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真要退学,那也只能是没本事读书,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那咋办?凭咱俩的本事,咱家也供不起他们兄弟俩啊!”
她是当娘的,哪怕心里偏心一些小儿子,可到底是希望自己两个儿子都出息的。
可他们家就这么多家底,他们夫妻俩也就这么点本事。
哪怕他们夫妻俩不吃不喝,一心一意侍弄那么点地,也供不起两个儿子读书啊!
读书人花销何其多?
多少人家砸锅卖铁才能供出一个读书人来?
“这你让我想想,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咱们不能伤了牛蛋的心,更不能让他们兄弟之间产生了嫌隙。
况且他们兄弟俩对读书的劲儿,你又不是没看见过,你怎么忍心让牛蛋回来?”
兄弟俩是真的爱读书,平日里回来的时候,也是恨不得不吃不睡。
无论让他们哪一个回来,云盛弘都不忍心。
大不了他就苦一点、累一点,平时多出去找些活计。
再不济就跟着他二哥上山,学会了打猎的话,家里也能多一个进项。
不狠狠心,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让两个孩子都读书,才是云盛弘真正的想法。
名声能当饭吃吗?
第二天,云盛明没有回来。
云盛泽与云盛弘则是跑了一趟地里,将属于他们的地给划分了出来。
既然云盛明不在,他们俩也不会客气,自然是拣着好的地来。
罗氏昨天夜里一直在生气,今天早上干脆没起得来。
兄弟俩也没人喊她,自顾自相邀来了地里。
云盛泽:“三弟,你们家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建房子?打算建什么房子?要不要跟我们建近一点?”
兄弟俩对云盛明不亲近,倒是他们之间很亲近。
云盛弘随意在地头坐下,双手在头上狠狠挠了几下。
他叹气道:“要是能离得近一些,我们肯定是愿意的。
只是二哥你知道的,银子就那么多,看着是多,可真的用起来根本不够。
昨儿我媳妇还在说,让牛蛋退学的事情,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我自懂事起,娘就让我要听话,让我干啥就干啥,所以我一辈子只学会了种地。
所有人都说,只要肯吃苦,就一定饿不死。
我们确实是饿不死,但也只是饿不死,却累得我两个儿子连读书都读不起。
二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我的孩子摆脱这种苦日子?”
云盛弘是真的苦恼。
他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但他不想让儿子也跟自己一样。
他甚至一直在庆幸,庆幸自己生的是儿子。
若是生了闺女,生在他这样的家庭,日后岂不是只能成为牺牲品?
娘家都支愣不起来的女子,无论是嫁人还是在闺中,都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他从来不觉得二哥夫妻俩混不吝。
因为他们这么做,虽然名声差了许多,却是实打实得到了好处。
没有人敢到二哥他们面前造次,有什么好处也能给孩子争取回来。
再反观自己呢?
名声多好听啊!
可好名声能当饭吃吗?能当银子使吗?
可他性子已经养成这般了,再让他反抗,也根本是无济于事。
云盛泽没有因为三房的困境,就自顾自觉得自己应该帮衬他们。
他一针见血道:“三弟,你知道的,只知道怨天怨地根本是徒劳无功。
你得自己改变,改变自己从前的心态想法,改变自己的做事方式。
一共就那么点地,你即使侍弄得再好,它还能种出个花来吗?
你要舍得放手,要懂得变通。
你还年轻,可以挣钱的方式那么多,我就不信你除了种地,就不能学会其他手艺了?”
云盛弘不说话了。
他其实想跟着云盛泽学打猎,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他一向习惯了闷头干活,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开口求人的一天。
他以为只要父母在,就永远不会分家的。
自然,他就无需去思考怎么挣银子的事情,只需要将分配到自己身上的活计干完。
说实话,云盛泽有些怒其不争,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尤其是看他闷不吭声的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牛蛋跟石蛋身为他跟李氏的孩子,真的是造了几辈子的孽了。
他厉声道:“你就不知道跟我开个口吗?我难不成还会拒绝了你吗?
我常年在外面跑,其他人不知道我在干啥,你还能不知道吗?我有瞒过你吗?
你自己都知道,只要你开这个口,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你二婶又何时阻止过?”
他们二房接济三房的次数还少吗?
尽管没有接济他们夫妻俩,可云烟与铁蛋儿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什么时候落下过三房兄弟俩过?
说好听点,他那是老实可欺;说难听点,不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还连累得两个孩子跟着一起受罪!
云盛泽恨不得抬手给他一个大比兜子,让他那榆木脑袋开点窍。
他不是什么无私奉献之人,不会因为心疼两个侄子,就无条件贴补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