爷,自幼享尽荣华富贵。
少年纨绔,闲极无聊,整天跟着一群圣都勋贵胡天海地,俨然要被世界同化,当真成为另外一个人。
但就在酒醒时分,念及过往,贫贱慑于饥寒,富贵流于逸乐,日月逝而体貌衰,忽与万物迁化,不免自嘲一笑,有种庄生晓梦般的彻悟之感。
李樗看了看右手边一个痴肥的同行纨绔,招呼道:“钟奉,少喝点儿,差不多该回去了!”
“都还没有正式开席呢,回什么回。”钟奉带着几分醉意道,“不是说好了要闹一闹他们洞房的么。”
“就是就是,李老弟你急什么,这都还没有开始拜堂呢。”
“来都来了,也不急在一时嘛。“
“这太阳都下山了,城门也该关了,就在这乡村之地将就一晚吧。”
“话说回来,也该要到拜堂的环节了。”
李樗还没有回答,身边几名同行纨绔就醉醺醺的应和起来。
李樗无奈摇了摇头:“算了,我先去如厕。”
纨绔们光顾着饮酒,也没有留意他说些什么,只有钟奉听见了,摆着手道:“快去快回。”
“小侯爷。”
李樗刚刚离席,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从另外一桌起身相迎。
李樗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大汉也不以为怪,默然跟在后面,一副忠心耿耿的护卫模样。
出得厅堂,见四周无人注意这边,李樗低声道:“薛安,我刚才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你发现什么没有?”
薛安道:“小侯爷,你刚才好像喝醉了。”
李樗哼了一声,道:“废话,我问的是喝醉之前。”
薛安道:“那姓胡的老丈过来敬了你一杯酒,你先是拒绝,不知怎的又喝了,然后就在桌上眯了一小会。
小的正不知是否要过去问问看,就看到你醒过来了。”
李樗道:“你说的一小会究竟有多久?”
薛安道:“也就两三息的样子吧。”
李樗低声道:“这么快?”
薛安犹豫了一下,劝道:“小侯爷,这胡姓人家我们也不熟,还是少碰他们酒水为妙。”
李樗若有所思道:“你也怀疑那酒水有问题么?但其他人好像没有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说话之间,尿意上来,不免摇了摇头:“算了,先不管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旋即便拦住一个过路的仆人,问了茅厕所在。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前因说来无聊,几个大乾勋贵家的纨绔子弟出门游玩,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乡绅家中办喜事,好奇旁观起来,不想主人家见他们气度不凡,起了攀交之心,盛情邀请作客,说是要借借贵气给家宅贴金。
少年心性大多好面,纨绔子弟们就算见惯巴结讨好之辈,也大多是些知晓自己身份之人,还从来没有被陌生人赶趟着上来这么敬重的,于是约定只说是些城中普通富商家的子弟,玩起微服私访的把戏。
李樗现在莫名彻悟,恢复了几分前世的性格,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毕竟,天大地大,没有保护自己膀胱大。
但让李樗有些始料未及的是,他在偏院里面找了好一阵都没有发现茅厕。
这里是圣都南郊的一座地主大宅,主人是邀请他们这一帮公子哥的胡姓老丈,自称胡家庄人,看起来小有财资,但也不至于家里大到叫人迷路的地步。
眼看华灯初上,四周已然开始昏暗,他也不好到处乱闯,干脆找了个墙角,痛痛快快解决起来。
“呼……舒服了……”
放完水,李樗例行公事甩了甩,虎虎生风。
“呀!”
突然,尖叫响起,白影闪过,嗖的一下蹿上高墙。
“什么人?”
李樗抬头看去,却见是只通体雪白的猫儿蹲在上面,眼睛瞪得圆圆,似乎也被自己吓着。
“哟呵,还是只尺玉狮子猫,品相不错嘛。”
李樗暗笑自己真的喝多了,竟然把猫叫听成女子的尖叫。
孰料那猫儿张口就怼:“穿好裤子再说话,登徒子!”
她虽然没有炸毛,但是听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
“我*!”
李樗吓得一抖。
望风的薛安义无反顾冲上来,拦在李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