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樗听了,好一阵无语。
自己这辈子倒是的确投了个好胎,变成香饽饽。
但从这件事情就足以看出,自己的父亲李新并没有彻底倒向勋贵首领的镇国公府,把自己绑死在勋贵圈子里面的意思。
武安侯府的实力已经足够强了,有资格不附人骥尾。
甚至于,未尝没有动过往上挪一挪位置,自己来当这个勋贵首领的念头!
这种事情的由来其实也并不难推导,无非就是老牌贵族与新贵之间的矛盾而已。
初代镇国公成名于沙场,确实是带兵打仗的好手,家学渊源之下,麾下军方势力不弱……
但如今的大乾,可是诡谲兴起,异人横行!
昔年李樗的太爷爷李建异军突起,成为天下间少有的异人强者,未尝没有盖过镇国公府的风头,取代他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之柱石。
这是新老首领之间的天然矛盾,一山难容二虎。
如果这两家有某方弱势一些,又或者真的一公一母,那倒也就好办了。
但那样一来,内阁那边的巨擘,甚至是皇帝,或许又会有新的想法了。
李樗思虑再三,渐渐的把握到了李新的脉络。
他这是既恨镇国公逼婚,又憎他没有合适的嫡女啊!
如果镇国公府肯嫁女给武安侯府,借着这种关系,自然而然的把勋贵首领的位置拱手相让,说不定他就要变得欣然答应,甚至感激对方的提携之恩了。
只是李樗念及于此,想到更多并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其他的事。
武安侯府是大贵族,有如此的烦恼,那些富商豪强,小官小吏,甚至小老百姓家难道就没有了吗?
难道他们的婚姻就不是经济和各种利益的关系?
这个症结的东西不解决,这次胡家庄诡域的事件就很难彻底平息下去。
现在可不是春秋战国那样的古代,那些名为新政,实为旧策的东西,究竟能有什么效果,还真很难说。
……
“树哥儿,我要成婚了,对方是平山侯府家的长女。
我以前听说过她,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但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就成家,实在好烦啊!”
李樗自己这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不久之后,钟奉过来串门,却是告诉了他一个突兀的消息。
“什么,你也……要成婚了?”
“什么叫做也?”
钟胖子反应很快,讶然失笑道:“你该不会也被催婚了吧?快告诉我,有没有决定是谁家的?”
看他这一脸八卦的样子,刚才的愁肠百结分明就是幸福的烦恼。
平山侯府和安定侯府还是相配的,那只是普通焦虑而已,并没有如同李新父子那样陷入真正的矛盾。
“我这边还没有定论呢。”
李樗摇了摇头。
“唉,要是我姐姐年纪再小几岁,正好与你相配那就好了,又或者,我家三妹不是被晋王相中,成为侧妃,也可以许给你……….到时候我们两家就是姻亲,多好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似乎是我那三妹还未出生就决定的,据说还是前一任的皇后指腹为婚呢。”
钟奉摇头晃脑,一副颇以为憾的样子。
李樗闻言,心中微动。
以前他稀里湖涂的,仿佛酒醉未醒,但胡家庄诡域一行忽然觉悟,如同换了个人,也就清醒过来。
安定侯府和武安侯府走得很近,是因钟固和李新交好……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还真有可能把钟奉的姐姐或者妹妹许给自己,两家正式结为姻亲。
到时候,自己和钟奉之间也会把这层亲盟关系延续下去,执法堂,庶政堂两堂几乎合并成为一股势力!
但如今,安定侯府的嫡女被选为晋王侧妃,还是在出生之前就被前一任皇后指腹为婚的……
这种事情真的会是巧合吗?
……
还没有等李樗把这件事情彻底想明白,时间就到了该放衙了,司部那边继续忙碌着,看来又有不少人要加班加点,乃至于通宵达旦了。
李新却是早早出来,叫上李樗一起打道回府。
路上,李新对李樗道:“我之前想了一下,猜测那胡家庄的规律是否与孤寡之怨相关。
要那贫苦人家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成年之后孤枕难眠才会有嫁娶执念吧?倘使富贵人家的浪荡公子早早已知人事,平日里也绝不会缺侍寝之人,甚至就连一些小富之家的男子都有惯常眠花宿柳,不愿娶亲的。
这样的情况,未必见得会被胡家庄诡域影响。”
李樗暗中赞同,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那新郎的执念,未必见得就跟婚姻这个形式有关。
因为婚姻这种东西,其实是包含着生物本能和社会契约的复杂事件,它的本质是非常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