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睡梦里惊醒,原来外头下雨了,初夏的雨来的又急又快,从天幕里砸下来,溅起几寸的泥花。
暮色苍茫,原来她昏昏沉沉从午后睡到了黄昏,头疼的厉害,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披衣坐起仿佛有些茫然,看了一阵子雨,去找端太妃说话。
南栀有个很好的品行,就是能够清楚的认识自己,包括她的不足,她犯下的错。六王负气伤心而去,但他的话令她陷入巨大的自责内疚里,剖析了一番,还有无限感动。萧玄爱她的那颗心,明白的不算太迟,眼下却也无计可施。
他在林府,又是这样子忧伤的情形,纵然她有千万种悔过的心也不能在这时候浓情蜜意,只好去找太妃闲谈,可是落寞的神情藏不住,太妃并没有多问,只是絮絮说起六王以前的事情来,“以前还在宫里头,玄哥不过十来岁大,见着他父皇总是来去匆匆,什么大节日里更是难得能陪我们娘俩,其实我倒看开了,那么些个人哪能全顾得到。玄哥儿却不大高兴,我开解他,谁料到他说了,‘一个人娶那么些个媳妇做什么呢,留着好看吗?’,我当时发笑,只当个笑话听,却不知道后来到他大了要给他纳侧妃,他才正经的不得了,说要什么侧妃侍妾的通通不要,还说没有那么些的功夫,何必耽误人家姑娘。”
太妃提起往事,满面笑容,“我是在宫里待久的,深知女人的不易,我儿子有这样的念头,是一面自豪一面又担忧。人家四王五王闺女小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他好不容易指了婚,又叫退了。往后就像是断了这个想头,不瞒你说,我来了金陵还偷偷往他跟前儿塞人,香玉就是其中一个,可是没用呀……他清心寡欲老僧入定的,说句难听的,我都疑心他不好了……”
南栀听的低下头,没法接话,这跟想象中的六王不太一样,他和善温柔,平易近人,现在听听,又觉得他善良可爱的很。男子无不喜欢美色,江南美女名扬天下,更何况他位高权重,这份自持真的叫人刮目相看。
端太妃吃了一口豌豆黄,慢悠悠道,“我说这些也没旁的意思,只是玄哥儿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历来就嘴笨,他是个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这样也好也不好,好的是稳重可靠还不用猜忌,不好的是有些话羞于启齿不会说。可按我这个过来人说的话呢,他就是一根筋,认定你是她媳妇,那么不管大风大浪,你们都应当风雨同舟携手与共,夫妻本是一体,轻易不能分离!”
醍醐灌顶,浇得南栀一个激灵,甚至都不用去深思,已经心服口服,症结所在都在这言语里,不怪萧玄生气,显而易见的道理她却犹豫不定,人人都夸她识大体懂进退,唯独需要她体谅理解的人却视而不见。
她说受教受教,深感羞愧,又在太妃跟前坐了坐便告辞出来,坐立难安,只想立时就去找他,理智告诉她不能,可是她想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枯坐。
眼看夜幕四合,府里各处点的灯,在雨幕里拉出一道道清晰的光芒,过了饭点儿,可是她根本没有胃口,撑着伞亲自去门口等他回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她也不灰心,知道他总会回来,就像知道黎明总会来,黑夜也并不难熬。
雨水打湿了她樱色的裙摆,站久了有些冷,雁引说何必呢,“总之都是等,去王爷的院里等也一样,反正都要见到,仔细受了寒再闹头疼!”
她可没功夫管这样,看着远处一点微弱的光芒由远及近,就像能够感应似的,不受控的欢欣雀跃,“你瞧,王爷回来了!”
车马果然到了门前停下,萧玄撑伞从车上下来,风雨交加的夜晚,翘首以盼的佳人,再多的冰山也消融,起初还能强做镇定,走近了见到她盈盈的笑意,灯火落在她的目光里,璀璨夺目如星子,他终于忍不住责怪道,“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