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白飞鸿微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先走了。你坚持住。”

花非花试图去拽她的手被留在了半空中,只见白飞鸿将食盒往芥子里一装,眨眼间便已到了三十尺开外。若是他没看错,方才她还使了一手缩地成寸的法术。

倒也不必如此熟练?!

“算了,这样也挺好。”花非花单手掩唇,小声嘀咕起来,“反正你要去的才是真正的地狱。”

常晏晏和林宝婺……居然把那两个人放在一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白玉颜,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

他放弃似的往椅背上一靠,一抬头便看见了正笑吟吟望着这边的白玉颜,顿时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脊背笔挺,面上也挂上了端庄的微笑,声调中流露出一丝敬畏。

“请问您想问些什么。”

而另一边,白飞鸿刚到了不周之山用来供病人疗养的小楼前,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常晏晏!”

林宝婺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怒不可遏。白飞鸿下意识就想进去阻拦,却被她下一句话生生拦住了脚步。

“你以为你对明商做的那些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明商。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白飞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同时屏住了声息。

那家伙不是因为欺凌同门,辱及尊长,欺下媚上……被赶出昆仑墟了吗?在白飞鸿的印象里,常晏晏和他完全没有什么接触。为什么林宝婺会说她对明商做了什么?

“林大小姐这番话,我倒是听不太懂。”

常晏晏的声音还是怯弱的,却又从中透出一种平日所没有的凉意。至少,白飞鸿从来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音调说话。

倒像是……含着一抹冷冷的笑。

林宝婺顿时被她的语调激怒了,她也冷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燃着怒火,听起来倒像是要把假象烧穿似的。她用力向前迈了一步,推开了拦在二人之间的桌子。

“你装什么装啊?”她冷笑着,声调又短又急,“先是故意接近明商,又来挑拨他与我的关系,让我疏远于他,又来暗示他用开罪白飞鸿的方式来讨好我,最后再到师长们面前一通唱念做打,硬是把这件事栽成了我的主导……你倒真是算无遗策!要不是明商托了他大哥将真相告知于我,我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常晏晏倒是等她说完,方才从容不迫地轻笑了一声。

“可那些都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她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一点针尖似的锐意,“明商说那么多,他有什么证据吗?我可从来没有与他说过,要他去针对飞鸿姐姐。是他胡乱捉摸你的心思,再加上他人品低劣,才会做出那种事。”

“证据?”林宝婺冷笑起来,“你与明商的通讯还不算证据?”

“可我与他的通讯之中,可曾有一句话提过飞鸿姐姐?”常晏晏的声音里也多了一点幽冷的笑意,“就算是拿到师长们面前去,我至多也不过是因为我俩境遇相似,才会与明商多了点同病相怜的心思罢了。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

“你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林宝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与你也就罢了。白飞鸿怎么对你,你心里没有数吗?你要算计我,把她扯进来做什么?”

“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注意点。”

常晏晏的声音里一下子全无了笑意。

“什么叫我把飞鸿姐姐扯进来?讨厌她的人不是你吗?一直在针对她的人不是你吗?怎么,到现在却成了我的过错?”

“我是讨厌她!”林宝婺猛地提高了声音,“但我还不至于要用这种下作手段!”

“下作手段?”常晏晏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倒像是阴冷的蛇,徐徐滑过人的脊背,“林大小姐,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尚吗?”

她似乎也向前了一步,传来了椅子拖过地面的吱呀声,激得人头皮发麻。

“林大小姐,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被所有人瞧不起,被人轻蔑,被人嘲笑的滋味。”常晏晏笑着说,“所以你才能站在我面前,用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同我说,你没有用什么下作手段。是,你没有用下作手段,你没有构陷她,没有辱骂她,也没有把师长们牵扯进来……你只是露骨地瞧不起她,并且带着周围的人也一起瞧不起她而已。”

“你——”

“但是你知道吗?”常晏晏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又逼近了一步,“你这样做就已经足够讨厌了。至少,我很肯定。飞鸿姐姐一定很讨厌你。”

林宝婺呼吸一窒,而后,她又说了一个“你”字,这个字卡在她喉咙里,迫得她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似乎是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常晏晏的笑声里多了一点好整以暇的悠然:“像你这种人,总是理所当然以为,什么好东西都应该是你的。以至于别人拒绝你的时候,你反而感到难以置信。可这又有什么好难以置信的呢?林大小姐,你要明白,你不是生来就应当拥有一切的。”

在这样的冷嘲热讽里,林宝婺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时,音调已经平稳了许多。

“那你呢?”她冷冷的问,“那你做的事情又叫什么?”

“我?”常晏晏的声音扬了扬,“我可从来都没有做什么。”

“那我换种说法吧。”林宝婺向前一步,语调冰冷,“像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我?”

常晏晏声音里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明商离开昆仑墟之后,没有回明家,而是去常家调查了你的事情。”

林宝婺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叵测的意味。

“你知道他查出了什么吗?”

常晏晏完全没有了回答,她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

“你并不是常家分支的庶女,事实上,你连常家记在族谱上的孩子都不是。你只是常家某个男人忽然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而在那之前,他一直都呆在苗疆。我说,你真的姓常吗?”

这一瞬间,白飞鸿忽然想起了白玉颜过去同她说的话。

“你要知道,这看人呢,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那时白玉颜望着窗外的烟岚,面上带着百无聊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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