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会有错。”
如果真是这样,王守仁觉得,事情怕没那么简单了。
据说那个人,也是一代雄主。
第四百七十五章 男儿心
自从花马池点燃了狼烟以后,宁夏镇的杨尚义部便整军出发,三年前那一战,他实际上是丢了面子的。
追击火筛没有成功,另一方面周尚文却一战成名。
直到现在,皇帝对他们两人的态度还在受那一战的影响。
都是武人出身,甚至于他还有老威宁伯王越的提携,眼下又恰逢天子用人,所以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这一仗他都会尽全力。
西北干燥的风吹得他嘴唇裂出了两条口子,一出宁夏城远离为数不多的绿洲之后,入眼就皆是黄沙了。
大军出城,这在鞑靼人入寇之时其实是较为危险的。
所以他行走的并不快,大军在遍布于高原黄沙的城堡中逐步前行,大地之上,偶尔能看到一棵或几棵光秃秃的树。天上是烈阳炙烤,不要说人,就是马匹多走了几步也会呼哧呼哧喘气。
几天以后,他又接到总督府命令,明军以仇钺为先锋,同时令他移师灵州,靠近鞑靼人。
杨尚义倒也听说过仇钺这个人,但他仅是一个游击将军,手下就那三千人马竟然能为前锋,不知道总督府又在做什么考量。
但军令如山,不可不遵。
实际上原先的军屯的确已经破败,要想再有战斗力,只能转为募兵制,这几乎是每一个朝代由盛而衰所经的必由之路。
好在这两年朝廷拨给军饷颇为大方,银钱开路,在这个求生艰难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勇夫参军。
仇钺是这么来的,高原上昼伏夜出的夜不收们也都是这么来的。
夜不收和墩军总是第一轮面对鞑靼的人。
为了提升边军的防御能力,实际上自王越担任三边总制时,朝廷就已经在增加这部分军人的军饷与口粮。
所谓墩军就是戍守在墩台内的军人,这些墩台遍布于高低起伏、大大小小的土坡之上,每一个规模不大,但是明军修建的比较密集,只要有敌情,就会开始预警。
尤其宁夏这个地方,墩台已经修建到每处都相隔不远。
甘远与他的兄弟们就躲在这种土坡的背风面,因为鞑靼人已经越过花马池城,按照他们这么多年来与敌交战的经验,鞑靼人也会派出行动迅速、作战勇猛的精锐小队对他们进行‘拔除’。
对于鞑靼人来说,只有这样,后续的部队才会行进的顺利。
同时也能够隐匿行踪,否则到处都是这种小堡垒,什么消息都被刺探过去了。
宁夏这个地方的地形,东一个山坡、西一个山坡,人就是行走在山谷之间,而且光秃秃的没什么掩护。
对于墩军和夜不收来说,只要被骑着马的鞑靼人发现,要么是被杀死、要么是被射死。跑是很难跑得掉的。
当然这是过去。
这两年攻守逐渐易形,总兵府那里给他们牵来了像样的战马,也派来了身体健壮的战士,当然还包括多发的银子。
现在真到了要拿刀的时候,退缩可就不像话了。
天色将晚,夜不收活动的时间要到了。甘远与兄弟们把搀着沙的硬饼子塞到嘴巴里嚼下,吃完还要吮吸两下粗糙又硬邦邦的手指,随后蹲下说:“今晚我们往兴武所方向去,过了花马池以后,鞑靼人即便不去兴武所,也会派部队往那里去。那里,有肉!”
在大战来临之前,首先是他们这些斥候人员相互接触、交战。
系好刀,牵好马,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走进了山谷之间。
夏日时间,无风无雨,甘远领着兄弟一路往东北方向,在夜色之下看,就像几个黑点在大山之间移动。
空旷之地也有空旷之声。
“头儿!听说宁夏兵出来了,这次部堂是要狠狠打一下鞑子了!”
“天变了,现在已不是往日,当年玉泉营的小兵,现在都成了游击将军。朝廷就是狠着心,大把银子砸在这些人身上,就是要让鞑靼人吃个苦头!”
这些声音掠过甘远的耳边,他听了以后一个字没吐露。
但那双黑夜之中的眼神有着很深的仇恨。
三年了,鞑靼人又回来了。
对他来说,不仅有国恨,还有家仇要报。去年他的弟弟就是在交战中牺牲的士兵。
当时,天子似乎比以往更加重视抚恤,但换来的那些银子像讽刺一样。
一夜行军,至第二日清晨,他们几人躲在狭长的山体缝隙中,对于夜不收来说除了能打,最重要的一个本领则是会藏。
不过他们进水到一半,就有人发现不对。
“有狼烟!”
一个大汉指着兴武所的方向。
紧接着几个人的靠过来,从那直直向上的烟里,他们能看到枪戟斜插、尸体横卧的画面。
甘远冷静的说:“把马都牵进来,套上嘴。我们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去兴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