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得是。方才你说这苏州老宅附近属于沈家的田都是好田地,一亩田一年要产粮五百斤以上,可庄头却是只交上去二百斤,这还有三百斤被他们私吞了。我想,就算给雇农一亩地一百斤的工钱,这都还剩下二百斤。今年的粮价是一两银子两石粮,两石粮约莫三百二十斤。也就是说,庄头还要在每亩地上头落下六分多银子。三百亩地,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八十七两左右。他们管理了十五年,这就有两千八百多两。十五年里就算有几年荒年,田里出不了这么多粮食,他们少占点儿,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故而,他们侵占的银两数不会少于两千五百两。”
沈婉听景安说得头头是道,也是暗暗赞许,她听到最后握了景兰的手惊喜道:“阿兰,没想到你如此聪慧,我拢共教你算账也没多久,你就把帐算得这样清楚了。”
景兰抿抿春,说这是沈婉教得好。
其实呢,她想说,这点儿心算简直小意思好不好,自己的本事沈婉还没见过呢,以后她就会慢慢见识了。
“那两个庄头这些年来可贪墨的银子不少。不过我也奇怪了,为何沈家就没有人下来查账,而是放纵他们贪占沈家的便宜呢?”景兰问沈婉。
沈婉解释道:“这两个庄头一个姓刘,一个姓齐,其祖上都是替沈家办事的人,自从沈家搬去了金陵,他们的祖上留守苏州,一直帮沈家管理苏州的田地和买卖。因为有这交情在里头,估计沈家的主子知道他们上报的田里的产出偏少,可也没有追究。又或者他们往上头送了礼,上头收了好处,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一长,每亩田上交二百斤粮就成了惯例了。”
景兰想了想又问沈婉:“那这两个庄头帮着沈家管理苏州的这三百亩田,沈家付了工钱给他们么?”
沈婉答:“付了,一年四十八两银子,每年严老管事下来收粮,还要赏辛苦费八两,加起来一年有五十六两银子。”
“既然付了钱给他们管庄子,他们就不该贪墨上交沈家公中的粮食。可既然已经形成惯例了,要让他们吐出来也是不易。不过,既然老太太让姑娘管这三百亩田了,他们若是不按姑娘的意思做,姑娘大可下年让他们别管庄子了,另外找人管。可若是他们识相,知道如何孝敬姑娘,姑娘就可以继续让他们管着,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景兰缓缓道。
她似乎是一边思索一边说出这样的话,沈婉不由自主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赞赏:“阿兰,这脑子忽然开窍了呢,连水至清无鱼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景兰忙说:“这也是在姑娘书房里见到的。”
她这才想到自己今日似乎真得有点儿能干过头了,自从到了沈家的苏州老宅,不但自作主张处理了很多事情,还跟沈婉说了好多话。
这些话本来就不该是她现在这个年纪的景兰能够说得出来的,也就是原身的水平提高太快了。
再这么下去,该引起沈婉怀疑了。
她接着假装打了个呵欠,对沈婉说:“姑娘,我困了,想睡了。”
沈婉又摸了摸她的头,含笑道:“今日累着我的兰儿了,睡罢,好好睡一睡。”
她的语气如此宠溺,说的话又如此亲昵,这让景兰心里一跳。
景兰忙闭眼,不敢看这时一脸宠溺看着自己的沈婉。
沈婉让景兰稍微抬头,把靠枕拿开,景兰想到什么睁开眼,从沈婉手里拿过来靠枕,压在帐门这边。
她还是有些担心睡着了,油灯灭了,会有蛇鼠虫蚁些东西钻进来。
沈婉跟着躺下,景兰才闭上眼,沈婉就靠过来了,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更近。她的头枕在景兰窄窄小小的肩膀上,额头触到景兰的侧脸,顺滑的青丝拂在景兰脸庞,带来痒痒的触感。
既然头都枕在景兰的肩膀了,自然身体也贴在了景兰的手臂。
景兰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丰盈的胸压在她手臂上的弹性和形状。