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都叫回来吧。”王守仁吐出一口气,再转头看看那掌柜,“放开此人。”
“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找到了?虚惊一场嘛!”店家笑呵呵的,说着他也凑到窗户前去瞧了瞧,结果刚看了一眼,立马跳脚,“嗨呀!!那不是我闺女吗!!这是要往哪儿划呢?!连凤!连凤!!”
尤址不耐烦了,“莫要在此大呼小叫!”
王守仁也劝,“店家你冷静些,令嫒不会有事的!”
胖男人直接急了,拍着大腿就嚎,“这还能冷静?!叫你未出嫁的女儿跟着陌生男子大清晨在河上划船你能冷静?!街坊邻居瞧见了我这黄花大闺女还怎么嫁人?!”
眼见叫声听不见,他抬脚就要去追。
“连凤!臭丫头!竟然做出这么不知羞的事情!”
尤址哪里能容他在这里鬼哭狼嚎,奶奶的,还显着你了,打扰了皇帝这罪可不好说。
“来人,将此人绑了!”
啊?
徐阶和王守仁傻眼,这不太好吧,皇帝‘拐’了人家闺女在泛舟,你们还将人家老爹绑了,传出去这不是强抢民女么?
“且慢!”他们两位同时出声,“此举不妥。”
抓人的几个小人一顿,弄得掌柜的有些尴尬,他眼珠子一转:不是,你们是抓还是不抓啊?
看到这一幕的徐阶心头微动,看来这个掌柜也是心思极多的主。
刚刚那番动静大约是叫他看出来自己这帮人身份不简单,而他之所以这样闹,怕是想坐实了这件事,强行嫁女吧?
否则,一个小小的掌柜,何以刚刚还很害怕他们这些人,此刻又敢抻着脖子大呼小叫,不要命了么?
后来真没人抓他,但这滑头的家伙回过头来继续‘骂’,“看你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说着他哭起来,“我好好一个女儿啊,就这么被骗了。”
王守仁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过身去,这件事……他没眼看了,管不了。
……
……
船上,朱厚照盘腿坐着,看着家家户户后门的河边石阶上有许多人家的女眷都出来打洗衣服了。
这极具生活气息的一幕令他十分享受。
而某个瞬间,他从后面看划船的姑娘,其白皙的脸蛋已然是泛了一丝红晕。
“刚才,不是还很大大咧咧的么?怎么了,不好意思了?”说着他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
姑娘抿着泛着润光的嘴唇,“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
说起来,他这次相视也不是‘勾引’,而是一次赌注。
他赢了,所以想要乘船的要求就被满足了。
“许多人看着呢,可以回去了么?”
朱厚照摇摇头,“前面河道开阔了,我想去那里看看。”“那里就是集市了!人更多!”
“人多才好。”
“你。”姑娘攥着桨身,圆圆的眼睛怒视着,“你不讲道理。”
“我如何不讲道理了?我说我要乘船,又没说只乘一会儿。”
“哈,哪有这样的?”姑娘眉头撑起来,做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那要是你想坐一辈子,我难道还要给你划一辈子?!”
她是情急之下说了这话,可话出了口才觉得‘一辈子’这个词实在是有些羞人了,于是一扭身,一跺脚,气上了,就不知道是气别人,还是气自己。
那翻姿态,还真有小女儿家的灵性与可爱。
“好了,好了,你若是将我划到集市那边,我便答应你的赌注。你不是最喜欢看京师的不夜城么?到时我派人带你和你爹爹去。”
姑娘又大喜,小脸蛋儿笑得鼓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出水一般,“当真?”
“无非就是花钱的事,在下还算有些薄财,不成问题的。”
大约是不夜城的繁华与热闹的名头传到了这里,于是激起了许多人的向往之心,大概她们也想看看漫天都是灯笼的热闹之处。
而在搭话的时候,恰巧知道他是从北方来的。
也因为对这个感兴趣,所以多问了几句,否则一个良家未嫁女子又怎么会说上话呢。
“那好吧。”
说完她又划动起来,双臂前伸,身子微倾,展露了颇有弧度的纤细腰肢。
朱厚照欣赏了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这个厚脸皮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要一下子看足了才够,随后他撑着下巴看向两边,问道:“蒋姑娘,在下想问你个问题。”
“嗯?”
“按你所见,你觉得这几年来,乡邻们都生活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