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算准了,而且造反也不怕!
军屯侵占、卫所败坏之下的蓟州兵马能有几分战力?
“这件事要做成,怕是要流点血了。耿启。”
“末将在!”
杨尚义下了决心,“你带两卫人马护卫丈量之人,凡阻挠者,全部抓获,按罪论处。其余人!”
众将面色皆肃。
“回去以后各自约束部众。本将知道,你们自个儿手里也有不少田的,甚至有些人私役兵士为己耕种,以往朝廷不追究,本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的话,还是都交出来为好。你们家中都有余财,过上几年不成问题。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做了傻事。”
这话听得总是叫人难受的。
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口袋里的银子往外掏。
……
……
事情不好办,这杨尚义知道。
但难办的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午后时分,一部将神色匆匆的小跑进来,耳朵都有冻伤也全然不顾。
“爹!不好了,遵化卫军士闹饷,已杀了官了!”
本来正侧睡着的杨尚义一听这话立马翻身而起,“遵化卫?”
“是!”
蓟州所属之地有蓟县本身,还有通州、密云、遵化、永平等(昌化镇在嘉靖年间划归蓟州镇管辖),近十万兵马分区防守。
作为杨尚义来说他也是分层次的,蓟县、遵化以及通州的卫所都是他所看重的。通州离京师太近了。遵化则离蓟县不远。
“东胜右卫和忠义左卫呢?”
这两处都在遵化西侧,遵化卫若有变,他们也极易受到影响。
“孩儿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要晚些才知道!爹,这事怕难善了,若是抓几个人、哪怕几百人也没关系,可这一次朝廷在挖自己的根基啊,千户、百户们领头闹事,咱们就是有再大的神通那也无用!”
“荒唐!什么叫无用?闹大起来,就是朝廷派精锐京营前来平叛,那些人还能有怎样的本事?!你快去,集结镇朔卫、营州卫兵马,咱们速去遵化,平息此事!”
“京里那边呢?”
“给王阁老去个信。”杨尚义走了一半又停下回来,“还得再给皇上密信一封。”
他说的王阁老,是指王炳。
蓟州是大镇,几十个卫所分布在这片区域,而且不像固原、辽东,这些地方毕竟离京师还有些局里,可蓟州真的很近。需要内阁阁老来盯。
杨尚义的儿子也有十八岁了,入营之后一直跟着他。
他打小还没见过这种动静,“爹,朝廷清理军屯,是连着镇朔卫、营州卫的千户百户们一起清理的,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遵化卫之事,若是得知……这两卫兵马难道就能信吗?”
啪!杨尚义写完之后,毛笔被狠狠拍在桌上,“现在已经不是清理军屯之事了,军营哗变,此乃死罪!痴儿,你是不了解陛下,似这种圣旨,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要说一个遵化卫哗变,就是蓟州十万兵马倒戈易帜,等来的也只会是平叛的京营!”
“那样就天下大乱了!”
“但京师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
十二团营和上直亲卫想必已经把守住入京的各个要道。
杨尚义也不信,蓟州镇里没有锦衣卫,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实际上京里肯定盯着呢,尤其是离京师比较近的宣府、蓟州和大同。
外面寒风呼啸,停下来的雪似乎又有重新开始的意思。
杨尚义虽然较十年前已经老了些,但披甲还是没有问题。
府里上下已经全都紧张的运转起来,而在这片略显混乱的局势中,蓟州府的镇守太监陈密忽然冒雪而来。
“杨总兵,听说遵化出事了?!”
“陈公公来的正好,本将正要点兵出征。”
“有司礼监的急递,是陛下来信!说要杨总兵亲启。”
“喔?”
杨尚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快速拿过来扫视一眼。陈密则在边上一直踮着脚想看,但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奈何他个头没有杨尚义这种将军高,就是踮了脚也看不到。
“皇上,说什么?”
“皇上想了个好法子。正常来说蓟州武官分属兵部,人员调动也总是要通过兵部的。不过非常之时,陛下允我们便宜行事,按照各卫反应程度……调任将官。”
陈密一下子也领悟了这份用意,“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调动一人,流程不短,陛下此举也算是信杨总兵颇深了。”
杨尚义明白了。“所以才从司礼监过来,就是为了能快一些。”
一般来说,武官要兵部任命,要下发文书。可蓟州,地太大,人太多,等着兵部慢慢反应,还要讨论他们推荐的人可行不可行,或者有什么其他势力想安排点自己的人,这一套走下来和现实的情况变化实在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