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王恬愁眉苦脸,心道:葛女郎真狠啊,这兵械铺天盖地的,除非长翅膀飞过去,不然肯定扎成蜂窝。“不就是一场比试么,真当成敌人打啊。”
“是啊,正因为是比试,才允许我等避战。阿恬,你想,将士在前方征战,面对高耸城墙,面对滚木、沸水、能把人砸成肉泥的大石时,他们不怕吗?可将士能避战么?远的不说,就说戾匪、还有苦荼,那些郡兵、游徼看着战友一个个战死,仍得冲上前,冲的时候,他们不怕吗?”
王恬咂嘴,更愁了。唉,这些道理他懂,可是……不一样啊!死在战场上终归是值的,死在荆棘坡,会臭名远扬吧?
坡上,梁善见勇夫逐渐散去,忽然想到个问题:“攻城的武器是啥?”总不能徒手吧?
王葛猜测:“应该是棍,不会配矛或弓箭。”
“为何?”
“以勇夫的武艺,如果都冲到近前了,对付我等,用棍跟矛没区别。有些人手狠,配矛就敢致人死地。弓箭更是如此。”
梁善“哦”一声,点头。“可狼钩刺也能致勇夫于死地。”
“他们有规则保护,勇夫可以喊认输,放弃比试。”
守城方不行,因为占据有利地势,又有三天的制器期,才不许主动认输,只能等匠师旗子被拔走。
所以明天这场赛斗,双方都有利有弊。
接下来要制第二架狼钩刺,三人没空说话了。昨晚他们已经把八根毛竹秆上都缠了麻绳,现在王葛制“穿刃麻绳”,梁善收集荆棘刺,马匠郎制樟木轴。
从下午未初开始,试兵械的考生组增多。勇夫也陆续登坡,都是什长亲自去。一共五十组匠人,总观察时长为一刻,太紧张了,幸好各兵械都很显眼,粗略打量,和勇夫之前知晓的没什么变化,仍然是荆棘球、滚竹等物。
唯有从东数,第十三个坡道不同。
勇夫们终于看清狼钩刺了。
它外形似“回”字,八条带刺的滚轴上,全缠着密集的竹刃。“回”字的空心,边沿差不多二尺半。每条滚轴加上竹刺的宽度,也是二尺余,每两条并列滚轴的间隔,应该超过半尺了。
太狠了!明天战斗时,如果这兵械劈头盖脸的砸下,勇夫站的位置正好卡在两条滚轴间,那脑袋不得随滚轴旋转,被绞进间隔里?人逢危险时,手会下意识往上挡,手顷刻间就废了!
“这兵械叫什么?”第四十七勇夫小队的什长问马匠郎。
“狼钩刺。”
“马匠郎是吧,我记住你了。”
不多时,第三十九勇夫队的什长问马匠郎:“这兵械叫什么?”
“狼钩刺。”
“马匠郎是吧,以后走夜路要小心!”
一刻后,第四十二勇夫队的什长问马匠郎……
马匠郎擦汗,从未初到未正,被威胁了八回,为何都冲着他来?
申正时刻。
剩余攻城小队的什长全上坡了。
桓真先至王葛这组,绕着狼钩刺走一圈,然后拉扯吊杆,发现可由一人操纵狼钩刺的起落。他再回到狼钩刺那端,小心的拨拉离开地面的滚轴,旋转自如。再用手晃动竹刃,幸亏没用力,削的真锋利,全是三棱的,带着放血槽。
啧啧,真狠啊!
怎么才能对付这种完全挡住坡道的兵械?
此题不好解。桓真思虑着,来到王葛跟前,数了数地上缠着麻绳的竹秆,八根。不好预感窜上心头!
还有一个?
“此兵械叫什么?”
王葛回他:“狼钩刺。”
“总共两个?”
“是。”
“其实一个也够了。”
“以防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
“总有破釜沉舟想试的,真有伤亡,总归不好。”
一架狼钩刺吓不住你们,那就两架。
桓真听懂了,笑着看王葛。这小女娘啊,啥都好,就是不喜打扮,瞅她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鼻子底下还有两溜黑线。
“桓郎君。”王葛装出腼腆样,声音压低。
“嗯?”
“狼钩刺不长眼,你别选我们这组。”
桓真郁闷的离开荆棘坡。这回真是麻烦了啊,倒不是他为自己避战而羞愧,而是……他都打算避战,哪队敢上?
麻烦了、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