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青棠抬起眉宇来,“我是......”
伊龄贺侧目睃她,“他未必是不相信你,未必觉得是你骗他,但你说陈七小姐借尸还魂于霍宅,此事本就匪夷所思,常人难以理解,也是情理之中。”
“嗤”,霍青棠笑,“你今日竟然劝我,还为他说话,你吃错药了?那好,我问你,你信吗?”
霍青棠一双水莹莹的大眼睛扫过来,伊龄贺瞥她,说:“既然你说有,那便有,天下事,奇怪的多了去了,都已经发生了,也轮不到我不信。”
“那你相信了?”女孩子问。
伊龄贺起身,到他身后的矮柜里翻找几下,翻了一本书出来,“喏,这是世祖在时,国师八思巴的亲著,上头说了,说只要你相信,人是会轮回的,你的精神、你的意志,都是会轮回的。”
那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青棠瞧过去,“元世祖忽必烈?”
伊龄贺道:“这上头说了,万物皆有预示,如果非要说你借尸还魂,这也太过惊悚,你要是想让那姓顾的相信你,不如你换一种说法,就说你继承了陈七的意识,她的魂魄同你托梦,你就说这是一种预示,是上天给你的预示,预示着你将要延续陈七的生命和记忆。嗯,就这样,你就这样同他说,反正你们汉人思想固化,整日里都是道德教义,日日嘴里孔子孟子,无一不是假道德。”
霍青棠坐在那处,没有吭声,等她再抬头的时候,低声道:“为何他不能如你这般,相信我。”
伊龄贺低头,冷声道:“他要如何相信你?你变了样貌,又满嘴神神鬼鬼,又说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陈七小姐已经死了,确确实实死了,他连牌位都娶回了家里,你此刻说你还活着,换了身份,换了样貌的活着,你教他如何相信。”
女孩子的神情有些委顿,伊龄贺指着那面琉璃镜,“你自己去瞧瞧,你同陈七有哪一点相像,你自己去瞧,是模样相似,还是性情相似?”
霍青棠一手按在矮几上,“我......”
......
“洛阳的牡丹花儿都开了吗,顾家今年的金玉交章到底有没有培育出金色的来呢,还有,齐尚书是不是还是老是出去淌水看河?还有顾珩有没有懂事一点,还有没有出去赌钱斗蛐蛐儿?算算日子,二少奶奶也该生产了......”
“惟玉哥哥,你答应过我的,说来日我们要看遍黄河青山,等我走不动了,你就背着我。我生,你背着我,我死,你背着我。”
“问钱塘佳丽谁边?且莫说诗家:白傅坡仙。胜会华诞,江潮鼓吹,天竺云烟。那柳外青楼画船,在西湖苏小门前,歌舞留连。栖越吞吴,付与忘言。”
“惟玉哥哥,见字如面,你还记得我吗?”
那一日,霍青棠一身银红的裙衫,裙摆处还有街角水洼溅上的泥点,她睁着大眼睛,瞧着那个男人,那个令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的男人。隔着憧憧的灯火,顾惟玉转过身来,他的动作很缓慢,声音也很轻,“是宝卷告诉你的吗?”
男人问:“是宝卷告诉你的吗?他怎么这些都同你说,真是愈发不羁了......”
顾惟玉看着霍青棠,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清淡,清淡到有些疏离。女孩子的脸凝住了,霍青棠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僵,僵到有些生硬,生硬之余,又开始刺痛。她说:“陈七,洛阳齐氏之女,齐氏嫁与陈瑄多年,独此一女,此女自幼一腿麻痹,行路困难,她十三岁的时候,你送了一根女子用的手杖给她,黄花梨木,很是漂亮。”
顾惟玉还是面带笑容,那笑容浅浅的,霍青棠瞧他笑容,似在说,你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