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海澈乘坐着白玉舟往靖安城急赶。
心里默默算计时间。以白玉舟的遁速,日行万里。数个时辰可到。
想到三婶来前拧着他的耳朵,让他无论如何要尽力保全梁家家主,就一阵头疼。
这个要求无可厚非,毕竟是娘家亲哥哥。
可让自己怎么保全?这么大的事,这么多条人命,总得有个人承担责任,梁家家主是当然人选。
再说了,周书征千里迢迢跑来举告,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以面子上的尊重换取实际上的处置权。
九盟和家族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把这事压下,传出去对九盟和南宫家的影响太大。至于梁家的人,能保则保。也就是说保不了就不保。
南宫海澈越想越头疼,处置起来肯定以家族和九盟的利益当先,要做到这点就得满足人家东华派的要求,就得把罪过死命往梁家身上推,处置时就得往重里办。
这样一来三婶那里就交代不过去。偏偏这位三婶精明强干,家里的生意大多都是她在打理,把财神爷得罪了,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同行的周书征看南宫海澈愁的一脑门黑线,面上保持冷峻严肃模样,对南宫海澈探口风的话爱搭不理。
南宫海澈不死心,死缠烂磨,周书征被磨得烦了,方道:“靖安城里是邵师兄在主持。”听说去靖安城的是邵书逢带头,南宫海澈心里舒了口气,要是余书元或魏书难在,他就直接打道回府了,让家里换个厉害的来。这两个人都没来,也说明事情转圜起来不是没有余地。
梁松梵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可惜的从头至尾,齐书信面容毫无变化,连眼睛都没有眨上一眨,似乎完全没有被她的言语打动。梁松梵暗自发急,手中没有筹码的谈判,只能期望于以理服人。而理不能服人,还能怎么办呢?如何才能让祖父脱得了身?
齐书信心中满是赞赏,一者这小姑娘说话极为巧妙。中间短短一句:“邻里相处之道,取让各半,纠过悬而不落,方是上策”陈述利害。话虽然少,但说清了要害。
前面大段说道理铺垫,后面大段说仁义收尾,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如果反过来,一味陈述利害,给人的印象则是伶牙俐齿、精于算计,反而让人心生厌恶。
二者悬而不落是余书元交代的策略。自己兄弟等人的确打算至少将梁家家主梁方拙、梁纪圆的嫡系子孙全置之死地,以报被害者之仇。被大师兄余书元否决。
余书元道:“杀人只能出一口气而已。既不能对受害之人有所补偿,也于门派无益。不若悬而不落,为被害者家人多做些考量。”没想到这小姑娘也能想到这一层。
在查访此事过程中,齐书信几人把李云泽摆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将梁家查了个底朝天,第三代弟子虽然没有留意太多,杰出的几个名姓还是知道的,没有听说有梁松梵这号人物。问道:“小姑娘,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梁松梵坦坦荡荡道:“全是小女子肺腑之言。小女子幼失双亲,全赖祖父抚养。故而虽然无知,也要为祖父辩白一二。”
齐书信饶有兴趣地看着梁松梵。根据他们查访的结果,梁家只有梁纪方、梁方拙、梁方全三人知道此事,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这也是他们最终并不打算针对整个梁家的原因。想到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她在查访孕妇失踪的事,而且敏锐的发现自己等人也在调查此事,便将一张图交给他们,上面详细记录了几十年来上百座城池孕妇失踪的事件,并判定主谋者活动范围在天涯沦落人墓一带。
齐书信淡淡地道:“有几个疑问,小姑娘,你如实回答。”
梁松梵忙道:“真人尽管问,小女子知无不言。”
齐书信道:“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得知梁纪圆修炼邪功之事的?”
梁松梵道:“此事说来话长。近几年来,我祖父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家人则动辄呵斥责骂,好像心里有无穷的火气。我便断定家里出事了。去年,祖父说我年纪大了,要学着掌理家业。命我帮着大伯娘清点家中的人钱物,我便趁机仔细理了一遍,大致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齐书信颔首,示意梁松梵说详细些。
梁松梵发现账目不妥之处甚多,但都没有在意,这些都是叔伯诸人利用职权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而已,瞒不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